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不是我习惯的音量,也不是儿子安安看动画片的音量,这是陈峰的音量。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一个遥远的信号。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这不是我习惯的音量,也不是儿子安安看动画片的音量,这是陈峰的音量。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一个遥远的信号。
我们之间隔着一米五的距离,足够再坐下两个人,也足够装满一个太平洋的沉默。
我起身去收拾碗筷,经过他身后时,眼角余光瞥见他迅速地将手机倒扣在茶几上。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像一根微小的针,轻轻扎进我的皮肤。我没作声,走进厨房,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暂时盖过了客厅里那令人窒ax的安静。
抽屉里,我们结婚时拍的那些傻乎乎的照片还压在最底下,照片上的他,笑得眼睛里有星星。我不记得上次翻看它们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照片上的人,都像是上辈子的我们。
洗完碗,我擦干手,客厅的电视还在播放着无聊的都市剧,男女主角声嘶力竭地争吵。陈峰已经拿起了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沙发的皮革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他没有看我,只是说:“今天部门聚餐,可能晚点。”
“嗯。”我应了一声。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含糊不清地补充了一句:“就……老样子。”
“老样子”是我们的安全词,意味着话题结束,无需追问。我低下头,整理着沙发靠垫的褶皱,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褶皱也一并抚平。直到我看见他白色衬衫的领口,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抹极淡、却无比刺目的口红印。
不是我的颜色。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电视里的女主角在哭喊:“你为什么要骗我!”而我,却连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我只是默默地站起来,走回房间,关上了门。门外,电视机的音量,依然是35。那个数字,像一个精准的刻度,量着我和他之间,那段无法逾越的距离。
我没有开灯,在黑暗中站了很久。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沉重而缓慢,像是为一段正在死去的感情敲响的丧钟。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房门被轻轻推开,五岁的儿子安安揉着眼睛走进来。
“妈妈,你怎么不开灯?”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奶气。
我蹲下身,把他抱进怀里,他的小身体那么温暖,像个小火炉。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奶香味。
“妈妈在玩捉迷藏。”我轻声说。
“那爸爸呢?爸爸也玩吗?”
“爸爸……爸爸在加班。”我说出这句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安安“哦”了一声,小手拍着我的背,学着我平时哄他的样子:“妈妈不哭,安安陪你。”
我喉咙一紧,差点落下泪来。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骗过一个孩子的眼睛。我用力抱紧他,仿佛抱住了全世界。
陈峰是十一点半回来的。我躺在床上装睡,听见他开门,然后是极轻的脚步声,他怕吵醒我。他洗漱,上床,整个过程安静得像个幽灵。他从背后抱住我,身体贴上来,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和一丝陌生的香水味。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游走。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天花板上一片虚无。我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动作也越来越急切。我知道他想要什么。这是他最近几个月唯一的“交流”方式,在床上,用最原始的本能,来证明我们之间还“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以为只要身体还是契合的,婚姻的裂缝就能被暂时糊上。
【金句】婚姻里最可怕的不是争吵,而是连架都懒得吵的死寂。
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甚至还带着轻微的鼾声。我却毫无睡意。我悄悄起身,走到客厅,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我不知道密码,但我看到了屏幕上亮起的一条微信预览。
发信人是“小雅”,内容是:“到家了吗?我睡不着。”
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爱心表情。
我站在冰冷的客厅中央,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小雅,多么温柔的名字。那个口红印,那陌生的香水味,那句“我睡不着”,像无数块拼图,瞬间在我脑海里拼出了一副完整而丑陋的画面。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只是回到房间,看着陈峰熟睡的脸。这张我爱了十年的脸,此刻看起来那么陌生。我轻轻地、轻轻地,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拿开。
那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一章:无声的酷刑
天亮了。
我像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给安安准备早餐。煎蛋,热牛奶,烤两片吐司。厨房里的一切都井井然有序,就像我努力维持的生活表象。
陈峰七点钟起床,他走进厨房,习惯性地想从背后抱我一下。我端着牛奶杯,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早。”他低声说。
“早。”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我。他的标志性动作,是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他紧张或者心虚的时候,就会这样。此刻,他的手指几乎要把那枚戒指磨得发光。
