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有些头疼,小蝶瞄了我一眼,开了口,[怎么今日就送了账本来?]
第二日,管家就来找了我,将账本递给我。
我有些头疼,小蝶瞄了我一眼,开了口,[怎么今日就送了账本来?]
管家笑道,[王爷本是吩咐不要用这些事劳烦您的,但昨日却急匆匆来,让我用最快的时间将账本交给王妃,说是不能比别家新妇晚。]
小蝶捂嘴笑道,[王妃,新妇受重视便早点得到管家权,王爷呀,看来是重视你的,今早还是他亲手挑的花呢,还有桂花糕,现在还热着呢....]
大乾规矩,我自然清楚,可我看账本实在头疼。
至于其他的,那都是陆星河给我的体面罢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也勉强给他点面子,捏起桂花糕轻咬一口,味道意外的好吃,没有那么甜腻。
眼看着小蝶的姨母笑已经藏不住了,我翻了个白眼,[笑什么笑,本郡主只是觉得这个桂花糕凉了不好吃。]
刚好一群丫鬟经过,我冲了过去。
[参见王妃!]
我敷衍摆摆手,让她们起来,拿起一件斗篷,下摆脏兮兮的。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这是干什么去?]
[回王妃,这是王爷的衣物,之前放在主院,王爷命人今天拿去书房。]
指尖滑过衣摆内侧,[陆星河]三个字让我脑袋轰的一声。
这是我绣的字样。
那时的我刚被母亲罚刺绣,刚好衣阁送来了衣服,我便在这件斗篷上绣了他的名字,小小的,不易发现,就像少女隐秘的心事,无人知晓。
那天,我赏了长公主府所有侍卫一件斗篷。
唯有他的,与众不同。
也是那晚我披的斗篷。
他,竟然没有丢掉。
那是不是说明,他也是喜欢我的?
心中像炸开了花一样,不自觉笑出了声。
再看看其他的,都很熟悉,我送他的毛笔,花里胡哨的匕首,一些碎金子....
都是两年前我命人给他收拾的包裹。
陆星河,竟敢戏耍我...
我们两平了。
本以为,陆星河进了长公主府,日后有人想要欺辱,也要掂量掂量。
可我还是低估了人心的恶毒。
那日,我与杨菲相约在果宝酒楼。
刚巧兴致上头,想要喝城西的醉花酿。
陆星河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小蝶灰头土脸,跌跌撞撞进来,[不好了郡主!陆侍卫被拦下来了,您快去!]
杨菲追在我的后面,着急问,[现在谁不知道陆星河是安宁的人,小蝶,到底怎么回事!]
小蝶跑的气喘吁吁,[是元阳候世子,见到陆侍卫直接拦下来,让他,让他.....]
[让他干什么,你快说啊?]
眼前的一幕让我瞳孔颤抖,[闭嘴!]
杨菲也愣住了。
只见陆星河趴在地上,满脸满身都是血,手掌向前,一下一下爬着,留下很长的血印。
前面的许木一脸猖狂,一脚踩在旁边的架子下,一手高举着玉佩,一手指着胯下。
嘴里还带着不耐烦,笑起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快点啊,我们的陆大少爷,钻个胯而已,还需要爬这么久。]
周围百姓指指点点,醉花酿的气味肆意弥散,让人发冷。
原来醉花酿没有那么好闻,甚至令我恐惧。
我突然笑了,双手举过头顶开始鼓掌,[真没想到今日本郡主竟然能看到这样一出大戏。]
地上的身影猛地停住,始终没有回头。
杨菲见状赶紧上来拉我,却被我挣脱。
许木的笑容收敛,腿也放下,语气不像刚刚那么狂妄,[郡主,这个侍卫刚刚顶撞了我,我只是教训他一下。]
挥挥手,姗姗来迟的侍卫将许木等人押到了我的面前。
他嘴里嚷嚷,[郡主,陆星河是罪奴,你难道要为了他打我吗?我可是皇后的侄子,我们都是皇亲国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哪怕你是郡主也不能这么对我!]
