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瞧着她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很难相信眼前的女人竟是自己默默结婚五年的伴侣。
江城中心医院。
于曼文领着她的白月光陆瀚泽来到我面前。
“瀚泽是新来的心内科医生,你多关照一下他。”
我瞧着她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很难相信眼前的女人竟是自己默默结婚五年的伴侣。
但一想到昨晚收到的邮件,我忍住心中的痛楚,答应了一声:“好的。”
带着陆瀚泽熟悉环境后,我独自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下个月我打算去哈佛医学院学习,这是辞职信。”
院长惊讶地看着我:“宏毅,怎么突然决定离开?”
我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理由:“孩子他妈在美国工作,我打算带孩子过去团聚,顺便进修。”
递交完辞职信后,我走出院长办公室。
抬头间,我看见于曼文穿着白大褂急匆匆地朝我走来。
我的脚步突然停住,愣了一下。
于曼文是心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年轻有为,容貌出众,医院里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
而我作为她的学弟,更是暗地里喜欢她多年。
大学毕业第二年的校友会上,两人一时冲动,意外有了儿子小昱,于是匆忙结婚。
我原以为婚后能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但冰山始终是冰山。
于曼文不允许公开我们的婚姻关系,甚至在外面只让小昱叫她阿姨。
这时我看见她,下意识地开口:“曼文。”
但于曼文眉头一皱,冷冷地说:“许医生。”
这种礼貌而疏远的称呼,仿佛在提醒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只是同事。
我心里一痛,本想告诉她我辞职的事,却见她急匆匆地走过,与我擦肩而过,走向我身后。
我回头,看见同样穿着白大褂的陆瀚泽,手里拿着病历本站在电梯前,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我心里一酸,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陆瀚泽是于曼文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就出国深造。
两个月前学成归国,加入了这家医院。
当年他们总是成双成对,于曼文对别人总是冷若冰霜,却唯独对他稍显温柔。
即使现在她已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依旧如此。
我看着于曼文对陆瀚泽说了些什么,眉眼舒展,露出一丝温柔。
她还贴心地挡住电梯,让他先上去。
我低下头,压抑住心中的酸楚。
这样温柔体贴的于曼文,我从未见过。
既然她的心无法温暖,那就算了吧。
我决定离婚,给她自由。
今天没有手术,我准时下班,去幼儿园接小昱。
“爸爸!”小昱看见我,眼睛一亮,跑过来扑进我怀里,“你今天下班好早!”
我被他的笑感染,嘴角露出笑容:“这么想见爸爸啊?”
小昱用力点头:“当然,我希望爸爸每天都能这么早来接我!”
我被他清澈的眼神看得心中发堵,答应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摸摸他的头:“爸爸以后会尽量每天都早来接你。”
“好!”
看着他因为我的承诺而欢欣鼓舞,我心里充满了愧疚。
我和于曼文这样没有爱的婚姻,也连累了小昱跟着我受委屈。
下一刻,我的决心更加坚定。
一个月后,我会带着小昱离开。
从今往后,我会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小昱身上,让他幸福健康地成长。
带着孩子回到小区,我在家楼下看到正在搬家的陆瀚泽和于曼文。
我本能地想避开,陆瀚泽却先看到了我,笑着打招呼。
“许医生!你也住这个小区吗?看来曼文帮我找的小区很不错,我们都住这儿!”
听到这话,我一愣,看了一眼于曼文,她神色如常,我心里更加难受。
我想起买婚房时,于曼文嫌麻烦,不肯去看房,是我四处奔波,定下了这个小区。
现在陆瀚泽租房,她却不怕麻烦,亲自帮忙。
我勉强笑了笑,想带着小昱离开。
陆瀚泽看了眼小昱,有些惊讶地说:“许医生比我小一岁,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笑着轻拍小昱的头顶,我好奇地问:“孩子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随意地发问,却让于曼文的脸色紧绷起来,她的目光投向我,似乎带着一丝警示。
我迎上她的目光,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我停顿了片刻,然后微笑着转向陆瀚泽,慢慢地回答。
“也是医生,和于医生一样,专攻心脏外科。”
于曼文几乎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我注意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影,心中不禁感到一种堵塞。
于曼文真的这么害怕让陆瀚泽知道她已经成家了吗?
以前,我可能还希望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于曼文的关系。
但现在,我已决定离开,这段关系无需再被揭露。
于是,在陆瀚泽惊讶的目光下,我又补充道:“小昱的妈妈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
陆瀚泽点了点头,眼中的惊讶逐渐消失,笑着说了一句好巧,便准备和小昱打招呼。
“你好小昱,我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于曼文及时打断说:“搬家的人已经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我们该去看看了。”
我知道,她担心我和小昱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所以才想带陆瀚泽离开。
看着小昱天真无邪的表情,我心中涌起一阵悲伤,却只能压抑住这种不适,紧紧握住小昱的手。
“那你们忙吧,我们不打扰了。”
说完,我带着小昱转身离开。
晚上,小昱已经熟睡,我还在等待于曼文的归来。
我凝视着桌上的离婚协议,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丝毫留恋。
这段婚姻本就是一时冲动的错误,现在结束,也算是及时止损。
正当我沉思时,门口传来了响声,于曼文走进了客厅。
她那妩媚的脸庞被手机屏幕的光照亮,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低头专注地打字。
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仿佛被冷水浸透。
于曼文很少看手机,更不会如此投入地与人聊天。
现在这样,我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在和谁聊天。
见她即将进入卧室,我赶紧叫住她:“于曼文,我有话要说。”
于曼文这才停下脚步,目光再次变得冷漠,问:“什么事?”
我没有在意她的冷漠,抿了抿嘴唇,说:“我们离婚吧。”
我坚定地看着她,语气认真。
于曼文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可能。”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
但她直接转身进了卧室,一句话结束了我们的对话:“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
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压抑和苦涩。
小昱在人前甚至不被允许叫她妈妈,这和单亲家庭有什么不同呢?
