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这才转过头看向姬振。早已等在恩助肩膀上方的姬振，食指戳戳恩助的脸。
《4月，教生实习，内在律的Love Letter》
第一章 老师是“兔女郎”？
1、
“恩助老师，您没有印象深刻的学生吗？”
彼时，我愣愣望着，飘进纸杯的樱花。
浅褐色的咖啡，那片粉色花瓣，恩助拿纸杯的手动了，微微荡漾。
你何时错过？
明明还没到樱花盛开的季节啊？
……我还是倒掉吧。
恩助略带遗憾，深深吮吸，刚从自动售货机买来的牛奶咖啡，太甜。
“恩助老师。”
“嗯？”
她这才转过头看向姬振。早已等在恩助肩膀上方的姬振，食指戳戳恩助的脸。
“你又是一个人发呆呢，果然是呆萌呆萌的恩助老师。”
“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了？”恩助用手捂着被姬振戳过的脸问。
“我问恩助老师有没有特别记忆深刻的学生。我们刚才明明在聊这个话题呢，你完全没听对吧？”姬振指着前面一群年轻的老师说。
‘印象深刻的学生’吗？听到这句话，并非没有立刻想念的面容。不，坦白说，只有一个人的脸出现在脑海。
那抹在逆光中的背影，深夜里喧闹的Club人群，寻找某人时，独自入睡后，直到凌晨睡眼惺忪睁开时，最近也常常，出现的那张脸。
触及那张脸的某个往日，女孩子湿润的嘴唇，泪水沾湿的双眼，手心里微微颤抖的肩膀，都在瞬间涌现。恩助摇了摇脑袋，努力驱散试图出现的记忆，想找其她学生说。但大脑潮水漫涨，回忆没有空隙了，已不容许其她的念头有任何空间。
见恩助迟迟不语，走在前面的汉文老师郑雅回头，像是替恩助回答，抛出一句话。
“恩助老师就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吧？我可知道你呢。”
“啊？我才没有呢，说什么呢......”恩助摆着手否认，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
虽然那孩子确实不算不漂亮。
“说起来，漂亮的孩子确实不容易忘呢。偶尔不是有吗？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孩子。”姬振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着戳自己眼睛的动作。
“我只是偶尔会想起第一次当班主任时带的班级孩子们。”恩助含糊其辞地避开郑雅和姬振的话。
听了这话，姬振像是想起什么，拍了拍手掌说。
“啊，对了。我们刚来这所学校的那一年，恩助老师班级上不是有个特别漂亮的孩子吗？好像是班长吧？”
恩助“嗯”拖长音，眼珠转了转。
“个子高高的，头发长长的，皮肤也白白的，脸蛋小小的但表情总是很凶......名字挺特别的，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权......”
“权世雅。”
因为姬振怎么也想不起来，急得直捶胸口，恩助最后还是亲口说出刚才费力咽下的那个名字。
“对对对，权世雅。那孩子真的太漂亮了。我偶尔也想起她。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呢？我原以为她十有八九会当艺人，但好像没听到这类消息啊。”
“......真不像话。”
那孩子当艺人...？
恩助小声地自言自语。
‘权世雅’，这名字就是一个开关，如今再也无法抑制，记忆太明晰将恩助引向过去。
那一年，她仅仅二十七岁。那是她第一次站上讲台，距今已过去5年了。但现在还记得，看来那确实是一段相当深刻的经历。
2、
恰逢万圣节。
恩助大胆的万圣节打扮，让朋友们感到震惊吐槽。
“我说邱恩助老师，您疯了吗？”
“嗯？”
“什么啊。”
“高中老师可以这么放肆吗，嗯？”
“......您不冷吗？”
其她话都还好，唯独那句‘不冷吗’让她有些脸热。
深V的黑色紧身Xiong衣，配上像是从衬衫上只剪下领口、蝴蝶领结、袖子部分做成的奇怪配饰，便是恩助上半身的万圣节打扮。勉强遮住臀部的皮质Re Ku上，还俏皮地缀着一条白色的小短尾巴。下半身搭配黑色Wang Wa，高跟黑色皮靴，头上则戴着大大的兔耳朵。
“啊啊啊，你们吵死了。今天我非得钓一个妹子，你们自己走回家吧。我要变坏，我要Crooked（放纵），我就是我！”
“她这是怎么了。”
“完了。干着不适合自己的教师职业，她终于疯了吧。”
事实确实如此。
她无法适应保守而沉闷的学校氛围，她的压力非同小可。
‘您穿的裙子太短’，‘您的口红颜色太艳’，‘注意别让学生闻到烟味，您毕竟是女老师’，这类训斥让她像个学生频频挨批。再加上刚考上公立高中教师编制，就没完没了被安排相亲，恩助的压力更是达到了顶点。恰在此时，一段毫无进展独自苦恼的恋情，也让恩助痛苦不堪。
这些情绪日积月累，她为了参加经常去的Lesbian Club举办的万圣节派对，逛到活动用品店时，她一时冲动便买下了那套疯狂的兔女郎装扮。
“那边穿护士装的现任护士小姐，请您闭嘴吧，还有你......你这身Cosplay哪一点像过万圣节了？”
她们就这样吵吵走进LesbianClub，恩助下定决心，至少在今天，要把学校、学生，还有那个心思难测的暗恋对象全都抛在脑后，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因为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那里遇见那个孩子权世雅。
“喂，快看，那不是你们学校的校服吗？”
一同前往的护士朋友敏英的声音，让因为几杯龙舌兰而有些微醺的恩助清醒。
“你说什么？”
敏英手指的方向，确实是恩助任教的女高校服。而穿着那身校服、被人群围绕跳舞的，正是权世雅。虽说是跳舞，充其量也只是高举双臂随意扭动身体，但那张过分出众的外貌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每当世雅扭动，黑色长直发就在她脸庞轻盈飘拂。
“哇，那孩子真带劲。看样子是你们学校的毕业生吧？”
同行的另一位朋友受珍说道。
其实来参加万圣节派对，穿着校服风的造型也有几个人，算不上多奇怪，似乎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校服就是万圣节Cos。
“她不是毕业生......”
