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轿帘外,是她即将拜堂的夫君,靖安侯世子沈若尘,此刻他的声音,却如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穿透轿帘,刺进她的心脏。
大渊王朝,京城。
吉时已到,十里红妆却停在了靖安侯府的门前,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慕清晏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喜轿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轿帘外,是她即将拜堂的夫君,靖安侯世子沈若尘,此刻他的声音,却如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穿透轿帘,刺进她的心脏。
“清晏,月姬身子弱,受不得颠簸,这八抬大轿,便让她坐吧。”
月姬,柳月姬,慕清晏的庶母,一个只比她大五岁的女人。
全场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和议论。
“天哪!新郎官让新娘子给自己的庶母让轿?这叫什么事?”
“听闻这位柳姨娘早与沈世子情投意合,看来是真的了……”
轿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掀开,沈若尘俊朗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他身后,柳月姬穿着一身比慕清晏嫁衣还要艳丽几分的桃红衣裙,柔弱无骨地靠在他怀里,眼中含着得意的泪光。
“世子,不可……这不合规矩,姐姐会生气的。”柳月姬怯怯地说着,手却紧紧攥着沈若尘的衣袖。
沈若尘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转向慕清晏时,却只剩下冰冷的命令:“下来。我已经为你备好了马,你骑马跟在轿子后面,像个妾一样进门,也算给了你丞相府嫡女的体面。”
像个妾一样……
这五个字,如五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慕清晏的脸上。
她的父亲,当朝丞相慕渊,就站在不远处,此刻他沉着脸走上前,却不是为她撑腰,而是低声呵斥:“清晏,顾全大局!别在这丢人现眼!”
顾全大局?
原来,她慕清晏的尊严,在他们眼中,就是用来牺牲的大局。生母早逝,她在这个家中活得像个透明人,如今,连最后的体面也要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柳月姬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在沈若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那顶本该属于慕清晏的喜轿。
就在慕清晏被嬷嬷拉扯着,即将被推下轿时,混乱中,不知被谁狠狠推了一把,她踉跄着摔了出去,额头重重磕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咚”的一声闷响,鲜血瞬间涌出,顺着她光洁的额角滑落。
剧痛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而那温热的鲜血,恰好浸染了她贴身佩戴的一块古玉——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刹那间,玉佩光芒大盛,一股磅礴浩瀚的信息洪流,如决堤江海,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灵枢医典》!
无数上古医学知识、奇药配方、失传针法……如同与生俱来的记忆,瞬间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沈若尘看似健康,实则气血虚浮,根基早已被酒色掏空;而柳月姬,脉象紊乱,体内竟有堕胎药的残余!
原来如此……
极致的羞辱与身体的剧痛交织,非但没有击垮她,反而让她的大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过去的慕清晏已经死了,死在了这场精心策划的羞辱里。
现在的她,携神医传承归来!
“吵什么吵!都给本王让开!”
一道阴冷沙哑,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辆简陋的轮椅碾过青石板,缓缓而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他身着玄色王袍,半边脸被狰狞的面具覆盖,露出的另外半边脸颊和下颌线条冷硬如刀。他双腿无力地垂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鸷暴戾。
是战王,封夜烬!
那个曾经凭一己之力坑杀敌军十万,令四海臣服的大渊战神。也是那个三年前在庆功宴上遭人暗算,落得双腿残疾、容貌尽毁,被皇帝厌弃,被全京城当做不祥“活阎王”的废人。
沈若尘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化为浓浓的鄙夷,他故意扬声道:“哟,这不是战王殿下吗?怎么,您这活阎王也来看本世子的笑话?哦,也对,一个是被家族抛弃的弃妇,一个是皇室遗弃的废物,你们俩,倒是天生一对!”
他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窃笑。
废物?弃妇?
慕清晏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额角的鲜血衬得她原本清丽的脸庞多了一丝妖异的决绝。
她没有看沈若塵,而是直直地望向轮椅上的封夜烬。
这个男人,虽然身残,但那双从面具后透出的眸子,却如不见底的寒潭,深邃、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哭泣、会崩溃的时候,慕清晏做出了一个让全场瞠目结舌的举动。
她抬手,动作利落地扯下头上的凤冠,狠狠摔在地上!