离婚的事情就这样不欢而散,我只能收好离婚协议,找个机会让她签字。
第二天一早,我送小昱去幼儿园后,就前往医院。
即使我离开的日子不到一个月,我也要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刻。
我刚到医院,正准备去查房,却被护士拦下。
“许医生,等会儿再去吧。你的病人老李正在和儿子吵架,小心被误伤。”
我愣了一下,想到之前听说老李的儿子沉迷赌博,败光了家产,现在还想从老人那里要治病的钱。
每次儿子来,老李都会被气得半天缓不过来。
但他年纪大了,患有高血压和冠心病,不能激动。
我心中担忧,打算去阻止这场争吵。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门,却看到于曼文挡在陆瀚泽前面,地上散落着碎玻璃。
她轻声安慰着陆瀚泽,却不顾自己手臂上被玻璃划开的伤口,正在流血。
我耳边嗡嗡作响,看到那鲜红的血,心神大乱。
我努力压制住颤抖,叫来保安赶走了老李的儿子,确认老李的身体无大碍后,
我拿着酒精和纱布去找于曼文。
但刚转过弯,就看到陆瀚泽已经在为她处理伤口。
他的动作很温柔,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关切:“疼吗?其实你没必要保护我。”“我能自己避开的。”我轻声说。
于曼文却轻轻摇头,语气柔和:“不要紧,你平安无事就好。”
我停住脚步,目睹他们亲昵的互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多余的存在。
我努力抑制住内心的酸楚,准备悄然离去。
这时,我无意中听到护士们的闲聊。
“我从没见过于医生如此关心一个人,看来陆医生确实与众不同。”
“要是陆医生和于医生真的能走到一起,那该多好啊,他们看起来太合适了!”
“般配”这个词如同利刃一般刺入我的心房。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僵硬不动。
没有人知道于曼文是我的妻子,大家却都在称赞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般配。
心中的苦涩愈发浓烈,我正打算装作没听见,继续前行。
一名护士却注意到了我,把我拉过去询问:“许医生,你也看到了吧?你觉得于医生和陆医生是不是很般配?”
在众人的目光下,我紧握的双手松开又紧握,最终缓缓点头:“确实挺般配的。”
话音刚落,陆瀚泽的声音突然响起:“什么般配?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我顺着声音望去,他们已经处理好伤口,走了过来。
我本想转移话题,但护士抢先一步,开玩笑地说:“许医生,我们都觉得于医生和你简直是天作之合!”
这话一出,于曼文的眼神立刻暗淡下来,眉头紧锁。
陆瀚泽也愣了一下,急忙挥手否认:“你们误会了,我和曼文只是...”
于曼文却冷冷地打断他,目光中带着责备地看向我。
“许医生,你不忙着安抚病人,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怎么还有空在这里议论别人的私事?”
她的话毫不留情,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尴尬。
我也愣住了,听着她言语中对陆瀚泽的维护,我的心如同被尖锐的石子划过一般疼痛。
她从不关心这些事情,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让别人难堪。
现在,她只是不想让别人说陆瀚泽的闲话。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但面对同事们的目光,我眨了眨眼睛,声音沙哑却平静地反问。
“于医生这么维护,是因为你对陆医生有特别的感情,被说中了吗?”
我话音刚落,于曼文的脸色就变了。
陆瀚泽也急忙否认:“没有,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我轻声“嗯”了一声:“我只是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
说完,我便以写病历为由,匆匆离开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我才放松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回想起于曼文听到陆瀚泽说他们只是同学时那黯淡的神色,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酸楚。
原来,这么多年来,爱而不得的,不仅仅是我。
但想到我即将去国外进修,我又振作起来。
还好我已经决定离开,这场狗血的剧情,我先退出了。
下午,我拿着离婚协议去找于曼文。
我敲门进入,看到她正在给桌上的盆栽浇水。
她专注的神情,严肃的面容,不像是在照料植物,更像是在进行一项精细的手术。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一时愣住了。
于曼文不是一直不喜欢花草,连小昱想养多肉植物都不让吗?
怎么现在...
我皱了皱眉,看到盆栽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一个“泽”字。
原来如此,她这么细心照料,是因为这是陆瀚泽送的。
我的心颤了颤,压抑住那股难受,翻到离婚协议书的最后一页,然后将协议书递到她面前。
“你把这个签了吧。”
我话还没说完,于曼文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只匆匆瞥见一个“瀚泽”,她就立刻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陆瀚泽的声音传了出来:“曼文,这里有个病人情况比较复杂,你能过来帮我看看吗?”
于曼文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立刻站起身:“等着,我马上过来。”
她没挂电话,一手接过我手里的文件,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她匆匆离开,嘴上还忙着安抚那头焦急的陆瀚泽。
我看着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又看着手中离婚协议上字迹娟秀的“于曼文”三个字。味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
我们,彻底结束了。
之后的几天里,我像往常一样上班,同时照顾小昱,也开始寻找短期租赁的房子。
毕竟和于曼文离婚后,我也该从这个家中搬出去了。
就在我找到房子,准备搬走的那天,于曼文突然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
“你现在有空吗?”
我有些疑惑。
于曼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很少来我的办公室,即便是讨论工作,也都是我去她的办公室。
她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看着面前的女人。
于曼文轻轻地关上门,平静地说:
“今天同事们要来家里庆祝,你早点下班,带着小昱去外面住一晚。”
我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原来她突然来访,只是为了让我们离开。
但这也是我的家啊,
为什么为了保持她的单身形象,就要让我们父子俩躲起来?我们就这么不能见人?
我看着她,只看到她眼里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变成了一句:“知道了。”
反正我也打算今天搬走,我不想和她在言语上争执。
想到这,我的话里带了一丝坚决:“我会收拾好行李,带着小昱离开,不打扰你们。”
说完,我没有再理会她,继续低头看病历。
于曼文皱了皱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张了张嘴,好像想问什么。
但想到陆瀚泽还在等她,她只能暂时压下这种感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我早早地下班,先去幼儿园接小昱。
回家的路上,我握着小昱的手,说:“一会儿小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爸爸去别的地方住,好不好?”
小昱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爸爸,你是不是和妈妈离婚了?”
我被问得一愣,蹲下来与她对视,问:“小昱怎么会这么问?”
小昱诚实地说:“我们班洋洋的妈妈就不跟洋洋的爸爸住在一起,老师说这就叫离婚。”
她歪着头看着我,眨了眨清澈的眼睛。
“爸爸,你是不是也和妈妈离婚了,才要带我住到别的地方去?”
我没想到孩子会这么敏感,心里一紧。
我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是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你会难过吗?”
