摘要:七年前的一个夜晚他红着眼质问我:“怎么,钓到手后就不继续装了,你说分手就分手?说喜欢的是你,说分手的还是你,祁悦,你把我当什么了?”
时隔七年,我与年少暗恋许久的人在一个下雨天重逢。
七年前的一个夜晚他红着眼质问我:“怎么,钓到手后就不继续装了,你说分手就分手?说喜欢的是你,说分手的还是你,祁悦,你把我当什么了?”
七年后重逢,他嘲讽道:“怎么祁大小姐,这才几年没见,就把自己初恋给忘了?”
后来我去相亲意外碰见他,他委屈道:“别人就可以,我就不行吗,我好歹比他要多几分姿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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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月份,南华市的梧桐叶渐渐泛黄,随风落在柏油路边。
我走在梧桐道上,脚下的梧桐叶吱呀吱呀作响,九月的早上带着些寒气,我不由自主裹紧自己身上找原因外套,路两侧的摊贩叫卖着自己的早餐,充满着过早气息。
手里的煎饼果子吃完正好到学校门口。
“祁老师!”
听见叫喊声的我随声望去。
后面的人大步流星向我走来。
“今天来挺早呀,吃早餐了吗?”
我举了一下手中的煎饼果子的包装袋笑:“吃过了,不过蒋老师今天上午不是没你的课吗?”
蒋帆无奈一笑:“昨天李芸我俩调了一下。”
他这样一说,我心下了然。
南华市泗园是所私立中学,大学时期我上的是师范类学校,一开始在辅导机构工作,后来工作的机构倒闭了,今年四月份来才到了这所学校。
学校管制宽松,教师没课时可以不在学校,这也是我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之一。
下午第三节课,我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有学生闯进办公室。
“不…不好…不好了祁老师!”
我温声道:“你慢慢说,不着急。”
男生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此时满头大汗,看着很着急。
“咱们班陈昂、他和隔壁十班的人在北操场打起来了!”
听到这话,我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在我印象中陈昂这孩子看着很安静,一般是不会和别人起冲突,想来肯定是有原因。
我跟着李响来到操场,篮球场那块区域围满了学生,可能是见老师过来了,那些学生主动让出一条道来。
我走到前方,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不知要怎么办来,谁知我前脚刚来,后脚教务处主任也来到了这里。
我开口:“你们先松开彼此。”
见两人都没动静,我强声道:“陈昂,先松手。”
陈昂听到我的命令缓缓松开,他一松手另一人也就松开了。他站起来眼尾泛红,手上一道道的红痕看着触目惊心,反倒那个十班的小男生看着毫发无损,带着一种欠儿欠儿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道原由,但我第一直觉就是陈昂肯定没错。
教务处主任冷哼一声:“哼,体育课上当众打架,还把不把学校看在眼里了!”
教导主任最后将这件事交给了我和十班的班主任来解决。
无可避免地他们被叫了家长。
办公室。
我看着沉默不语的陈昂,思考着该怎么样问前因后果,关键这孩子不愿意开口。
“陈昂,你相信我吗?”
陈昂这孩子眼神黯淡,听到我的话眼里透露出一丝光来。
于是我把今天来报信的李响喊了过来。
“你来说说,今天操场上发生的事情。”
李响:“上体育课时,十班的李炎故意拿篮球砸陈昂,一开始陈昂并没有理他。”说着说着李响声音高昂起来“然后他就没事找事上来骂他,他说…”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我问:“说什么?”