“哗啦”一声脆响,珠翠四溅。
紧接着,她双手抓住嫁衣的下摆,用力一撕!
“刺啦——”
华美的嫁衣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
“沈若尘,”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这门婚事,我慕清晏——不要了!”
说罢,她将撕下的嫁衣碎片,如丢垃圾一般扔在沈若尘的脚下。
沈若尘和柳月姬都懵了。
这个一向逆来顺受、懦弱无能的慕清晏,怎么敢?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慕清晏提着破损的裙摆,一步步穿过人群,无视所有惊愕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封夜烬的轮椅前。
在全城百姓的注视下,她屈膝,缓缓下拜。
“战王殿下,”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声音铿锵有力,“小女慕清晏,愿嫁你为妃,从此同生共死,你……敢娶吗?”
一纸退婚,一场求嫁!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所有人都觉得慕清晏疯了!放着前途无量的靖安侯世子不嫁,去嫁一个毁容残废、性情暴戾的活阎王?这不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更大的火坑吗?
封夜烬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半晌,他那被面具遮挡的薄唇,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一个被当众退婚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给本王?”
慕清晏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第一,我不是被退婚,是我休夫。第二,我能治好你的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疯了,她真的疯了!战王的腿,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没有办法!”
“吹牛不打草稿,为了攀附王爷,真是脸都不要了!”
沈若尘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慕清晏大笑:“慕清晏,你装什么神医?你要是能治好他,我沈若尘的名字倒过来写!”
封夜烬的眸光骤然一凝,那股迫人的寒意几乎让人窒息。
他的腿,是他的禁忌。
慕清晏却毫不畏惧,继续道:“殿下信与不信,皆在一念之间。但你我联手,至少能让今天这对狗男女,沦为全京城的笑柄。这笔买卖,殿下稳赚不亏。”
“狗男女”三个字,让沈若尘和柳月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封夜烬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额角带血,衣衫狼狈,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女子,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波澜。
“好。”
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干脆利落。
他对着身后的侍卫命令道:“青锋,去,备王府的轿子,本王今日,要双喜临门。”
随即,他看向慕清晏,眼中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深意:“上来,本王的王妃,连一顶轿子都没有,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本王无能?”
他说着,竟朝慕清晏伸出了手。
慕清晏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放入他宽大而冰冷的手掌中。她借力起身,动作自然地坐上了轮椅的另一侧,虽然拥挤,却安稳。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沈若尘和柳月姬最后的理智。
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场羞辱,一场让慕清晏身败名裂的好戏,最终,却让他们自己成了那个最大的笑话!
沈若尘指着他们,气得浑身发抖:“慕清晏!你……你这个贱人!你敢!”
慕清晏靠在封夜烬身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沈世子,管好你的女人。毕竟,她体内陈年旧伤未愈,再动胎气,可就不好收场了。”
“你……你胡说什么!”柳月姬脸色煞白,尖叫起来。
慕清晏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的死穴!
沈若尘的脸色也变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柳月姬,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怀疑。
而慕清晏,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们,她对着封夜烬轻声道:“王爷,我们回家。”
“好,回家。”封夜烬沙哑地应着,亲自转动轮椅,带着他的新婚王妃,在全城百姓震撼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只留下靖安侯府门前,一片狼藉,和一对彻底沦为笑柄的男女。
战王府坐落在京城最偏僻的角落,与它的名字截然相反,这里没有丝毫王府的气派,反而处处透着破败与萧条。
府内下人寥寥无几,看到封夜烬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个个面露惊恐,仿佛她是会吃人的妖怪。
慕清晏对此毫不在意,她现在关心的,只有封夜烬的腿。
新房内,红烛摇曳,却毫无喜气。
慕清晏遣退了所有人,直截了当地对封夜烬说:“王爷,请脱下裤子。”
封夜烬的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危险无比,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慕清晏,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你不会。”慕清晏语气笃定,“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想站起来。”
她迎着他杀人般的目光,平静地解释道:“我刚才在外面说能治好你的腿,并非虚言。你的腿筋并未断裂,只是被一种极为罕见的寒毒侵蚀,导致经脉堵塞,气血不通,才会状似残废。”
封夜烬心头巨震。
三年来,无数名医为他诊治,都只说是外力所伤,筋骨尽断,回天乏术。只有他自己隐约感觉到,体内有一股阴寒之气在四处游走。
这个女人,竟然只看了一眼,就道出了病根?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里的戒备不减反增。
“你的王妃。”慕清晏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套随身携带的银针,“王爷,你中的毒名为‘九幽玄冰’,毒性霸道,常人早已毙命。你能撑三年,已是奇迹。但再拖下去,寒毒攻心,神仙难救。现在,要么让我施针,逼出部分寒毒,让你亲身感受一下效果。要么,你就继续当你的废人,看着仇人逍遥法外。”
仇人……
这两个字,让封夜烬周身的戾气瞬间暴涨。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沙哑地吐出一个字:“治。”
慕清晏不再多言,她走到封夜烬身前,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
她没有去脱他的裤子,而是捻起一根银针,以气运针,那银针在她指尖仿佛有了生命。
下一刻,她出手如电,精准地刺入封夜烬腿上的几处大穴。
没有丝毫犹豫,快、准、狠!