小昱的小脸皱成了包子,毫不犹豫地点头:“会。”
我心里一沉,愧疚感立刻涌上心头。
我只想着自己离开,忽略了孩子的感受,是不是做错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小昱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因为离婚的话,爸爸会难过的。如果爸爸不难过,那小昱也不难过。”
这话像春天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愧疚,让人感到安慰。
我只觉得眼睛一热,忍不住紧紧抱住小昱,哽咽着说。
“爸爸不难过。只要有小昱在,爸爸就不会难过。”
小昱也伸出手抱住我:“我只要爸爸,她都不让我喊她妈妈,我才不要她!”
这话虽然有些任性,但不难感受到小昱压抑已久的委屈。
我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以前不是一个好爸爸。
但感受到怀里温暖柔软的小身体,想到十多天后就能离开这里,又感到一丝安慰。
于是我直接抱起小昱,露出微笑,说:“好!我们这就收拾东西,离开那个地方,去新的家!”
小昱抱着我的脖子,开心地点头:“耶!去新家喽!”
我们收拾好东西,就搬到了新租的房子。
刚到新家,我就接到同事的电话:“许医生,今天大家在于医生家聚餐,你怎么还没来?”
电话那头热闹非凡。
我顿了一下,正想拒绝,就听到陆瀚泽玩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曼文,我做游戏输了,他们要我找个人喝交杯酒。”
他的话还没说完,于曼文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跟你喝!”酒的请求,我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拒绝了,
是担心他会去找别人喝酒,还是因为
这杯交杯酒,我已等待多年?
心绪如麻,直到同事再次开口:“许医生?你还在听吗?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地回答:“我家里有点事,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熄灭后,映出了我苦涩的表情,我默默地叹了口气。
于曼文和陆瀚泽玩得那么开心,我又何必去自找无趣呢?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只是,在送小昱去幼儿园的路上遇到了堵车,我不得不绕道而行,结果到医院时比平时晚了几分钟。
刚打完卡,我正准备换衣服去开会,一转身就遇到了于曼文和陆瀚泽。
于曼文见我还未换上工作服,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她开口就是责备:“怎么连衣服都没换好?平时踩点也就算了,今天要开大会,不知道早点来吗?”
我一看到她就想起了昨晚的事,心中不快,随口解释道:“送孩子上学,路上堵车了。”
说完,我正准备去换工作服。
于曼文却看着我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声音也更冷:“孩子不是借口。”
“是你的时间管理有问题,如果能早点预留出时间,也不至于踩点到。”
我停下脚步,听着她理直气壮的话,昨晚的郁闷转变成了愤怒。
小昱上学一直都是我亲自接送,哪怕有手术下班晚,也是请熟悉的家长朋友帮忙。
于曼文从未帮过忙,她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紧握双手,直视于曼文冷峻的目光,反问:“于医生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先不说我没有迟到,就算迟到了,又关你什么事?”
话音刚落,于曼文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气氛瞬间变得僵硬。
陆瀚泽见状,赶紧缓和气氛,温和地笑着说:“许医生,曼文也是关心你一个人带孩子辛苦,话说得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我正在气头上,听到他亲昵的称呼感到非常刺耳。
我忍不住说:“陆医生和于医生这么亲密,何必来心内科?不如直接转去心外科好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直接转身离开,去换衣服开会。
这次会议主要是讨论新入院扩张性心肌病患者的手术问题,需要心脏内外科联合完成。
心外科已经确定由于曼文主刀。
院长看向我,问:“心内科这边,许医生推荐谁呢?”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手下这些年轻的医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上场。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能多做一台手术,给这些医师传授一些经验,也是好的。
于是我抬头看向院长,说:“我来吧。”
院长可能猜到了我的想法,点了点头,正要宣布。
却见于曼文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紧,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行。”
我一愣,不由得看向她。
就听于曼文声音冰冷无情:“我不认为一个上班踩点的人在手术台上也能严谨对待,我不同意许宏毅参与手术。”
这话一出,我心里一沉。
我做了这么多年医生,在手术台上从未出过差错,于曼文不可能不知道。
她凭什么因为这件事就不让我上台?
我眼神一沉,正要反驳,于曼文又补充道:“我推荐陆瀚泽陆医生做我的助手。”
于曼文说这话时语气温柔,望向陆瀚泽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明白,于曼文并不是真的在意我的过错,她只是想趁机给陆瀚泽一个展示的机会。
可
我感受到周围人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心里又酸又胀。
她竟然可以这样踩着我,为陆瀚泽铺路
院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于曼文的要求。
会议结束后,院长单独留下了我。
“我知道你是好心,想给他们再做个示范,但说到底,还是得实践出真知,不让他们上手术台,怎么能有进步呢?”院长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道:“你离开后,陆瀚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你的位置,应该给他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我沉思片刻,认同院长的观点。
陆瀚泽不仅理论知识深厚,而且在海外积累了丰富的临床实践经验,尽管他刚回国,仍需时间适应。
我轻叹一声,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了。”
随后,我跟随院长离开了会议室,意外地遇到了于曼文。她似乎特意在门外等待,看见我们出来,她好奇地问:“院长和你谈了些什么?”
我还在思考她之前的话,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问她:“你找我有事吗?”
于曼文并没有因为我的反问而感到不快,她语气平和地说:“对不起,刚才在会议上我不应该让你难堪。”
我心里一惊,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么多年来,她对我一直很冷淡,即使是有争执,也是我主动去道歉,今天这是怎么了?
紧接着,于曼文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合作是我提出来的,与陆瀚泽无关,你不要为难他。”
这话让我感到震惊和失落,原来她只是为了不让陆瀚泽受委屈,才来向我道歉。
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悲伤。
于曼文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我还在生气,她揉了揉眉心,语气更加柔和:“是我的错,别生气了。今晚我去接你和小昱回家,好吗?”
我看着她那不耐烦的样子,听着她那像是施舍般的话语,心里越发感到压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紧握着手,直接回答:“不用了,我们不回去。”
于曼文皱起了眉头,以为我在说气话,下意识地反问:“你不回家能去哪里?”
