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爸,你能不能吃完饭再拾掇你那些破铜烂铁?一身的机油味,呛得我饭都吃不下了!”
“爸,你能不能吃完饭再拾掇你那些破铜烂铁?一身的机油味,呛得我饭都吃不下了!”
饭桌上,儿媳妇李梅捏着鼻子,满脸嫌恶地瞪着姜闻山。
姜闻山刚从工厂下班回来,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上,还沾着几块洗不掉的油污。他局促地搓了搓手,低声道:“我……我洗过了。”
“洗过了还有这么大味儿?”李梅夸张地扇了扇风,“小宝,快离你爷爷远点,别熏着了!”
五岁的孙子立刻从姜闻山身边跳开,躲到妈妈身后,怯生生地说:“爷爷臭。”
一句话,像一根针,扎进了姜闻山的心里。
他五十岁了,在天工集团下属的第三机械厂当了一辈子钳工,靠着这双手,把儿子姜浩拉扯大,供他读完大学,在市里买了房,娶了媳生了孙。可到头来,却成了全家最嫌弃的人。
儿子姜浩埋头扒着饭,不敢看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爸,要不……你就听李梅的,提前退了吧。你这手艺,现在也用不上了,厂子效益又不好,何必呢?”
“丢人现眼”四个字,他没说出口,但那意思,姜闻山听得明明白白。
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是姜闻山的亲外甥,在天工集团总部实习的陆泽宇。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进门就捏着鼻子,仿佛进了什么垃圾场。
“舅,你怎么还住这破地方?”陆泽宇一脸鄙夷,随即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文件袋,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笑道:“不过没事了,我给你办了件大好事。喏,你的人事调令,调你去集团总部。”
“什么?”一家人都愣住了。
李梅第一个反应过来,尖声叫道:“去总部?爸这一个老钳工,高中都没毕业,去总部干什么?扫地吗?”
陆泽宇被这话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嫂子,你说对了,还真就差不多!我们部门正好缺个打杂的,我就跟我们主管提了一嘴,说我有个舅舅在下面厂子里快退休了,不如调上来发挥点余热。主管看我面子,就批了。舅,以后到了总部,我罩着你!”
他拍着胸脯,言语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姜浩和李梅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这不是提拔,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把一个高级钳工调去总部端茶倒水,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陆泽宇,你……”姜浩气得脸都红了。
姜闻山却默默地接过了那份薄薄的调令,上面冰冷的打印字,仿佛在嘲笑着他一生的坚持。他想起二十年前,妻子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让他答应,放下一切,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好好把儿子带大。
他做到了。他隐姓埋名,守着这个承诺,一守就是二十年。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家人的嫌弃和后辈的戏耍。
他累了。
“好,我去。”姜闻山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第二天,姜闻山穿着他最干净的一套工作服,踏进了天工集团那座光可鉴人的总部大楼。
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日光,西装革履的精英们行色匆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自信和傲慢。姜闻山就像一滴浑浊的油,滴进了这一杯清水里,显得格格不入。
“你就是姜闻山?”HR主管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陆泽宇的舅舅是吧?跟我来吧,你的位子在那边。”
他被领到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紧挨着打印机和储物柜。
陆泽宇很快就带着一群实习生“路过”这里,指着姜闻山,像介绍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一样:“看,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那个老古董舅舅,来总部养老了。”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笑声。
姜闻山充耳不闻,只是沉默地整理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桌面。他这一生,听过的嘲讽比这些人吃过的饭都多。
他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直到他混到退休。
可他错了。
下午三点,整栋大楼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顶层会议室的灯彻夜通明,据说,集团投资数百亿研发的“星穹”动力核心项目,在最后测试阶段出了致命故障,几位从德国请来的专家忙活了三天三夜,也束手无策。
这个项目一旦失败,天工集团将面临破产的绝境。
公司里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嗅到了末日的气息。
姜闻山所在的研发部,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研发副总裁高明远,一个靠着剽窃和钻营爬上高位的学术骗子,此刻正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沉默的姜闻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需要一个替罪羊,一个能吸引所有火力、让大家暂时忘掉他这个项目总负责人责任的人。
这个又老又土的钳工,简直是完美人选!