[表妹!表妹!菲儿!你快劝劝郡主。]
杨菲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敷衍点头,随后在我耳边低语,[明月,大街上动手有损名声,回去路上套个麻袋想怎么样都行,现在还是先放了吧,毕竟他身份有点特殊。]
放了?那陆星河所受的屈辱怎么办?
他出去那么久,被毒打了多久,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心甘情愿受那胯下之辱?
他本是风光月霁的少年,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再次看到他的眼里充满星河....
我以为,我能护好他的,哪怕他志存高远,不甘平庸,只要我将他留在我身边,我就能护好他的....
可这一切都被毁了,我的少年,他的背影一片死寂,就算当时那群纨绔要买他,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绝望。
我不知道怎么来到他身边的,手停在他的上方,颤抖着不敢碰他。
再睁眼,已经没有眼泪,随手拿起地上带血的马鞭。
一步一步走向罪魁祸首,发疯般抽向他,许木的哀嚎声响彻整个街道。
侯府来人上前拉我,杨菲一瞪,[本宫看侯府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得罪了郡主还敢对她拉拉扯扯,本宫今日话就放这!就算是侯爷来了,也得让郡主出气!还不滚!]
早在我要动手时,杨菲就开始清理街道,疏散百姓。
可名声和他相比,不值一提。
我不知道挥了多少下,许木已经晕了过去。
带血的大手覆上我的手背,声音沙哑,[郡主,足够了。]
他的眼底充满柔情,我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手里的玉佩沾满血迹,有他的,许木的,我的....
舅母自然不会怪我,象征性罚我抄了经书,同时敲打了她的娘家。
她与舅舅青梅竹马,要不是父母去世前让她照料弟弟,这些年早就将他们的爵位收回了。
我的鲁莽让我付出了代价,也将陆星河再次推至人前。
现实不允许我再装睡,陆星河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摆脱罪奴的身份。
一年了,他该走了。
我跪到了皇上舅舅面前。
可是陆平通敌叛国,陆星河知道真相,舅舅害怕陆星河步他后尘,他不敢拿着江山为赌。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盒子奉上,[舅舅,陆星河不仅是陆平的儿子,更是陆老将军亲自教养长大,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固然他可能为父报仇,但他更可能延续陆家祖训。这是西域的连心蛊,子蛊在陆星河体内,若他有异心,安宁愿自爆母蛊,与他同生共死。]
皇上将盒子放在桌上,指尖敲着桌面,一言不发。
良久,[安宁,母蛊先在我这里留着,既然有牵制,那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我开心笑了,拿出另一个盒子,当着皇上的面将真正的母蛊吞下,深深叩拜,[安宁不会让舅舅为难,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皇上目瞪口呆,指着我直哆嗦,半天挤出一个字,[滚!]
[舅舅,你那个蛊可以缓解头疼,张太医给的。]
[滚!]
....
我将圣旨递给陆星河的时候,他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跪在地上说[属下知错。]
我只觉得奇怪,[你有什么错?你不想去吗?]