我看着她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充满了酸楚,忍不住说:“那是你的家,不是我们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急忙跑过来的陆瀚泽打断了。
“曼文,我正在找你!急诊送来了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情况非常紧急,请你赶快去看看。”
于曼文立刻答应了,留下一句“把地址发给我”,就匆匆离开了。
我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告诉于曼文地址的。
我们已经离婚了,那是我和小昱的家,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心外科忙得不可开交,于曼文几乎整天都待在医院里,再也没有提起接我们回家的事。
我也懒得解释,每天按时上下班,接送小昱,日子过得平静而舒适。
直到我离开前还有十天的时候。
我正在给小昱收拾东西,突然发现我的护照落在了原来的家里。
正好是假期,我就带着小昱回去取。
但我刚一开门,就看到鞋柜上摆着几双男士的鞋,衣架上也挂着男士外套。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卧室门被推开,陆瀚泽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他看到门口的我们,愣了一下,问道:“许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看着陆瀚泽那副男主人的样子,心里不停地颤抖,手不自觉地紧握。
下一秒,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下头,试图掩饰眼中的红润。
我解释说:“于医生让我帮忙拿个东西。”
说完,我径直走到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证件,准备牵着小昱离开。
陆瀚泽却叫住了我,声音里带着担忧:“许医生,我和曼文……”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陆医生放心,我不会在医院乱说的。”
说完,我像是逃命一样地离开了那里。
我一口气走到楼下,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于曼文没有再提起接我和小昱回来的事。
不是因为她忙于医院的事情忘记了,而是我们的离开,正好符合她的心意。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手无意识地紧握,直到小昱因为疼痛开始挣扎,我才回过神来。
我赶紧松开手,蹲下来道歉:“对不起,小昱,爸爸想事情太入神了,不是故意的。”
小昱摇了摇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问:“爸爸,那个叔叔是妈妈的男朋友吗?他会成为我的新爸爸吗?”我听着她那稚嫩的声音,心突然抽痛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昱,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小昱的眼神里流露出受伤,低垂着头说:“洋洋的新妈妈就住在她和爸爸的家中,有时还会去学校接她。”
他皱了皱眉头,紧紧地抱住我,声音中透露出脆弱:“我不想要那个叔叔,我只想要爸爸!”
他那纯真的话语让我心中既感到酸楚又充满了温暖。
刚才见到陆瀚泽时,我只是眼睛湿润,而现在却几乎忍不住泪水。
我喉咙发紧,声音也在颤抖,慢慢地将怀中柔软的小人紧紧抱住。
“小昱别怕,不会有新爸爸,只有我们两个。”
我轻轻地抚摸着小昱的头,动作中充满了温柔,既是在安慰他,也是在让自己颤抖的心逐渐变得坚定。
明天,我就要去找院长,申请提前离开。
离婚冷静期已经结束,我也拿到了离婚证书。
这个城市,我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第二天一早,我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院长,我想今天离职,提前去美国安顿。”
院长看到我坚定的眼神,没有再阻拦,只是说:“今天有一位扩心病患者要手术,如果你有时间,就帮我监督一下吧。”
我愣了一下,想到于曼文在会议上如何驳斥我,本能地想拒绝。
但这是陆瀚泽第一次上手术台,我确实有些担心。
于是我不再犹豫,换上衣服走进了观察室。
我看着陆瀚泽熟练的操作,时刻关注着心电监护,随时反馈病人的情况,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陆瀚泽的技术确实过硬,在我离开后,他能够撑起心内科的重任。
我可以安心了。
我放下心中的担忧后,才注意到于曼文和陆瀚泽之间的默契配合。
仿佛陆瀚泽离开的那几年只是一场幻觉,他们两人就像在学校时那样亲密无间,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对方的意图。
我停顿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心中感到酸楚难忍,但现在,我只是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自从昨天看到陆瀚泽住在于曼文家后,我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反正都要离开了,于曼文和陆瀚泽如何,与我有何关系?
手术结束后,我先一步离开,换好衣服准备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许医生。”熟悉的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
我回头,看到于曼文皱着眉头。
以及她冰冷的询问:“你昨天回家了?”
我听着于曼文质问的语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也是我住了五年的地方,回去一趟还要跟她报备吗?
但实在不想和她多交流,就咽下了伤人的话,点了点头:“嗯,回去拿东西。”
我冷淡敷衍的态度让于曼文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升起一丝怪异。
如果是以前,我看见家里有别人,肯定会气愤地找她理论。
但现在怎么这么平静?
不过她只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解释说:“瀚泽家里水管检修,我让他暂时住在家里。”
我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只觉得这话假得厉害。
如果是借住,为什么不住在客卧而是主卧?
我垂眸轻笑,正想说话,就听到陆瀚泽催促的声音:“曼文,术后会议开始了,你快点来啊!”
于曼文立刻分了神,点头应下,没管我想说什么,自顾自地交代。
“你和小昱再住三天,三天后陆瀚泽就搬走了,我接你们回来。”
说完也没等我回答,匆匆走进会议室。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尽头,良久,才将心口憋的那口气叹出来。
于曼文接不到我们的。
我已经改签了机票,明天就会启程飞往美国波士顿。
我收回视线,毫不留恋地抬脚,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有不少熟悉的医生和护士听到我要离开的消息,都很惊讶。
“怎么这么突然?说去美国留学就去美国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看着众人奇怪的目光,随口说:“小昱的妈妈去美国公干,我也想进修,就跟着去了,总不能让孩子一直见不到妈妈。”
众人这才点头,惋惜地说:“那确实,为了孩子,也是没办法。”
我笑了笑。岔开话题:“这盆多肉植物送给护士长,工作压力大时,看看这些可爱的植物能让人心情放松。”
“这些锦旗就挂在科室里,作为对后来医生的激励,提醒他们不忘初心,不辜负病人和家属的期望。”
我将办公室里带不走的东西逐一分给了同事们,直到我的目光落在自己用了很久的钢笔上,罕见地犹豫了。
这支钢笔是于曼文送我的礼物。
于曼文一向冷漠,很少庆祝节日,更不用说纪念日了。
这支钢笔还是我入职江城中心医院时,于曼文送我的。
我一直非常珍惜,用得很小心。
但现在,我看着这支笔,压下心中的不舍,没有犹豫,将笔交给了护士长,请求她转交给于曼文。
“这是我送给她的离别礼物,感谢这些年的合作,希望她未来一切顺利。”
告别了同事们后,我带着小昱,开始收拾行李。
还安排了快递员,把离婚证送到于曼文家。
一切完成后,已是深夜。
小昱睡得很香,我却难以入睡。
我坐在阳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翻看着与于曼文的聊天记录。
之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聊天框里几乎都是我一个人的独白。
我轻笑了一声,没有感到特别难过,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果断地删除了于曼文的联系方式。
告别就要彻底。
这样,我就再无牵挂,可以安心离开了。
天亮时,我已经带着小昱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小昱盯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头问:“爸爸,我们现在是在天上吗?”
