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橙子那双遗传自李阿姨的大外双丹凤眼，水灵灵的，看人时总像噙着点无辜的星光。她一笑起来，能把周围空气都染得暖洋洋的。
番外篇
1.
我，盛华年，梁叔叔派在橙子身边的“暗哨”。
当然，现在身份光荣升级——成了叛徒。
橙子那双遗传自李阿姨的大外双丹凤眼，水灵灵的，看人时总像噙着点无辜的星光。她一笑起来，能把周围空气都染得暖洋洋的。
记得小学三年级那会儿，有天放学去找她，远远就望见一对穿着考究的男女立在橙子家院门口。女人裹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貂绒，男人腕上的金表在夕阳下晃眼。
“……孩子孤零零的，多可怜。跟我们回去，吃穿用度绝不会亏待，还能给我们家小宇做个伴，两全其美不是？”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
梁叔叔那张平日里总是温和带笑的脸，此刻绷得像块铁板。李阿姨则沉默地倚着门框，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门框边脱落的漆皮，脸色白得吓人。
“我梁家的闺女，我自己捧在手心里养！”梁叔叔的声音不高，却像闷雷滚过，他猛地抬手，五指狠狠攥住门边那根老旧的铸铁门栓，用力一捏——那黑沉沉的铁条竟在他掌心里弯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不是什么物件儿，更不是给谁作伴的附属品！请回吧！”
我吓得缩在墙角梧桐树的阴影里，大气不敢出，一溜烟跑回了家，心口扑通扑通跳了一整晚。
隔天，梁叔叔提着一大袋进口巧克力和最新款的变形金刚堵在我家门口。他蹲下来，眼神里有种托付江山的郑重：“小年啊，帮叔叔盯紧点，别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把橙子拐跑了。督促她专心念书，那些小兔崽子……哼，一个也别让他们靠近！”
我看着袋子里闪着诱人光泽的零食和玩具，又想起那根扭曲变形的铁门栓，咽了口唾沫，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叔，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职责加身，我这“间谍”当得越发理直气壮。挡在橙子身前，替她挥退那些嗡嗡叫的“狂蜂浪蝶”，成了我少年时代最重要的使命。
当然，这使命里，也藏着我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心。
2.
橙子一直有个错觉，以为自己魅力平平，没什么人追。
她哪里知道，是我在背后，用尽浑身解数，为她斩断了多少“孽缘”。
总有男生变着法儿给她塞零食，小纸条，约她放学一起走。橙子性子软和，谁来找她说话，她都笑眯眯地应着。
起初我还能凭着一股蛮力硬拦，可后来人越来越多，我双拳难敌四手，急得抓耳挠腮。
那天放学，我把自己反锁在男厕所最里面的隔间，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气味直冲脑门，熏得我眼睛又酸又涩。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哭着哭着，一道灵光劈开了混沌——堵不如疏！
我豪气地掏空攒了半年的零花钱，买来小山似的薯片、果冻、辣条，在课间时分发给班上所有男生，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哎，告诉你们个秘密，橙子她其实特别信命！”
一群小毛头立刻竖起耳朵，眼睛发亮。
“她爸，梁叔，知道吧？祖传看相，神准！尤其擅长掐算早恋的苗头！”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里适时地掺入一丝恰到好处的敬畏和恐惧，“梁叔最恨谁带坏他闺女。上次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刚对橙子有点那意思，你们猜怎么着？”
我顿住，环视一圈他们紧张兮兮的小脸，才缓缓道：“梁叔就看了一眼那男生的面相，回家就扎了个小草人！没过三天，那男生就摔断了腿！梁叔说了，再有人敢打橙子主意，下次断的就不只是腿了。”
配合着我绘声绘色、煞有介事的描述，以及梁叔叔徒手捏弯铁门栓的“光辉事迹”加持，效果拔群。小男生们对玄学的敬畏迅速压倒了青春期那点朦胧的萌动，再看橙子时，眼神都带上了点看“高危物品”的谨慎。
恰巧班里不久转来个活泼漂亮的新女生，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了阵地。
橙子身边的世界，终于清静了好些年。只有我，成了她身边唯一一个被梁叔叔“法眼”认证过安全的“青梅竹马”。
3.
