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大爷三年在我家墙根泼水,我没吭声,搬走那天他塞给我一张纸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9-05 05:23 1

摘要: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岳父雷打不动的习惯,像一枚生了锈的图钉,死死按在我们家生活的地图上。这是客厅里唯一恒定的声音,足以盖过窗外那阵规律而又恼人的“沙……沙……”声。

晚饭后,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35。岳父雷打不动的习惯,像一枚生了锈的图钉,死死按在我们家生活的地图上。这是客厅里唯一恒定的声音,足以盖过窗外那阵规律而又恼人的“沙……沙……”声。

“又来了。”妻子晓静放下手里的苹果,刀刃在果皮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急刹。

我没做声,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上闪过的广告,眼角的余光却能清晰地描摹出她紧绷的下颌线。那声音,是水流冲击墙根和泥土的声音,三年了,风雨无阻,每天晚饭后准时响起,像邻居家挂在墙上的老式摆钟,到了点,就必须晃荡几下,发出沉闷的响动。

泼水的是隔壁的王大爷,一个独居的退休工程师,瘦得像根风干的竹竿。

我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假装找东西,指尖却抚过一本旧相册的烫金封面。那里面有我们刚搬来时,和王大爷在楼下花园的合影,那时他还笑呵呵地帮我们抬过一个笨重的书柜。

“林峰,你到底管不管?”晓静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精准地砸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关上抽屉,转过身,依旧沉默。

这种沉默,在过去三年里,已经成了我对这件事的唯一回应。不是没想过沟通,最初的几个月,我甚至在脑子里演练过一百种开口的方式。从客气的“王大爷,您泼水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到略带强硬的“大爷,您这样天天泼,我们墙根都长青苔了,影响不好。”

可每次一推开门,看到他佝偻着背,提着那个半旧的塑料桶,默默地走到墙角,将一桶水缓缓倾倒下去,再默默地转身回家,全程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我准备好的话就像被水浸过的鞭炮,闷声闷气地哑了火。

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平静。

“你就是个闷葫芦!”晓静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墙都快被他泼倒了,你还坐得住!当初我们买这房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一楼带院子,安生!现在呢?”

“小声点,爸听着呢。”我压低声音,朝岳父的方向努了努嘴。

岳父的听力一年不如一年,电视音量开到35才能勉强听清,但他对“吵架”的声波频率却异常敏感。果然,他回过头,有些浑浊的眼睛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量:“怎么了?又为那点水?”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老王那个人啊,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头继续看他的电视。

这句没说完的话,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我的心口。

“爸,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追问。

“我能知道什么。”岳父摆摆手,不再言语。

“你看,爸都觉得不对劲。”晓静抓住了话柄,“林峰,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了。这房子,必须卖。我一天都忍不了了。你看看乐乐,他现在都不敢去院子那边的墙角玩,说那里湿乎乎的,有股怪味。”

儿子乐乐正趴在茶几上画画,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用蜡笔指着窗外:“爸爸,王爷爷又在给咱们家墙洗澡了。”

童言无忌,却像一把锥子。

我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五味杂陈。三年前,我们倾尽所有,又背上三十年房贷,买下这套一楼的房子,为的就是能给乐乐一个可以随时撒欢的小院。可如今,这个院子却因为一墙之隔的邻居,成了我们家最大的矛盾策源地。

那个晚上,我和晓静爆发了搬家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争吵的地点是我们家的车里,一个不足五平米的密闭空间。

“我受够了你的懦弱!”她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这不是懦弱,这是不想惹麻烦!”我吼了回去,情绪激动时,家乡的方言都带了出来,“你晓得个铲铲!那种独居老人,你跟他吵,吵赢了又怎样?他要是在背后给你使绊子,你防得住吗?”