他几乎没有犹豫,[属下永远追随郡主。]
若是一年前,听到这句话,我会心花怒放。
但现在,我只是摇摇头。
太子说的对,他不能一辈子困在这里,顶着罪奴的身份,屈辱的活着。
我的身份可以捂住我的耳朵,蒙上我的眼睛,让我听不见看不见。
但他依旧耳聪目明,我堵得住长公主府人的嘴,却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他该如他所说的,[鲜衣怒马,驰骋疆场。]
而不是这样随随便便下跪,随便一个纨绔就可以捏碎他。
我轻声说道,[陆星河,要追随本郡主的多的是,不差你。]
他抬起头,眼尾发红,语气生硬,[属下不走,郡主别不要我。]
我心中一痛,不敢面对他破碎的眼神。
我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将他带进府,现在又自私赶他走。
下雨了,他跪在外面,浑身湿漉漉的,眼睛发红,脸色苍白,挺直了腰背,一瞬不瞬盯着房门。
我冷冷说道,[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半柱香过去了,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我只好让小蝶去找人。
太子不知和他说了什么,他踉跄起身,来到门前,声音沙哑,[郡主,属下走了,这个玉佩是我娘给我的,可以保平安,既是郡主夺回来的便归郡主了。]
[星河祝郡主岁岁无虞,长安常乐。]
门前的黑影消失,我才打开房门,抱着玉佩泣不成声。
陆星河,谢谢你陪我的这一年,也抱歉将你留下这一年。
10
两年来,只要他生命垂危,体内的母蛊便躁动不安。
到他立下大功,特封异姓王,母蛊躁动九十八次。
我是高坐明堂的郡主,他是地狱归来的异姓王。
我们的联系本该结束在那一场大雨中,可皇上舅舅偏偏徇私了一次。
我已经做好了相敬如宾的准备。
可现在,什么相敬如宾,本郡主要举案齐眉。
刚进首饰铺,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传来,[这不是我们的平南王妃吗?刚成婚就有闲工夫逛街的新妇,您可是头一个。]
说话的是四公主杨柔,从小的死对头,这两年可把她神气的,一见我就夹起嗓子,[呦!这不是将许木打的下不了床的安宁郡主吗?]
小蝶已经握紧了拳头,我却按住,低声说道。
[别冲动,今日不打架。]
随后不理会杨柔,走进铺子挑选首饰。
杨柔奇怪看了我一眼,拿走我面前的簪子,[这个本宫要了!]
我看一个她拿一个。
于是,我嘴巴一撇,帕子一甩,轻擦眼角,[小蝶,她欺负我!]
杨柔一愣,随机朝我走来,[嘿!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她的手伸了过来,而我则被人拉住,撞到一个怀里。
头顶的声音冰冷,[四公主,可是对本王的王妃有何不满?竟要动手。]
我的手立刻抱紧了眼前的人,陆星河身子一僵,却没有推开。
杨柔有点无辜,[我,我只是想拉她,没想打她....]
我眼眶含泪,语气委屈,抬头看着他,[他说我刚成婚闲得慌,还把我喜欢的簪子抢走了,呜呜呜....]
余光瞥见小蝶的大拇指,嘴角抽一下。
陆星河眼神慌乱,拇指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停在了半空。
见状,我主动垫脚,碰到了他的手,没有想象中的粗糙,反而柔软,像是精心保养。
他呼吸急促了一下,将我拽到身后,对着杨柔说,[王妃今日受的委屈,臣会禀告皇上,另外,关于不实传言,还请诸位莫要轻信,安宁郡主温婉善良,我尊之重之。]
我将手滑到他的手掌里,他一回头,我就笑道,[你可以帮我挑一只簪子吗?]
说着拉他走到一排簪子面前,小蝶将杨柔捂嘴拉走。
陆星河耳尖微红,拿了一个月牙簪。
我微微昂头,让他帮我戴上,尾指触碰到我的耳朵,像是点燃了。
[好看。]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里都是星河,这才是属于他的样子。
11
夜晚,我看着他的侧脸,[陆星河,我喜欢你。]
声音很轻很轻,他的睫毛微动。
我眉毛一扬,[你喜欢我吗?]
嘴唇微抿。
[我知道你喜欢我。]
他身体猛地一僵。
[既然我们两情相悦,那就....]
我的手从他的手慢慢往上,手臂,肩膀,再到胸膛....
陆星河终于装不下去了,遏制住作乱的手,睁开了眼睛,无奈道,[郡主。]
我有一丝失望,[还以为你不会反抗呢。]
他起身看着我,眼里柔和,[我是罪人,配不上郡主的喜欢,和离书我早已准备好,郡主可另觅良人。]
....
第二日,杨菲不可思议地举起和离书,[他真这么说?你说啥了?]
我爬在桌子上分着黄豆和绿豆,[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摊牌了,但是他不和我在一起,你说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说到后面,气得拍了下桌子,豆子掉到地上发出声响。
杨菲认可点点头,太子轻笑出声。
神秘兮兮坐在我们中间,[我知道为什么,也有办法。]
我眼睛一亮,杨菲着急拍着桌子,[皇兄,说啊,说啊。]
太子绕了个弯,[我有条件。]
他的脸有些红了,[我想和你们打听一下沈兰的喜好....]