李响:“他说陈昂是个没人要的杂种…”
“陈昂气不过上去给了他一拳,之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
说到这里我大概都明白了,十班的那个李炎我知道,妥妥的刺头。
陈昂打他不亏。
办公室的另一头,李炎的父母已经站在十班班主任蒋帆面前劈头盖脸地训他,我将过程和蒋帆说了,蒋帆也知道是自己学生有错在先便将实情和他父母如实交代了,好在李炎的父母还算是讲理的人。
李炎父母摁着张旭来我面前给陈昂道歉。
我看向陈昂:“依你自己所想。不想原谅他也没关系。”
陈昂握紧拳头不到两秒又松开:“我原谅他。”
他的表情不变,眼里带着一丝落寞。
下午放学,天上被乌云笼盖,没一会儿耳畔炸开震耳欲聋的雷鸣,紧接着雨幕轰然倾泻。
陈昂的家长还没来,偏偏这个教务处主任非要家长过来签个字。
办公室里的老师陆陆续续下班走人,我看了眼手机,五点半。
陈昂还站在办公室里,我让他可以先回教室,他说他舅舅等会儿就会来,可等了两节课也没等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缓慢转过身来去看来人。
熟悉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让我大脑有一刻宕机。
他看到我的瞬间也明显愣了一下。
办公室此时安静地只能听见外面噼啪作响地抽打着窗户的雨声。
“舅舅。”陈昂青涩的声音突然响起。
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我抿唇装作不认识他:“陈昂的舅舅,你把字签一下就可以了。”
我感受他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我身上,他顷身落笔,还能闻见那青柠味的的洗衣粉,一如当年。
因正下着雨的缘故,天暗得厉害。
我原本是想等着他们两人走后再离开,估计那时雨会渐渐减小,可他们两人好像并没有先离开的迹象。
走廊上,我看着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正想着要不要冒雨回去时,耳边响起来一个声音。
“祁老师,一起。”
男人的声音冷漠带着一丝客气。
我:“谢谢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
陈昂:“祁老师,雨下的太大了,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吧,你没有伞。”
没有理由再拒绝,我只好答应。
陈昂此时从身后拿出一把伞来,我正欲和他共乘一把伞,他不带停留片刻走向雨中。
“老师,我舅舅伞大一些,你们俩打一把吧!”
我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走远,我实在不想和陈卓然撑一把伞,很尴尬……
最终,还是妥协了。
陈卓然撑着伞我站在他的右侧,他的个子很高伞骨震颤的瞬间,我发呆的数清了檐角滴落的第七颗雨珠。
陈卓然把伞往右偏了十五度,我的视线沿着伞柄攀上去,看见他挽到小臂的衬衫被雨水洇成更深的蓝。
"伞往你那边些。"我踮脚要推伞柄,他忽然往左挪了半步。潮湿的西装料子擦过我手背,泛起薄荷须后水的凉意。这下我们之间空出半掌距离,刚好能看清他垂落的睫毛上凝着细碎水雾,在每一次眨眼时簌簌坠落。
“什么时候来南华的?”
柏油路上浮着无数破碎的黄昏,我们的影子被雨水泡得发胀。陈卓然走得不快,但每步都恰好踩在雨幕变换的节奏里。
我缓声道:“我在南华读的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他沉默两秒哑声道:“我记得,你不是说想去北京读书吗?”
我数着他深灰色牛津鞋碾过水洼时溅起的银色弧线,忽然发现人行道砖缝里蜷着一朵被雨打蔫的玉兰,就像我此刻在他右侧,被伞骨框进半透明的茧。
雨点砸在伞布上的闷响忽然变调,我仰头看见他左手虚拢成拱形护在伞骨交接处。原来经过的梧桐枝桠快要蹭到伞面,而他抬臂时袖扣擦过我发顶,带着体温的青柠香便顺着发丝渗进雨里。
突然,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十七岁那年的梅雨季,我在栀子花的褶皱里,藏起整个青春最潮湿的秘密。
2.
七年前。
雨水把明水镇泡成褪色的水墨画。青石板缝里钻出霉斑,像老人手背上的老年斑。我数着墙根蜗牛爬过的银痕往学校走,书包里物理卷子被洇出毛边,林梦茹的尖叫刺穿晨雾砸在耳膜上。
"祈悦!"
她校服领口歪斜着扑过来,发梢挂着爬山虎断茎的汁液,"老徐要收的卷子..."
我反手抽出文件夹,薄荷绿保温杯从侧袋滑落。在它亲吻青石板的前一秒,有黑影掠过眼角——
山地车链条发出清越的咔嗒声。穿黑T的男生单脚支地,腕间红绳随俯身动作垂落,在冷白皮肤上烧出灼痕。他指尖堪堪擦过杯壁递来,青柠味混着晨露涌进鼻腔。
"小心。"
我撞进他眼尾上挑的弧度,左耳银钉折射的光斑在视网膜烙下灼痕。
我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谢谢。”
远处早读铃碾碎林梦茹的嘀咕:"这不会就是转学生..."
