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三电系统的参数比拼逐渐陷入瓶颈,当续航里程与充电效率的内卷趋于饱和,设计语言的趋同正让消费者产生视觉疲劳:相似的封闭式格栅轮廓、如出一辙的贯穿式尾灯设计、高度复刻的溜背式车身线条。
作者 / 莫 莉
编辑 / 黄大路
设计 / 柴文静
编者按:
仿佛在无形之手操纵下,车企们都在共享着同一张设计图纸。究竟谁是抄袭,谁又是致敬?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案。
而中国汽车设计的困局远不止于此。当技术平权消弭了性能差异,汽车工业的竞争焦点,无可避免地转向了美学领域,这里已然成为车企厮杀的终极战场。
当三电系统的参数比拼逐渐陷入瓶颈,当续航里程与充电效率的内卷趋于饱和,设计语言的趋同正让消费者产生视觉疲劳:相似的封闭式格栅轮廓、如出一辙的贯穿式尾灯设计、高度复刻的溜背式车身线条。
参数内卷饱和后,设计竟成最后的内卷战场。消费者面对展厅“设计撞衫”的尴尬景象,不得不感慨:“远看保时捷,近看xxx。”
当新能源车似乎有了“标准答案”,设计的独特性便沦为商业妥协的牺牲品。
那么,到底应该由谁来定义中国品牌汽车的审美?设计美学标准该如何建立?中国设计审美是否应该有共识?
2025年6月14日下午,第十七届轩辕汽车蓝皮书论坛“谁来定义中国品牌汽车的审美?”尖峰辩论中,几位嘉宾对这些问题进行了分析和探讨。
参与嘉宾包括:小鹏汇天XPENG AEROHT联合创始人、副总裁、总设计师小鹏汽车XPENG MOTORS造型中心总经理王谭,顺章汽车副总裁兼上海研究院院长常冰。本场主持人是中国汽车设计资深专家张铭。
王谭认为,在出海的过程中,设计很可能成为跨越不同文化壁垒的共通语言。这种美感本质上是人类天性中可感知的共性,这种审美共识实则源于人类在数十万年进化历程中的基因驯化,我更愿意用“共通审美”或“人类审美最大公约数”来定义设计的本质。
常冰认为,在汽车设计领域,内卷困境的核心在于汽车工业将设计师定位为企业雇员,这种雇佣关系致使设计行为必须遵循工业标准,受限于流程、规范与绩效评价。如此一来,设计必然被汽车工业的宏观发展态势所左右——行业多元则设计多元,行业内卷则设计内卷。
张铭认为,在新时代背景下,文化积淀越深厚、拥有越博大文化支撑的国家,越有机会向世界展现其设计之美,而中国无疑具备这样的优势。
以下为本次尖峰辩论实录,《轩辕商业评论》略有删减:
张铭(中国汽车设计资深专家):这场主题是“谁来定义中国品牌汽车的审美”。先介绍一下背景,现在中国汽车行业产销两旺,产量早就遥遥领先,出口也是世界第一。在这背景下,车企以市场为导向,推出产品的速度越来越快,产品迭代周期越来越短,差不多都快把汽车做成电子产品了,刚才大家也讨论过这一点,由此引发的内卷已经严重威胁到行业健康发展,政府主管部门和行业协会也深切关注并出手干预了。
在这样的行业大环境下,汽车造型几乎沦为这场内卷战的工具。要知道,汽车作为国家工业的集大成者,本应是国家工业皇冠上的明珠,汽车设计师多年来一直被外人仰视,常被称为汽车界的艺术家,一度都能“横着走路”。
但近一年来,在内卷的形势下,设计师的定位一落千丈,还常沦为“背锅侠”。我们都清楚,要是缺乏具体的品牌、设计策略和审美标准,没有准确的产品定义,造型审美就成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所以今天咱们就来聊聊“谁来定义中国品牌汽车的审美?”
当多数车企都陷入卷配置、卷参数、卷性能的怪圈,像沙发、大电视、百公里加速、续驶里程,还有车震抖落叶这类功能都成了内卷点,从品牌设计美学角度,该如何建立品牌独特的审美标准,打造能表达品牌价值观的高颜值产品,让它成为塑造品牌形象的利器,同时也让决策相关方支持原创设计,主动拒绝山寨设计。先请王谭谈谈看法。
01谁来定义中国品牌汽车的审美?