“使绊子?他现在就是在使绊子!天天!当着你的面!”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

我答不上来。我只是本能地觉得,王大爷的行为背后,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可这种毫无根据的直觉,在晓静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借口。

争吵在我的沉默中结束。我们一路无话地开回家,车停在地下车库,谁都没有先下车。车库的灯光惨白,照着我们俩同样疲惫的脸。

良久,晓静开口了,声音很轻:“林峰,我们分开住一段时间吧。我带乐乐回我妈那儿。”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知道,这一次,她是认真的。那滴泼了三年的水,终于要冲垮我们这个家了。

第一章

“家,有时候不是避风港,而是另一个需要面对的风暴眼。”这是我那天晚上在朋友圈仅自己可见的一条动态。

第二天,晓静真的开始收拾东西。她没有大张旗鼓,只是默默地把乐乐的换季衣服、玩具和绘本装进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岳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想劝,都被晓"静用“我带乐乐回姥姥家住几天”给堵了回去。

我没拦着。我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我的“不作为”像一根毒刺,已经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下午,我请了半天假,提前回家。推开门,家里异常安静,电视机没有开,客厅里听不到那熟悉的“35”分贝的声响。岳父正坐在阳台上,一声不吭地抽着烟。

“爸。”我叫了一声。

他回过头,指了指桌上的一个保温桶:“晓静留的汤,让你记得喝。”

一句话,让我的鼻子瞬间发酸。这就是晓静,即使在最生气的时候,也还记得我最近肠胃不好。

我坐在岳父旁边,也点了一根烟。阳台的视野很好,能看到我们家那个小院,也能看到隔壁王大爷家的窗户。他家的窗帘总是拉得严严实实,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爸,您上次说,王大爷他……到底怎么了?”我还是不死心。

岳父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老王啊,是个好人。也是个苦命人。”他掐灭了烟头,“算了,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

他又把话收了回去。这种欲言又止,比直接的冲突更让我煎熬。

傍晚,我独自带着乐乐在楼下散步。我们刻意避开了自家楼下那片区域。乐乐手里拿着一辆小小的挖掘机玩具,在花坛边上挖土。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啊?”他冷不丁地问。

“因为……因为爸爸想给你换一个更大的院子。”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可是我喜欢这里。”乐乐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我,“这里有小区的猫,还有李奶奶家的狗狗,还有……王爷爷。”

我愣住了:“你喜欢王爷爷?”

“嗯。”乐乐点点头,“王爷爷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会偷偷给我糖。上次我的皮球滚到他家院子里,他捡起来还给我,还给了我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件事我从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就上个星期。他还让我别告诉妈妈,说妈妈不让我吃太多糖。”乐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属于孩子的、分享秘密的小小得意。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一个会偷偷给孩子糖果的老人,一个被我儿子称为“王爷爷”的人,怎么会是那种无缘无故、持续三年用泼水来恶心邻居的坏人?

这不合逻辑。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必须,也一定要,去和王大爷谈一次。不是为了挽回晓静,而是为了我自己心里那个盘踞了三年的疑团。

我把乐乐送上楼交给岳父,自己则转身,走向了那扇我从未主动敲响过的、隔壁的门。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我的脚步而亮起,光线昏黄。我站在王大爷家门口,能听到里面隐约传出新闻联播的声音。

我抬起手,又放下。

反复几次,终于鼓足勇气,敲了下去。

“咚,咚,咚。”

里面的电视声戛然而止。

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传来,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王大爷那张瘦削的脸出现在门后,眼神警惕地看着我。

“有事?”他的声音沙哑,像生了锈的铁器在摩擦。

“王大爷,您好,我是隔壁的林峰。”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就是……想跟您聊聊。”

他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只是把着门,沉默地看着我。

“是关于您……每天晚上泼水的事。”我硬着头皮说出了口,“我们家墙根那边,因为长期潮湿,已经……”

“我知道。”他打断了我,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明天开始,不泼了。”

说完,他就要关门。

“等等!”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了门,“大爷,我不是来指责您的。我就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大爷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稍纵即逝。他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和你没关系。”他扔下这四个字,用力关上了门。

门“砰”的一声在我面前合上,震落了一点墙皮的灰尘。

我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他说明天开始不泼了。问题似乎解决了?可我心里非但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他那句“和你没关系”,像一把锁,将所有的答案都锁在了门后。

而更让我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晚上,晚饭过后,那熟悉的“沙……沙……”声,再次准时响起。

他食言了。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停止。昨天的一切,只是在敷衍我。

第二章

当那“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正在教岳父用新买的智能手机。

“爸,你看,这个绿色的图标点一下,就能跟晓静视频了。”我耐着性子,把他的手指引到微信的图标上。

岳父戴着老花镜,凑得很近,手指颤巍巍地在屏幕上戳着,好几次都点到了旁边的应用。“哎呀,这个东西,太难搞了。”他有些气馁。

“没事,多用几次就习惯了。”我安慰着他,心里却因为窗外的水声而烦躁不安。

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晓静的脸出现在视频那头,背景是她娘家的客厅。乐乐的小脑袋也凑了过来,兴奋地喊着:“姥爷!爸爸!”