恩助张着嘴吧，像一个傻瓜喃喃自语。
“什么？是吧？就是吧！”
是在校生啊。还是高二学生。还是我们班的。而且还是班长权世雅。
“完蛋了。”
恩助像是头痛般用手扶住了额头。
好不容易打算忘掉学校的一切痛快玩一场，居然在这种地方撞见自己班的学生，哪还顾得上什么万圣节，我现在就该捂着脸赶紧离开俱乐部。
但是恩助微弱的声音，从刚才起就被嘈杂的音乐淹没，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
受珍和敏英相视一笑，像是商量好一左一右抓住了恩助的手臂。
“来，让艺珍女子高中的学生看看她们的国语老师打扮得有多漂亮！”
“但是她今年刚上任，她的学生怎么可能认识她？”
“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很漂亮嘛，利用她搭讪试试。”
“你们说什么？喂，喂！放开我！你们疯了吗？”
恩助尖叫着挥舞手臂，但两人抓得实在太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敏英和受珍硬是拖着恩助，在打扮成护士、女巫、猫女的女孩们中间穿行，
“啊啊啊，你们疯了吗？放开，放开，快放开我！我都说了她不是毕业生啊！”
但是恩助急切的呼喊，完全淹没在当时正流行的The Ting Tings乐队的《Shut up and let me go》歌声中。Shut up and let me go（闭嘴就让我走）歌词恰恰是恩助想喊出的话，偏偏这时候的音乐很大，盖过恩助的声音，她觉得有些讽刺。
（这首歌网易云可搜）
在敏英和受珍拖到的位置。恩助为了不让人看到脸，深深埋着头挣扎，离穿着皮靴的恩助双脚不到一步远的场合，一双学校里常见的深蓝色帆布鞋正摇摇晃晃踩着舞步。
“锵锵。这位是邱恩助老师。莫非是您的学生？”
敏英介绍着恩助 ，说了一句恶作剧玩笑。于是，那两只虽然跳得乱七八糟，但也算努力踩着舞步的帆布鞋，停在了原地。
“邱恩助……老师？”
唉……
恩助深深叹了口气，慢慢抬起头。
世雅那双平时看起来有些冷漠，眼尾上挑的大眼睛此刻瞪得圆圆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恩助。
难以忍受的尴尬让恩助用刚被朋友松开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老师的衣服……”
“现在最让你惊讶的，是这个吗？”
一个高二学生穿着校服出现在LesbianClub，还撞见班主任，结果最让她惊讶的居然是恩助自己的衣服？恩助抬起捂着胸口的其中一只手，干搓了把脸。
另一方面，恩助也觉得即使朋友们没有推波助澜，自己迟早也得主动走向世雅。她刚靠近就闻到浓烈的酒味，权世雅那摇摇晃晃的身体，还有混乱的舞步，显然都已醉得不轻。
既然撞见喝醉酒的班级学生，身为班主任的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我们先到那边谈谈吧。”
或许是对出乎意料的发展感到惊讶，敏英和受珍显然有些懵逼，小声议论着“什么情况？”“她们真的认识？”。恩助朝她们竖起中指，同时一把揽过世雅的肩膀。
一股浓烈的酒味顿时直扑恩助的鼻腔。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好不容易找到个不那么拥挤，音乐声也较小的角落，是洗手间前的走廊。
避开俱乐部令人炫目的灯光，站在夜店昏黄白灯下的世雅，就是一副高中生的模样。素净的脸上是稚嫩的皮肤，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还戴着领带。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个问题包含了三个疑问。
第一，作为未成年，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第二，如果真打算来这种地方，她至少应该换上常服，她怎么会穿着校服就来这？
第三，她是否清楚这是什么俱乐部？
“我跟着看热闹的人混进来的，她们直接就放我进来了。”
……我干脆举报这家夜店算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她说跟着人群进来，听起来像是不知道这里是LesbianClub才来的。
“……我就是知道才来的。”
“为什么？”
“我只是……好奇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能随心所欲轻松自在地做自己。和现在的我……不一样。”
言语间，世雅那一双大黑眼，看起来格外悲伤。
（第一章完）
内在律：现代作家郭沫若提出的现代汉语诗歌新诗学。
来源：云朵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