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从军十六载：风沙嚼出甜滋味

摘要：我入伍的第一城就是和静县某坦克部队，93年12月从军3年的退伍季，看到一起坐绿皮火车入伍的老乡们个个整装待退准备回乡时，我泪流满面，内心五味杂陈。

转业回地方19年了，总想提笔说说从军期间的人和事，不知道是没有这个勇气还是懒于提笔。

喀什古城

昨日，我曾经一个连队的乐山小战友，打电话说，想我了，想过来聚聚，我自然是欣然答应。当晚有点小激动，过去的时光浮现连篇……

今生，最值得留恋的时光就是部队，最纯净的友谊就是战友情，最艰苦的岁月就是军旅生涯！！！

香妃墓

我入伍的第一城就是和静县某坦克部队，93年12月从军3年的退伍季，看到一起坐绿皮火车入伍的老乡们个个整装待退准备回乡时，我泪流满面，内心五味杂陈。

次日，一纸调令就把我拍到了喀什。从和静到喀什整整走了3天，距离喀什不到20公里处，从卡车大箱跳下那刻，大风裹着沙尘劈头盖脸打来，我眯眼望着灰黄天地线，从喀什方向飘来一股浓烈的羊膻味，差点吐了出来……

喀什艾提尕尔清真寺

喀什的风沙是活土匪，专爱半夜搞突袭。睡梦里常被窗外鬼哭狼嚎的风声惊醒，沙砾顺着窗缝钻进被窝，第二天抖开被子，半斤黄沙簌簌而下。清晨对镜刮胡子，镜中人活脱脱成了兵马俑——头发里藏着塔克拉玛干的馈赠，耳朵眼成了微型沙漏。战友老张打趣：“咱这脸是免费磨砂膏，省下多少护肤钱！”那年月，干净成了最奢侈的念想。

沙尘暴来袭

每逢每年必不可少的夏季驻训，住的都是自己挖的地窝子，水比油金贵。每周限时限量供水，大家排着队，像捧着圣水般虔诚。脸盆里浅浅一层水，先洗脸，再擦身，最后沉淀了泥沙还要留着洗袜子。有回停水三天，嘴唇干裂渗血丝，喉咙冒烟。维族老乡阿卜杜拉骑着毛驴送来半桶涝坝水，浑浊得能养鱼。我们煮开了喝，喝出满嘴土腥味，也喝出了满眼热意——尽管事后集体跑肚拉稀，在旱厕前排出长龙，彼此打趣：“这才叫同甘共苦，连寄生虫都共享！”

沙尘暴是常客。它一来，天地混沌如倒扣了黄泥盆。某次下乡突遇沙暴，吉普车瞬间成了睁眼瞎。我们弃车躲进红柳丛，背靠背蜷成团，用大衣蒙头。沙粒子弹般射在背上，老王闷声喊：“抱紧喽！谁被刮跑，得请一礼拜烤包子！”风沙灌了满嘴，大伙却笑得浑身乱颤——这鬼地方，连灾难都成了黑色幽默的素材。

最难熬是思乡夜。营房大通铺上，老李的旧收音机刺啦作响，勉强搜到个新疆台。众人屏息听那咿咿呀呀的戏曲，仿佛那是连接关山万里的脐带。中秋节分月饼，巴掌大一块切成八牙，每人指尖拈着薄薄一片，对着戈壁上升起的大月亮默默啃。新兵小赵突然哽咽：“俺娘做的五仁月饼…有核桃仁儿…”一屋子铁汉集体红了眼眶，月饼渣混着沙粒，硌得牙酸心更酸。

苦水浇灌的情谊，偏结出最甜的果。那年我重感冒高烧，昏沉中只觉有人用凉毛巾不断敷额。醒来见床头摆着阿卜杜拉送来的哈密瓜，黄澄澄如小太阳；维族大嫂古丽捎来热馕，酥香直往鼻子里钻；老王哑着嗓子骂：“龟儿子吓死人，再装死就把你那份烤羊排喂狗！”众人哄笑，热腾腾的羊肉汤已端到嘴边。这方水土的滚烫情义，比汤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