“你!”高明远指着姜闻山,厉声道:“你不是号称厂里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吗?现在公司有难,你也去会议室,听听专家们的高见,说不定你的‘土办法’能有什么奇效呢?”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让一个钳工去解决世界顶级的技术难题?高副总这是急疯了,还是存心在羞辱人?
陆泽宇更是兴奋地跳了出来,主动请缨:“高总,我带我舅舅去!”
他一把拽起姜闻山,半推半搡地将他带向顶层会议室,嘴里还不停地“嘱咐”:“舅,这可是你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待会儿好好表现,让总裁和董事们都看看你的本事!”
姜闻山被推进了那间足以决定集团生死的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集团的高管和董事,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死气沉沉。年轻的女总裁慕晚晴,正憔悴地听着德国专家的最后通牒。
“慕总,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星穹’核心的结构存在我们无法理解的缺陷,它就是一堆废铁。”
“废铁”两个字,让慕晚晴的身体晃了晃。
就在这时,高明远清了清嗓子,假惺惺地开口:“慕总,各位董事,虽然德国专家没办法,但我们也不能放弃。我特地请来了我们基层工厂最有经验的老师傅,姜闻山,让他也来听听,集思广益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门口那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老人身上。
鄙夷,困惑,然后是愤怒。
“高明远!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菜市场吗?”一个董事猛地一拍桌子,“让一个工人来参与最高级别的技术会议,你是想让天工集团的笑话传遍全世界吗?”
“滚出去!”
“保安!把他轰出去!”
陆泽宇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姜闻山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穿过那些愤怒和轻蔑的脸,落在了全息投影上那个静止的“星穹”动力核心三维模型上。
那是他二十年前,亲手画下的第一张草图。
一股被压抑了二十年的火焰,在他胸中轰然引爆。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怒骂,只是沙哑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播放一下核心停机前三秒的运行录音。”
全场倏然一静。
德国专家轻蔑地哼了一声:“听声音?你以为这是修拖拉机吗?”
慕晚晴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死死地盯着姜闻山,那双眼睛里,有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直觉。
“放!”她用尽全身力气,下达了命令。
一段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仅仅持续了三秒钟。
姜闻山闭上了眼睛。
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段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声音被分解成无数条数据流,每一个振动频率,每一次细微的变调,都对应着一个零件的运动轨迹。齿轮的啮合,轴承的转动,能量的传导……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机械世界在他脑中瞬间重构。
就是那里!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直指模型上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问题出在第三号行星齿轮的支撑轴承上。”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们用的铬钒合金配比错了,在超高转速下,热膨胀系数产生了零点零二微米的额外公差。就是这零点零二微米,导致了连锁崩溃。”
死寂。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德国专家第一个爆笑出声:“哈哈哈哈!零点零二微米?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比一根头发丝的百分之一还要细!你用眼睛看出来的吗?简直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高明远也跟着厉声呵斥:“姜闻山!你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等一下!”慕晚晴猛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这个老工人的话,但她别无选择。
“按他说的,去检查!”她盯着技术总监,一字一顿地命令道,“如果他说的是错的,我引咎辞职!但如果……如果他是对的……”
她的目光转向高明远,冰冷如刀。
技术团队的人不敢违抗总裁的命令,立刻冲向实验室。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对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高明远坐立不安,他已经想好了十几种方法,来把这次失败的全部责任都推到姜闻山和慕晚晴身上。
而姜闻山,则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终于,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技术总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见鬼了似的表情,声音因为激动而完全变了调。
“慕……慕总!启动了!‘星穹’核心……完美启动了!”
他语无伦次,举着手里的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一条条疯狂飙升的性能曲线。
“我们……我们检查了三号轴承,用最高精度的仪器……真的……真的有零点零二微米的公差!换上备用件后,动力核心……性能比设计指标还高出了百分之三十!我的天……这……这简直是神迹!”
轰!
整个会议室,仿佛被一颗无形的炸弹引爆。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震惊、骇然、不可思议,齐刷刷地射向了角落里那个缓缓睁开眼睛的老人。
他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此刻,在众人眼中,他仿佛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环之下。
高明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陆泽宇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慕晚晴深吸一口气,走到姜闻山面前,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姜师傅,我为刚才所有人的无礼,向您道歉。从今天起,您就是天工集团的总裁特别技术顾问,集团所有技术难题,您拥有一票否决权!”
