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发小当众说我丑后,我默默改了志愿学校,他:你当真了?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02 02:12 2

摘要: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巷口的风都是甜的,裹着栀子花和晚饭的香气。我们那栋旧居民楼里,几乎所有人都聚在楼下的大榕树下,讨论着谁家的孩子能上个好大学。我妈的嗓门最大,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我们家默默认准了上海那所大学,跟江川一个学校,俩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以后也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巷口的风都是甜的,裹着栀子花和晚饭的香气。我们那栋旧居民楼里,几乎所有人都聚在楼下的大榕树下,讨论着谁家的孩子能上个好大学。我妈的嗓门最大,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我们家默默认准了上海那所大学,跟江川一个学校,俩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以后也能有个照应。”

江川是我妈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我生命里躲不开的参照物。他高,帅,篮球打得好,成绩也拔尖。而我,是林默,名字里带个“默”,人也如其名,总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影子。我们一起长大,所有人都默认,林默的世界是围着江川转的。

谢师宴定在一家烟火气很旺的大排档。啤酒瓶子在桌上撞得叮当响,年轻的脸庞在炭火的映照下,都显得格外意气风发。江川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他是当然的主角。有人起哄:“川哥,你跟林默真不愧是青梅竹马,连考分都咬得这么紧,以后去了上海,是不是就直接官宣了?”

我正低头剥着一只盐水虾,闻言,手顿了一下。虾壳尖锐的边缘,轻轻刺痛了我的指腹。

江川喝得有点多,脸颊泛红。他摆摆手,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张狂和炫耀,大着舌头说:“瞎说什么呢?我跟林默?我们是铁哥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目光里没有平日的温和,只有一种被酒精放大的、不加掩饰的审视。

“林默哪儿都好,学习好,性格也好,就是……”他拖长了音,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像被炭火燎过一样。

他指了指我,像是宣布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又像是一个随口的玩笑:“就是长得丑了点。要是她能再好看那么一点点,我早追了,还用等到现在?”

哄堂大笑。

那笑声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耳朵里。我没有抬头,只是继续低头剥我的虾。我把完整的虾肉蘸了醋,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很鲜,带着一点点酸。我甚至还有闲心想,这家店的醋,味道不错。

坐在我旁边的江川妈妈,也就是我叫了快二十年的“周阿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狠狠地瞪了江-川一眼,然后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我碗里,语气是小心翼翼的讨好:“默默认真吃,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喝多了就没个正形。”

我抬起头,对她笑了笑,说:“没事周阿姨,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那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夏夜的风不再是甜的,变得有些黏腻,吹在身上很不舒服。老旧小区的楼道灯忽明忽暗,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到房间,我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台旧电脑。电脑开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熟练地登录了高考志愿填报系统,页面上,第一志愿栏里填着的,是那所我们约定好了一起去的上海的大学。

屏幕上反射出我模糊的脸,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乱糟糟的。我看着那张脸,江川的话在耳边一遍遍回响。

“长得丑了点。”

我伸出手,一个键一个键地,删掉了那个烂熟于心的院校代码。然后,我打开招生指南,翻到了很后面的一页,选了一所远在广州的大学。一个我们从未提起过的城市,一个离上海一千多公里的地方。

确认,提交。

鼠标点击下去的那一刻,我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引子完】

第一章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我妈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活,锅里炖着我最爱喝的莲子汤。她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朝我房间喊:“默默,赶紧起来,妈给你炖了汤。等你跟江川去了上海,想喝都喝不到了,那边的口味,哪有家里的好。”

我“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上有股淡淡的阳光味道,可我心里却是一片阴霾。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生气了?我昨天喝多了,别当真。”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没有回复,按灭了屏幕。

我爸是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的。吃午饭的时候,我妈还在兴高采烈地规划着去上海要给我买什么,要给江川带什么土特产。我爸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夹菜。饭后,他把我叫到阳台。

阳台上种着几盆兰花,是我爸的宝贝。他一边拿着小喷壶给兰花浇水,一边状似无意地问:“跟江川吵架了?”