封夜烬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银针涌入他冰封多年的经脉,与那股阴寒之气悍然相撞!
剧痛!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额上青筋暴起,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指节都捏得发白,却硬是没吭一声。
慕清晏的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以气运针,对目前的她来说,消耗极大。
一炷香后,她收回银针,脸色有些苍白。
只见那银针的针尖,已经变得漆黑如墨,还附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你……试着动一下。”慕清晏轻声道。
封夜烬喘着粗气,将信将疑地集中意念,试图动一动他那毫无知觉的右腿。
三年来,无论他如何努力,双腿都如枯木一般,纹丝不动。
然而这一次,奇迹发生了。
他的右脚脚趾,竟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下,但对于封夜烬来说,不啻于惊雷炸响!
他猛地抬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锁住慕清晏,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有震惊,有狂喜,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希望。
“我需要几味稀有的药材做药浴,配合针灸,不出三月,保你恢复如初。”慕清晏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要什么,列个单子。”封夜烬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慕清晏点点头,转身去写药方。
看着她的背影,封夜烬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丞相府那个懦弱无能的嫡女,绝不可能有这等通天医术!
他不动声色地对门外道:“青锋,去查,关于这位新王妃的一切,本王都要知道。”
“是!”门外传来低沉的应答。
慕清晏自然听到了他的话,却恍若未闻。
她有她的秘密,他也有他的。他们现在是盟友,这就够了。
她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他:“这些药材大都罕见,京城药铺未必齐全。”
封夜烬接过药方,只扫了一眼,便道:“本王有办法。”
慕清晏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残废王爷,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王妃呢?快让那个贱人出来给老夫人请安!”一个尖利的声音叫嚣着。
是靖安侯府的人。
来得这么快?
慕清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来,她的好婆婆,靖安侯夫人,是来替她儿子出气的。
青锋走了进来,面色凝重:“王爷,王妃,靖安侯夫人带着人来了,说是……来给王妃送新婚礼。”
送礼是假,找茬是真。
慕清晏冷笑一声:“来得正好,我嫁入王府,也该立立威了。”
她看向封夜烬:“王爷,借你府上的恶犬一用,如何?”
封夜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随你。”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新王妃,还有多少惊喜。
战王府前厅,靖安侯夫人周氏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身边簇拥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嬷嬷和家丁,气势汹汹。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容和鄙夷,在她看来,慕清晏这个被她儿子抛弃的女人,转头就嫁给一个废人,简直是自甘堕落,丢尽了脸面。
“慕清晏呢?嫁进了王府,连长辈都不来拜见,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周氏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上。
话音刚落,慕清晏便扶着丫鬟的手,施施然地从内堂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下嫁衣,穿了一身素雅的衣裙,额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的处理,整个人看起来清冷而疏离。
“不知侯夫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她淡淡地开口,连行礼都免了。
周氏一看她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火气更盛:“放肆!慕清晏,你别以为嫁了人就翅膀硬了!你终究是我儿若尘不要的女人!见了本夫人,还不行礼?”