这个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一个老钳工,一跃成为集团最高技术权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高明远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慕总,不可!他只是运气好蒙对了而已!让他当顾问,这不是让外人看我们天工集团的笑话吗?”
“笑话?”慕晚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集团几十位博士、上百位高级工程师,还有德国专家团队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被一个‘老钳工’用三秒钟解决了。高副总,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是笑话?”
高明远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姜闻山却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慕总,我干不了。我只想安安稳稳退休。”
他还没忘记对亡妻的承诺。
慕晚晴却看出了他眼神深处的一丝不舍,那是对自己心血的眷恋。她诚恳地说道:“姜师傅,我不知道您是谁,也不知道您有什么过去。但我知道,您对‘星穹’核心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它的设计者。天工集团现在内忧外患,技术停滞不前,正需要您这样的大国工匠来力挽狂澜。就当是……为了您放不下的这些‘老伙计’,留下来帮帮我们,好吗?”
“老伙计”三个字,触动了姜闻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着投影上那个缓缓旋转的动力核心,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和一群兄弟,在简陋的厂房里,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姜闻山“顾问”的生涯,就此开始。
他没有办公室,也不碰电脑,每天就穿着那身工作服,在总部的各个研发部门里溜达。
起初,那些学历光鲜、眼高于顶的海归精英们,个个对他嗤之以鼻,认为他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老古董。
可很快,他们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AI部门的图像识别系统,因为一个算法瓶颈,卡了半年。姜闻山只是路过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数据流,便指着其中一行代码说:“这里的逻辑回路冗余了,像人的血管堵了,拿掉就行。”
部门主管当场嘲笑他异想天开,说这是最底层的核心代码。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修改后,系统瞬间流畅,识别率飙升了百分之五十。
新材料部门为了一种新型合金的韧性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姜闻山走过去,拿起样品在手里掂了掂,又用指甲划了一下,淡淡地说:“淬火的时候,温度高了五度,回火时间短了一刻钟。”
检测结果出来,分毫不差。
一件件,一桩桩,姜闻山就像一个行走的BUG探测器,无论多么复杂尖端的技术难题,在他面前,都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无所遁形。
他从不讲深奥的理论,只用最朴素、最直白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核心。
“神之手”的传说,开始在集团内部不胫而走。
基层的年轻工程师们,看他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崇拜,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姜老”。而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精英”们,则像霜打的茄子,每次见到他都绕道走。
姜闻山在集团的声望如日中天,这让一个人如坐针毡。
这个人,就是研发副总裁,高明远。
姜闻山的每一次出手,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高明远的脸上。更让他恐惧的是,姜闻山已经开始接触一些集团的陈年旧档,那些都是高明远赖以发家的“根基”——他通过剽窃和篡改得来的所谓“科研成果”。
他预感到,如果再不除掉这个老东西,自己不仅位子不保,很可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高明远心中悄然成形。
他动用自己的职权,伪造了一系列证据:几封加密的电子邮件,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监控录像,一份虚假的银行转账记录。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姜闻山,正在将“星穹”核心的最新优化数据,泄露给竞争对手“神州重工”!
“商业间谍”这个罪名,足以让任何人身败名裂。
高明远随即发动了自己经营多年的舆论力量,在公司内部论坛和员工群里,煽风点火。
“一个连电脑都不会用的老工人,怎么可能懂那么多高科技?原来是里通外合的间谍!”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总裁这么信任他,他却背叛公司!”
“开除他!把这个商业间谍送进监狱!”
群情激奋。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姜闻山瞬间从“技术大神”,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公司叛徒”。
慕晚晴顶着巨大的压力,她不相信姜闻山会做出这种事,但高明远拿出的“证据链”天衣无缝,让她百口莫辩。
一场决定姜闻山去留的紧急董事会,仓促召开。
会议室里,气氛比上一次“星穹”危机时还要凝重。
高明远站在中央,声情并茂地展示着他伪造的“铁证”,痛心疾首地控诉着姜闻山的“背叛行径”。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引以为傲的大国工匠,竟然会是敌对公司插在我们心脏上的一把尖刀!为了天工集团的未来,我恳请董事会,立刻开除姜闻山,并移交司法机关!”