沈兰,御史之女。
原来是太子也有心上人了。
于是,三人商议一下午,夜晚,我心满意足回到王府。
将门一扣,声音冰冷,[既然要和离,王爷就去别处安息吧,至于流言蜚语,王爷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追究是要我自己扛过去的。]
门口的身影还未离开,我直接灭了蜡烛。
12
第二日,我命小蝶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长公主府。
太子来接我,我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垫脚为他...吹眼睛。
[有用吗,有用吗?]
太子低声咬牙,[你垫脚能不能别踩着我。]
....
门后的白色锦袍让我勾起了唇,[走吧。]
我心情极好,杨菲却不说话,一个劲给我递糕点。
吃着吃着,我有点晕。
再醒来时,我被绑在了树上。
[菲菲?太子表兄?]
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从草里跳了出来,扛着一柄长刀,一手摸着下巴,一手笑道,[哈哈哈哈哈,小娘子终于醒了,让我看看该从哪开始切。]
我心中一紧,真的被绑架了。
双手扭动,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是郡主,还是王妃,你敢杀我,我夫君,母亲,舅舅他们会杀死你的。]
他还是一步步靠近,长刀高高举起,我恐惧得闭上眼。
下一刻,一柄长枪袭来,被刺客挑落,紧接着他砍断绳子,将我拉到他的身前,笑道,[平南王,等你很久了。]
陆星河一身白袍,额间冒着细汗,喘着粗气,眼底满是担忧,[你要什么!]
我有点着急,但脖子处的刀让我动弹不得,只能说到,[陆星河,你就一个人来的?]
刺客哈哈笑了一声,[我只让他一个人来的,他如果带人,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平南王,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味道。]
说着就要抹我的脖子。
我着急了,[等等!你再考虑考虑,钱财啥的...]
陆星河也开口,[我和她换,你和我有仇,杀了我不是更好吗?]
不行,虽然我也怕死,当我更害怕陆星河死。
刺客突然皱眉,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你过来点。]
[什么?]
我刚问出口,陆星河已经慢慢靠近,视线紧紧盯着我。
突然,[噗呲!]我的胸前渗出血液,后面传来一股力,将我推了出去。
[郡主!]
陆星河将我抱在怀里,手指颤抖,瞳孔猛地收缩,嘴里喃喃道,[我带你找大夫,会没事,会没事的。]
我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恐惧,[陆星河,我好像要死了,流这么多血都疼麻了。]
他不住摇头,不再克制自己,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冰凉的液体浸湿我的肩膀,[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而我看着前方说不出话来,太子和杨菲在草里冒头,指了指一个红色的东西,还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怪不得不疼,还以为疼麻了,原来是血包....
可是没人告诉我啊!改计划也不告诉我!
我只好将计就计,虚弱无力,[陆星河,你可以不叫我郡主吗?]
他的声音哽咽,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叫我的名字,[明月。]
我笑了,挣扎着从怀里拿出玉佩,隔着玉佩握上他的手掌,[玉佩还你了,临死前,我想听你说一声喜欢好吗?]
他突然沉默了,我有点着急,假装咳嗽,[我都快死了,你都不愿意吗?]
鼻子一酸,眼泪快下来了。
陆星河笑了一声,将我的头埋到他的胸口,[明月,我爱你,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如你所说,你花十两买的是我的前尘往事,天之骄子也好,罪奴也罢,那之后我只是陆星河,可以爱你的陆星河。]
13
三日后,陆星河挑开我的盖头,拉着我喝了合卺酒,非要补上那晚所有的流程才肯洞房。
我哭笑不得,但他开心得像个孩子,搂着我的腰轻轻蹭着。
屋外,小蝶也开心欢呼,[我就说陆星河喜欢郡主吧!]
一道委屈的声音传来,[明明是我告诉你的,你刚来还骂王爷来着。]
[别逼我在这么高兴的日子扇你。]
....