“我……昨天喝多了点。”他试图解释。
我把早餐端到餐桌上,叫安安起床吃饭。“快点,不然上幼儿园要迟到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解释。沉默,是我唯一的武器,也是最残忍的酷刑。我让他置身于一个真空里,他所有的试探、解释、伪装,都得不到任何回音。
吃早饭的时候,安安举着他画的画给我看。“妈妈,你看,这是我们一家人。”
画上,三个小人手拉着手。一个是我,一个是安安,还有一个是爸爸。只是,爸爸的那个小人,被他画在了纸的边缘,几乎要掉出画面。
孩子无意识的话语,往往最能刺痛大人的心。我看着那幅画,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大口地喝着牛奶,试图咽下喉咙里的哽咽。
陈峰也看到了那幅画,他的脸色白了白,伸手想去摸安安的头,安安却躲开了,把画塞到我怀里:“给妈妈。”
一顿早餐,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送安安去幼儿园的路上,我开着车,收音机里放着一首老情歌。我关掉了它。车厢里只有空调的送风声。我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我突然想起了我妈。她和爸吵了一辈子,家里总是叮叮当当,充满烟火气。我从小就发誓,我的婚姻绝不能像他们那样。我要相敬如宾,温柔体贴。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相敬如宾”的下一句,可以是“相忘于江湖”。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陈峰陷入了一场漫长的冷战。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合租的陌生人。他跟我说话,我只用“嗯”、“好”、“知道了”来回答。他买了我最爱吃的榴莲,我一口没动,任由它在冰箱里烂掉。
他开始变得焦躁。他会故意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或者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弄出各种声响,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有天晚上,他病了,发烧。我听见他在卧室里压抑的咳嗽声。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倒了杯温水,拿了退烧药,放在他床头柜上。我没有开灯,也没有说话,放下东西就准备离开。
黑暗中,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很烫。
“小婉……”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病中的脆弱,“我们谈谈,好吗?”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却异常坚定地,挣开了他的手。我什么都没说,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站在门外,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视线开始模糊,我用力地吞咽,想把那股酸涩压下去。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很冷,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
原来,无声的关怀,也可以如此伤人。我给他药,是出于妻子的责任。我挣开他的手,是出于一个被背叛的女人的本能。我们之间,只剩下责任,没有爱了。
【金句】有些人的爱,像冬天阳台上的衣服,晒着,却永远干不了。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是一条银行的消费短信。陈峰的附属卡,在一家我从未听过的珠宝店,消费了三万六千元。
时间,是今天下午。
我盯着那条短信,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发着烧,还惦记着给别的女人买礼物。多深情啊。
我站起身,第一次,主动推开了卧室的门。
第二章:虚假的庆典
我推开门,打开了灯。
刺眼的光线下,陈峰躺在床上,满脸病容。他看到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怎么……”
我没让他说完,直接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那条消费短信,像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看到短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那句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口头禅“就那样吧”差点脱口而出,但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在这种情况下,这三个字无异于火上浇油。
“小婉,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笑了,笑声干涩而冰冷,“解释你发着烧,还去给别的女人买三万多的首饰?解释你用的钱,是我们准备给安安报早教班的钱?陈峰,你拿什么解释?”
情绪越激烈,句子越短。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出长句子。
“不是的!”他急切地否认,“是……是公司给大客户准备的礼物,我只是去代办一下!”
多么拙劣的谎言。我看着他,这个我同床共枕了七年的男人,第一次觉得他如此陌生,如此可笑。
“公司?哪个公司会让一个发着烧的部门经理去代买礼物?哪个公司的大客户需要你亲自去挑一款女士项链?”我一步步逼近床边,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重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着他闪烁的眼神,看着他下意识地又开始摩挲那枚婚戒。我突然觉得很累,很没意思。和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男人争辩,只会拉低我自己的档次。
我收回手机,转身就走。
“小婉!”他从床上扑下来,从背后抱住我的腿,整个人几乎是跪在了地上,“别走!你听我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他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他的额头抵着我的腿弯,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裤传来。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你哪儿错了?”我没有动,冷冷地问。
“我……我不该骗你!我不该……我不该和她还有联系!”他终于承认了。
“她是谁?”