董事们个个义愤填膺,纷纷点头附和。
慕晚晴脸色苍白,据理力争,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姜闻山就坐在被告席上,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高明远,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我同意高副总的提议!”
“必须严惩!”
就在董事们准备投票表决时,会议室主位后方巨大的显示屏突然亮起,一个威严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
是天工集团最神秘的控股大股东,董事长龙战。他常年隐居幕后,从不参与集团的具体运营,但他的每一句话,都拥有最终决定权。
“龙董!”所有人都立刻恭敬地站了起来。
龙战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被告席的姜闻山身上。他似乎有些老花,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
屏幕上,他的表情从威严,到困惑,再到难以置信的震惊。
突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指着屏幕里的姜闻山,用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喊出了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代号:
“‘鲁班’!是你!真的是你!”
“鲁班”?!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天工集团的创始传说中,有两位核心人物。一位是负责战略和资本的龙战,另一位,就是负责所有技术研发,代号“鲁班”的幽灵工程师。
传说中,“鲁班”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工程学天才,天工集团所有的核心技术专利,都出自他手。但在公司上市前夕,他却因为不明原因,人间蒸发,从此成为一个只存在于档案中的代号。
二十年来,无数人都在猜测他的去向,却没人知道,这位传奇的缔造者,竟然就是眼前这个被当成间谍审判的老钳工!
全场石化。
高明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惊恐地看着姜闻山,又看看屏幕上激动不已的龙战,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他想陷害的,竟然是公司的创始人?!
“老龙,好久不见。”姜闻山终于开口,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
“好你个头!”龙战在视频里吹胡子瞪眼,眼眶却有些泛红,“你这个混蛋,一消失就是二十年!要不是今天这事,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姜闻山苦笑了一下:“我答应过我老婆,过平凡的日子。”
“平凡?”龙战气得直拍桌子,“你看看,你把我们的心血,都交给了些什么人?一个靠偷窃起家的骗子,都敢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
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早已魂不附体的高明远。
“至于你,”龙战的声音冷得像冰,“伪造证据,诬陷公司创始人。高明远,你的死期到了。”
真相大白。
高明远被当场撤销一切职务,并被集团法务部控制,等待他的是牢狱之灾。
闹剧收场,姜闻山的身份,以一种最富戏剧性的方式,公之于众。
整个天工集团都沸腾了!
那个沉默寡言的扫地僧,竟然就是方丈本人!
曾经嘲笑过他的人,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那些真心崇拜他的年轻工程师们,则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见到了自己信仰的神。
外甥陆泽宇,第一时间被公司开除。他哭着跪在姜闻山面前,磕头求饶,姜闻山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家中,儿子姜浩和儿媳李梅,在新闻上看到了这一幕,两人呆若木鸡,面如死灰。李梅想起自己对姜闻山的种种嫌恶和嘲讽,悔恨的泪水瞬间决堤,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他们这才明白,自己亲手推开的,是怎样一尊真神。
然而,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高明远虽然倒了,但他多年来在集团内部拉帮结派,盘根错节,其党羽依然在暗中蠢蠢欲动。他们知道,一旦让姜闻山彻底掌控研发体系,他们过去那些贪腐和不作为的烂事,全都会被清算。
他们决定,做最后一搏。
机会,很快就来了。
天工集团年度新技术全球发布会,即将召开。这是集团向世界展示最新成果,提振市场信心的关键一战。
发布会的核心,是一款由高明远团队“研发”的全自动AI生产线。实际上,这套系统的大部分底层架构,都剽窃自姜闻山二十年前的废弃草案,只是加了一些华而不实的新功能。
高明远的余党,在高明远的远程授意下,暗中在生产线的核心控制器里,植入了一个致命的后门程序。
他们要制造一场史无前例的直播事故,让天工集团彻底名誉扫地,股价崩盘。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混乱中,将责任全部推给刚刚回归的姜闻山,浑水摸鱼。
发布会当天,全球瞩目。
无数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充满未来感的展台。慕晚晴站在台前,意气风发地介绍着天工集团的未来蓝图。
压轴环节,展示全自动AI生产线。
“现在,让我们共同见证,由天工集团传奇创始人,‘鲁班’姜闻山先生,亲自优化调试的,划时代智能生产线!”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姜闻山平静地走上台,按下了启动按钮。
生产线开始运行,机械臂精准地抓取、焊接、组装,一切都行云流水,完美无瑕。
台下的高明远余党,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冷笑。
就在生产线完成第九道工序时,异变陡生!