“爸,你学会啦?”晓静笑着问。

“你女婿教得好。”岳父乐呵呵地举着手机,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我们聊了几句家常,晓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你……跟他谈了?”

我点了点头。

“怎么说?”

“他说不泼了。”

“那现在外面是什么声音?”晓静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我无言以对。

视频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乐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声问:“妈妈,你是不是又跟爸爸吵架了?”

孩子无心的一句话,像针一样,刺在我们两个成年人的心上。

晓静的眼圈微微泛红,她别过脸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乐...乐说:“乐乐乖,妈妈没有和爸爸吵架。”她随即找了个借口,匆匆挂断了视频。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疲惫的脸。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是从一滴莫名其妙的水开始的。”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件事,成了一个死结。王大爷的敷衍和食言,彻底摧毁了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晓静的态度也愈发坚决,卖房子的事情,被她正式提上了日程。

她开始频繁地联系中介,带人来看房。

每当有中介带着客户上门,穿上鞋套,在屋子里里外外地看,议论着我们家的装修、户型和采光时,我都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围观的、即将被拍卖的物品。

这个我们曾经倾注了所有心血和爱的地方,正在被明码标价。

“林先生,您家这个院子是个很大的优势,但是……”一个精明的中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指着那片总是湿漉漉的墙根,皱起了眉头,“这个墙角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有点渗水?”

“邻居……浇花。”我含糊地解释。

中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但我在他给客户的报价里,听到了“考虑到墙体维护成本”的言外之意。

王大爷泼出的每一滴水,都在实实在在地蒸发着我们房子的价值。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躺在床上,听着身边空荡荡的枕头传来的冷意,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王大爷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和他那句“和你没关系”。

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核心缺陷,那种深入骨髓的“避免冲突”的性格,让我错过了最佳的解决时机。现在,问题已经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仅影响了我们的房子,更严重地侵蚀了我的婚姻。

又一个周末,晓静带着乐乐回来拿东西。我们俩全程零交流,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乐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氛围,不像往常一样活泼,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玩积木。

晓静在卧室里收拾,我在书房假装加班。突然,我听到客厅里传来乐乐“呀”的一声惊呼。

我冲出去,看到乐乐指着阳台的方向,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心头一震。

王大爷家的阳台上,挂出了一件小孩子的衣服。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卡通T恤,尺码看起来和乐乐的差不多大。

他家,怎么会有小孩子的衣服?

他不是独居吗?

这个意外的发现,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死水,在我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一个独居老人,家里却有小孩的衣物,这太反常了。

晓静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了那件衣服,脸上同样写满了惊讶。

“他家……来亲戚了?”她喃喃自语。

“不知道。”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困惑。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改变我们家的现状。看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而我也在晓静的催促下,开始看起了其他的房子。

生活像一辆失控的列车,带着我们冲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一天深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不是水声,而是一种……细微的、金属刮擦墙体的声音,就从我们卧室窗外的那面墙传来。

我心里一惊,悄悄爬起来,拨开窗帘一角,朝外看去。

借着小区昏暗的路灯光,我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我家的墙角下,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工具,在墙上划拉着什么。

是王大爷!

这么晚了,他不睡觉,在外面干什么?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白天泼水,晚上还来搞破坏?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瞬间忘了什么“避免冲突”,抓起一件外套就冲了出去。我甚至想好了,这次一定要当场抓住他,然后报警。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单元门,绕到院子侧面。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王大爷手里拿的不是什么破坏工具,而是一个小小的泥瓦匠用的抹子。他面前放着一个和泥的小桶,正小心翼翼地,用一种灰色的、类似水泥的东西,填补着墙根上的一条细微的裂缝。

他的动作非常专注,也非常熟练,就像在修复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填补好之后,他又用湿布轻轻地擦拭着周围,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提着桶,蹒跚着离开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目瞪口呆的我。

我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是在破坏,他是在……修补?