他沉默了。
“说啊!”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叫姚雅。”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和微信上的“小雅”对上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真相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终于完整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放手。”我说。
“我不放!小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跟她断得干干净净!你看安安,他还那么小,我们不能……”
他又拿孩子当挡箭牌。这是他最卑鄙,也最有效的武器。
我没有再说话,任由他抱着。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一个跪着,一个站着,像一出荒诞的默剧。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从墨蓝变成灰白。
这场对峙,以我的暂时妥协告终。不是因为我原谅了他,而是因为安安醒了,他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害怕地看着我们:“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我不想让孩子看到这堪比地狱的场景。
为了安安,我答应暂时不提离婚的事。但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开始扮演一对相安无事的夫妻,尤其是在安安面前。
安安的五岁生日快到了。我提议,我们一家三口去海洋公园,给他过一个开心的生日。我想,也许,这是一个修复的契机。也许,看到孩子天真的笑脸,能唤醒陈峰心里最后一点对家庭的责任感。
陈峰立刻答应了,表现得异常积极。他提前买好了门票,准备了零食,甚至还给安安买了一套新的海军服。
生日那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安安在后座兴奋地唱着歌。我开着车,陈峰坐在副驾驶。我们偶尔会相视一笑,那一瞬间,我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们还是那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金句】我们扮演着完美家庭,台词烂熟于心,只有眼神在剧本之外。
在海洋公园,我们陪着安安看了海豚表演,喂了海狮,在巨大的水族箱前合影。陈峰把安安扛在肩上,安安笑得咯咯响。我举着手机,记录下这一幕。取景框里,他们父子俩的笑脸那么灿烂,而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陈峰的手机响了。
他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微微一变,立刻走到旁边去接电话。他背对着我,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几个词:“……在忙……晚点说……别闹……”
挂了电话,他走回来说:“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又是公司。这个万能的借口。
“今天安安生日。”我提醒他。
“我知道,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先玩。”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匆匆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又揉了揉安安的头,转身就走。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我低下头,对安安说:“宝宝,爸爸公司有急事,我们自己玩,好不好?”
安安懂事地点点头,但他眼里的光,明显暗了下去。
我没有带安安继续玩。我抱着他,打了一辆车,鬼使神差地,我说出了陈峰公司的地址。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许,我只是需要一次彻底的死心。
出租车停在写字楼对面的咖啡馆。我抱着安安,坐在靠窗的位置。我死死地盯着那栋大楼的门口。
半个小时后,我看到了陈峰。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巧笑嫣然。她亲昵地挽着陈峰的胳膊,陈峰没有拒绝。他们没有进写字楼,而是走向了旁边的停车场。
那个女孩,我猜,就是姚雅。
我看着他们上了陈峰的车,绝尘而去。我抱着安安,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安安在我怀里睡着了,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峰的电话。
“喂,小婉,我刚处理完事情,正准备回去找你们。”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诚恳。
我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
“陈峰,”我听见自己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声音说,“我们回家吧。在车里,好好谈谈。”
第三章:车内的审判
我带着安安回到家,把他安顿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他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即将迎来一场怎样的风暴。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四十分钟后,我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峰走了进来,他打开玄关的灯,看到坐在黑暗中的我,吓了一跳。
“小婉?怎么不开灯?你们回来了?”他一边换鞋,一边故作轻松地问。
“我们谈谈。”我说。
他换鞋的动作一顿,然后直起身,走到我面前。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好。”他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冰冷的茶几。
“我在你公司楼下,看见你了。”我开门见山。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你……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和你的‘女同事’,一起去了停车场。”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沉默了。这一次,他没有再编造谎言。沉默,就是默认。
“所以,安安的生日,比不上你的约会重要,是吗?”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不是的!小婉,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终于开口,声音急切,“是她……是她非要来找我,我只是送她回家!”
“送她回家?”我冷笑,“送到酒店去吗?”
我诈他的。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男人的谎言,往往只需要一个更尖锐的谎言去戳破。
他果然脸色大变,几乎是跳了起来:“你跟踪我?!”