一只机械臂突然失控,疯狂地砸向旁边的轨道,火花四溅!紧接着,像触发了多米诺骨牌,整条生产线瞬间陷入瘫痪和混乱,零件乱飞,电路短路,一个配电箱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
轰!
现场一片大乱,尖叫声四起。
直播画面中,天工集团的股价K线图,像瀑布一样,以一个 terrifying 的角度,直线暴跌,瞬间濒临熔断!
“怎么回事?!”慕晚晴花容失色。
后台的技术人员疯狂地敲击着键盘,却发现所有控制指令全部失效。
“是恶意程序!我们的最高权限被锁死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绝望,笼罩在每一个天工人的心头。
就在所有保镖和专家都束手无策,准备拉着高管们紧急撤离时,一个身影,逆着人流,独自走向了那片失控的钢铁丛林。
是姜闻山。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他没有走向主控台,也没有碰一下电脑。
他只是从自己那身蓝色工作服的怀里,掏出了一把磨得锃亮的陈旧卡尺,和一把造型奇特的特制扳手。
他走到崩溃的生产线核心处,无视身边乱舞的机械臂和飞溅的火花,俯下身,打开了一个被装饰板覆盖、无人注意的检修口。那是他二十年前,亲手留下的物理调试接口。
他的手,快如闪电。
卡尺精准地探入,测量。扳手迅速地旋拧,微调。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韵律感和力量感。那不是在维修,那更像是一场艺术创作。
几次快如幻影的物理调校后,他站起身,走到了已经黑屏的主控台前。
他没有尝试重启,而是用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输入了一串简短得令人费解的底层指令。
那是二十年前,他亲手编写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创世代码。
回车。
三秒钟。
仅仅三秒钟。
原本狂暴失控、如同末日般的生产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机械臂都回到了原位,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死寂。
全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生产线重新启动。但这一次,它的运行轨迹,比之前流畅了数倍,速度更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了微米级别,充满了暴力美学!
它不仅恢复了,而且是以一种远超设计极限的,堪称恐怖的效率,在完美作业!
全场,鸦雀无声。
姜闻山拿起身边的话筒,平静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台下某个面如死灰的人脸上。
“你所剽窃的一切,都是我二十年前玩剩下的。”
他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了全世界。
“你甚至连我留下的后门都找不到。”
他身后的巨型LED屏幕上,画面陡然一变。一张泛黄的专利证书被投射出来,上面是“天工集团智能生产线底层架构专利”的字样。
在创始人那一栏,“姜闻山”三个龙飞凤凤舞的大字,清晰地映入每一个人的眼帘。
那一刻,世界为之失声。
高明远的余党,被守候多时的安保人员当场控制,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发布会事故,最终变成了一场神迹的展示。天工集团的股价,在短暂的熔断后,以一个更加狂暴的姿态,一飞冲天,突破历史新高。
“鲁班归来”,四个字,引爆了全球科技界。
风波过后,慕晚晴和龙战,一致恳请姜闻山回归,出任集团CEO。
姜闻山拒绝了。
他只接受了“首席工程师”这个头衔,并且提出了一个条件:将集团未来利润的10%,成立一个“大国工匠基金”,用于发掘和培养新一代的实干型工程师,而不是夸夸其谈的“精英”。
故事的最后,姜闻山没有留在窗明几净的总部顶层办公室。
他回到了他熟悉的第三机械厂车间。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他闻了一辈子的,那股淡淡的机油味。但这一次,这味道不再是耻辱的象征,而是荣耀的勋章。
一群穿着崭新工作服的年轻学徒,将他团团围住,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崇拜和敬畏的光芒。
姜闻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缭绕的烟雾中,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王者归来,不为权势,只为传承。
来源:海边捉蟹的趣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