可我们家的墙,什么时候有裂缝了?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第三章

我一夜没睡。

王大爷深夜修墙的画面,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这件事,彻底颠覆了我对他之前所有的认知。一个持续给你家墙根泼水的人,又在深夜偷偷帮你修补墙壁,这两种行为本身就充满了巨大的矛盾。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爬了起来,跑到院子里,蹲在那面墙下仔细查看。

果然,在离地面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有一条长约半米的裂缝,已经被灰色的物质填满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用手摸了摸,那填充物已经半干,质地非常坚硬。

这条裂缝,我住了三年,竟然从没发现过。

晓静和岳父也起来了,看到我大清早蹲在墙角,都觉得奇怪。

“你看什么呢?”晓静问。

我把昨晚看到的事情,以及墙上的裂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晓静听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修墙?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修墙?这墙裂了,跟我们说一声不就行了?”

“是啊,”岳父也皱起了眉头,“老王这人,做事总是神神秘秘的。”

“我们对一个人所有的误解,都源于我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一部分。”我突然想起了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这件事,让卖房子的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晓静虽然嘴上没说,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态度也软化了一些。至少,她不再天天催着中介带人来了。

我们家的气氛,难得地缓和了几天。

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决定去公园散散心。黄昏时分,公园里的光线柔和而温暖。乐乐在草地上追着鸽子跑,我和晓静并排走在后面。

“林峰,”她突然开口,“你说,王大爷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但他肯定不是坏人。”

“那他为什么不直说呢?泼水也好,修墙也好,跟我们说一声,不就什么误会都没有了?”她还是想不通。

“也许……他有他的骄傲吧。”我想起了他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一个退休的工程师,或许在他看来,主动跟邻居说“你家墙裂了,我帮你修”,是一种……示好,或者说,是一种他不愿意放下的姿态。

“算了,不想了。”晓静挽住了我的胳膊,这是我们冷战以来,她第一次主动与我亲近。

我顺势握住她的手。夕阳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乐乐的笑声在不远处回荡。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家,好像又要回来了。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几天后,物业在小区群里发了一个通知,说最近要对所有一楼的房屋外墙进行统一的检查和维护。

我看到这个通知,心里咯噔一下。

检查外墙,那我们家墙根的裂缝,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物业的人一问,我们怎么说?总不能说是隔壁大爷半夜偷偷修的吧?

更重要的是,我有一种预感,这次检查,可能会揭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检查那天,来了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师傅。他们拿着专业的工具,在我们家外墙上敲敲打打,测量着什么。

我和晓静都有些紧张,站在院子里看着。

“师傅,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我递了瓶水过去。

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师傅,推了推眼镜,指着墙根那条被修补过的裂缝,问:“这地方,你们自己找人修过?”

“啊……是。”我含糊地应着。

老师傅蹲下去,用手电筒照着,又用一个小锤子轻轻敲了敲,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修补的手艺,很专业啊。用的还是特种的结构胶泥。但是……”

他站起身,表情严肃地对我们说:“但是,这条裂D缝,不是简单的墙皮开裂。从走向和深度来看,很可能是地基有轻微的不均匀沉降导致的。”

“地基沉降?”我和晓静都惊呆了。

“对。”老师傅指着墙面,“你们看,从这里往上,有一条非常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斜向裂纹。这说明受力点在下面。你们这栋楼,当年建的时候,这一侧的地质条件可能有点问题。”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我们如坠冰窟的话:“这个问题,光修补表面是没用的。时间长了,还是会继续开裂。虽然暂时不影响主体结构安全,但始终是个隐患。尤其是……如果墙体长期受潮,会加速这个过程。”

长期受潮!

我和晓静对视了一眼,脑子里同时浮现出王大爷提着水桶的身影。

原来,他每天泼水,不是在破坏,而是在……加剧破坏?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还在深夜修补裂缝,这两个行为,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师傅,那……那这个沉降,严重吗?”晓静的声音有些颤抖。

“目前看,还好。我们会把情况上报,公司会出具专业的鉴定报告和加固方案。”老师傅收起工具,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

送走物业的师傅,我和晓静站在院子里,相对无言。

刚刚缓和的关系,再次被一个巨大的问号和惊叹号砸得粉碎。

王大爷的行为,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他既是“修复者”,又是“破坏者”。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是个疯子!”晓静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他早就知道墙有问题,所以他一边修,一边泼水,他想把我们的房子搞垮!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怎么没有理由?有些独居老人,心理就是扭曲的!”