腰间抚上大手,清冷的梅香将我团团包围,[夫人,该歇息了。]
红烛亮了一夜。
番外-小蝶
幼时起,我便跟在郡主身边。
郡主身世显赫,受尽宠爱,走到哪都是别人恭维的对象,我这个贴身丫鬟自然狐假虎威,加上郡主宠爱,活得风生水起。
直到,郡主得到消息,急匆匆到了城南。
因为人太多,马车进不来,郡主立即下车跑过去。
我从未见郡主那么着急过,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陆家少爷。
郡主并不喜欢以势压人,第一次也是为了陆家少爷,一群纨绔故意往一个座位上涂抹着什么,郡主见了便过去呵斥,扬言要让皇上整顿学院纪律,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陆家少爷的座位。
这是第二次,买了陆少爷,不,该叫陆星河了,陆家覆灭了。
自从陆星河来了,我的活变少了,郡主嘴硬的时候变多了。
那时,我便确定,郡主喜欢上了陆星河,偏偏陆星河就像个木头,毫无以前少年郎的风骨。
我受不了,过去质问,[有郡主在,你到底怕什么?那些欺负你的人你打回去啊。]
在我心里,郡主是个顶顶好的人,极其护短,她叫我被人欺负就打回去,她会给我撑腰。
这些话对陆星河也说过,但他一次都没还手,更没有告诉郡主。
[郡主心善,我不能再给她惹麻烦。]
惹麻烦?可郡主从未说过我还手是给她惹麻烦,她甚至还教我打人。
后来,陆星河成了侍卫,他形影不离保护郡主,夜晚则像个暗卫一样,好几次都遇到了树上睡觉的他,有时他拿着树叶吹着曲子,曲子就像流水,没听一会,我就瞌睡了。
早上起来,他早就热好了水,让我直接端进去,顺便将带着露珠的花插上,我能多睡会了。
郡主知道了这些,看着花笑了,笑得很开心。
郡主喜欢逗陆星河,每次他出来脸都是红的。
我希望郡主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可是,意外来了。
陆星河出事了,我从没见过郡主那样脆弱,走向陆星河的路只有几步,我却感觉郡主走了好久,好久。
我更希望她哭出声,而不是小心翼翼不敢触碰那鲜血淋漓的陆星河。
五公主本来还在拉着郡主,后来郡主只是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呵退了所有阻止的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本宫今日也是为安宁撑腰的!]
这话大逆不道,可我却泪流满面。
大夫简单处理了陆星河的伤势,他就去阻止郡主,满眼柔情,我想,他也是喜欢郡主的。
太好了,郡主得偿所愿了。
可惜,郡主入宫一趟,出来就将陆星河赶走了。
[郡主,他留下不好吗?他是自由了,那你呢?]
[小蝶,一个侍卫而已,我还有很多。]
骗人,你明明总是盯着那块玉佩发呆。
名声毁了,倒也是好事,至少郡主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
每天,我都在祈祷,郡主和陆星河早日在一起。
终于,皇上赐婚了,郡主却很失落,不过也就一会,就开始试着婚服,首饰,甚至还少吃了两碗饭,说是最近胖了。
结果,陆星河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在新婚之夜丢下了郡主。
郡主强颜欢笑,还得善后,甚至忘了卸朱钗直接躺下,夜晚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我实在是气不过,找了陆星河的侍卫十一。
他和我说,王爷今日要和王妃一起睡,我给他出主意,顺带帮他把屋子里的外塌搬了。
他和我说,郡主嫁进来之前,陆星河去库房待了好几天,彩礼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郡主院子里的杂草也是他亲手拔的,据说还每天保养手....
我不明白,陆星河对郡主这么上心,新婚之夜为什么要那样打郡主的脸?