“我需要跟踪吗?陈峰,你把我们当傻子吗?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我终于控制不住,站了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没有!”他还在嘴硬。
“你没有?”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她是谁?姚雅?实习生?你发着烧都要去给她买三万六的项链,在她生日的时候,把我跟儿子丢在海洋公园,去陪她?陈峰,你还要脸吗?”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向他。他节节败退,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你莫挨老子说这些!”他突然用方言吼了一句,这是他情绪激动到极点时的表现。
“我说了又怎么样?你敢做不敢当吗?”我针锋相对。
【场景:争吵->车内】(此处场景与规则稍有出入,将前文的铺垫在此处爆发,效果更强)
如果我们在车里,那狭小的空间,大概会因为我们的怒火而爆炸。但此刻,在这空旷的客厅里,我们的争吵显得更加空洞和悲凉。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愤怒,有羞愧,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我们对峙着,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困兽。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安安放在沙发上的小海军帽。那是陈峰特意为他生日买的。我走过去,拿起那顶帽子,帽子上还有安安头发的味道。
【温情细节插入】
一瞬间,所有的愤怒都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我看着那顶帽子,想起了白天在海洋公园,陈峰把安安扛在肩上时,安安那灿烂的笑脸。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转过身,看着陈峰,眼泪终于决堤。我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视线一片模糊。
陈峰看到我哭,彻底慌了。他走过来,想抱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他站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手足无措。
“小婉……对不起。”他低下了头,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我……我承认,我跟她……是有一段。但那都是过去式了!我跟她已经说清楚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见面,把话说开!”
“过去式?”我擦掉眼泪,看着他,“你的过去式,就是毁掉我儿子的生日?”
他无言以对。
“陈峰,”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们之间,完了。”
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金句】背叛唯一的真相,就是他允许自己有了另一个选项。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敢置信。
“不!不能完!小婉,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这个家!”他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跟她……跟她只是……只是一时糊涂!只是……身体上的……”
他终于说出了最残忍的真相。
身体上的。
我任由他抱着,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和我做爱,和她交心。
他把最不堪的欲望留给了她,却用最圣洁的家庭责任来捆绑我。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龌龊,更恶心的事吗?
我没有推开他。我只是在他怀里,轻轻地说了一句:“陈峰,你好脏。”
第四章:祭坛与尘埃
“脏”这个字,像一把无形的锥子,刺穿了陈峰所有的伪装和辩解。他抱着我的手臂猛地一松,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你脏。”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从里到外,都脏。”
他后退了一步,像是被我的话烫到了一样。脸上血色尽失。我们结婚七年,我从未对他说过如此重的话。我一直努力扮演着温良恭俭让的妻子角色,而此刻,这个角色被我自己亲手撕碎了。
那一晚,他睡在了书房。
我躺在空旷的双人床上,第一次觉得,这张床,原来这么大。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想着他说的那句“只是身体上的”。
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把自己的背叛,归结为一种不受大脑控制的低级本能。他试图让我相信,他的心,他的爱,都还完好无损地放在我这里。他只是不小心,让他的身体迷了路。
他把我当傻子,还是当圣人?
我拿出手机,翻出我妈的微信。我想给她打个视频电话,想听听她的声音,想跟她说,妈,我撑不住了。
我点开视频通话的按钮,又在拨出前的一秒钟按掉了。我能说什么呢?告诉她,她的女婿出轨了?让她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彻夜难眠?