“你别胡说!”

我们又吵了起来。在那个刚刚还充满和解希望的黄昏里,争吵声显得格外刺耳。

而这一次,我心里也充满了动摇。因为,我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四章

物业的鉴定报告很快就出来了,证实了老师傅的判断:轻微不均匀沉降。报告建议对墙体进行专业的灌浆加固。工程不大,但也要折腾好几天。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我们全家人的心上。

“我们用尽半生积蓄,买来的却是一个沉默的定时炸弹。”晓静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卖房子的念头,再次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占据了她的全部思想。这一次,我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再反对。一个地基有问题的房子,就像一个身体里埋着肿瘤的病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恶化。

我们联系了中介,把情况如实告知。中介的回复很直接,像这样的房子,价格至少要比市场价低百分之十五,而且很难找到买家。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我和晓静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我们不再争吵,因为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她睡卧室,我睡书房。

一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打开门,客厅一片漆黑。我摸索着开了灯,看到餐桌上放着一碗粥,还用一个玻璃罩盖着,旁边贴着一张便签。

是晓静的字迹:“喝了再睡,胃药在床头柜上。”

我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粥,一勺一勺地送进嘴里,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砸进碗里,咸咸的。

我们明明还关心着彼此,却被这面该死的墙,隔成了两个世界。

我走进卧室,想跟她说说话。她背对着我躺着,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我看到床头柜上,我的胃药旁边,放着一杯水。

我没敢吵醒她,只是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退了出去。

在黑暗的掩护下,那些说不出口的软弱和抱歉,才敢悄悄浮现。

加固工程开始了。工人们在院子里搭起了脚手架,电钻的声音、敲击的声音,整天响个不停。家里落满了灰尘,我们连窗户都不敢开。

王大爷,从工程开始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泼过水。

他好像也消失了。我好几天都没在楼下看到他散步的身影,他家的窗帘,也始终紧闭着。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工程进行到第三天,一个负责灌浆的工头,突然敲开了我家的门。

“是林先生吧?”他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图纸,神情有些激动,“这东西,是你们家的吗?”

我接过来一看,愣住了。那是一张手绘的建筑结构图,非常专业,上面用红笔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很多数据和说明。图纸的右下角,有一个签名:王建国。

是王大爷的名字。

“这张图,是我一个伙计在隔壁……就是您邻居家的垃圾桶里捡到的。”工头解释道,“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废纸,后来打开一看,我的天,这简直是宝藏啊!”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位置:“你看这里,他对地基沉降点的分析,比我们仪器测出来的还准!还有他这个加固方案,用的是‘压力注浆结合锚杆静压桩’,比我们公司出的方案考虑得还周全,成本还低!”

“我们老板看了,都说这是教科书级别的。他说,画这张图的,绝对是国内顶尖的结构工程师。”

我捏着那张图纸,手指都在发抖。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似乎都开始拼凑起来。

他,一个退休的工程师。

他,早就发现了地基的问题。

他,偷偷地修补裂缝。

他,画出了比专业公司更牛的加固图纸。

可是,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他为什么要泼水?如果他是想保护这面墙,那泼水这种明显会加剧潮湿、恶化问题的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心里的墙,比现实的墙更难修补。”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我拿着图纸,冲到了隔壁。

我疯狂地敲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王大爷!王大爷!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我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跑到楼下,找到跟王大爷关系还不错的社区张主任。我们一起上楼,继续敲门,还是没人应。

张主任当机立断,给开锁公司打了电话。

锁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和霉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王大爷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毯子,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他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第五章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王大爷送到了医院。

经过检查,是急性肺炎,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情况一度很危急。医生说,再晚来半天,后果不堪设想。

在医院的走廊里,张主任跟我说起了王大爷的身世。

王大爷叫王建国,真的是国内顶尖的桥梁和建筑结构工程师,参与过好几个国家级的大项目。他的老伴前些年去世了,唯一的儿子,也是个工程师,五年前,在一个援建项目中,因为工地突发山体滑坡,牺牲了。儿媳妇受不了打击,带着当时只有三岁的孙子,远走他乡,从此再无音信。