我微笑着,看着他天真的模样,点头说:“是的,我们要飞往美国,开始新的生活,小昱高兴吗?”
这个小家伙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高兴!只要和爸爸在一起,我就高兴!”
看着他纯真的笑脸,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说:“爸爸也是。”
“只要和小昱在一起,爸爸就高兴。”
话音刚落,飞机冲破了云雾,灿烂的阳光立刻洒满了整个机舱。
我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仿佛身上充满了力量。
所有的迷茫和痛苦似乎都在这一刻终结。
未来,一片光明。
另一边,于曼文刚从手术台下来回到办公室。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犹豫了一下,正想回拨,陆瀚泽就敲响了门。
“曼文,感谢你这些天的款待,房子已经提前修好了,我中午已经搬走了所有东西。”
“你终于不用睡在办公室,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他笑容满面,从身后拿出一盆多肉植物放在于曼文的桌上:“给你,这是感谢的礼物。”
于曼文抿了抿唇,本能地想拒绝。
但看到那盆小巧精致的多肉,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小昱。
许宏毅是不是跟她提过,小昱喜欢多肉植物?
于曼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
她只是说:“这个我收下了,你之前让我照顾的那些植物,可以拿回去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办公室里那几盆显得格格不入的绿色植物。
那些是陆瀚泽差点养死的植物,他想着她大学时选修过植物保护的课程,就请她帮忙照顾。
于曼文坚决地拒绝:“我是给人看病的医生,不是给植物看病的。”
结果查房回来,屋里就多了几盆病恹恹的盆栽。
陆瀚泽还挂上了牌子,上面写着:“求于医生妙手回春。”
她叹了口气,只能接受。
照顾了将近一个月,才将那几盆濒临死亡的植物救活。
陆瀚泽看着办公室里已经恢复生机的盆栽,眼睛一亮,开心地说:“曼文,我果然没看错你!”他笑着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于医生真是妙手回春。”
说着,他小心地抱起了那几盆植物,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走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对了,上午有快递送到,我帮你签收了,放在茶几上了。”
于曼文立刻想到了那几个未接来电。
原来是快递。
但下一秒,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最近没有买东西,而家里的东西都是许宏毅购买的,电话也留的是他的。于曼文满脑子问号,正好到了下班时间,她就换了衣服,拨通了许宏毅的电话。
她本想告诉许宏毅今天她接两人回家,但是电话那头只有一声冰冷的
“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于曼文心里一沉,觉得奇怪。
她们的手机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以免联系不上,许宏毅的手机怎么会关机?
于曼文越想越觉得不对,挂断了手机,准备去他的办公室找人。
却只看到一片灰暗。
门是锁的,没有开灯。
接连几个反常的现象终于让于曼文皱起了眉头,她心颤了颤,突然生出一丝不安。
路过护士站,她赶紧叫住了那位和许宏毅关系好的护士长,问:“许医生呢?”
下一句话却将于曼文牢牢定在了原地。
“许医生辞职了,于医生不知道吗?”
于曼文素来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古井无澜的眸中显出一丝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
她声音颤抖,似是极为不可置信。
护士长还是第一次看到于曼文这副模样,愣了一下,才回神。
“就昨天。”他说着,似是想到什么,拿出了那支钢笔,“对了,许医生让我把这支笔送给你。”
“他说,这是送你的临别礼物,感谢这些年共事,希望你今后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于曼文看着那支熟悉的笔,怔了片刻。
这是她送给许宏毅的入职礼物。
她还记得当时许宏毅神色雀跃,深邃的眼里闪烁着她从来没见过的光彩。
将礼物小心地抱在怀里,轻轻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医生的。”
转眼过去这些年,于曼文每看到许宏毅用这支笔,都会想到那个稚嫩的闪烁的眼眸。
可是
她听着护士长的话,心却猛地揪起。
“心想事成”
于曼文眼眸一沉,抿了抿唇。
结合这段时间许宏毅的反常举动,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
许宏毅以为她对陆瀚泽还有心思,才一言不发地辞职离开。
于曼文心中气恼,猛地攥紧了手。
许宏毅怎么能不跟她商量一下,说离开就离开?
只要许宏毅开口问,她就能解释清楚,何至于此?
于曼文周身气愤,仿佛一座随时等待爆发的阴沉火山。
护士长吓得默默退了一步,不知她为何这么生气,正想说话,就听她问:“许医生说去哪了吗?”
他赶紧点头:“许医生说妻子去美国公干,他跟着去了。”
妻子?
于曼文听着,手攥得越发紧,几乎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去美国公干?
于曼文气昏了头,几乎忘了,是她说不希望同事知道两人是夫妻的。
她闭了闭眼,才收起那股吓人的冷意,也暂且压下许宏毅不告而别的怒气。
直接转身回了家。
不过是一时赌气去了美国,过几天气消了就回来了
反正他们已经结了婚,他就算离开,也总是要回来的。
于曼文这样想着,开车回了家。
应该是陆瀚泽离开前请了保洁员工,家里整洁干净的仿佛是新房。
换做平常,看着这样简约的模样,她应该觉得舒心。
可现在,突然生出一丝空荡的感觉。
就好像这栋房子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人住,没有许宏毅,也没有小昱。
于曼文皱了皱眉头,气愤的心经过一路冷却,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可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又混乱了起来。
她难得心慌,不由得想,要不还是请个假,亲自去美国找许宏毅和小昱吧?