“侯夫人说笑了。”慕清晏唇角微勾,带着一丝嘲讽,“我现在是圣上亲封的战王妃,与靖安侯府再无瓜葛。论品级,我是一品王妃,您不过是二品侯夫人,该行礼的,似乎是您吧?”
“你!”周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身后的一个心腹嬷嬷立刻跳出来,指着慕清晏的鼻子骂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人!我们夫人好心好意来给你送新婚礼,你就是这么个态度?来人,把夫人给王妃备的‘厚礼’呈上来!”
两个家丁立刻抬上一个食盒,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一股怪异的气味。
那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妃娘娘,这是我们夫人特地为您求来的‘安神汤’,您大婚之日受了惊吓,喝了这汤,保管您能睡个好觉,从此安安分分,不再惹是生非。”
安神汤?
慕清晏的脑海里,《灵枢医典》自动浮现出这碗药的成分——牵机、鹤顶红、断肠草……几种剧毒混合而成,喝下去,不出半刻,便会肠穿肚烂,死状凄惨。
好一个“厚礼”!好一个狠毒的妇人!
这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命!
“侯夫人真是费心了。”慕清晏面不改色,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这么好的东西,我一个人享用,实在过意不去。不如……”
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冷:“就请这位嬷嬷,替我尝尝吧!”
说着,她身形一动,快如鬼魅,一把夺过那碗毒药,另一只手闪电般地捏住了那嬷嬷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嘴。
“唔……唔!”那嬷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
可慕清晏的手,却如铁钳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咕咚”一声,整碗毒药,被她悉数灌进了那嬷嬷的嘴里!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周氏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啊——!你……你干了什么!”周氏尖叫起来。
那嬷嬷捂着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中涌出黑色的血沫,很快便没了声息。
几个家丁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慕清晏随手扔掉空碗,用帕子擦了擦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冷冷地看着面色惨白的周氏,缓缓开口:“侯夫人,你派人送毒药来谋害当朝王妃,是何居心?是想造反吗?”
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周氏吓得浑身一哆嗦。
“你……你血口喷人!那只是安神汤!是这个刁奴自己身子不好,暴毙而亡,与我无关!”周氏色厉内荏地狡辩。
“是吗?”慕清晏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在那嬷嬷的指尖轻轻一刺。
一滴黑血渗出,落在地上,竟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冒起一缕青烟。
“剧毒穿肠,铁证如山。”慕清晏的声音冰冷如霜,“侯夫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氏彻底慌了,她没想到慕清晏竟然还有这一手!
“来人!快……快把这个疯子给我拿下!”她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几个家丁壮着胆子,朝慕清晏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慕清晏身前。
是青锋。
他手持长剑,剑不出鞘,只用剑鞘便轻松将几个家丁打得东倒西歪,哭爹喊娘。
“谁敢对王妃无礼,死!”青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周氏看着眼前这杀神般的侍卫,再看看地上死不瞑目的嬷嬷,终于感到了恐惧。
这个慕清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你……你给我等着!”周氏扔下一句狠话,便带着剩下的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战王府。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慕清晏眼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片冰寒。
这只是个开始。
靖安侯府,沈若尘,柳月姬……所有欠了她的,她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经此一役,慕清晏在战王府算是初步立住了脚。
而靖安侯夫人回去后,大病一场,再也不敢轻易上门挑衅。
慕清晏则开始着手两件事。
第一,为封夜烬解毒。她利用脑中的医典,加上封夜烬提供的珍稀药材,每日为他针灸、药浴,眼看着他腿上的寒气一日比一日消散。
第二,便是对付沈若尘和慕家。
她动用了母亲留下的秘密势力——京城最大的地下情报组织“天机阁”。
当年,她母亲身为江南第一富商之女,嫁入相府,陪嫁的不仅仅是万贯家财,还有这张遍布全国的情报网。只可惜母亲早逝,天机阁便沉寂了下来,直到现在,被慕清晏重新激活。
“阁主,查到了。靖安侯府名下的‘百草堂’,近期从南疆购入一批劣质药材,以次充好,高价卖给京中百姓,已有多人服用后出现不适。”天机阁的暗卫单膝跪地,恭敬地汇报。
慕清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把证据散播出去,闹得越大越好。另外,查清楚柳月姬那个所谓‘暴毙’的远房表哥,我倒要看看,她背后还藏着什么秘密。”
“是!”