时间呼啦啦淌到初高中，青春期的荷尔蒙如同野草般疯长，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顶起了“青春的战痘”。我也未能幸免，额角冒了两颗，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镜自赏——嗯，底子好，依旧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然而，目光一触及橙子那张仿佛被时光格外优待、依旧光洁细腻的脸，心底那点小得意就“噗”地漏了气。
情书和暧昧的小纸条，如同春雨后的野草，又开始在橙子的课桌抽屉里顽强滋生。
那些男生发现我每日雷打不动地给橙子带早餐、骑车驮她上学、课间替她接满水杯，便认定我是接近女神的“最佳跳板”，纷纷凑上来打探军情，托我转交心意。
我熟练地祭出法宝，一脸诚恳又带着后怕：“不是兄弟不帮你们，梁叔管得严啊！他家那规矩你们是不知道，要是发现橙子早恋……”我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腿打折那都是轻的！想想他那手劲儿！”
梁叔叔的“铁腕”传说再次发挥余热，劝退了大半意志不坚定者。
剩下几个铁头娃，不死心地硬要把情书塞我手里。
我推开，嘴角勾起一抹洞察世事的冷笑：“省省吧，追不到的。”
“凭什么？”他们不服。
“第一，她现在的目标是重点大学，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第二，”我抱起手臂，目光扫过他们略显青涩的脸庞，“你们这心血来潮的‘喜欢’，能比得上我十几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的接送、投喂、随叫随到？能比得上我知道她生理期提前备好的红糖姜茶？能比得上她半夜一个电话说害怕我就翻墙出去陪她压马路？”
我这番“深情并茂”的控诉，不仅让那几个男生哑口无言，更是在年级里传开，连班主任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可歌可泣”的意味。加上橙子那时迷上了厚厚的武侠小说，对身边这些暗流涌动毫无兴趣，这场风波才算彻底平息。
每次向梁叔叔“述职”完毕，他总会豪爽地拍着我肩膀：“好小子！不愧是我看中的得力干将！走，火锅伺候！新出的奥特曼手办，看中哪个，叔给你买！”
滚烫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鲜嫩的肥牛裹着香浓的麻酱，还有崭新的奥特曼在灯光下闪耀。满足感充盈肺腑的同时，一丝隐秘的愧疚也悄然爬上心头。
这“间谍”的报酬如此丰厚，只希望将来东窗事发，梁叔叔的拳头落下来时，能念在多年“功劳”份上，稍微轻那么一点点。
4.
刚上大一，我妈的微信就追了过来：【儿子，大学里有没有遇上喜欢的姑娘？遇到合适的就勇敢点！】
彼时我正站在奶茶店门口，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给橙子点的那杯少冰全糖的波波奶茶。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没有啊，遇到的都没橙子顺眼。】
屏幕那头几乎秒回，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哎哟！闹了半天，你小子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早就盯上橙橙这棵窝边草了？眼光倒是不赖！】
紧接着又一条：【那还等什么？赶紧下手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橙橙这孩子，妈也喜欢！】
我看着那两行字，耳根有点发烫。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该敲下什么。
近水楼台是真，可梁叔叔那徒手捏弯铁栓的手也是真的硬啊！
后来系里搞辩论赛，我和橙子作为搭档一路杀进决赛。场上对方辩手攻势凌厉，一个刁钻的问题抛向橙子：“请问对方三辩，你与一辩盛华年同学如此默契，是否源于某种超越队友的特殊关系？请正面回答！”
全场目光和直播镜头瞬间聚焦在橙子身上。后台的我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橙子拿起话筒，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反而扬起一个清亮又坦荡的笑容，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礼堂：“特殊关系？当然有！”她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后台入口的方向，斩钉截铁，“他是我未来孩子的爹！”
“噗——”
我手里那杯刚插上吸管、准备等她下场润喉的奶茶，应声而落，黏腻的棕色液体呈放射状泼洒开来，精准地覆盖了一双刚刚踏进后台、擦得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
顺着笔挺的西裤往上，是梁叔叔那张喜怒莫辨的脸。他怀里，赫然抱着他那副标志性的、据说“专打早恋儿童”的黑色皮质拳击手套。
他低头看了看鞋面的一片狼藉，又抬头看向面无人色的我，嘴角缓缓向上，扯出一个堪称“核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小年啊，这杯‘喜茶’，叔叔收下了。”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后脑勺。完了，芭比Q了！梁叔叔这次怕不是要把我直接嵌进墙里当浮雕？
辩论赛风波后，我和橙子的事算是彻底过了明路。虽然每次见到梁叔叔，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依旧让我小腿肚转筋，但总算是没真把我嵌进墙里。
某个周末午后，我们窝在橙子家客厅沙发里看老电影。橙子的手无意识地在我T恤下摆处徘徊，指尖偶尔蹭过紧实的腹肌线条。
“喂，”我忍不住开口，带着点小委屈，“你当年答应我，是不是就图我这副‘邦邦硬’的好身板？”
她闻言，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手指却诚实地又戳了一下：“盛华年，你这脑袋瓜里除了腹肌和沙袋，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啊？”我更懵了。
橙子扭过头，只留给我一个泛着淡淡粉色的耳朵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赧：“不然呢？就凭你那个能把人尬穿地心的壁咚表白？”
我立刻死皮赖脸地贴过去，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那……到底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有趣的事，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都在抖：“小学大概三年级吧？有次我去找你，正赶上盛叔叔被祁阿姨训话，蔫头耷脑地在院子里拔草。”
她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促狭的笑意：“然后我就看见你，小小一个人儿，蹭过去，拍着盛叔叔的背，特别认真地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唱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后来盛叔叔被你唱得恼羞成怒，给了你屁股两下，你一边嗷嗷哭，一边还不忘给自己打气，扯着嗓子吼‘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边哭边嚎，鼻涕泡都出来了！把我妈在隔壁院墙那边都逗得笑出了声！”
我：“……”
好吧，好看的皮囊或许千篇一律。
但一个在亲爹挨训时勇于献唱《男人哭吧不是罪》、自己挨揍后还能哭着嚎《水手》找补的灵魂确实足够独一无二。
更何况，这个灵魂还附赠邦邦硬的腹肌和翘臀呢？
她不爱我爱谁？
来源：小故事来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