我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看着没精神。”他转过身,摘下老花镜,用镜布仔细地擦着。阳光透过镜片,在他布满细纹的眼角投下斑驳的光影。

“爸,”我低声说,“我有点不想去上海了。”

我爸擦拭镜片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我,浑浊但通透的眼睛里,没有我预想中的惊讶和责备,只有一片了然。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骂我了,他才重新戴上眼镜,说:“行。不想去就不去。人生是自己的,想去哪儿,自己定。”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回了屋。那一刻,我强忍了一整晚的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下午,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理书架。一本旧相册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摊开的一页,正是我和江川七岁时的合影。照片上,我戴着红领巾,因为换牙,门牙缺了两颗,笑得像个傻子。江-川站在我旁边,比我高半个头,一脸不情愿地被我拽着衣角。那时候,邻居家的大孩子总笑我牙齿漏风,是江川第一次为了我跟人打架,他顶着个乌青的眼眶,对我说:“林默,以后谁敢笑话你,你就告诉我。”

照片上的他,眼神清澈,带着少年的倔强。我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小小的脸,心里一阵阵地抽痛。那个会为我打架的男孩,怎么就变成了那个当众说我丑的人了?

傍晚,门铃响了。我妈欢天喜地地去开门:“肯定是江川来了。”

果然是他。他站在门口,穿着白色的T恤,头发还有点湿,像是刚洗完澡。他看到我,眼神有些闪躲,手里拎着一袋我最爱吃的葡萄。

“阿姨,我来看看默默。”他把葡萄递给我妈。

我妈把他拉进来,热情地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坐,默默正念叨你呢。”

我没有念叨他。我只是站在房间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走过来,压低声音说:“喂,你真生气了?我都道歉了。”

“我没生气。”我说。

“那你怎么不回我微信?”他有点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不想回。”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妈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看到我们这副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她想打圆场:“哎呀,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多大点事儿,说开不就好了。”

“多大点事儿”,这五个字像一根刺,又扎了我一下。

江川似乎也觉得在我妈面前这样不好,缓和了语气:“林默,你别这样。我知道我错了,行不行?晚上我请你看电影,最新上映的大片。”

就在这时,我爸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我:“默默,你同学打电话来说,录取结果好像可以查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妈比我还激动,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快快快,我来查!账号密码是多少?”

江川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肯定是那所,稳稳的。”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我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我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我妈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置。客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她举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难以置信的脸。她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陌生的名字:“广…州…星…海…大…学?”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声音都在发抖:“默默,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上海那所!你是不是填错了?”

站在旁边的江川,脸上的笑容也一寸寸地碎裂。他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最后,他转过头,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

“你……”他开口,声音干涩,“你把志愿改了?你当真了?”

第二章

“你当真了?”

江川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我做了一件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我妈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林默!你跟妈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系统出错了?还是你不小心填错了代码?”

我能感觉到她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有点疼。我轻轻地挣开她的手,看着她,也看着江川,一字一句地说:“我没填错。是我自己改的。”

“为什么?”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你为什么要改?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一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打断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知道个屁!”江川突然吼了出来,他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林默,你是不是疯了?就因为我昨天喝多了说了一句浑话?你就要拿我们俩的未来开玩笑?”

“我们俩的未来?”我重复着这几个字,觉得无比讽刺,“那是你的未来,还是我的未来?江川,你凭什么觉得,我的未来必须要跟你绑在一起?”

他被我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我妈的眼圈红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我爸默默地走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肩膀。

“多大点事儿啊?”江川又重复了这句话,语气里满是挫败和不解,“你至于吗?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你因为一句话,就要跑到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去?林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题大做了?”

又是这句“多大点事儿”。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累。有些伤害,在对方看来或许轻如鸿毛,但对承受者来说,却重如泰山。他永远不会明白,那句“长得丑了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一句醉后的胡话,而是对我这么多年来所有敏感和自卑的公开处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保持着平静:“这不是小题大做。这是我的选择。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江川冷笑一声,“你说的倒轻巧!你问过叔叔阿姨的意见吗?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们为了能去一个学校,高三那年拼了命地学习,你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

“我的人生,不需要问你的意见。”我说。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江川的怒火。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好,好你个林默!你真是长本事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情分,就算完了!你去你的广州,我上我的上海,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我妈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江川,你别说气话。默默,你也少说两句。你们俩……”

“阿姨,您别劝了。”江-川的眼睛红了,里面有愤怒,也有我看不懂的受伤,“是她自己要走的,是她自己不把我们的过去当回事。既然她这么绝情,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口。

“等等。”

开口的是一直沉默的我爸。

江川的脚步停住了。

我爸走到我身边,拿起桌上的水杯,递到我手里。杯子是温的,和我冰冷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看着我,目光沉静而有力:“别怕。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天塌不下来。”