不过三天,京城最大的药铺“百草堂”以次充好的丑闻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名声一落千丈,靖安侯府损失惨重。
沈若尘焦头烂额,根本没空再来找慕清晏的麻烦。
而慕家那边,慕清晏更是没手软。她命人将柳月姬入府前曾与一表哥私定终身,后那表哥离奇失踪的消息悄悄透露给了相府的老对头御史大夫。
一时间,朝堂之上,弹劾慕渊治家不严、德行有亏的奏折堆积如山,慕渊被皇帝申斥,气得在家中大发雷霆。
慕清晏听着暗卫的汇报,只是冷冷一笑。
这,才刚刚开始。
另一边,封夜烬的恢复也进展神速。
半月后,他的双腿已经能感受到明显的知觉,甚至可以在搀扶下,勉强站立片刻。
这天晚上,慕清晏照例为他施针完毕,正准备离开,却被封夜烬叫住。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坐在床边,面具下的双眼紧紧盯着她。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她医术通神,手腕狠辣,还掌控着一股连他都感到心惊的神秘势力。
慕清晏回过头,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我想要的很简单,让所有欺我、辱我、害我的人,都付出代价。而你,战王殿下,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她说的“敌人”,指的是当朝太子。
三年前,正是太子在庆功宴上,亲手将那杯毒酒递给了封夜烬。
封夜烬瞳孔骤然一缩。
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你是天机阁的主人。”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慕清晏没有否认:“是。”
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封夜烬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沙哑,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好,很好。慕清晏,从今往后,你我才是真正的夫妻。本王的,就是你的。”
他这是,彻底向她交了底,结成了最坚固的同盟。
慕清晏也笑了,发自内心的。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初秋时节,京城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一场瘟疫。
起初只是城西的贫民窟,短短数日,疫情便蔓延至全城。患者高烧不退,浑身起红疹,不出三日便会气绝身亡。
太医院束手无策,京中人心惶惶。
就在此时,一则流言开始在城中疯传——说此次瘟疫,皆因战王府地处阴煞,那活阎王封夜烬戾气太重,才引来天谴。
更有甚者,说亲眼看到战王府的下人,在城西的水井里投毒!
一时间,群情激奋,无数百姓聚集在战王府门前,高喊着“烧死妖王,平息天怒”的口号,不断地向王府投掷石块和秽物。
府内,青锋一脸怒容:“王爷,王妃,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栽赃陷害!”
封夜烬坐在轮椅上,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他知道,这是太子出手了。想借刀杀人,用悠悠众口,置他于死地。
慕清晏却异常冷静,她对封夜烬说:“这是危机,也是机会。让我出去。”
“不行!”封夜烬和青锋异口同声地反对,“外面那些暴民已经失去了理智,你出去太危险了!”
“无妨。”慕清晏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既为神医,岂能见死不救?而且,这是为战王府洗刷冤屈,也是为你我博取民心的最好时机。”
她看向封夜烬:“信我。”
看着她澄澈而坚定的眼神,封夜烬最终还是松了口:“青锋,带一百精锐,护王妃周全。谁敢伤王妃一根汗毛,格杀勿论!”
“是!”
王府大门缓缓打开。
慕清晏一身白衣,神情肃穆地走了出来。
“大家静一静!”她的声音清亮,盖过了嘈杂的叫骂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这个传说中被抛弃的丞相嫡女,如今的战王妃。
“我知道大家因瘟疫而恐慌,因流言而愤怒。但请大家想一想,若战王府真是瘟疫源头,为何府内上下一百余口,无一人感染?”
众人一愣,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我,慕清晏,在此立誓。我能治好这场瘟疫!请大家给我三天时间!”她掷地有声地宣布,“从现在起,我将在王府门前设棚施药,所有病患,皆可免费前来医治!”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吹牛吧!太医院都没办法,她一个女人能行?”
“我看她是想借机毒死我们,好坐实战王府的罪名!”
