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上小学时是八十年代,教我们的老师是民办教师,很不专业,比如把哽咽念成“硬咽”,把耿耿于怀教成“耳火耳火干杯”。那时候我们读书也不认真,念书都是拖着长音儿,像是唱戏又像是念经,念的什么可能连自个儿也不清楚,反正和课本也对不起来。已经上到小学三年级了,我们还没学
□申吟
我上小学时是八十年代,教我们的老师是民办教师,很不专业,比如把哽咽念成“硬咽”,把耿耿于怀教成“耳火耳火干杯”。那时候我们读书也不认真,念书都是拖着长音儿,像是唱戏又像是念经,念的什么可能连自个儿也不清楚,反正和课本也对不起来。已经上到小学三年级了,我们还没学会汉语拼音,连z、c、s和zh、ch、sh、r也分不清。
一天学校里来了一位年轻的男老师,一头乌黑的短发,一件雪白的衬衫,一条笔直的黑裤,一双一尘不染的球鞋,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他就像夜空中划过的一道亮光,照亮了整个校园。这位新来的老师是那样的与众不同,谈吐、走路都拥有和其他老师不同的气质。更重要的是他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要知道,在那时我们学校根本没有讲普通话的老师。
后来,他成了我们的语文老师。记得第一堂课,他就让我们学说普通话,读课文不准拖长音儿,不许像唱戏。课堂上,我们紧张极了,不敢抬头,生怕被提问,结果怕啥来啥,我的名字被叫到。当我战战兢兢地离开凳子,手哆嗦着拿起书,读的每个字都像蹦炒豆儿,那蹩脚的所谓的普通话把同学们逗得哄堂大笑,把他也逗乐了,我手心里冒汗、脸红得发烧,他微笑着请我坐下并鼓励了我。接着,他朗读课文给我们做示范,那声音就像电视台的播音员,拥有磁性,好听极了。我们都被深深吸引,从未知道上课还会如此美妙。更值得骄傲的是,他还请我坐下,这在以前是从没有遇到过的。
之后,每天下午放学后,他都认真地在黑板上写一首古诗,那板书就像印刷体一样。他让我们抄写并背诵,一个学期下来,我们学了八十多首古诗。现在想想,我对文字的兴趣,就得益于那位老师的熏陶,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此后,我们都盼着去上学,在学校除了喜欢上这位老师的课,更喜欢在休息日看他打球。学校没有球场,也没有打篮球设施,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练球、健身,他一身运动服,精神十足,阳光帅气,时尚前卫。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没有穿过校服,更谈不上运动服,脚上都穿着母亲做的布鞋。我们就像跟屁虫一样,天天粘着他,甚至在他打球时抢他的球给他捣乱,抱着球跑,让他摸不着。他佯装生气,高高举起手要打我们,可也总是轻轻地放下,我们就知道他不会真打。
淘气的我们也有懂事的时候,为了让老师有更好的打球场地,几个离家近的学生自发从家里拿来水桶和棍子,去压管井提水,两人一组,一桶桶抬到学校,用水舀子把水洒在平地上,然后将凳子面朝下,四腿儿朝上,像打夯机一样一下下把扬土压平,好让老师健身打球。老师看到感动得哭了,背过我们悄悄擦眼泪。
放假时,看他默默收拾行李,我们哭了。他承诺下学期开学时一定准时见,而且在我的左手上还写了“保证”二字。那个假期我一直不舍得洗手,每天都看上无数遍,盼着再见。可是,开学时,他失约了,迟迟没有出现。
现在回想起来,从小学到大学经历了那么多老师,对自己影响最大的,还是这位老师。后来,我发奋学习语文,为了说好普通话,我翻烂了两本新华字典,把字典里的平舌音都背了下来。大学四年,每年的演讲比赛我都会获奖,上班之后参加的比赛也是如此。
人们说真正的教育,不仅要传授知识,更应该是一个人唤醒另一个人,一个人熏陶另一个人,一个人照亮另一个人,一个人点燃另一个人。可能那位老师永远不会知道,他会如此影响我。
来源:新浪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