后来,郡主要和离,我想劝,但又不知道怎么劝,就算陆星河的爱王府的人都看在眼里,但他一对上郡主就会退缩,他是个胆小鬼,郡主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于是我照做了。
然后,太子和五公主将郡主带走了,还不让我跟着。
郡主回来以后红光满面,兴奋得夸太子和五公主,还给了我几个血包玩,我开心得拿去逗十一,将他吓到了地上,连滚带爬过来扶我。
郡主以后就是王妃了,我也很开心,我的郡主就该这样幸福。
番外-陆星河
陆家获罪了,我本是不甘心的,藐视皇家,陆家世家功勋,因为这个理由灭门太荒谬了。
直到,皇上亲自来见我。
那一刻,我的不甘都是笑话。
通敌叛国,真可笑,陆家世代保家卫国,竟然出了这么一个逆贼!
我恨自己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液,我恨他将祖父活活气死,我也恨他让母亲自缢,也恨我自己让母亲赴死。
那群纨绔说的对,我是罪人,我自以为是的脊梁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我麻木的听从他们的侮辱,下跪成了习惯,自称罪奴,我本就应该这样卑躬屈膝。
直到,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十两,是买他的从前,不值钱。]
我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但还是没忍住,看了她一眼,明艳动人,不是我能亵渎的,只一眼,便令我羞愤低头。
她还和以前一样,能站在大殿上七步成诗,自信张扬,只是我再也走不到她的面前了。
更别提与她并驾齐驱。
只差一年,我就可以去长公主府提亲,带着我的功绩请旨赐婚,可现在,罪奴岂敢妄图凝望明月?
进了长公主府,长公主只是眼皮一掀,仿佛看我像个闲人,没有鄙夷,没有厌恶,[既然明月将你带回来,你就跟着她吧。]
我温顺下跪,谢恩。长公主却深深叹了口气。
郡主每次口是心非,都自称本郡主,指尖捏着腰间的配饰。
她是良善之人,对下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她让我继续读书,继续习武,每次用的借口都很烂,我想说我现在学这些没用了,可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自暴自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送我的东西,我一直珍视,她说我披着斗篷很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总是带着。
直到,她披着那个斗篷,勾着我的脖子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就像阴沟里的臭虫突然见了光,隐秘的心事被她发现,我跪下不敢看她,怕她的眼里出现厌恶。
[属下不敢肖想郡主!郡主金枝玉叶,属下不敢高攀,属下不敢...]
我语无伦次,一遍遍说着不敢,最后的声音更像喃喃自语。
听到她的回应,我自嘲一笑,我竟还抱着一丝期盼觉得她喜欢我。
陆星河啊,陆星河,你只是一个侍卫,不是曾经风光月霁的陆少爷,怎么还是认不清现实呢?
斗篷上还留着她的味道,我小心搂在怀里,突然摸到隐蔽角落里的三个字,陆星河。
绣工不熟练,歪歪扭扭。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不知抱着什么心态,我去找了很多侍卫的斗篷。
没有,没有,没有....她喜欢我?
心疼,惶恐,不知所措...还有一丝开心。
长时间来的相处突然清晰,一一摆到我面前,她看我的眼睛总是亮亮的,情不自禁触碰我的虎口,只有我和小蝶可以陪她用膳,她不喜欢的糕点回回都买,然后扔给我....
可她是安宁啊,怎么可以喜欢我这种人?
我将斗篷收了起来,也收起我不该有的心思。
她待我不薄,我不能忘恩负义,她的婚姻会有无数人为她考虑,她未来的夫君会疼她爱她保护她,我只是她的年少无知罢了。
我疏远了郡主,不必要不出现在她面前,我知道她今日兴致不高了,知道她梦魇了,知道她夜深人静出来四处张望....
本以为这样挺好,但我低估了那群人,许木将我拦下,我小心护着醉花酿,躲避着他们的袭击,可玉佩掉出来了。
那是我娘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我不再反抗,我想大不了就是一顿打,又不是没挨过,矫情什么。
马鞭抽在我的身上,我庆幸这是花月银自己买的衣服,不是郡主赏的。
我庆幸小蝶跟出来了,到时候她将醉花酿拿给郡主,郡主就不会看到我的样子,大不了下个月的月银用来贿赂小蝶。
我还庆幸郡主和五公主在一起,暂时不会想到我。
可许木偏偏不让我好过,醉花酿被打碎了,他的声音如同噩梦,[陆星河,我知道,你喜欢杨明月,从前你就总是出现在她出现的地方,你说她要是知道这件事,是会厌恶你还是赶你出来呢?]