老徐的粉笔灰落在中山装第三颗盘扣上时,我终于看清黑板上的名字。陈卓然三个字写得筋骨嶙峋,最后一捺几乎劈裂黑板。
讲台上的少年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卓然,耳东陈,卓然不群的卓然。”
说完,掌声一片。
林梦茹:“还真被我猜对了,他还真是转校生,这大城市转过来就是不一样,不知甩了咱们明水一中校草几条街……”
林梦茹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我不自觉的朝那人看去。
他转笔的姿势像在玩蝴蝶刀,腕骨那抹红时隐时现。我用力掐虎口保持清醒,物理题第七题的辅助线却在草稿纸上歪成心电图的模样。
"祈悦。"
林梦茹的原子笔戳穿草稿纸,她压着嗓子说:"他喉结有颗痣哎。"
我手一抖,钢笔尖在卷子上炸开墨花。后门灌进来的风掀起他课本扉页,我看见龙飞凤舞的"Chen Z.R"被阳光切成碎片,其中一片正落在我鞋尖。
我不自然的回她:“你关注点,好奇怪。”
立秋已过,可“秋老虎”却气势汹汹地占据了整个天空。正午时分,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柏油马路在高温炙烤下泛着刺目的白光,偶尔驶过的车辆轮胎仿佛都要与路面粘连在一起。
街边的梧桐树蔫头耷脑,叶片卷着边,在几乎凝滞的热风中无力晃动。蝉鸣比盛夏时更显聒噪,仿佛也在为这反常的酷热抗议。
小卖部的冰柜嗡嗡作响。我弯腰去够滚落的矿泉水瓶,却看见熟悉的球鞋停在眼前。陈卓然蹲下时衣摆扫过我的手背,体温穿透夏季校服灼烧腕脉。
"第三次了。"
他轻笑时喉结那颗痣轻轻颤动,矿泉水瓶在他掌心凝出冷雾。
“什么第三次…”话一出口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前几次拿不稳的水杯总是落在他脚边,像是我故意的一样。
“谢谢你,但…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可还是没忍住解释了一番。
不知道是我的话戳中了他的笑点,他低下头闷声笑。
林梦茹后来问我为什么突然发烧,我盯着物理卷子上画歪的辅助线——那道本该连接AB两点的直线,不知何时蜿蜒着指向教室后排的坐标。
那时总听说,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我也充分扮好了暗恋者的角色,会在与他视线交汇时心里暗藏不住的悸动,在别人提起他名字的那刻的怦然心动,会在上课时不经意的想去看他,渴望他发现自己的那点不为人知的秘密却又害怕…
那天放学后的黄昏,我被林梦茹叫醒。生理期的难受让我紧皱眉头。
“你怎么啦祁悦,哪里不舒服吗?”
我是个极其别扭的人,不喜欢麻烦别人,于是我撒了谎:“我没事,你是不是还要去书店买你那个限量版漫画?”
我的话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一个转身和我告别:“哦哦,对。那我先走啦,你回家注意安全。”
说完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教室。
教室内的同学陆陆续续走完,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等肚子稍微舒服了一点我开始收拾书包,忽然班里的一个人突然转了回来,我抬眼看是陈卓然。
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突然开口:“怎么还不走?”
“准备走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的心瞬间被揪起。
“你…裤子好像脏了。”
察觉他说得是什么,我瞬间捂住后面,羞涩感涌上心头,脸红成了西红柿,即使知道已经徒劳无功。
“啪”日记本掉落地上
风正好掀起一页来,上面潦草地写着三个字。
他弯腰捡起,表情有些疑惑,我慌乱地将本子给夺了过来。
“抱歉。”
我沉默不语,藏起来的秘密被窥见,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我。
教室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外面风落在桑树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披上吧。”他把自己的校服上衣脱给我。
犹豫两秒后,我接了过来:“谢谢你。”
晚上,我因为白天发生的事而失眠了。
之后我尽可能地避着他。
直到某一天放学等班里的人走光陈卓然堵住了我。
他问:“为什么躲着我?”
我脸色不自然,眼神不看着他:“我没躲着你…”
陈卓然:“我不瞎,前两天上厕所你看见我就转身走,我是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了吗?”他眉头紧锁,看着有些不解的样子。
陈卓然与我对视说:“你喜欢我。”
他莫名其妙冒出来这句话,语气很坚定。
我的脑袋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时如烟花一样“砰”的一声炸开。
看着他的眼睛,我没否认,可以这样说,我不擅于说谎。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可能自己的喜欢隐藏的不够好,或者是那天日记本上的名字让他猜到了。
他突然弯腰低头靠近我,在距离鼻尖不到五厘米停下,这个距离我甚至能看清他眼下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他喉结微动,清声道:“怎么不想着追一下我,我很好追的。”
———
少年时期的陈卓然是天之骄子,高三那年他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来到明水读高三。
他来明水一中没多久就在学校出了名,无论是相貌还是学习他在这个地方都是顶尖的存在,据听说他在原来的学校成绩就很好,也很招女生喜欢,当然这一现象也延续到了明水一中。
所以我常安慰自己,喜欢上陈卓然无可厚非。
可我却没想到,藏在心底里的那份喜欢有一天竟然有了回应……
3.