这句简单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击溃了我所有的伪装。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出来。我用力地咬着嘴唇,把那股酸涩咽了回去。

我看向江川的背影,声音不大,但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江川,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我是你的影子。你学习好,我就要拼命追赶你。你报什么兴趣班,我妈就让我报什么。你决定去上海,所有人都觉得我也理所应当去上海。我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我改志愿,不全是因为你那句话。而是因为,我想知道,如果没有你,林默到底是谁。我不想再当任何人的影子了。”

我说完,客厅里一片死寂。

江川的背影僵硬地站着,他没有回头。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永远这么站下去的时候,他拉开了门。

“好。”他的声音嘶哑,“林默,你够狠。你最好别后悔。”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甩上。那声音,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也砸在了我们两家摇摇欲坠的友谊上。

第三章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妈的眼泪终于决堤了。她瘫坐在沙发上,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泣不成声:“作孽啊!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她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责备:“默默,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江川那孩子,妈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心性我不知道吗?他就是嘴巴坏了点,心里没恶意的。你跟他置什么气啊?现在好了,朋友做不成了,以后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受了委屈跟谁说去?”

我握着手里的水杯,沉默不语。我知道,在她眼里,我所有的解释都是“不懂事”和“置气”。

“你这个伢子是么搞的哦!”我妈急得方言都出来了,“好好的路不走,非要拣那难走的!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

整个客厅都充斥着我妈的哭声和责骂声。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无形的压力包裹着,快要窒息。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爸爸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行了,别骂了。让她自己待一会儿。”

他走过来,把我拉进我的房间,关上了门,将我妈的哭声隔绝在外。然后,他搬了张椅子,坐在我对面。

【从这里开始,可以用一个简短的第三人称段落来描绘场景】

房间里很安静。少女低着头,双手紧紧抱着那个玻璃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却被自己咬出了血色。父亲坐在她对面,昏黄的台灯光线勾勒出他微驼的背影和花白的鬓角。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那眼神,像是在看一株倔强地迎着风雨生长的小树。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悲伤,和一个父亲无言的守护。

【切换回第一人称】

“爸,我是不是很自私?”我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

“不自私。”我爸摇摇头,他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孩子长大了,翅D膀硬了,想飞远点,不是坏事。我们能做的,不是剪断她的翅膀,而是教会她怎么落地。”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你妈就是太担心你了。她跟周阿姨是几十年的好姐妹,江川也跟我们半个儿子一样。她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

“我知道。”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可我真的……真的很难受。”

我没有说出江川那句“长得丑”,在我爸面前,我依然羞于启齿。那像一根扎在我心里的刺,拔不出来,也说不出口。

我爸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有些话说了就是一辈子,有些话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他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说出口的,是刀子。说不出口的,是疤。不管是刀子还是疤,都得自己受着,慢慢熬。熬过去了,就好了。”

那天晚上,我爸的话,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我妈不再骂我,但也不怎么跟我说话。她会照常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但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

而江川家,则彻底断了联系。以前每天都会来串门,给我送各种好吃的周阿姨,再也没有出现过。楼道里偶尔碰到,她也只是勉强地对我笑一笑,然后匆匆走开。两家几十年的情谊,因为我的一个决定,变得比陌生人还尴尬。

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为去广州做准备上。查攻略,买行李箱,学着在网上订火车票。我强迫自己不去想江川,不去想那些不愉快。我告诉自己,这是新的开始,我应该感到兴奋。

可是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想起我们一起在榕树下写作业,想起他骑着单车带着我穿过长长的巷子,想起高三那年,他把自己的复习笔记塞给我,嘴上还嫌弃地说:“看你笨的,这道题都错。”

那些温暖的记忆,如今都变成了锋利的刀片,在我的心里来回切割。

八月中旬的一天,我妈让我去菜市场买点菜。菜市场里人声鼎沸,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我提着菜篮子,在一个卖鱼的摊位前停下。

就在我低头挑鱼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川。

他和他那群篮球场上的朋友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他好像瘦了点,也黑了点,但依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他也看到了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隔着嘈杂的人群和湿漉漉的地面。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

我看到他身边的朋友推了他一下,似乎在问他怎么了。

我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我立刻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甚至忘了买鱼,提着空了一半的菜篮子,快步走出了菜市场。