王谭(小鹏汇天XPENG AEROHT联合创始人、副总裁、总设计师小鹏汽车XPENG MOTORS造型中心总经理)谢谢张老师的提问。关于“谁来定义汽车设计”这个话题,我思考了很久,想先从宏观视角切入——如果我们跳出汽车设计本身,用更长远的历史眼光望向整个产业变迁,会发现一个有趣的规律:当我们透过时代的望远镜观察地球,汽车设计美学的演变从来不是孤立的存在,它始终与人文思潮、科技进步紧密耦合,甚至能梳理出某种隐含的发展“公式”。就像此前业界热议的“软件定义汽车”,到如今逐步兴起的“AI定义汽车”,这些趋势背后都藏着逻辑与算法的驱动,但回到前端设计的原点,谁在做那些“切片式”的引领才是核心命题。
比如我与常冰老师在实践中,往往会先从美学维度切入,通过切片式的前瞻设计尝试引领潮流,但这绝非单向输出,而是需要在持续的市场反馈中不断修正,让用户的声音成为下一代设计的指引。不过从更本质的层面看,正如有嘉宾提到的,消费者的真实需求永远是设计最前端的输入——他们才是最终定义产品价值的人。
我个人的观点是,汽车设计师应当具备前瞻性,这种前瞻不是盲目臆想,而是恰到好处地预判两年后的趋势,若能精准把握,便可能真正引领一个时代的审美走向。就像张铭老师所言,设计负责人如今常常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每一次创新都伴随着无数审视的目光,这既意味着挑战,也凸显了设计在产业变革中的关键地位。
常冰(顺章汽车副总裁兼上海研究院院长):谈谈我的感想。当下设计领域的内卷已成为行业显著现象,整个汽车产业陷入内卷漩涡,设计环节自然也难以独善其身。但若深究这一现象的成因,究竟该由谁来突破内卷、定义新审美?
如果将内卷归咎于设计师,恐怕他们会深感委屈——许多未被采纳的设计方案明明极具独创性,丝毫不见内卷痕迹,却偏偏被搁置。若说是老板的责任,似乎也有失偏颇:从商业逻辑出发,老板选择最稳妥的方案以确保企业生存,这无可厚非。而将问题归咎于用户也不合理:尽管主流选择看似趋同,但市场对法国车、意大利车等个性化车型的稳定需求,足以证明用户群体的多元偏好。
有趣的是,当各方似乎都“无错”时,设计同质化与内卷却成了不争的事实。在我看来,核心症结在于汽车工业对设计的定位——将设计师视为企业雇员,这一雇佣关系决定了设计行为必须遵循工业标准:拿薪水、听调遣、按流程做事。如此一来,设计必然被卷入汽车工业的宏观境遇:行业多元则设计多元,行业内卷则设计内卷。
不妨回溯汽车设计师的起源:最初,汽车工业是委托艺术家完成设计。或许转变关系模式才是破局关键——从“雇佣”转为“委托”,让设计师以艺术家的思维方式创作,而非被工业体系的流程、规范和绩效束缚。毕竟,汽车绝非纯粹的工业品,设计师的价值恰恰在于赋予其工业属性之外的情感与审美价值。若能重塑汽车工业与设计行当的关系,或许内卷困局会迎来新的转机。
王谭:我补充一点,我要学张铭老师刚才来个反串,张铭老师作为行业前辈,也发表下您的想法吧。
张铭:我在设计行业工作20多年,常冰提到的核心问题切中要害:当设计师在体系内仅向上负责时,决策团队便主导了设计走向,这种雇佣关系若不改变,内卷困局便难以突破。以企业对标部门为例,我们曾设立专门团队拆解市面上所有上市车型,从造型到细节分为十余块进行分析。正如另外一个嘉宾所言,把人家设计元素也作为材料开始效仿,这样就很可怕,这样的话风格逐渐会趋同。虽然整体没山寨,但在很多细节已经学习别人了,已经抄袭了,这个体制决定他一定要这么做,他有这种原始动力,商业的压力或者市场压力推动他这么去做。
我记得刚开始做设计,第一款产品是刚到红旗时做的旧产品扫尾工作,领导要车轮,一共三个系列产品,每个做三个就行,当时有位老同事说不行,每个车至少得做50个、100个让领导选,我说做那么多我连逻辑都不知道该怎么理了,后来还是做出来了。新领导喜欢清晰的逻辑,很快就选出来了,三个车型,9个车轮,每个车型选一个,选出来的三个还是一个家族的,他知道我的排序方向,只是看起来更高级、材质更贵,逻辑很清晰。要是决策层有这样的思维模式,设计师就不会费功夫做无用设计。这个设计做了11个月才到最高层领导那评审,外型通过了,内饰有个领导说不行,让再做做,我当时就急了,说谁也别走,让领导等我翻出内饰方案,至少有600个,经过很多次评审,要是想看全可以拿出来,就是因为项目各方利益没达成一致,才不停地做。所以今天讨论的问题是如何在企业内部建立机制,让设计效率更精准,在评审过程中让设计师的努力方向更明确,大家能更高效地做出设计。
王谭总刚才分享了他的想法,在演讲中提到技术和艺术的深度融合,从小鹏的产品中也能看到,他还提到线和面讲得很生动,这对设计很重要。请王谭总分享下在小鹏,您在设计艺术化方面,为推动美学标准建立做了哪些工作?
