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85岁,不要过多要求,能过好这5点,就是普通人最大的幸福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9-05 22:09 1

摘要:墙上那只老掉牙的石英钟,秒针“哒、哒、哒”地走着,每一下都像踩在我心尖上。

引子

我推开门,家里静得像一口深井。

“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

墙上那只老掉牙的石英钟,秒针“哒、哒、哒”地走着,每一下都像踩在我心尖上。

客厅的沙发上不见张兰的身影,厨房里也没有她忙碌时锅碗瓢盆的交响。

一股说不出的慌乱,像初冬的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顺着我的裤管往上爬。

我快步走进卧室,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是部队里那种豆腐块,张兰的习惯。可她人呢?

桌上压着一张信纸,是儿子小学用剩下的作文本纸,撕下的一页。

“卫国,我出去散散心,别找我。”

字迹是张兰的,但有些抖,好像写的时候心里很不平静。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心里全是汗。散散心?结婚三十年,她连回娘家住一晚都惦记着家里的煤气关没关,会一个人跑哪儿去散心?

我立刻掏出手机,拨她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不是没和她吵过架,为儿子的婚事,为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可从没像今天这样,人说没就没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冲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我们俩的存折本都在里面,那是我们攒了一辈子,准备给儿子李斌结婚、给我们自己养老的钱。

我颤抖着手打开那本印着我名字的存折,还好,数字没变。

我又拿起张兰那本,翻开。

最后一页的取款记录,刺得我眼睛生疼。

日期是昨天下午。取款金额,二十万。

余额,一百二十三块五毛。

二十万!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天旋地转。

这笔钱,是我们俩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我一个国企老钳工,一个月退休金不到六千,她给人家做钟点工,一个月挣两千多,一分一分攒起来的。我们说好了,这钱是家里的“压舱石”,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能动。

可现在,钱没了,人也没了。

【内心独白】

三十年夫妻,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省吃俭用,挣的每一分钱都交到她手里。为了这个家,我连抽了二十年的烟都戒了。可她为什么?为什么走得这么决绝?拿走几乎所有的积蓄,连个招呼都不打。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呼呼地漏着风,又冷又疼。

我瘫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是爸。

我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爸今年八十五了,心脏不好,受不得惊吓。张兰不见了这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我把存折塞回抽屉,胡乱抹了把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推开了里屋的门。

“爸,醒啦?饿不饿,我给您做饭去。”

爸正戴着老花镜,看一份过期的报纸。他抬起头,镜片后面的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依然锐利。

“小兰呢?今天不是她歇班吗?”

“哦,她……她同学聚会,去市里了,晚上不回来。”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整理着他床头的药盒。

“同学聚会?”爸放下报纸,声音不大,却很有分量,“我怎么听她前两天还念叨,要给你织毛衣呢?”

“那……那是临时的,老同学好不容易凑一块儿。”我的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爸没再追问,只是“嗯”了一声,重新拿起报纸,淡淡地说:“去吧,下面条就行,卧个鸡蛋。”

我逃也似的走出房间,一头扎进厨房。

水龙头哗哗地响,我把脸凑过去,让冰冷的水冲刷着我的额头。我得冷静,我必须冷静下来。张兰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可会是什么原因呢?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切着葱花,一边在脑子里把我们最近的生活翻了个底朝天。

是为儿子李斌的工作?他去年辞了职,自己瞎折腾,赔了点钱,张兰为这事没少跟我闹心。还是为了……

我的手一顿,菜刀差点切到指头。

我想起半个月前,她接过一个电话后,脸色就一直不对劲。我问她是谁,她只说是打错了。

难道,和那个电话有关?

【内心独白】

我努力回想那个电话的细节。当时张兰正在阳台晾衣服,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我只隐约听到她说“你别再打了”、“我没钱”,然后就匆匆挂断了。她的表情,是那种混杂着恐惧和厌烦的神情。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推销的。现在想来,哪有推销的会让她怕成那样?