身后,是喧嚣的人间烟火。而我,却感觉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第四章

那个夏天,剩下的日子,就在这种压抑和沉默中,一天天过去。我妈终于还是接受了现实。她开始帮我收拾行李,一边叠衣服,一边掉眼泪。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广州那么远,又湿又热,你吃得惯吗?听说那边的人都说鸟语,你听得懂吗?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她絮絮叨叨,说的都是我小时候她就念叨过的话。

我知道,她不是在责备我了,她只是在害怕。

那天晚上,她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边。台灯的光很柔和,照着她眼角的皱纹和头上的几缕白发。她没再提江川,也没提那所上海的大学。

她只是拉着我的手,轻声说:“默默,妈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妈不该那么对你发脾气。只是……妈一想到你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这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是被掏走了一块。”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从小到大,你都胆子小,怕黑,怕跟人说话。妈总想着,有江川在你身边,他能护着你,妈就放心了。现在……”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的决定,伤害的不仅仅是江川,还有我最亲的妈妈。我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轻声说:“妈,对不起。”

“傻孩子。”她拍着我的背,“跟妈说什么对不起。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那个晚上,我们母女俩聊了很久,聊我小时候的糗事,聊我对大学的憧憬。那些日子以来压在我们心头的乌云,好像终于散开了一些。

出发去广州的前一天,我爸把我叫到书房。他递给我一个有点旧的牛皮笔记本。

“这里面,是我以前在广州工作时认识的几个老朋友的电话。”他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都是信得过的人。你记一下。如果在外面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就给他们打电话。别死撑着,也别太骄傲,该求人的时候就得求人。”

我接过笔记本,很厚实。翻开第一页,除了电话号码和姓名,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我爸的笔迹:“吾家有女初长成,愿你此行,平安顺遂。”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我爸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这里面有点钱,你拿着。出门在外,别亏待自己。”

我捏了捏,信封很厚。我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大半年的积蓄。

“爸……”

“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穷家富路。爸妈没多大本事,也就能给你这些了。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我用力地点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

第二天,离别的时刻还是来了。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广播里播放着催促上车的通知。天阴沉沉的,下着不大不小的雨,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妈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嘱咐着,眼泪掉个不停。我爸则像个沉默的卫兵,一遍遍地帮我检查行李和车票,生怕有什么疏漏。

“好了,妈,爸,我该上车了。”我挣开我妈的手,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我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每走一步,都感觉离他们,离我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又远了一步。

就在我即将踏上车厢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雨幕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站台飞奔而来。

是江川。

他没有打伞,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脸颊往下淌。他跑得那么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喊我的名字。他就站在离车厢十几米远的地方,隔着一层被雨水打湿的玻璃,远远地看着我。

他的嘴唇在动,好像在说什么。

风雨声太大了,我听不见。

是“对不起”?还是“多保重”?

我不知道。

火车的汽笛长鸣一声,车身缓缓地动了。站台上我爸妈的身影,还有那个站在雨里的少年,都开始慢慢地向后退去。

江川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雨雾里。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我没有哭,只是觉得眼睛很酸,酸得发胀。

我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只有一张窗外模糊的风景图,配了四个字:

“你好,广州。”

火车在铁轨上平稳地行驶着。我从背包里拿出我爸给我的那个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看。在信封的夹层里,我发现了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是江川的字迹,龙飞凤舞,一如他的人。

“对不起。还有,别忘了涂防晒,广州的太阳很毒。”

第五章

广州的夏天,果然像江川说的那样,潮湿而闷热。巨大的榕树在校园里投下浓密的树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植物香气。

我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第一周,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宿舍里的女孩子们都来自天南地北,她们热情地讨论着家乡、美食和明星,我却插不上一句话。她们的口音各不相同,语速又快,我常常听得一知半解。晚上,她们会结伴去逛街,去吃宵夜,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总是摇头拒绝。

我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在陌生的校园里穿行。每当夜深人静,宿舍里响起室友和家人视频的笑声时,我就会躲在被子里,想念我爸炖的汤,想念我妈的唠叨,甚至……想念江川那张讨厌的脸。

有一次,因为水土不服,我发起了高烧。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宿舍床上,头痛欲裂,天旋地转。那一刻,我真的后悔了。我为什么要赌气来这么远的地方?