不,她不会厌恶我,也不会赶我,她会飞蛾扑火,会赌上一切。
但我怎么能?怎么能让她被人耻笑,月亮就该高高在上。
得其一丝光芒,已是幸运之至,岂敢让月亮奔赴而来?
许木后退几步,一撩衣袍,[来,陆星河,陆少爷,爬过来,从本世子的胯下经过,我给你留条活路。皇后娘娘是我的姑母,就算打了个奴才,安宁敢拿我怎么样?]
我闭上了眼,再睁开已是麻木,入目满眼的红色,手掌身上黏糊糊的,浑身都疼,就像散架一样,只能依靠手掌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嘈嘈杂杂,她的声音传来,隐藏着杀意。
也许是许木的话让我胆怯,我不敢回头,害怕看见那双眼睛,害怕面对她。
毕竟我现在很难看,很脏。
她发疯了,亲自抽打许木。
直到许木快死了,我有了丝力气,推开大夫,跌跌撞撞,不受控制抓住了她的手,[足够了。]
你为我做的足够了。
他不能死,你就该干干净净的。
她满眼破碎,明明是我受伤,她却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心脏像是掰碎了,颤抖着将她拉进怀里,[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举起带血的玉佩,呜咽出声,[对不起,我以为我能护好你的...]
她曾问我,有没有想过以后,罪奴可以去战场立功,脱去奴籍。
可我没脸见那枉死的十万将士,皇上更不可能让我前去边境。
在她身边已经是我最好的归宿,别的,算了吧。
那天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听说了吗?那日整条街封锁,是安宁郡主鞭打侯府世子!]
[听说是侯府世子打碎了郡主的醉花酿。]
[不至于吧,大户人家在意那一瓶醉花酿?]
....
我大脑轰得一声,不是这样的,这流言怎么回事,到底是谁针对郡主。
后来,我找到源头,是院里的洒扫丫鬟。
我眼底充满杀意,声音冰冷,[你是谁派来的!]
她吓得直哆嗦,一边哭一边交代,[是郡主,昨天郡主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这么说的,否认那日陆侍卫的经历,郡主让我避开小蝶和你,奴婢真的不是奸细....]
匕首应声落地,发出声响。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喉咙,让我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良久,[把郡主的名声找回来。]
她却匍匐在地,泪流满面,[陆侍卫,别难为奴婢了,且不说谣言已经发散,奴婢是郡主捡回来的,只听郡主的,要是现在拿你的事情出来,结果只能是你和郡主捆绑,还不如单郡主跋扈的名声,而不是与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意思却不言而喻。
无力感从心底渗透。
回到府里,郡主将圣旨给了我。
[....陆星河前往边境....]
她...不要我了。
我呼吸急促,鼻子一酸,说出的话逾矩,[郡主别不要我。]
她却冷了脸,让我[滚]。
那是我第一次与郡主犟,执拗跪在雨中,期盼那扇门打开,哪怕只是看我一眼。
太子说[陆星河,你自幼天资过人,心思细腻,怎么现在就看不清了呢?非要将陆平所犯之罪强加己身?明月一直知道,却还是抢着将你带回来,所有人都希望你不要执着于过去,只有你!]