质疑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哭着跪倒在慕清晏面前:“王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已经烧得快不行了!”
慕清晏立刻蹲下身,查看孩子的病情。
她只看了一眼,便从药箱中取出一套银针,迅速刺入孩子身上的几个穴位。
片刻后,她又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喂孩子服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孩子原本滚烫的身体,竟然慢慢退了烧,急促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娘……”孩子虚弱地睁开眼,叫了一声。
妇人喜极而泣,抱着孩子连连磕头:“谢谢王妃娘娘!谢谢活菩萨!”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真的……有效!
一时间,所有病患家属都蜂拥而上,跪求慕清晏施救。
慕清晏临危不乱,指挥着王府的下人搭建医棚,熬制汤药,有条不紊地开始救治。
她以《灵枢医典》中的古方为基础,改良出一种能够迅速抑制瘟疫病毒的汤药,免费分发给百姓。
三天三夜,她几乎没有合眼,亲力亲为,救治了上千名病患。
京城的疫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控制住了。
“战王妃是在世华佗”的名声,响彻整个京城。
百姓们自发地来到战王府前,不是为了闹事,而是为了叩谢他们的救命恩人。
而就在此时,太子坐不住了。
他派出一队顶尖刺客,趁着夜色,潜入战王府,目标直指正在医棚里忙碌的慕清晏!
他绝不能让她活着,更不能让封夜烬借此机会收揽人心!
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刀光凛冽,杀气腾腾!
青锋等人虽然拼死抵抗,但刺客人数众多,且个个都是死士,眼看就要冲破防线!
就在一把淬毒的匕首即将刺中慕清晏后心时,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大鹏展翅,从天而降!
那人,正是封夜烬!
他不再坐在轮椅上,而是手持一杆长枪,身形挺拔如松,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战神!
长枪横扫,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那些顶尖刺客在他手下,竟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砰!”
最后一个刺客被他一脚踹飞,撞在石柱上,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威风凛凛,杀气冲天的男人。
这……这还是那个传闻中残废毁容的活阎王吗?
这分明是当年那个横扫千军,所向披靡的大渊战神!
封夜烬走到慕清晏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充满了磁性的低沉:“我的王妃,谁敢动?”
慕清晏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夫妻二人,将正式向这个世界,宣告他们的归来!
瘟疫平定,战王归来。
这两件大事,如两道惊雷,炸响在京城上空。
皇帝龙颜大悦,不仅赏赐了战王府无数金银珠宝,还下旨恢复了封夜烬的一切职权,并封慕清晏为“一品护国夫人”,其荣耀,甚至超过了皇后。
一时间,战王府门庭若市,昔日那些避之不及的王公贵族,如今削尖了脑袋也想上门拜访。
而靖安侯府和丞相府,则彻底成了京城的笑柄。
沈若尘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抛弃的,哪里是一个弃妇,分明是一只涅槃的凤凰!一个能助他平步青云的最大靠山!
他多次派人给慕清晏送上厚礼,想要挽回,却都被慕清晏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甚至还附上了一句话:“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沈若尘气得吐血,却无可奈何。
而太子,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封夜烬的回归,慕清晏的崛起,都像一根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他与封夜烬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于是,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冬至,宫宴。
文武百官齐聚,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太子手持酒杯,突然站了出来,对着皇帝一拜,声泪俱下地说道:“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今天要揭发一桩天大的谋逆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皇帝沉下脸:“皇儿,此话怎讲?”
太子猛地转身,用手指着封夜烬,厉声喝道:“他!战王封夜烬!意图谋反!”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信件,高高举起:“父皇请看!这是战王与北漠可汗私通的信件!他早已将我大渊的兵防布置图尽数出卖,约定在今夜,里应外合,夺我大渊江山!”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一名禁军统领浑身是血地跑了进来,跪地哭喊:“陛下!不好了!京城卫戍大营叛变了!他们手持战王的兵符,正向皇宫攻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私通外敌,伪造兵符,调动大军!
桩桩件件,都是诛九族的死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封夜烬和慕清晏身上,有震惊,有恐惧,也有幸灾乐祸。
沈若尘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死死地盯着封夜烬,心中狂喜:完了!封夜烬这次死定了!