那张挂在他家阳台的蓝色卡通T恤,是他孙子留下的。他每年都会拿出来晒一晒,好像那个孩子,从未离开。

“所以,他泼水……”我艰难地开口。

“我也不知道。”张主任摇摇头,“老王这人,自从他儿子出事后,性子就变得特别古怪,不爱跟人说话。以前在单位,可是个技术大拿,谁有问题都爱找他。现在……唉。”

我在医院陪了王大爷一夜。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

“谢谢你。”他开口,声音嘶哑。

“您别客气。”我给他倒了杯水,“您感觉怎么样?”

他没回答,只是看着窗外,沉默了很久。

“那张图纸,你看到了?”他突然问。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闭上眼睛,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心事。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了我三年的问题:“王大D爷,我什么都想不通。您既然早就知道墙有问题,也想了办法,为什么……还要泼水?物业的师傅说,潮湿会加速沉降。”

王大爷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开口。

“那面墙底下,埋着东西。”

我愣住了。

“五年前,我儿子最后一次回家探亲,给我带了一箱他自己做的葡萄酒。他说,爸,这酒得埋在地下,恒温恒湿,过个几年,味道才醇。我们俩,就在你家现在那个院子的墙角下,挖了个坑,把那箱酒埋了下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说,等他下一个项目回来,我们就挖出来,爷俩好好喝一顿。”

“可他……再也没回来。”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来,你们搬来了。我发现了地基沉降的问题。我知道,如果要进行加固,那一块地,肯定要被挖开,被水泥灌满。那酒……就再也拿不出来了。”

“所以,我每天泼水,就是为了让那块地,保持潮湿。”

“为什么要保持潮湿?”我追问。

“因为……因为我儿子说,酿葡萄酒的橡木桶,最怕干燥。一旦干透了,木板收缩,酒就漏光了,也就不叫酒了。”

“我泼水,不是为了那面墙,是为了墙下面的酒。我不想等我将来去见他的时候,跟他说,儿子,你留给我的酒,我没看住,它干了。”

他说完这番话,别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一个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在这一刻,露出了他最脆弱的一面。

我站在病床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真相,竟然是这样。

一个父亲,对逝去儿子最深沉、最笨拙,也最悲壮的思念。

他泼的不是水,是一个父亲的眼泪和执念。

他不是在恶化墙体,他是在用一个结构工程师最“不专业”的方式,守护着一份念想。他当然知道潮湿对地基不好,所以他才会在深夜,用最专业的手法去修补,去画图纸。

他在这两种矛盾的行为里,痛苦地拉扯了三年。

“夫妻之间最远的距离,不是不爱了,而是当我在说大海,你却在说缺水。”我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我和晓静,何尝不是如此。我们只看到了水,却从未想过,那水的背后,可能是一片思念的海洋。

第六章

我把王大爷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晓静。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我甚至能听到她压抑着的、轻轻的抽泣声。

“我……我明天就带乐乐回去。”她说。

第二天,晓静回来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家里的卫生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煲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

下午,她提着保温桶,对我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王大爷。”

在医院里,晓静把鸡汤盛出来,递到王大爷面前,轻声说:“王大爷,对不起。我们……误会您了。”

王大爷看着她,又看了看我,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暖意。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汤。

那碗汤,他喝了很久。

我们家的加固工程,暂停了。我跟施工队说,我们想修改一下方案。

我拿着王大爷那张图纸,找到了市里一家最有名的建筑设计院,请他们帮忙优化。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保证结构安全的前提下,必须避开墙角下那个区域。

设计院的专家看了王大爷的图纸,惊为天人,当即表示,这个方案本身就已经是顶级的,他们只需要在细节上做一些微调。

最终的方案,完美地保留了那片埋藏着念想的土地。

王大爷出院那天,我和晓静去接他。他瘦了更多,但精神好了不少。

回到小区,我们没有直接送他回家,而是把他带到了我们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那面修了一半的墙下,我和岳父已经挖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土坑。坑底,静静地躺着一个蒙着厚厚油布的木箱。

王大爷站在坑边,身体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箱子,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大爷,”我走上前,把一把崭新的铁锹递到他手里,“您儿子,等您开酒呢。”