我挣扎着爬起来,给我爸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他那声熟悉的“喂”,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我爸在电话那头没有问我怎么了,也没有慌张。他就那么静静地听着,听我把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哭出来。哭了大概有十分钟,我终于抽噎着停了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他沉稳的声音:“哭完了?哭完就去校医院看看。钱够不够?不够爸给你打。”

“够……”我带着浓重的鼻音说。

“嗯。”他又说,“刚开始都这样,过一阵子就好了。别怕,爸在呢。”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那块最沉重的石头,好像被搬开了一点。我擦干眼泪,穿上外套,去了校医院。

从那以后,我好像突然就长大了。我开始强迫自己走出那个封闭的壳。我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长发,换上了利落的短发。我摘掉了那副厚重的框架眼镜,学着戴上了隐形眼镜。镜子里的女孩,眉目清晰,虽然算不上多漂亮,但至少,看起来清爽了很多。

我报名参加了学校的辩论社。第一次上台的时候,我的腿都在发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但当我看到台下那些专注的眼神时,我突然想起了我爸说的话,“别怕”。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清晰地阐述我的观点。那一次,虽然我们队输了,但社长学姐却拍着我的肩膀说:“林默,你很有潜力。”

我开始试着和室友们交流,跟她们一起去吃没吃过的肠粉,一起去逛上下九步行街。我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大,有趣的事情这么多。我的生活,不再只有书本和那个叫江川的男孩。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月。广州的天气依然炎热,而我的家乡,应该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

一天晚上,我妈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好,脸上又有了熟悉的笑容。

“默默,在那边还习惯吗?”

“挺好的,妈。室友们都对我很好。”

我们聊了些家常,她突然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哦对了,前两天,周阿姨来我们家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来干什么?”

“来道歉的。”我妈叹了口气,“她说,江川那孩子,自从你走了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话也少了,也不出去疯玩了。整天不是在家里看书,就是在球场上一个人打球。她说,她对不起我,没教好儿子,也对不起你。”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妈看着屏幕里的我,小心翼翼地问:“默默,你……还生他的气吗?”

我摇摇头:“不气了。”

是真的不气了。在经历了最初的阵痛和挣扎之后,那点怨气,早就在忙碌而崭新的大学生活里,被冲淡了。剩下的,只是一点点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像是松了一口气,“周阿姨说,江川那孩子,现在老把一句话挂在嘴边。”

“什么话?”

“他说,‘那不是小事,那是天大的事’。”

挂了视频,我心里五味杂陈。江川那句“多大点事儿”和我妈转述的这句“那是天大的事”,像两个极端,在我脑海里反复碰撞。

几天后,我收到了一个从家乡寄来的包裹。寄件人那一栏,写着两个字:江川。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抱着那个不大的箱子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哇,林默,男朋友寄来的吗?”

我脸一红,摇摇头,抱着箱子躲进了阳台。我用小刀划开胶带,里面塞得满满的,都是我们家乡产的各种零食。牛肉干,米花糖,还有我最爱吃的那家店做的灯影豆干。

在零食的最下面,压着一封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上面只有我的名字,“林默收”。

我的手微微颤抖着,拆开了信封。

第六章

信纸是学校旁边文具店卖的最普通的那种方格纸。上面的字迹,是我熟悉了十几年的,龙飞凤舞,带着一点不羁。

“林默:

见字如面。

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四个字最合适。

广州热吗?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那边的东西好吃吗?你应该会喜欢肠粉和双皮奶。

这封信,我写了很久。删删改改,撕掉了好几张纸。有很多话想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那天在火车站,我其实很早就到了。我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你跟叔叔阿姨告别。我看到阿姨哭了,叔叔一直在拍她的背。我看到你拖着那么大的一个行李箱,背影那么瘦小。我当时就在想,那个箱子,我以前帮你拎过无数次,可那一次,我连上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走以后,我们家和我妈家的气氛都很奇怪。我妈总是在叹气,我爸第一次对我发了火。他说,一个男人,可以没本事,但不能没担当,不能用语言去伤害一个把你当朋友的女孩。

那天晚上,我想了一夜。我想起我们小时候,你被邻居家的大胖欺负,我把他打哭了。我想起我们上初中,你第一次来例假,裤子脏了,我脱下校服外套给你围在腰上,骗老师说你不舒服,送你回家。我想起高三,我们一起刷题,一起憧憬着去上海。

我一直在想,那个会保护你的江川,怎么就变成了那个伤害你最深的人?