02设计美学标准该如何建立?
王谭:在小鹏推动设计美学的过程中确实经历过一段阵痛期,尤其在评审环节。正如张铭老师提到的评审困境,我们常常面临多维度的平衡挑战:既要坚守美学视角,又要兼顾工程实现、成本控制、续航需求等现实考量。作为设计负责人,始终需要在这些看似矛盾的要素中找到最优解,既不能让美学沦为妥协的牺牲品,又要让各协作方达成共识。
小鹏对我的要求是,美固然重要,是重要的生产力,但同时要做好平衡,不能只让自己舒服,还要让周围的人都舒服。今天演讲中我简单讲了小鹏现在的2.0设计美学,这其实是美学的统一。张铭老师问到这个问题,我觉得各个主机厂可能都存在如何定义美、让决策人相信这是美,以及让不同平台、矩阵的产品合而不同,一看就是小鹏的产品又各有风格的问题,所以我们才做了2.0设计美学。我们从最顶端的品牌出发,沉淀出造型语言,用造型方式呈现,让这个平台和下一个平台的车都有各自的样子,但共性是小鹏的最大公约数——智能、科技、年轻等。不同的地方则是在做好这些后,说服大家接受这个造型语言,这就是造型的“宪法”。之后再做车,就在这个“法典”里找,这个“法典”或规则其实是个有极大宽容度的管道,在里面有很多排列组合,能诞生有小鹏基因又不同的产品,还能强调品牌价值。
我用这种方式在企业里建立设计美学标准,因为设计标准很难度量,不像风阻、续航能拿尺子量,美学见仁见智,所以我宏观定义一个粗略的管道,大家达成共识后就沿这个走,目前效果挺好,因为大家已经认可下一代的设计美学,在美的基础上往后细化就更容易了,这就是小鹏在造型方面推广美学的做法。
张铭:谢谢王谭总的分享,之前我常跟设计师说让他们去广州见见王谭,问他为什么整天“乐呵呵”的,我们却“苦哈哈”的,他肯定有成功之道,今天听了解读,我基本明白他们内部机制肯定比较先进。
下面问常冰总,常冰总经历丰富,在一汽、红旗、哪吒等都工作过。刚才讨论的设计范式,除了设计理论、技术和元素,设计流程也起重要作用,请常冰总分享下如何从设计流程方面推动新范式革命?
常冰:在25年主机厂职业生涯后,我前两个月刚投身一家专注高端豪华车定制的创业公司,立场的转变让我对设计有了些更极端的思考。
当下我们很容易陷入固化思维,总在琢磨如何完善现有流程,就像王谭总提到的设计哲学,它既要统一内部认知,又要过滤掉不专业的意见,但汽车工业的协作属性注定了彻底屏除杂音的困难。在我看来,协作对设计而言未必是好事:设计流程的完备性应仅限于专业团队内部,若让公司各边界模糊的部门都深度参与,即便流程再完善,最终结果也容易走样。
举一个例子,以各部门的职业诉求为例,工程师追求稳定可靠,销售渴望当下就抓住用户眼球,老板则要求每款产品都必须成功,这种多元诉求的碰撞很容易让设计偏离初衷。就像刚才说的萤火虫,现在不喜欢半年后喜欢都不行,宣传资源堆砌必须马上见效,时间长了接受不了;老板则希望每条产品线都成功,不能有车卖得少去培养格调,让别的车多卖挣钱,他接受不了。
所以还是回到最初的想法,流程本身未必是正确的思维模式,流程这种从100选10、10选3、3选1的筛选过程,思维模式过于理性,是科学思维,未必能解决所有问题。要是完备的流程能解决所有问题,那全世界的车都该一个样了。流程越完备,产品越同质化、越内卷,这说明应该有另一种思维模式来平衡科学理性思维,或许结果会更好。
不妨看看艺术家的工作模式:他们在作品完成前绝不会让人随意评判,没有中间检查点,更不存在“多选一”的流程,完成后你喜欢就买,不喜欢便罢。当然,汽车设计是艺术与工程的交叉学科,无法完全照搬艺术创作,但至少该让设计保持足够独立性:切断与其他部门的过度对话,让审美判断回归设计团队本身。各部门只需各司其职——工程师负责可靠性,销售负责市场反馈,而设计只对审美负责,这样才不会出现因成本或工程诉求牺牲美观的情况。
王谭:你说设计过程中有人要看,我看单伟总和李老师都在笑,看来这是大家共同的痛。
常冰:画家画画、雕塑家做雕塑、文学家写作品时,有人说中间检查检查,这不可能,违反艺术创作规律。
王谭:遇到这种情况确实,设计师可能只是项目中的一分子,项目的同事有时让看看,我就说现在正在炒菜,炒了一半尝尝咸淡,一吃发现还没放盐呢,经常这样。
03中国设计审美是否有共识?