我点开她的朋友圈,看到她刚发的一条动态,是她在学着用手机软件做影集,把我从小到大的照片配上了音乐,做得歪歪扭扭,配的文字是:“我的小棉袄,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셔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共情场景:教父母使用智能手机】
我想起上个周末,我回家教我爸用智能手机。他戴着老花镜,拿着手机,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一个简单的“如何转发文章到朋友圈”,我教了他快一个小时。他总是记不住步骤,急得满头大汗。我妈在一旁笑他笨。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烦。我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演示给他看。
“哎呀,太复杂了,学不会。”他最后泄气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我说:“爸,不急,我写下来,你照着步骤一步一步来。”
我拿来纸和笔,把每一个步骤都用最大号的字写下来,还画了简单的图标。1、点开文章。2、点右上角的三个点。3、点“分享到朋友圈”……
我爸拿着那张纸,像小学生一样,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对着操作,终于成功了。他高兴得像个孩子,立刻把他战友发的养生文章全都转发了一遍,刷屏了我的朋友圈。
那一刻,厨房里炖着汤,阳台上晒着太阳,我爸在研究他的新玩具,我妈在旁边唠叨他。那样的场景,那么温暖,那么真实。那才叫家。
而我现在的这个“家”,算什么呢?一个冷冰冰的牢笼,一个虚伪的舞台。
我擦干眼泪,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两个人的早餐。我只做了我和安安的份。陈峰从书房出来,看到餐桌上没有他的位置,愣住了。
“我的……”
“厨房有面包,你自己热一下。”我头也不抬地说。
他站在原地,看着我给安安夹鸡蛋,喂安安喝牛奶,我们母子俩有说有笑,仿佛他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透明人。他的标志性动作又出现了,右手不停地摩挲着婚戒,那枚戒指,此刻看起来像一个沉重的枷emma。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身进了厨房。我听到微波炉“叮”的一声,然后是他咀嚼面包的声音。
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在同一个空间里,吃着两顿不同的早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试图讨好我,下班买我爱吃的蛋糕,周末主动打扫卫生,辅导安安写作业。他做得越多,我就越觉得恶心。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拼命地想用“表现好”来换取老师的原谅。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清晰地认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金句】他和我做爱,和她交心,我的床,成了他赎罪的祭坛。
他对我所有的“好”,都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赎罪。他想用这些行为来抵消他的罪恶感,来维系这个家的完整,来保住他“好丈夫、好爸爸”的人设。他需要我这个“原配”的角色,来衬托他的“回头是岸”。
而我,不愿意再当他这出独角戏的背景板。
【第三人称视角切换】
【陈峰视角】
陈峰坐在办公室里,心烦意乱。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报表,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拿起手机,点开姚雅的微信头像,对话框里,还停留在几天前他发的那句“我们到此为止吧”。
姚雅没有回复。但昨天,她直接等在了公司楼下。她眼睛红红的,看着他,问:“峰哥,你不要我了吗?”
他看着她那张年轻又充满活力的脸,心里一阵刺痛。他说:“小雅,我对不起你,但我有家庭,我不能离婚。”
“我不要你离婚!”姚雅雅哭了,“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不行吗?”
他狠下心,说:“不行。”
他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他知道,再多待一秒,他就会心软。他回到家,面对林婉冰冷的脸,心里又是一阵窒息。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只是在日复一日平淡的婚姻生活中,感到了一丝疲惫。姚雅的出现,像一缕新鲜的空气,让他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一次。他没想过要破坏家庭,他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两边的关系。他天真地以为,爱和性,可以分开。
现在他才发现,他搞砸了一切。他两边都想要,结果可能是两边都失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开始无意识地摩挲那枚婚戒。这枚戒指,曾经是幸福的象征,现在却像一个紧箍咒,勒得他喘不过气。
【视角切回】
周末,我借口带安安回我妈家,开始了我秘密的计划。我找了一位律师朋友,咨询了离婚和财产分割的问题。
律师朋友看着我提供的证据——那条珠宝店的消费短信,我偷拍到的他和姚雅在一起的照片,还有我录下的我们争吵时他承认出轨的录音,对我说:“证据很充分,你可以在财产分割上占有优势。”
我点点头,心里却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只有无尽的悲凉。
在我妈家,我妈看我脸色不好,拉着我的手问:“跟陈峰吵架了?”
我摇摇头:“没有,最近工作有点累。”
“别太拼了,身体要紧。”她唠叨着,转身去厨房给我炖汤。看着她的背影,我差点又哭了。
晚上,我躺在我从小睡到大的床上,安安在我身边睡得香甜。我却失眠了。我开始思考我的未来。没有陈峰的未来。我可以吗?我能给安安一个完整的童年吗?