思绪被拉回现实。
“地址?”
在我反应过来时我人已经坐上了他的车。
“景江小区。”
他突然嗤笑:“这也算近?”
知道他是在和我刚刚拒绝坐他车而置气。
雨刷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阴影,我数着仪表盘跳动的数字。
"你教语文?"
陈卓然等红灯时突然开口,指节无意识摩挲方向盘皮质纹路。后视镜里陈昂的卫衣帽子随呼吸起伏,像团蜷缩的云。
“嗯,大学选的汉语言。”
我盯着雨帘中模糊的车窗,"你...什么时候回的南华?"
车载显示屏突然跳出通话界面,"李微"的字样刺进视线。陈卓然看了眼电话,没接。金属袖扣撞在挡杆上发出脆响:"三个月前。"
我的脑海里全是刚刚显示屏上的两个字。想到他可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可能也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心里不自觉涌入几分酸涩感。自己没资格吃醋,毕竟造成这一切的不还是因为自己。
"到了。"他嗓音像被雨水泡发的檀木,低哑得惊人。我慌乱中摸到门把手,却听见"咔嗒"落锁声。他将车挡板升起,与后座熟睡的陈昂隔开。
陈卓然指尖轻勾安全带锁扣,金属碰撞声轻响。他脊背微弓,肩胛骨随着落座动作滑进皮质座椅的凹陷。修长手指搭上方向盘时带起冷冽的金属环扣声,他后仰着调整座椅,下颌线在顶灯下投出锋利的弧:"当年你说想去北京,我就报了北京。"
“可我找遍了北京的所有高校都没能遇见过你。”
听到这话,我眼眶不禁一热,我将头扭向另一侧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陈卓然眼神黯淡,嘴角扯出一抹笑声音落寞:“那天我没想和你分手,我当时以为你心情不好说的是气话,我以为第二天就会好的。”他摸向放在车柜上的烟,拿起后看了我一眼后又放下。
他继续说:“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可这些信息全部石沉大海。”说到这他眼眶完全泛红哽咽道:“我找了我们认识的所有人,我去了你家门口等了半个月,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祁悦,我真的找了你好久……”
我还是没忍住哭,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向下落:“对不起…对不起…”
晚上躺在床上,外面狂风骤雨,我梦见了和陈卓然在一起的那一年。
陈卓然不用追就和我在一起了,后来我问他:“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在我的认知里,陈卓然想谈什么样的女朋友没有?我长得不算特别漂亮 性子也闷,不怎么会撒娇,就成绩还能说得过去。
他没过多解释,只是说:“喜欢你啊,,我对你算是电视剧里的…一见钟情。”
后来在一起时间久了我发现他并不是看着那么高冷,在我面前他会撒娇,甚至有点黏人…但还是我喜欢的那个陈卓然。
梦突然转换到我这辈子不想想起的一个晚上 。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周,阿婆的外孙张旭回到明水,他算的上我名义上的表哥,可我与他并不熟,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次面。
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隐约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在爬,感到肩膀一阵湿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张脸出现在眼前,瞬间被吓醒。是我那名义上的表哥!
见我醒来他也不装了,双腿压住我,掀开我身上的衣服,我奋力反抗,可他力气很大,我根本挣脱不了他。
我用力去喊。
“阿婆!阿…”
他一个手掌捂住我的嘴。
“别叫!让老子爽一下怎么了,我外婆养你这么多年,你该报答了!”
感到他身上的东西抵在我大腿根部,我感到整个人陷入深渊,找不到出口。
我用力去咬他的手,他被疼的把手给缩回去,我找到机会哭喊着:“阿婆,救我!阿婆…”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那一瞬间,阿婆出现了。
阿婆的出现让张旭收了手。
“我滴天啊,造孽啊!”