他颤抖着接过铁锹,看着我们。我和晓静,还有岳父,都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下土坑。

他没有用铁锹,而是跪了下来,用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一点一点地,拂去木箱上的泥土。

就像在唤醒一个沉睡多年的孩子。

当他终于把整个箱子都清理干净,他抱着那个箱子,坐在坑底,嚎啕大哭。

那哭声,压抑了五年,穿透了三年的误解,在那个午后,响彻了整个小院。

我们都别过脸去,视线模糊。

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走到坑边,把手里一直攥着的一颗大白兔奶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王大爷的身边。

“王爷爷,不哭。吃糖。”

王大爷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着乐乐,又看了看我们,然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天,我们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

王大爷亲手打开了那箱葡萄酒。酒色醇厚,香气扑鼻。

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他端起酒杯,朝着天空,轻声说:“儿子,爸跟邻居们,喝酒了。你的酒,很香。”

说完,他把杯中的酒,缓缓地洒在了地上。

“有时候,我们选择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有些话,只能说给天堂听。”那一刻,我似乎懂得了他三年的沉默。

第七章

那顿酒,我们喝到了很晚。

王大爷的话匣子,像是被那瓶酒打开了。他跟我们讲他和他儿子的故事,讲他们一起设计的桥梁,一起争论过的技术问题。他的脸上,泛着光。

我们家的房子,不卖了。

晓静把所有中介的电话都拉黑了。她说:“有这么好的邻居,我们哪儿也不去。”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我们和王大爷,成了一家人。

他会经常来我们家吃饭,岳父有了棋友,晓静学会了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乐乐则成了他的小跟屁虫,天天缠着他讲“盖大楼”的故事。

我们家的电视音量,依然是35。但现在,客厅里又多了一种声音,是王大爷和岳父爽朗的笑声。

那面墙,也按照新的方案,加固好了。工人们特意在那个埋酒的地方,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王大爷说,等乐乐长大了,考上大学那天,再挖一瓶出来,大家一起喝。

一切,都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转眼,又过了一年。

我们决定,搬家。

不是因为房子,也不是因为邻居。是因为我工作调动,要去另一座城市。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我的事业发展至关重要。

我们把这个决定告诉王大爷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

“去吧。”他说,“年轻人,就该出去闯。”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我看到,他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

搬家的那天,是个晴天。

搬家公司的车停在楼下,工人们进进出出。我们三年的家,一点一点地被搬空。

王大爷没有出来送我们。我知道,他不喜欢离别的场面。

所有的东西都装上车了。我最后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回声都变得清晰。我走到窗边,看向隔壁,那扇窗帘,依旧紧紧地拉着。

我心里有些失落。

我们一家人下了楼,坐上车,准备出发。

就在车子启动的一瞬间,我看到后视镜里,一个瘦削的身影,从单元门里追了出来。

是王大D爷。

“停车!”我急忙喊道。

我推开车门下去。

王大爷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手里攥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的手心。

“拿着。”他只说了两个字,眼神却躲闪着,不敢看我。

“大爷,您……”

他没等我话说完,就摆了摆手,转身,快步地往回走。他的背,比我记忆中,更佝偻了。

我捏着那张还有些温热的纸条,站在原地,喉咙发紧。

回到车上,晓静和乐乐都看着我。

我缓缓地,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是王大爷那手遒劲有力的工程师字体,写着几行字:

“小林,这个小区,是我儿子参与设计的第一个项目。他说,他想亲手建一个最安全的家。

那面墙,是我当年亲自验收的。出了问题,是我的责任。

对不起。”

纸条的最后,还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陌生的名字。

后面用括号标注着:我儿媳。

我拿着纸条,手抖得厉害。车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我没有立刻去打那个电话。

车子开动了,载着我们,驶离了这个我们爱过、怨过、哭过、笑过的小区。

在后视镜里,那个熟悉的小院,那面承载了太多故事的墙,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我将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上衣的口袋,紧挨着我的心跳。

我知道,有些事,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有些话,也需要酝酿更长久的情感。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没有拨出去的电话号码。

【互动引导】

这个故事,有没有让你想起身边某个“奇怪”却又善良的人?关于邻里关系,你最看重的是什么?是相安无事,还是守望相助?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故事和看法。

来源:聪明饺子I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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