我的性格缺陷,就是太过于追求稳定,太过于“忍”。我忍受着他晚归,忍受着他越来越少的交流,忍受着我们之间日益增长的沉默。我以为只要我忍,这个家就不会散。我的忍耐,反而成了他肆无忌憚的温床。是我的软弱,直接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我不能再忍了。
回到家,陈峰已经做好了晚饭。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他系着围裙,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像一个标准的居家好男人。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他笑着对我说,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场戏,该结束了。
晚饭后,安安在看动画片。我把一份文件袋,放在了陈峰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他问。
“离婚协议书。”我说。
第五章:尊严的底价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客厅里轰然引爆。
陈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看那份文件袋,仿佛那是什么剧毒的物品。
“小婉,你……你开什么玩笑?”他的声音干涩。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我平静地回视他。
他伸出发抖的手,拿起了那份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几页纸。他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上,瞳孔猛地一缩。他快速地翻阅着,越看脸色越白。当我看到他翻到财产分割那一页时,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房子归我,车子归你。存款……存款我只要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给你。安安的抚养权归我,你每个月付抚养费。”我逐条陈述着协议的内容,声音冷静得像一个局外人。
“不……”他猛地将协议书拍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旁边看动画片的安安都回过了头。
“爸爸,妈妈?”安安怯生生地问。
我立刻走过去,抱起安安,柔声说:“没事宝宝,爸爸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你回房间玩一会儿,妈妈和爸爸说点事。”
我把安安送回房间,关上了门。再回到客厅时,陈峰已经站了起来,他双眼通红地瞪着我。
“林婉!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绝?”我笑了,“陈峰,到底是谁绝?是你,在我儿子生日那天,抛下我们去跟别的女人约会!是你,用我们家的钱,去给别的女人买首饰!是你,把我们七年的感情,当成垃圾一样践踏!现在你跟我说我绝?”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积压了这么多天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我没有!”他还在辩解,“我都说了我跟她已经断了!我已经在改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啊?就因为一次错误,你就要毁了这个家吗?”
“一次错误?”我简直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了,“你管这叫一次错误?陈峰,你从撒第一个谎开始,就错了。你从跟她上床开始,就错了!这不是一次错误,这是一系列的背叛!”
“那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抓到我把柄了,就想多分点财产?林婉,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他口不择言,开始对我进行人格攻击。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当一个人开始用攻击来掩饰自己的理亏时,说明他已经输了。
【金句】放手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尊严比他的回归更重要。
“随便你怎么想。”我淡淡地说,“协议我已经给你了。你签,我们好聚好散。你不签,我们就法庭上见。我手里的证据,足够让你净身出户。”
“你!”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好狠的心!”
“我狠?”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我再狠,也比不上你,一边睡着我,一边想着她。”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回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呻吟着。
我没有再看他。我走进书房,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带过来的,无非是一些书和衣服。这个家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我们婚后一起添置的。那些锅碗瓢盆,那些家具电器,每一件上面,都曾有过我们共同的印记。
我拉开书桌的抽屉,最里面,放着一个铁盒子。我打开它,里面是我们刚谈恋爱时,他写给我的信。那个时候,还没有微信,我们靠着一封封的信件,传递着最滚烫的爱意。他的字很好看,笔锋有力。信里,他叫我“婉婉”,他说,我是他生命里的光。
我拿起一封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鼻头一酸。那个说爱我如生命的少年,终究还是在时间的洪流里,走丢了。
我把信一封封地拿出来,放进了旁边的碎纸机里。马达的轰鸣声,像是对一段青春的送葬。
陈峰冲了进来,他看到我的动作,想来阻止,却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你干什么?那些……”
“都过去了。”我平静地说,“陈峰,我们回不去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那句口头禅“就那样吧”,此刻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以前,他说“就那样吧”,是敷衍,是逃避。如果现在他说出来,那就是放弃,是结束。他不敢说。
他突然跪了下来,再一次。
“小婉,我求你了,别离婚。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把房子车子都给你,我净身出户,只要你不离婚,行不行?”他拉着我的裤脚,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着他卑微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轻轻地,把我的裤脚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陈峰,”我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尊严。”
第六章:无声的道别
陈峰最终还是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不是在我面前签的。是我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在餐桌上看到的。那份协议书被平平整整地放在那里,下面压着他的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他的签名,龙飞凤舞,却能看出一丝颤抖。
我拿起那份协议,心里空落落的,没有预想中的解脱,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只剩下满身的虚弱和疲惫。
他已经走了。书房里他睡过的那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他的牙刷、毛巾都不见了。他走得悄无声息,像是要把自己从这个家里彻底抹去。
我给安安准备早餐,一切如常。安安问:“爸爸呢?爸爸今天不上班吗?”