阿婆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拐杖打在他身上。
“你个畜生,你怎么能对你表妹做这样的事呢?!你到底要干嘛啊!”阿婆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将被脱落到一半的衣服穿起万念俱灰:“我要报警。”
阿婆脸上慌张:“快给你表妹道歉,说你是一时糊涂。”
也许听到我要报警,张旭开始害怕。
他抽打自己的脸,一下比一下狠:“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了,对不起,对不起。”
阿婆:“你看,小旭给你道了歉,他也没做出事来,你看在阿婆的面子上,就当这件事没发生好吗?”
我仰头望着白色的墙顶,眼泪无声落下。
阿婆让张旭出去,她关上门。
“丫头真不能报警啊,你报警小旭就毁了!阿婆给你跪下!”
说着,她老人家颤颤巍巍要跪下来。
我在最后一瞬间把她扶了起来。
妥协道:“我不报警了,你让他走……我就这一点要求,如果你容不下我,我也可以走…”
这一天晚上像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缠绕我了七年。
我是阿婆领养的孩子,七岁那年被自己的亲妈抛弃,是阿婆收养了我。
阿婆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拒绝不了…
那个暑假,我没再睡过一个好觉。
只要一入睡张旭那张如同噩梦般的脸就会出现在眼前。
后来上了大学,我依靠些安眠药入睡,渐渐也就不再做梦。
可偶尔还是会梦见陈卓然,陈卓然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在像是印在了我的心口,每当我想要放下他时总会浮现在脑海。
夜里还是被噩梦惊醒,卧室内的窗帘被风吹起,我起身去关窗,不经意间看见楼下停了一辆熟悉的车。
是陈卓然的那辆。
他在这里待了一夜?
我不敢深想他为什么在这里,想的越多,想要得到的就多。
可情绪还是战胜了理智,我蹲下身来捂住脸,泪水从指尖流露,那些无处释放的情绪在此刻得到泄露。
陈卓然很好,好到我接不住他的喜欢。
在决心离开明水的那个晚上,我和陈卓然提的分手。
起初他百般不信。
只是质问我:“为什么?”
我:“没为什么,不喜欢了。”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后来我坚持分手,他卑微地抱着我:“不分手好不好,我做错了什么不告诉我,我改。”
知道我的决定没有转换的余地他也只是生气道::“怎么,钓到手后就不继续装了,你说分手就分手?说喜欢的是你,说分手的还是你,祁悦,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那时我为什么心那么硬,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那么卑微了,还是不愿改主意。
我想,这些年我唯一对不起的只有陈卓然。
我认为我是很自私的,在我安全感缺失的那刻开始,我不再愿意相信任何人,哪怕是陈卓然。
我像是只蚌,遇见一点刺激就会把自己的壳子盖上,不愿敞开。
这件事后,我只想远离明水,远离这的一切。
4.
次日清晨,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去学校,下楼时那辆黑色的奔驰早已不在,昨天看到车仿佛是我的假想。
再次见到陈卓然是一个月后。
是在我相亲时。
办公室里的王老师说要给我介绍对象,起初我没当真,以为她只是说说。
有一天我微信上有个陌生人加我。
头像背景是黑夜带着一轮明月。
微信名叫Chen.
我以为这是王老师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微信。
可这个微信主人自从我同意后一个信息也没给我发过。
直到相亲对象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这个微信不是他的。
起初我是不想去的,但我也不好拂了王老师的面子,抱着就见一面的心态便去了。
约会地点在一家西餐厅。
可我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碰见了陈卓然。
他眼神在见我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时瞬间阴骛,我被他看得心里莫名其妙发虚。
这一顿饭我是吃的如坐针毡。
饭末,我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
Chen.:【来洗手间这边。】
这条信息一出,这个微信的主人显而易见。
我想忽略掉这条信息。
没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
Chen.【我不介意一会儿直接拉你过来。】
威胁味十足。。。
为了引起没必要的麻烦,我去了。
我人刚走到洗手池这边便看见了陈卓然背靠大理石墙面,手里一抹猩红忽暗忽明。
他看见我的那刻下意识将手里的烟给熄灭。
陈卓然垂眸向我靠近:“你就那么急着找男朋友吗?”