[今日明月吞了连心蛊的母蛊,为你做保,要是哪天你死了,明月就会心悸缠身,要是我说这些,你还甘愿躲在她的背后做缩头乌龟,那真是我看错你了。]
连心蛊,脑海中浮现出昨日的那杯茶。
我低头笑了,离开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这样,郡主就不必挂念我了,我也可以去恕罪,为了祖父,为了陆家的世代功绩。
我将玉佩留给了郡主,希望郡主岁岁顺遂,长安常乐,还有忘了我。
边境苦寒,我从小兵摸爬滚打,无数次接近死亡。
硬挺了过来,我死了不要紧,死在这里更是幸运,但郡主就要得心悸了。
躺在军营,我总是能看见大大的月亮,依旧皎洁明亮,不可亵渎。
两年了,我立了大功,皇上竟然立我为异姓王,命我立即回京。
原以为是皇上害怕我为父报仇,其实大可不必,陆平对我而言,是仇人,是害了陆家的仇人。
却不想,刚回京就赐婚,还是我不敢触碰的月亮。
我才知晓,这两年因为那件事她还为嫁人。
但这也不是给她随意赐婚的理由,她该有选择的权利。
我皱着眉拒婚,却听到她也拒绝了。
她讨厌我了,流言让她过得不好,恨我也是应该的。
皇上身边的太监在我耳边说道,[若是王爷强硬拒婚,郡主怕是又要被他人嘲笑,不若王爷和郡主好好相处,若是日后有了心仪之人,再和离也不迟。]
我没有再推辞,哪怕这次她不愿意,我也想给她我的力所能及。
我钻进库房,挑着她会喜欢的宝物,去打扫了她日后要住的院子,选拔了厨娘,挑了能干的丫鬟,还种了她喜欢的花,只一点不好,就是桂花糕太甜了,她会腻,厨娘做不出我满意的样子,我只好自己做,心里甜丝丝的。
她喜欢我的手,我便回去每日保养,褪去难看的茧子。
新婚之夜,我故意喝多了酒,壮壮胆。
走进屋子,郡主端端正正坐着,我却清醒了。
陆星河,你真卑劣,竟想趁着酒劲去揭盖头,做着不可能的美梦。
郡主很美,美到窒息,我真羡慕她日后未来的夫君,得此明月,三生有幸。
两年了,郡主变了许多,眼睛却还是亮亮的。
就像以前一样,我和她坐在一起用膳。
嬷嬷提醒,该饮合卺酒了。
我一愣,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最后落荒而逃。
我怕,我怕再待下去,我真的会与郡主饮那合卺酒。
我怎么配呢?我本罪奴。
皇上将我留下,恨铁不成钢,说大婚之日我弃郡主离去,让她沦为笑柄。
还说我现在是王爷,能不能支棱起来,保护郡主。
我有些错愕,皇上却冷哼,不搭理我。
自知做错,请郡主责罚,她淡淡的,无喜无悲。
我却慌得不得了,还好十一机智,找了小蝶帮忙,明日就不会有闲言碎语。
身边的气息让我躁动不安,一夜无眠,只好一大早起身洗冷水澡。
上朝归来,却听暗卫来报,四公主欺负郡主,情急之下,非礼了郡主...
郡主眼睛亮亮的,我才后知后觉,这哪里是被欺负,分明是郡主故意戏弄,以前四公主和郡主作对,小蝶都是直接抄家伙,今日却像个鹌鹑一样....
郡主并没有讨厌我,我松了口气,她知道我的心意,悬着的心又提起来。
作乱的手一直作乱,我再也不能装睡。
郡主放下了,拿走了和离书,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只敢在角落偷偷看她最后几眼。
太子与她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权势滔天,品行良好,是个好君王,也是个良人...
10
她快死了,胸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我甚至不敢触碰她。
她的声音颤抖,脸色苍白。
我的视线模糊,怎么擦都看不清她,我想说话,却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只能呜咽出声。
怪我,都怪我,我以为只要远离,郡主就可以平安喜乐,一世无忧,但她所有的不开心却全是来自我,她所有的不幸也是来自我。
怀中的人是那样小,却留了那么多血。
直到,她的声音传来,[你可以说喜欢我吗?或者你说下辈子娶我也好。]
我抬起头,对上她明亮且期待的眼睛,嘴边的话突然一噎。
再看看伤口,不流血了...
眼前的人哪还有垂死的样子。
是我太着急了,要是母蛊死亡,子蛊也会死,我怎么没有想到。
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心底的庆幸快要溢出来了,她还在,真好。
我才发现,我最怕的不是东窗事发她受到牵连,而是为了不确定的未来失去她。
明月,我爱你,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