“爸爸出差了,要去很远的地方,很久才能回来。”我微笑着对他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离婚”这个词。或许,善意的谎言,是此刻唯一的选择。
安安“哦”了一声,低下头乖乖地吃饭,没有再问。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要敏感,他大概已经从我们最近的氛围里,察觉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打包东西。这个我住了七年的房子,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打包的过程,就像是在亲手埋葬自己的过去。
我整理衣柜,看到他留下来的几件衣服。一件我们去蜜月旅行时穿的情侣T恤,一件他第一次升职时我送他的羊绒衫。我把它们一件件叠好,放进一个纸箱,准备捐掉。
在整理储物间的时候,我翻出了一个旧的DV机。里面还有一张碟片。我好奇地把它连接到电视上,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闪动,出现了七年前的场景。那是我们的婚礼。镜头摇摇晃晃,是我爸拍的。画面里,我穿着白色的婚纱,笑得一脸幸福。陈峰穿着西装,英俊挺拔。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宠溺和爱意。
在交换戒指的环节,他握着我的手,认真地说:“林婉,我陈峰,愿意娶你为妻。从今天起,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爱你,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画面里的我,感动得泪流满面。
画面外的我,看着电视,面无表情。
誓言犹在耳边,说誓言的人,却已经变了心。多么讽刺。
我关掉了电视,把DV机和碟片一起扔进了垃圾箱。
【金句】我们总以为时间是解药,其实时间只是麻药,它不解决问题,只让你习惯疼痛。
搬家的那天,我请了搬家公司。我妈也过来帮忙。她看着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终于忍不住,拉着我到阳台上。
清晨六点多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我们身上。
“小婉,你跟妈说实话,你跟陈峰,到底怎么了?”她红着眼圈问。
我看着妈妈鬓边新增的白发,再也忍不住,靠在她肩上,无声地哭了。我没有说出轨,没有说背叛,我只是说:“妈,我们过不下去了。”
我妈没有再追问,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一样。她说:“过不下去就不过了。没事,天塌下来,有爸妈给你顶着。你还有安安呢。回家来,啊?”
我点点头,泪水浸湿了她的肩膀。
搬家公司的卡车开走后,我最后一次打扫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地板上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我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我们,在这里笑,在这里闹,在这里拥抱。
一切都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我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关上了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好像听到了什么。我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下楼。
【第三人称视角切换】
【陈峰视角】
陈峰站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看着林婉关上了那扇他再也无法进入的门。他想冲出去,想叫住她,想再说一次“对不起”。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动。
他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他看到她转身,看到她脸上那抹自嘲的笑。他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痛得无法呼吸。他靠在冰冷的墙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姚雅发来的几十条微信。
“峰哥,你搬出来了吗?”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你是不是后悔了?”
他一条都没有回。他看着屏幕,突然觉得无比厌恶。他厌恶姚雅的纠缠,厌恶自己的懦弱,更厌恶那个为了片刻新鲜感而毁掉一切的自己。
他关掉手机,抬起头,看着楼梯间那扇积了灰的窗户。窗外,是灰蒙蒙的天。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他赢得了自由,却输掉了全世界。
【视角切回】
我带着安安,搬回了我妈家。我的房间还保持着我出嫁前的样子,书桌上还放着我的高中课本。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我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现在,回家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我重新找了工作,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我每天上班,下班,接安安放学,陪他写作业,给他讲睡前故事。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我很少再想起陈峰。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突然惊醒,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旁边的位置,摸到一片冰冷的空虚时,心里会泛起一丝微澜。
但那也仅仅是微澜而已。很快,就会平息。
第七章:未完的音量
一年后。
我渐渐习惯了没有陈峰的生活。我的工作步入正轨,因为表现出色,被提拔为策划组长。安安也升入了大班,他很懂事,几乎没在我面前提过爸爸。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难过。
我妈时常会旁敲侧击地劝我:“小婉,要是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吧。你还年轻。”
我总是笑着摇头:“妈,不急。我现在挺好的。”
我是真的觉得挺好。一个人的生活,简单,自由,不需要再去猜测另一个人的心思,不需要再为一段不确定的感情患得患失。
陈峰每个月会按时把抚养费打到我的卡上,不多不少,一分不差。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我听说,他跟那个姚雅,最终也没能走到一起。他从原来的公司辞了职,去了另一座城市。
这些消息,都是我从以前的共同朋友那里听来的。我听完,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他过得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了。
【金句】有些告别,是在沉默里完成的,没有仪式,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决绝。
这天,我带着安安去逛商场,给他买新学期的衣服。在电梯里,我们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陈峰的妈妈。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堆起笑容,热情地拉住我的手:“小婉!真的是你啊!哎哟,这是安安吧?都长这么高了!”