我不想做无谓的解释:“嗯……”
陈卓然眼神带着一丝愤怒:“好,挺好。”
他话音刚落,我感觉有只手托着我的后颈。
待我反应过来时眼前人已顷身吻下来。
我被他铺天盖地的气息所包围,他亲的又凶又急,根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
灼热的唇重重压上来,像是久旱逢甘霖般急切。
青柠味的气息将我彻底笼罩,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撬开我的牙关。
他的吻铺天盖地,呼吸间满是压抑的渴望,舌尖纠缠的力度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被迫仰起脖颈,后背紧紧贴住身后冰凉的墙面。
他滚烫的手掌扣住我的后脑,另一只手圈住我的腰将我往怀里带,呼吸灼热地喷洒在耳畔:"别动。"
沙哑的嗓音里裹着破碎的克制,却让这个吻愈发凶狠,像要将所有隐忍的情愫都在此刻宣泄殆尽。
察觉我没换上气,他才舍得松开我。
他将我拥入怀里,用一种委屈至极的语气说:“既然你想找男朋友,别人可以我为什么就不行呢,我好歹比他要多几分姿色啊。”
我。。。。。
我想挣脱“枷锁”的手在听到他话后突然停在半空。
可以吗?
内心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我很胆小,但是今天我想勇敢一次,不为他,就当是为了十七岁的祁悦。
“陈卓然。”
“嗯?”
“如果现在追你,有什么条件…”
他听到这话放开我的肩膀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不过两秒他反应过来,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你要重新追我?”
我:“嗯。”
陈卓然:“那我现在还挺难追的。”
我在想,很难追吗?那我要不制定一个计划?
可能是见我沉默,他有些急了。
“咳咳咳,其实也没那么难追,我就勉强先同意和你在一起,不过试用期一个月。”
陈卓然总是这样,温柔且坚定,我明明不值得的。
他朝我走了九十九步,我不能退缩了。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低头去牵他的手。
“好,我慢慢追你,多争取一点时间。”
………
和陈卓然再一次在一起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很不真实。
可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是真的。
同居是陈卓然提出来的,他觉得我住的小区过于破败,不安全。
在我犹豫不决时,他直接将我的行李给收拾了,这些年的我的家当不多,总共也就一个行李箱加一个行李袋。
我这些年物欲不高,对生活也是得过且过,可来到陈卓然的大平层时我忍不住感慨,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我住在哪个房间…”
“主卧。”
可是主卧是他的房间,我不好意思地问:“那你住哪?”
他戏谑的看着我,刚到嘴边的水忍不住停下。
我该不会和他住在一个房间吧?
就在我乱想时,他出了声:“想什么呢呢,我还不至于急成这样。”
我的脸瞬间爆红,连喝几口水。
“我住你隔壁的客房。”
住在这里的第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房间内有陈卓然的气息我很快入睡。
半夜,我感到床旁塌陷一半,有只手环绕在我腰上。
我不由得被惊醒,醒来看到的是陈卓然那张脸放大在眼前。
他睡着的那张脸看着很柔和,头发散落在眉眼间,平时爱皱着的眉头在此刻也放松了下来。无论是少年时的他还是现在,他的这张脸还是会引起很多小姑娘喜欢。
我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脸,好软。
我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把他叫醒,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可我没发现的是,在我抱着他的那刻,他睁开了眼,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容。
有了这一次的“同床共枕”,陈卓然也不去客房睡了,回到主卧和我一起睡。
某天,一个电话破了我这短暂平静的生活。
“阿悦,你阿婆快不行了。”
接到这个电话时我整个如霜打的茄子,僵在原地。
在去往高铁站的路上,我的脑海里闪过和阿婆生活的那些年。
我七岁那年被阿婆收养,阿婆完全将我当做自己的孙女养,她的子女知道她要养一个和他们完全无血缘的一个孩子后,很反对,但奈何不住阿婆执意要养我。
从那件事发生过后,我没再回过明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这些年来我会定时寄些钱回去给她,电话也很少打,我只是没想到这次见面可能会是永别。
到了机场,我打开手机看到很多未接电话,还有微信上陈卓然跟发了疯似的给我发了好多信息。
我刚想给他回个电话,他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喂。”
“你去哪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呢?”那头的陈卓然语气有些着急,能听出他话里的担忧。
“我在高铁站,陈卓然以后我可能真就是一个人了…”
那边的陈卓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等着我。”
我在候车室候车,我买的是最近的一班车次,最早也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坐上车。
正在我发愣时,一个叫声把我拉了回来。
“祁悦!”