慕渊也是一脸惊恐,他看向慕清晏,眼神中充满了怨毒。这个逆女,终究还是连累了整个慕家!
皇帝看着那些信件,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封夜烬,痛心疾首:“逆子!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咳咳……”
他一口气没上来,竟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子立刻上前扶住他,一脸“忠心”地劝道:“父皇息怒,保重龙体!为今之计,只有立刻下旨,将这对逆贼夫妇就地正法,才能稳住军心啊!”
“对!请陛下降旨!”
“诛杀逆贼!”
以靖安侯为首的一众太子党羽,纷纷跪下附和。
形势,瞬间急转直下。
封夜烬和慕清晏,仿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然而,面对这必死之局,慕清晏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慌乱。
她甚至还闲情逸致地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太子殿下,”她放下酒杯,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你的戏,演完了吗?”
太子一愣:“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嘴硬的,是你。”慕清晏站起身,从袖中拿出另一叠信件,随手扔在地上,“诸位大人不妨看看,这上面写的,又是什么。”
一名离得近的官员捡起信件,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惊呼出声:“这……这是太子殿下与北漠的通商契约!上面竟然有太子殿下的私印!”
“什么?”
“让我看看!”
信件被传阅开来,每一位看过的官员,都面如死灰。
那上面,赫然是太子将大渊的铁矿、战马等战略物资,私下高价卖给北漠的罪证!
“你……你这是伪造的!”太子脸色煞白,指着慕清晏尖叫。
“伪造?”慕清晏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殿外,走进一队人马。
为首的,正是天机阁的负责人。他身后,还押着几个穿着北漠服饰的商人。
“启禀陛下!”天机阁负责人跪下,“草民已查明,太子殿下与北漠私通多年,倒卖军资,牟取暴利!人证物证俱在!”
那几个北漠商人也哭喊着:“陛下饶命!都是太子殿下逼我们做的啊!”
太子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的事情,竟然会被慕清晏查得一清二楚!
“不!父皇!是她陷害我!是封夜烬陷害我!”他疯狂地嘶吼着。
就在这时,一直“重伤垂危”,仿佛随时都会咽气的封夜烬,突然推开了身边的轮椅。
他龙行虎步地踏入大殿中央,身上哪有半分伤势?
他一脚踹在太子心口,将他踹翻在地,声音如九幽寒冰:“皇兄,我的兵符,你用得还顺手吗?”
太子捂着胸口,看着完好无损的封夜烬,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你……你没受伤?”
“托你的福,让你失望了。”
也就在这一刻,殿外喊杀声骤停。
一支身着黑色铠甲,杀气冲天的军队,如神兵天降,瞬间控制了整个皇宫。
为首的将领走进大殿,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参见陛下,参见王爷!所有叛军,已全部拿下!”
镇北军!
是封夜烬真正的亲信,那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铁血雄师!
所有人都傻了。
沈若尘和慕渊等人,更是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他们终于明白,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戏!
一场由皇帝和战王联手,引蛇出洞的惊天大戏!
一直病恹恹的皇帝,此刻也坐直了身体,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他看着地上的太子,眼中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逆子!”他一拍龙椅,“你太让朕失望了!”
一切,尘埃落定。
太子被废为庶人,终身圈禁。靖安侯府满门抄斩,沈若尘和柳月姬在绝望中,被赐了一杯毒酒,死前还在互相攀咬,丑态百出。
慕渊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向慕清晏求饶,求她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饶过慕家。
慕清晏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与慕家,从我被逼让轿的那一刻起,就再无关系。”
最终,慕家被抄家夺爵,彻底失势。
三个月后,皇帝以体弱为由,禅位于战王封夜烬。
封夜烬登基为帝,册封慕清晏为后,共享江山。
登基大典上,慕清晏身着凤袍,与封夜烬并肩站立在金銮殿的最高处,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曾经所有看不起她,嘲笑她,欺辱她的人,如今,都只能跪在她的脚下,仰望她的背影。
她感受着胸口处,母亲那块玉佩传来的阵阵温热,仿佛在诉说着欣慰。
她知道,这并非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与她的帝王,将携手开创一个属于他们的,盛世皇朝。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