后来我想明白了。是因为虚荣,也是因为怯懦。在我的那帮朋友面前,我总想表现得自己很酷,很不在乎。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在他们看来‘不漂亮’的女孩,好像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所以,我说了那句混账话。我用伤害你的方式,来垫高我那点可怜的、虚伪的自尊心。

那天在你家,你问我,‘那是你的未来,还是我的未来?’。这句话,像一巴掌一样打在我脸上。我才意识到,我一直理所当然地把你规划进我的未来里,却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林默,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说得太晚了。它弥补不了对你造成的伤害,也换不回我们失去的那个夏天。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怀念的,是那个会帮我改错别字,会在下雨天分我一半雨伞,会把最好吃的零食留给我的林默。不是那个别人嘴里漂不漂亮,配不配得上我的林默。

我怀念我的朋友。

祝好。

江川”

信不长,我却看了很久很久。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远处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像城市的眼睛。

“林-默,你在阳台干嘛呢?快进来,要关门了。”室友在里面喊我。

“哦,来了。”我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哭了?”室友看到我,惊讶地问。

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冰凉湿润。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了满面。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就是安静地,一滴一滴地,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没有哭出声,只是觉得那封信,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个尘封已久的盒子。里面装满了委屈,不甘,遗憾,还有一丝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对过往的怀念。

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

那个冬天,广州难得地降温了。我穿上了厚厚的外套,走在种满了紫荆花的校道上。花开得正盛,一片绚烂的紫色。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微信头像。那是一个篮球的卡通图案,我们上高中的时候,他逼着我给他画的。

我犹豫了很久,打下了一行字。

“包裹收到了,豆干很好吃。谢谢。广州降温了,有点冷。上海应该更冷吧,多穿点衣服。”

想了想,又在最后加了一句。

“还有,我的辩论赛拿了‘最佳辩手’。”

点击,发送。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好像悄悄地融化了一点。

第七章

大一的寒假,我踏上了回家的火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变换,从南方的郁郁葱葱,到北方光秃秃的枝桠。我的心情,也像这沿途的风景一样,复杂而又充满期待。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站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一片温暖的光。家乡的空气,干冷而清新,吸进肺里,带着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我拉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在熙熙攘攘的接站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江川。

他没有和朋友在一起,也没有他父母陪同。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靠在一根柱子上。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羽绒服,下面是牛仔裤和白色的板鞋。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高了些,褪去了一些少年的青涩,眉宇间多了一丝沉稳。

看到我出来,他站直了身体,朝我走过来。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下,一下,清晰而有力。我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内侧,这个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的小动作,又回来了。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我们俩就这么站着,相顾无言。周围的人声、广播声,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欢迎回家。”他先开了口,声音比记忆中要低沉一些。

“你怎么来了?”我问。

“来接你。”他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我手里的行李箱,“走吧,外面冷。”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但这一次的沉默,和那个夏天的剑拔弩张不同,也和菜市场那次的遥遥相望不同。这是一种平静的,甚至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默契。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那家我们从小吃到大的早餐店,老板娘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哟,江川,接女朋友回来啊?”

江川的耳朵红了,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我也没有解释。

快到家门口那条老巷子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林默。”他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看他。冬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得让我有点不敢直视。

“有些话,说出口是一瞬间的事,但咽回去,可能要用一辈子来学。”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学的不好,还在学。”

我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地撞了一下。我想起了我爸说的话,“不管是刀子还是疤,都得自己受着,慢慢熬”。原来,他也在熬。

“我……”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点干。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局促,笑了笑,打破了那份凝重。他指了指巷子深处我家那栋楼,说:“我妈今天早上炖了你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她说,让你回家第一顿饭,一定要去我们家吃。”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近乎恳求的期待。

“我……还能去你家吃饭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和我一起长大,伤害过我,也正在努力弥补的少年。他站在冬日的暖阳里,高大的身影微微前倾,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孩子。

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故作坚强,都好像被这暖洋洋的阳光融化了。

我笑了。是来到广州以后,发自内心的,最轻松的一个笑。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他伸出手,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行李箱很重,我帮你一起拿。”

他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起来,把行李箱的拉杆递到了我的手里。

“好。”

我们两个人,一人握着拉杆的一边,一起拖着那个沉重的行李箱,走进了那条洒满阳光的老巷子。

巷子尽头,是我家,也是他家。

我知道,有些伤痕不会轻易消失,有些隔阂也需要时间来填平。但至少在这一刻,我们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起。

来源:优雅蛋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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