张铭:想起去年蓝皮书论坛最后环节,贾老师坐在台下开玩笑说“赶紧关门”“赶紧切断直播”,如今这场讨论若再深入怕是也要到这般境地了。
刚才两位的发言核心在于:用户往往只知道自己需要“更快的马”,却意识不到汽车的可能性,而过度完备的评审流程看似严谨,实则容易产出平庸方案——若品牌定位工具型产品,或许可沿用这套逻辑,但对追求个性化的品牌而言,这样做实则暗藏风险。
接下来切入新话题:当中国作为汽车大国在全球市场崛起,众多品牌参与国际竞争时,除了技术、质量、配置与价值吸引力,是否需要构建“中国设计审美共识”来塑造中国车的整体形象,进而提升中国原创设计与审美在全球的影响力?若可行,这种审美该具备何种特质,又该如何让多数品牌接纳并共同打造?
常冰: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有共识了,就是只有内卷才会活过去,才能活过今天,明天后天不知道。
张铭:刚才说的是家里卷,现在是一起出去“打”,去海外“打”。这样的话,需要有代表中国形象的审美标准和共识吗?
常冰:在我看来,审美共识不应是预设的目标,试图先设定好审美标准再去达成,这种逻辑本末倒置。审美共识应当是自然形成的结果,在它出现之前,多元化的探索才是常态。
中国向世界输出设计价值与审美时,也不应局限于单一、具象的表达。回顾历史上的汽车强国,其设计风格始终多元,我们所能提炼的共性多存在于抽象的文化层面,而非具体的造型特征。
中国汽车行业在新能源与智能化领域的全球领先地位有目共睹,不过,这种技术优势需要通过更持久、深层次的共识来呈现,设计虽是关键一环,但绝非全部。
因此,审美共识必然是技术与市场发展到特定阶段的自然产物。在此之前,鼓励各方自由探索、各展所长才是更好的选择。邵景峰总展示的内容反映出当前思维过度集中在某一区间,这种集中看似能快速达成“共识”,但从商业与设计的长期发展来看,反而可能成为桎梏。此外,设计行业的诉求与汽车工业之间存在天然矛盾:正如Jacob先生展示的图片中,那些曾激发无数人投身设计行业的经典车型,大多在商业上并不成功,其中既有概念车,也有量产车。教科书里的历史经典之作同样如此,商业成功的只是少数。这足以说明,设计所传递的价值与审美共识,无法通过固定模式或流程机械产出,唯有尊重创意的自由生长,才可能孕育出真正具有生命力的设计表达。
王谭:之所以想先请常冰总分享,是因为他曾参与阅兵车设计,在解读中国设计方面颇具话语权。
我的观点或许略有不同。回顾今天的演讲便能发现,我并未过多提及“中国设计”,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随着小鹏汽车及更多中国自主品牌加速出海,在新四化的国际化浪潮中,设计或将成为跨越文化的共通语言。这种美是人类天性中可感知的共性,就像无论肤色种族,所有人都会本能地觉得鹅卵石因风沙侵蚀而温润的触感舒适,对尖锐石块抱有警惕,这种审美共识源自人类数十万年进化中的基因驯化。因此,我更倾向于用“共通审美”或“人类审美最大公约数”来定义设计,这是第一个观点。
第二个观点是想说,上面的观点与中国传统美学并不矛盾。比如中国红的韵味、青花瓷的蓝,或是古籍中记载的黛色,这些经典色彩体系蕴含着独特的东方美学。我们可以将这些文化元素解构为抽象符号,融入共通的审美框架中——这样既能让海外用户自然接纳设计本身,又能在品牌叙事时,以“中国图腾”“文化密码”等故事线为市场助力。但关键在于:不应在设计过程中过早将中国元素具象化,否则容易陷入“为突出文化而限制设计”的误区。不如将文化叙事后置,在PR传播与品牌宣传中联动即可。所以我的观点是做共通审美,尤其是全球化时,让全世界都觉得美的东西是一个方向。
张铭:感谢二位的精彩分享,我来梳理下其中要点。当下中国汽车出海形势向好,我去年接触的营销同事说去中东卖车,中东人家里早就有很多车,来接的同事开路虎,家里有劳斯莱斯,都是当工具用,不是显摆。中国车一开始出海是价廉物美,但后来发现这是悖论,价廉物就不美,因为美会被拿来显示,不美才当工具用。