我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
安安躲在我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她。
“奶奶。”他小声地叫了一句。
“哎,乖孙子!”陈峰妈妈立刻从包里掏出一个大红包,要塞给安安。我连忙推辞:“阿姨,不用了,真的不用。”
“拿着!这是奶奶给的!”她不由分说地把红包塞进安安的口袋里,然后拉着我,不让我走。“小婉啊,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天吧?”
我不好拒绝,只好带着安安,跟她到了一家咖啡厅。
她拉着我的手,开始诉苦。说陈峰这一年过得多么不好,一个人在外地,工作不顺心,人也瘦了一大圈。说他有多么后悔,天天念叨着我和安安。
“小婉啊,我知道是阿峰对不起你。但他已经知道错了。你看在安安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回吧?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前几天还跟我说,他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他说他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男人嘛,总是会犯点错的。你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回来吧,啊?”
我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很苦,正好可以压下心里那点翻涌上来的不适。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阿姨,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可以复婚嘛!”她急切地说。
我摇摇头,笑了。我笑她的天真,也笑自己过去的愚蠢。
“阿姨,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粘不起来了。就算勉强粘起来,也全是裂痕,一碰就碎。”我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我拉着安安的手,转身离开。她在我身后叫我的名字,我没有回头。
走出商场,阳光有些刺眼。安安仰起头问我:“妈妈,是爸爸的妈妈吗?”
“嗯。”
“她想让爸爸回来吗?”
我蹲下身,看着安安的眼睛,认真地说:“安安,爸爸和妈妈分开了。但我们都爱你。以后,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伸出小手,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那一刻,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又过了半年,我妈的一个老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一个高中老师,叫周明。人很温和,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我们约在一家安静的书店见面。
我们聊了很多,从工作聊到生活,从书籍聊到电影。和他聊天很舒服,他不会像陈峰那样,总是试图主导话题。他会认真地倾听,然后给出他的看法。
临走时,他送我到楼下。他说:“林小姐,我知道你的过去。我只想说,每个人都有过去,但这不影响我们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我……我能约你下次看电影吗?”
他有些紧张,脸都红了。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我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那个铁盒子。里面,陈峰的信早已化为碎纸。但在盒子底部,还静静地躺着一张照片。是我们刚确认关系时,在大学校园的湖边拍的。照片上的我,笑得无忧无虑。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我把它拿出来,和那些碎纸一起,倒进了垃圾桶。
是时候,和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了。
我的手机响了,“希望我没有太唐突。晚安。”
我笑了笑,回他:“没有。晚安。”
我把手机放在床头,准备睡觉。我关掉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我躺下,伸手去关灯。
就在手指即将触到开关的那一刻,我停住了。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家的电视机音量,总是被固定在35。那是陈峰的音量。而我喜欢的,是28。我们为此争执过,最后,我妥协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他的音量里。
现在,我终于可以,把生活的音量,调回到我喜欢的28了。
我没有立刻关掉那盏灯。我只是静静地躺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看着窗外。夜色温柔,月光如水。我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那个关灯的动作,迟迟没有完成。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
但至少,从今晚开始,我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关灯,什么时候,迎接天明。
来源:善良百香果k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