我看到不远处的陈卓然眼神坚定不移地朝我走过来。
他像是一道光朝我迎来,照亮了我这腐朽不堪的心。
到明水时已到傍晚,一路上我沉默不语,陈卓然默默陪在我身边像是我强心剂。
到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在鼻腔,阿婆的病房门前围满了人。
我走进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小老太,哽咽道:“阿婆,我回来了。”
“阿婆,阿悦回来了,阿悦回来看你了。”
插着氧气管的小老太摸索着我的手,我赶忙握住她沧桑的手。
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嘴里念叨着:“我对不起你阿悦。”
我听到她的话直摇头:“我不怨你阿婆,你早点好起来,阿悦带你去看看看海。”
小老太气若游丝强撑着一丝笑容:“好。”
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彻底断了气。
阿婆的亲人将我赶到病房外,屋内顿时嚎啕大哭。
“你阿婆是吊着一口气等你回来的,她想见你最后一面,在你没回来之前,她嘴里一直念叨着说对不起你。”领居陈奶奶的话在耳边萦绕。
陈卓然将我拥入怀里,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陈卓然,我的阿婆没了,我的阿婆不要我了…”
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抱着他。
阿婆的葬礼很简单,不过三天就已走完了所有流程。
阿婆的遗物不算多,但她把自己这辈子唯一的房子留给了我,她的儿女不同意,但是遗嘱上写了我的名字。
我知道,这是阿婆想要给我的补偿。
已经七年没再回过明水,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近乡情更怯。
陈卓然这几天陪着我走遍了明水的每个街道。
明水在当地政府的带领下发展成了景区,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迎来很多游客,在我和陈卓然走到这边最热闹的景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我。
“祁悦?”
那人不确定喊了一声。
我转身一看,是林梦茹。
“还真是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林梦茹。”
我也没想到就那么巧,在这边能碰见昔日好友。
我浅笑点点头:“我怎么会忘了你。”
她的视线在我和陈卓然身上徘徊:“那么多年了,你们俩…”说着她树立一个大拇指。
我笑了笑,没去解释。陈卓然将我扯入怀里,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一声不吭走了后陈卓然跟疯了似的到处打探你的消息,他上大学后每年都会回明水一趟…我真是没想到当年一中出名的转校生竟然会被我好姐妹收入了囊中。”
“长着一张渣男脸,怎么能那么痴情呢…”
和林梦茹坐在咖啡厅,我听到她说的话我心里一怔,心脏密密麻麻地泛疼。
我以为他没那么喜欢我,当时和我谈恋爱也只是玩玩…
即便再次和陈卓然在一起,这些话他也没和我说过。
没一会儿陈卓然回到咖啡厅,手里提着我高中最喜欢吃的茯苓糕。
“唉呀,陈大帅哥好贴心啊,你们俩以后结婚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我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听他语气愉悦:“一定。”
黄昏中的明水是一天中最为好看的时刻,我挽着陈卓然的胳膊走在一中附近的街道,此时正是学生放学的高峰时期,穿着校服从我们身边路过的学生好奇的朝我们看来。
我小声道:“你长得太招摇啦。”
我感到他身体颤抖,闷声笑道:“那我遮一下脸?”
我:……“那也没必要…”
趁着放学我和他溜进了校内。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之前高三的教室。
教室上了锁,我们没法进去就站在了走廊上。
“陈卓然,你好笨。”
他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我。
“你真的好笨,我那么差劲还喜欢我,你怎么不知道换一个人喜欢啊。”
他听到我说这话冷起脸来:“你一点也不差劲祁悦,不要否定自己。”
看他突然严肃起来,我没忍住笑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那么多年等着我难不难啊,如果我们一辈子都没重逢怎么办?”
我感受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我会去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
我抬头看见他喉结上的那颗痣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陈卓然,我可以亲你吗?”
不等他回应,我踮起脚尖轻咬了一下他喉结上的那颗痣。
他愣在了原地迟迟不肯动,耳尖突然红得滴血。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埋进他的怀里。
“我好喜欢你啊陈卓然。”
“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你了,但我一点也不勇敢……不过…好在你还等着我。”
落日的余晖正好落在我们身上,他说:“回到南华,我们就结婚吧。”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听到过一首歌,歌词里有一句,“除了你以外我还能依赖那个。”
那时我就常想,我还会不会有依赖的人,那时的我肯定会觉得这辈子可能不会有,可是现在我想,我好像找到了可以依赖了的人。
我对婚姻没什么期待,甚至不太想结婚,可这个人如果是陈卓然,我愿意试一试。
我将眼前的人抱得更紧:“好啊,我们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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