想着,于曼文就走到茶几底下,拿出装证件的袋子,准备拿护照。
可刚拿出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两份文件
一份英文的,是哈佛医学院的录取通知。
一份中文的,是离婚协议书。
于曼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学生那一栏写着的“许宏毅”三个大字,已经协议书后签好的两个名字,怔了半晌。自嘲地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许宏毅并非去国外放松心情,而是为了深造。
他还欺骗她签署了离婚协议,似乎没有打算再回来。
如果她猜测得没错,那份文件也是许宏毅寄来的,里面装着离婚证明。
于曼文颤抖着手打开文件,发现一切正如她所预料。
凝视着桌上的文件和证件,于曼文感到心如被冷风包裹,疼痛和麻木感一并袭来。
许宏毅就这样离开了吗?
于曼文在极度痛苦中反而笑了,她用手遮住脸,将所有的情感都隐藏在那一声长长的叹息之中。
“许宏毅”
她的声音中带着苦涩,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于曼文的痛苦、懊悔和挣扎,许宏毅全然不知。
此时,他正带着小昱在旧金山机场转机。
小昱年纪尚小,又是首次长途飞行,十几个小时的旅程让他感到非常不适。
他的小脸皱成一团,让许宏毅感到心疼。
他庆幸自己订了公务舱,若是经济舱,狭小又闷热,小昱会更加难受。
在转机的几个小时里,许宏毅带着小昱去了他一直想吃的那家汉堡店。
店里人满为患,几乎没有空位,许宏毅四处张望,只在角落发现了一个空位。
尽管那里已经坐了一个小孩,他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过去,问道:“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坐这里吗?”
话还没说完,对方抬起头,许宏毅这才看到她帽子下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睛。
女孩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看起来像是混血儿。
许宏毅一愣,心想这位置应该是她的家人,正准备道歉离开。
女孩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坐。
许宏毅连忙道谢,带着小昱坐下。
虽然女孩看起来有些冷漠,但实际上很随和。
这个念头在许宏毅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抛诸脑后。
他为小昱点餐,和他一起吃饭,看着小昱津津有味地吃着汉堡,恢复了活力,这才松了一口气。
让小昱经历这样的颠簸,是他的不对。
现在小昱能感到舒适,他心中的愧疚也减轻了一些。
想着,他又给小昱擦了擦脸上的番茄酱,然后转过头去吃饭。
却发现对面的女孩正在看着他。
许宏毅一愣,和她对视,问道:“怎么了?”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纸巾擦了擦鼻子,然后移开了视线。
许宏毅也没放在心上,女孩刚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郁,看起来并不是有恶意,更像是在怀念什么。
他不禁猜测,是自己和小昱的互动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看着她独自一人坐在热闹的汉堡店里,显得格格不入,许宏毅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成为父亲后,他对孩子们总是格外关注。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小昱突然停下,指着女孩叫道:“爸爸,你看姐姐!”
许宏毅回过神来,看到对面女孩脸色通红,眉头紧锁,呼吸急促,似乎喘不过气来。
是哮喘发作了!
他立刻紧张起来,看着女孩挣扎着去拿背包里的药,迅速起身,动作敏捷地打开背包,找到了药。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钟。
看着女孩将药喷入口鼻,呼吸逐渐平稳,许宏毅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让小昱去拿了个纸杯,给她倒了杯水:“用药后要漱口,以防副作用。”
女孩这时才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认真地点了点头,接过水杯。
许宏毅见她已无大碍,小昱也已经吃完了汉堡,登机时间临近,他便打算离开。
女孩却拉住了他,在她的手心写下:【谢谢。】
许宏毅一愣,不仅惊讶于她不能说话,更惊讶于她写下的是汉字。
原来她是中国人。
许宏毅握紧了手,想到自己刚才用英文和她说话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他轻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相遇是缘分,有缘再见。”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只把这当作一段小插曲,没想到缘分如此神奇,在机舱里,他又遇到了这位金发女孩。乘客。
询问他是否能够接受,如果不能的话,他们会协调一下,帮他调换位置。
许宏毅刚摇了摇头说不介意,下一秒就看到金发女孩走进了机舱。
女孩看到许宏毅,眼眸亮了一瞬,与他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接着,在乘务人员的引导下坐在了他身旁。
许宏毅也笑了声,觉得巧。
刚才就在一桌吃饭,没想到现在坐邻座。
他正感叹缘分巧妙,就被小昱拽了拽袖子,轻声问。
“爸爸,这个姐姐就是没有爸爸妈妈陪,自己坐飞机的那个小朋友吗?”
这是他刚才给小昱解释无成人陪伴的儿童乘客的话。
许宏毅见她直接问出来,特意撇了眼金发女孩,发现对方似乎没听见,才松了口气。
对小昱说:“是呀,她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很厉害对不对?”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要强,他不希望小昱觉得她可怜,伤到孩子的自尊心。
况且,他确实不觉得女孩一个人坐飞机是个值得怜悯的事,是真的觉得她自理能力很强。
小昱点了点头,看向女孩的眼眸中满是羡慕和敬佩。2
“是呀,姐姐好厉害啊!”
她想着,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了一包糖果,递给了金发女孩。
“姐姐,请你吃糖!”