另外,在审美方面,当前中国人受包豪斯风格与日本风影响颇深,尤其是日本的侘寂风,且日本能提炼出简洁易记的美学关键词,其设计美学在建筑、时装等多个领域大放异彩,诞生了众多设计大咖。相比之下,中国美学虽也蕴含如气韵、意境等丰富内涵,却尚未深度融入日常生活,缺乏广泛传播。
正如常冰总和王谭总所说,中国设计审美共识是自然形成的隐性结果,不应刻意强调,但设计师和品牌建设者需心中有数。
作为设计团队的领导者,我们在设计过程中,既要深耕中国文化,对其进行解构与创新,以隐性的方式传递文化主题,又要巧妙地融入显性创新元素。长此以往,中国汽车出海便能逐渐形成独特的整体形象。就像曾经日本货、德国货风靡全球,分别给人留下可靠、实用的印象,随着品牌形象深入人心,溢价能力随之提升,奢侈品也应运而生。
如今,有一些经济学家预测十年内中国将诞生奢侈品牌,这与国家经济和国力发展紧密相关。我们希望借此讨论,呼吁汽车从业者和设计师有意识地打造独具魅力的中国汽车,让世界接受中国之美。毕竟审美有共通之处,但同时“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们要将中国文化巧妙融入汽车设计中。
我之前看过一个杨澜关于中国文化和非遗的演讲,值得一看,其中观点深刻,强调了有意识传承与创新文化的重要性。若缺乏这种意识,想要形成具有影响力的中国汽车设计形象,不仅难度大,还需耗费漫长时间。不知二位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内容?
王谭:我补充一点看法,非常认同张铭老师刚才提到的观点。2024年我曾带着团队的飞行汽车参加中东迪拜的Gitex展,展会上有很多中国的飞行汽车和其他产品,几位老外和我聊起中国产品时提到,如今“Made in China”代表的是科技与创新,他们对中国品牌能有这样的变革感到不可思议。回想20年前,“Made in China”还意味着廉价,往好说是性价比高,而今天我们有机会让这个印象彻底转变为“最高品质”“最具科技感”的代名词,就像他们看到中国的折叠屏手机、电动车自动驾驶技术后,对中国品牌发出的赞叹一样。
张铭老师提到将科技印记与设计相结合,这确实能够塑造出关于不仅是汽车的中国产品宏观正面印象,这正是我们未来需要努力的方向,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实现这一目标。
常冰:我也想补充谈谈自己的看法。我十分赞同张老师所说,未来十年中国必将诞生属于自己的奢侈品牌,汽车行业也不例外。当前行业内的内卷现象,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恰恰传递出积极信号,我们在很多行业已经做到了极致,已经做到了没法再去往上提升和完善的程度,走到一个极致以后,我相信在某一个时刻会有一个反转,届时企业将凭借截然不同的竞争优势崭露头角。
纵观汽车行业,奢侈品尚未完全成型,这与汽车大工业的生产模式紧密相关。传统汽车工业追求以一款产品满足万人甚至十万人的需求,在这种模式下,产品设计往往趋于主流与中庸,才能覆盖广泛客群。然而,奢侈品以及汽车高定产品则截然不同,它们依赖另一种工业模式,甚至是小工业模式,聚焦满足少数人的个性化诉求。当我们转变思维,从这一模式出发去思考设计与产品时,或许能打开全新局面,发现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张铭:对的,这让我突然想起王受之老师在讲工业设计史时提到的观点,他将包豪斯风格归类于前工业时代的产物,其核心在于追求整齐划一的同质化设计。但如今我们已进入后工业设计时代,差异化、民族化、个性化需求日益凸显,装饰化风格也逐渐抬头。在这个新的时代背景下,文化积淀越深厚、拥有越博大文化支撑的国家,就越有机会向世界展示其设计之美,而我们中国无疑具备这样的优势。
今天的论坛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再次衷心感谢在座以及线上的各位观众、听众和朋友们的热情参与!
来源:轩辕商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