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杨小明把伞从衣柜深处取出来时，手指微微发抖。这把淡蓝色的折叠伞被他洗得干干净净，连每一根伞骨都擦拭得发亮。三天前的湖边谈话后，他每晚睡前都会把伞拿出来看一会儿，仿佛这是某种神圣的仪式。
常青.文
四
杨小明把伞从衣柜深处取出来时，手指微微发抖。这把淡蓝色的折叠伞被他洗得干干净净，连每一根伞骨都擦拭得发亮。三天前的湖边谈话后，他每晚睡前都会把伞拿出来看一会儿，仿佛这是某种神圣的仪式。
"记得带伞"——柳茵茵的话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他小心翼翼地把伞放进书包侧袋，又检查了三遍，生怕它突然消失似的。
"今天下午三点，图书馆老地方见？"
杨小明的看着柳茵茵的笔记，心跳快得不像话。
图书馆的"老地方"是二楼西侧的文学区角落，那里有两张被书架半包围的橡木桌。杨小明提前半小时就到了，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书包里的伞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坐立不安。
窗外阳光正好，照得馆内尘埃浮动。杨小明翻开《雨巷诗人戴望舒选集》，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的余光不断扫向楼梯口，直到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出现。
柳茵茵今天穿了件樱桃红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耳后，露出小巧的珍珠耳钉。她踮着脚尖走过来，像只轻盈的蝴蝶。
"等很久了吗？"她在对面坐下，从帆布袋里掏出两盒饼干，"麦香味可足呢。"
杨小明接过饼干，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他差点把盒子摔了。"没...没多久。"他结结巴巴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说谢谢。
柳茵茵咬着吸管笑了："伞带了吗？"
"带了！"杨小明如蒙大赦，赶紧从书包侧袋取出那把蓝伞，双手递过去，"洗过了。"
柳茵茵没接伞，而是歪着头看他："这么急着还我啊？"
杨小明的手僵在半空，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开玩笑的。"柳茵茵终于接过伞，指尖在伞面上轻轻摩挲，"洗得真干净。"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杨小明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发现掌心里全是汗。他想说点什么，比如夸她的裙子好看，或者问她最近有没有写新诗，但所有词汇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含糊的轻咳。
"我写了首新诗，"柳茵茵突然说，"想听吗？"
杨小明猛地抬头，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想。"
柳茵茵从帆布袋里拿出那个熟悉的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
"《等一场雨》
我有一把蓝色的伞
却总忘记带它出门
因为我在等
一个愿意与我共享伞下狭小空间的人
等他说
'我们一起躲雨吧'
然后雨水打湿他的左肩
我的右肩却依然干燥"
杨小明的呼吸停滞了。诗里的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他心上，震得胸腔嗡嗡作响。他抬起头，发现柳茵茵正看着他，眼睛亮得惊人。
"我..."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我也..."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闷雷。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乌云密布。第一滴雨砸在玻璃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图书馆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柳茵茵合上笔记本，眼睛弯成月牙："看来我的伞又要派上用场了。"
雨势越来越大，他们等到闭馆时才离开。门口挤满了没带伞的学生，杨小明和柳茵茵站在屋檐下，蓝伞握在柳茵茵手里。
"我送你回宿舍？"杨小明问，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柳茵茵摇摇头："先去湖边走走吧，雨中的镜湖很美。"
他们共撑一把伞走进雨里。伞确实很小，杨小明不得不紧贴着柳茵茵才能避免淋湿。她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混着雨水的清新气息，让他头晕目眩。
湖边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柳茵茵的红色裙摆在风中轻轻飘动，像朵盛开的花。走到湖心亭时，一阵狂风突然把伞吹翻了，两人瞬间被淋得半湿。
"啊！"柳茵茵惊叫一声，随即大笑起来。她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脸颊被雨水打湿，却笑得那么开心。
杨小明手忙脚乱地想修好伞，却发现骨架已经变形了。他脱下外套想给柳茵茵挡雨，却发现外套也湿了大半。
"别管伞了。"柳茵茵拉住他的手腕，"反正已经湿了。"
雨幕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杨小明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湖边没说完的话，一股勇气不知从何处涌上来。
"茵茵，"他第一次直接叫她的名字，"我...我喜欢你。不是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
雨声哗啦，他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但柳茵茵听见了，她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唇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她向前一步，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
杨小明深吸一口气，声音大了一些："我喜欢你！从读书会那天起，不，可能更早..."
柳茵茵突然扑上来抱住了他。她的身体冰凉而柔软，发丝贴在杨小明的脸颊上，带着雨水的味道。
"笨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等这句话等好久了。"
杨小明僵在原地，手臂悬在空中不敢落下。直到柳茵茵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瞪他："你不抱我吗？"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像对待一件易碎品。雨越下越大，但他们谁都不想动。柳茵茵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也喜欢你，从你在读书会上念《简·爱》选段那一刻起。"
回宿舍的路变得无比漫长。雨小了些，但两人都没提再买把伞的事。杨小明牵着柳茵茵的手，掌心烫得吓人，却不敢用力，生怕捏痛了她。
"明天..."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柳茵茵欲言又止。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吃早餐？"杨小明问。
柳茵茵点点头，突然踮起脚尖。杨小明感到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落在脸颊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柳茵茵已经跑进了宿舍楼，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杨小明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那里烫得像被烙铁烙过。回宿舍的路上，他一直在笑，甚至没注意到雨已经停了。
第二天清晨，杨小明的手机在六点就响了。是柳茵茵的信息："醒了吗？我在你宿舍楼下。"
杨小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差点撞到上铺的床板。他用军训时叠被子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
柳茵茵站在晨光中，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像一株迎着朝阳的向日葵。看见杨小明，她举起手里的东西——一把崭新的蓝格子伞。
"送给你的，"她笑着说，"这样下次下雨，我们就有两把伞了。"
杨小明接过伞，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们不需要共享一把伞了，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彼此。但他还是说："我希望能继续和你挤一把伞。"
柳茵茵的脸红了，她伸手握住杨小明的手："那说好了，下次下雨，你的左肩要借给我。"
食堂里，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分享一碗豆浆。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柳茵茵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杨小明想起《简·爱》里的另一句话："我整个心都是你的，先生，它属于你，即使命运让我身体的其余部分永远同你分离，我的心也会依然在你身边。"
常青，作家，风水专家，中国周易梅花易数国学文化传播者。
来源：周易指南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