这糖是小昱最喜欢吃的糖,只有她喜欢的人才会分给她。
金发女孩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糖果,转头看向小昱。
对上那双真挚明亮的眸子,愣了一下。
许宏毅静静看着两个小孩交朋友,也不阻止。
金发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下来。
小昱立刻绽出一个笑脸,说:“姐姐收了我的糖,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你要教我怎么自己坐飞机,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女孩听着小昱的话,似是不好意思般垂下了眼睫。
小昱还想说话,许宏毅担心她太热情打扰男孩,赶紧拦下:“飞机要起飞了,快坐好。”
几个小时的飞行很快过去。
许宏毅不只照看着小昱,也分神照顾着金发女孩。
女孩倒是乖得很,只带着耳机,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很文静的模样。
许宏毅还担心她的哮喘,也没有再犯。
直到顺利到达波士顿的时候,已经是美国时间的下午。
他领完托运行李,走出机场的大门,正要回头和女孩告别,就见小昱拉着她的手不放。
“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不知为何,小昱对这个女孩十分依恋。
他正想让小昱放手,就见女孩笑了,周身冷淡的气势仿佛暖阳消融,露出了些许孩童的稚嫩。
女孩蹲下,将字条递给了许宏毅。
她担心小昱看不懂,特意让许宏毅念给她听。
“裴羽星”
许宏毅缓缓开口,念出女孩的名字。
很好听,他点点头。
小昱也念了一遍,笑了声,拉住了她的手,叫:“那我以后就叫你星星”
话没说完,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响起。
“星星。”
许宏毅愣了一瞬,看着裴羽星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来人。
那人一身白色西装,身材高挑匀称,金丝眼镜后是一双深邃淡然的眼眸。
气质随和,却隐约流露出一丝冷淡。
与裴羽星很像。
她大步走来,温柔将裴羽星的行李接过:“会议结束就来接机场了,多亏没迟。”
裴羽星看了眼她,露出了些许稚嫩的模样,点了点头。
许宏毅看着两人相似的面孔和气质,只以为她是裴羽星妈妈。
便放心地点了点头,拉着小昱与裴羽星告别:“姐姐的家人来接她了,和姐姐说拜拜。”
小昱咬了咬唇,眼中都是不舍,定定看着裴羽星很久,才憋出一句:“姐姐再见。”
裴羽星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飞机上一直在写写画画的本子,从中撕下两张,递给小昱。
她又看向身旁的女人,比划了几下手语,让她转述。
女人点了点头,说:“这是星星画的你和小昱,感谢这一路帮助。”看着小昱手中的画。
尽管只有寥寥数笔,却巧妙地捕捉到了小昱的神态,画中人物栩栩如生,笔触柔和,透露出画家的愉悦心情。
他高兴地接过画作,感激地说:“非常感谢,我会珍藏的。”
裴羽星微笑着点头,随后用手语与旁边的女士交流。
“星星想要你们的联系方式,不知是否可以。”
“当然可以!”许宏毅表示同意。
他刚到这里,难得看到小昱如此喜欢一个新朋友,自然不希望孩子失去这个伙伴。
正当许宏毅准备找纸笔记录下自己的电话和姓名时,女士递来了她的手机。
“星星和我住在一起,你直接存到我的手机里吧。”
许宏毅点头,存好号码后,他犹豫了一下,问:“裴小姐的电话是?”
听到他客气的称呼,女士微微一笑,那股生疏感瞬间消失,让人感觉她如美玉般温和。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裴珊就好。”
许宏毅接过她递来的名片,看到名字下方的介绍,他愣住了:“你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
裴珊点头,看到许宏毅惊讶的表情,有些好奇:“怎么了?”
许宏毅笑了笑,感到一切太巧合了:“我是医学院的新生。”
两人相视而笑。
“这真是缘分。”
裴珊的眼睛微微弯曲,眼中的冷漠仿佛被春风融化,她主动问道:“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吧。”
裴羽星听到这话,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许宏毅担心麻烦,想要拒绝,但小昱拉住了他的衣服。
他的眼睛湿润,可怜地看着许宏毅:“我还想和星星姐姐多待一会儿。”
许宏毅尴尬地想要说话,裴羽星却拉着小昱离开了,阻止了他的拒绝。
裴珊笑了笑,伸手去拿他的行李:“我难得看到星星这么主动,我们走吧,就当作感谢你照顾星星。”
许宏毅只能同意。
看着机场外的橙红色天空,旅途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一些。
新生活的开始,似乎还不错。
等回到家里安顿下来,已经是晚上了。
许宏毅还在回味今天这奇妙的经历,小昱拉了拉他的衣角。
“爸爸,我困了。”
回家的路上,许宏毅特意让他玩个够,以免他因为时差而感到不适。
果然,吃完饭后他就喊着困,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许宏毅立刻带他去洗漱,铺好床,让他躺下。
在睡着之前,他强撑着睡意问许宏毅:“爸爸,我什么时候能再去找星星姐姐玩?”
许宏毅愣了一下,安慰他说:“明天就给星星发消息,问问什么时候能一起玩,好吗?”
小昱这才放心地点头,沉沉睡去。
只有许宏毅看着他安详的睡脸,轻轻叹了口气。
他心里其实很不安。
就这样带着小昱离开了他生活了五年的环境,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他能否适应?
会不会感到陌生和紧张?
但看着他一路上虽然有些疲惫,却没有不耐烦或者害怕。
甚至还主动交了一个新朋友。
许宏毅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轻轻地给小昱盖好被子,亲吻了他的额头。
“小昱放心,爸爸一定能好好照顾你的。”
正想着,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是于曼文打来的电话。
才过去两天,但现在看着这个名字,却感觉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显得有些陌生。
许宏毅心情沉重,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并将她加入了黑名单。
既然决定与过去彻底断绝,就不要再为她牵动心绪了。
之后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样,平淡而顺利地过着。
许宏毅和小昱住在父母在美国时买下的小房子里,虽然装修有些旧,但胜在方便。
离他的学校很近,离裴珊家也只有两个街区。
自上次机场一别后,因为两个小朋友关系很好,他们的交流也变得频繁起来。
他很担心小昱的语言问题,尽管在国内上的是双语幼儿园,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小昱不能融入。裴珊主动提出让小昱来她家上课。从那时起,我们才意识到裴羽星并非生来就缄默不语。
她之所以迟迟不肯开口,是因为经历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裴珊提到,难得见到裴羽星如此愿意与人交往,于是建议小昱来找她学习英语,并多与裴羽星玩耍。
对此,许宏毅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开学已经半月,他忙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裴珊,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小昱。
有时他回来晚了,裴珊甚至会带着小昱在教学楼下等他。
就像现在这样。
许宏毅刚结束课程,走出教学楼,就被小豆丁扑过来抱住了腿:“爸爸!”
小昱似乎长高了一些,戴着一顶毛茸茸、带有小狗耳朵的帽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小萨摩耶。
如果他有尾巴,几乎要摇得飞起来了:“我来接你放学啦!”
许宏毅看着他兴奋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又缠着裴阿姨了?”
小昱的眼睛狡黠地一闪,嘿嘿一笑,撒娇道:“裴阿姨说可以,我才来的呀。”
许宏毅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然后转向一旁看着他们父子的裴珊。
“裴教授,给您添麻烦了。”
裴珊的眼睛微微弯起,笑着摇头,表示没事,只是说:“我们回家吧,正好顺路接星星下课。”
许宏毅点头,牵着小昱与她并肩走着。
“我买了牛肉,上次做的罗宋汤星星很喜欢,今天再做一次吧。”许宏毅说。
小昱插嘴道:“那我呢,我想吃蛋挞!”
裴珊摸了摸他的头:“妈妈已经买好了,回去给你烤,好吗?”
“好!”小昱兴奋地跳了起来。
许宏毅看着小昱活泼的样子,由衷地笑了。
离开国内压抑的环境后,小昱变得更加活泼开朗。
他心中感到温暖,觉得生活幸福美满,这时却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许宏毅。”
许宏毅没想到,再次见到于曼文,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于曼文穿着风衣,显得整个人有些消瘦,就像冬日里的一片冷冽雪花。
毫无预兆地,飘进了他的生活。
许宏毅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昱,刚才的笑容已经凝固,那张白嫩的脸上,一片苍白。
小昱紧握的手提醒着许宏毅他在害怕。
许宏毅的心情沉重,立刻将小昱护到身后,看向于曼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悦。
“你来做什么?”
婚已经离了,她和陆瀚泽可以安心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面前。
还不打招呼,吓到了小昱。
于曼文听到他的疑问,却没有一点反应。
不,不是没有反应,只是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和旁边的裴珊吸引。
“你不打招呼就来了美国,我不能来找你吗?”
于曼文藏在袖管中的手紧握,阴沉的目光落在裴珊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他们才离婚,许宏毅这么快就给小昱找了个新妈妈吗?
还是说,他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跟自己离婚的,带着小昱来到美国的?
许宏毅却不知她心中的愤怒,只觉得她的话荒谬可笑。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去哪里,跟你没关系。”
说完就抱起小昱准备离开。
裴珊也默默地跟在后面,跟着两人离开。
于曼文却伸手拉住了许宏毅。
“离婚”两个字像是触碰到了她的禁区,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
“我没同意离婚,是你……”
她的话没说完,许宏毅就毫不留情地打断:“协议签了,离婚证拿到了,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于曼文心中一颤,有些不敢相信。
以前那个温柔包容的丈夫,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冰冷无情?
许宏毅不管她的想法,想甩开她的手。
可于曼文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又抱着孩子,不好用力,一时竟没甩开。
“放开我!”许宏毅有些怒了。
他感受到怀中小昱的颤抖和恐惧,迫切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安抚一下,于曼文却怎么都不放手。
她的眼神阴沉,手仿佛铁钳,牢牢抓着许宏毅:“我有话跟你说,你……”她猛烈地扑过来,死死咬住了她的手腕。
于曼文猝不及防,痛得尖叫一声,急忙松手。
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排红肿的牙印。
“放开我爸爸!”小昱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小小的身体在许宏毅怀中颤抖不已。
他眼眶泛红,盯着于曼文,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你不让我叫妈妈,还想找新爸爸,让爸爸这么伤心,你你根本不配做我妈妈!”
稚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许宏毅和于曼文都愣住了。
许宏毅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小昱如此敏感,竟然记在了心里。
他心中既酸楚又欣慰,赶紧紧紧抱住小昱,轻拍他的背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小昱不哭。”
于曼文则感到惊讶。
什么新爸爸?
下一刻,于曼文立刻明白,可能是上次撞见陆瀚泽,让他们误会了。
她皱了皱眉,不顾手腕的疼痛,想要解释。
许宏毅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于曼文,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他直接抱着小昱离开了。
于曼文想要追赶,却被一只大手挡住了去路。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于小姐,宏毅说了,他不想见你。”
于曼文心中一沉,扭头看向这个刚才还笑容满面,现在眼中却满是寒意的女人。
“那是我的丈夫和儿子,你没资格阻拦。”
裴珊闻言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笑容:“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们已经离婚了。而且”
她的笑容没有到达眼底,眼中依旧冰冷,就像她说出的话:“小昱亲口说,你不配做她的妈妈。”
裴珊恶意的重复仿佛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中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痛苦与愤怒同时蔓延,于曼文立刻咬紧了牙关。
“你又是谁,凭什么插手我的事!”这话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满腔愤恨。
裴珊却像是没注意到她几乎压抑不住的愤怒,继续火上浇油。
“不是插手你的事”她话语轻轻,视线落在抱着小昱离开的许宏毅身上。
后半句不用说,于曼文也立刻明白她是为了许宏毅。
于曼文心中更沉,还想说什么,裴珊却瞥了她一眼,留下一句:“于小姐还是回去吧。”
就大步向前,追上了许宏毅的脚步。
只留于曼文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气愤与苦闷仿佛拧成绳索,套在她的脖颈上喘不过气。
当晚。
可能是因为于曼文的出现让小昱受到了惊吓,他一直缺乏安全感地跟着许宏毅。
平时最喜欢黏着裴羽星,总要缠着她画画看电视,现在也不了。
早早地就跟着他回了家。
“小昱吓坏了吧?”裴珊目露担忧,看向抱着许宏毅不撒手的小昱。
她没有多问,只是将两人送到门口,贴心道:“有需要帮忙的就说,我随时有时间。”
许宏毅露出一丝感激的笑,点了点头,回了家。
刚进家门,他就像把小昱放下。
本想说些什么,可小昱却不让他离开,拽着他的衣角。
什么也不说,只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目光澄澈又真挚,仿佛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人。
看得人心里软软。
许宏毅想说的话在这殷切的目光下全都哽在了喉头。
他看着小昱没安全感的模样,知道今天于曼文的出现,还是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他知道,小昱懂事早熟,哪怕早早知道自己因为于曼文而不开心,也一直忍着不说。
只要自己开心,他宁可受委屈。
许宏毅想明白这点,心中酸涩更甚。
是他的错,才让小昱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满心愧疚,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问:“小昱不喜欢她吗?”
许宏毅没说“她”是谁,小昱却懂了。
小人把软软的脸蛋埋在许宏毅的颈窝,眼睫颤了颤,默默垂了下来:“不喜欢。”
“因为她不让你叫妈妈吗?”许宏毅追问。
小昱身子一颤,声音带着颤抖,手抱得更紧:“她来了,我就要走了,我不要离开爸爸。”话音刚落,许宏毅怔住了。
他从未向小昱提及过要送她离开,小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正欲问明,小昱却颤抖得更剧烈,声音中带着哭音。
“洋洋说,爸妈离婚后,我得轮流住在两个家里。我不要回去,我不想离开爸爸!”
来源:元宇sW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