面条在锅里翻滚,热气熏得我眼睛发酸。

这个家,平时有张兰在,就像一台上了油的机器,运转得顺顺当当。她一走,立刻就零件散落,叮当乱响。

我把面条盛进碗里,那个荷包蛋煮得有点老,蛋白都散了。张兰煮的荷包蛋,总是圆圆的,蛋黄还是溏心的。

我端着面走进里屋,爸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呼吸均匀。

看着他苍老的睡颜,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把面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你老婆在哪吗?”

第1章 那通电话

短信很短,没有标点,像一块石头砸进我本已波涛汹涌的心湖。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是恶作剧?还是敲诈?

我立刻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的后心窜起一股凉气。

这绝对不是巧合。张兰前脚刚走,这条短信后脚就跟来了。

我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各种猜测像野草一样疯长。难道张兰被人绑架了?可绑匪为什么不直接要钱,而是发这种模棱两可的短信?

或者,是她……在外面有了人?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狠狠掐断。不可能!我和张兰从二十岁出头就在一起,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她贤惠、本分,心里只有这个家。

可那二十万,又怎么解释?

【内心独白】

我感觉自己像个在迷雾里打转的瞎子,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的墙。信任和怀疑在我心里反复拉锯。我愿意相信张兰,可现实的证据却像一根根针,扎得我遍体鳞伤。我怕,我怕那个我睡了三十年的枕边人,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种未知,比任何确定的坏消息都更折磨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爸还在睡觉,我不能在这里自乱阵脚。

我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回到客厅,把自己陷进那张磨得发亮的旧沙发里。

沙发套是张兰前年亲手做的,蓝底白花,洗得有些发白。扶手上还放着她的针线笸箩,里面有半截没织完的毛活。

物是人非的感觉,让我胸口堵得发慌。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翻来覆去地看,想从那几个字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想知道你老婆在哪吗?”

这语气,不像是绑匪,倒像是……一个知道内情的挑衅者。

我决定等。

既然他发了第一条,就一定会有第二条。

夜渐渐深了,窗外老旧小区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窗户,在水泥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没开灯,就那么坐着,像一尊雕像。

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才想起晚饭还没吃。厨房里有张兰包好的饺子,冻在冰箱里。我煮了一盘,是韭菜鸡蛋馅的,我最爱吃。

可今天吃在嘴里,却一点味道都没有,像在嚼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晚上九点,儿子李斌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嚷嚷:“爸,妈呢?我饿了,有饭没?”

“你妈同学聚会去了。”我重复着白天的谎言,声音干涩。

“聚会?我怎么不知道。”李斌换了鞋,一屁股坐在我对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跟我妈吵架了?”

“没有。”我摇摇头,“你最近……手头紧不紧?”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李斌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说:“不紧!我好着呢。你问这个干嘛?”

他这副样子,让我心里的怀疑又加重了一分。

“没事,就问问。”我压下心里的火气,“冰箱里有饺子,自己去煮。”

李斌“哦”了一声,起身去了厨房。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这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做事眼高手低。去年非要辞职跟人合伙开什么传媒公司,结果不到半年就把我们给他的十万块本钱赔了个精光。

张兰为了这事,没少唉声叹气,说我们老了,指望不上他了。

会不会……是李斌又在外面闯了祸,欠了钱,张兰没办法,才拿了那二十万去给他填窟窿?

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她为什么要瞒着我?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内心独白】

我看着儿子在厨房忙活的背影,心里一阵烦躁。养儿防老,可我这儿子,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我这一辈子,活得小心翼翼,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这日子,就像一锅煮沸的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噗出来了。我累,真的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李斌端着一盘饺子出来,狼吞虎咽地吃着。

“爸,我跟你说个事。”他含糊不清地说。

“说。”

“我……我看上一个项目,这次绝对靠谱,就是启动资金还差一点。你跟妈说说,再支持我十万?”

“砰!”

我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杯子跳了起来,水洒了一地。

“你还有脸要钱?你妈就是被你给气走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李斌愣住了,嘴里的饺子都忘了嚼:“什么?妈走了?去哪了?”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是在演戏。

也许,真的跟他没关系?

我叹了口气,把张兰留了张字条、拿走二十万块钱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李斌听完,也傻了眼。

“不可能啊!我妈最疼我,她要是拿钱给我办事,怎么会不跟我说?”他急得站了起来,“她手机也关机了?”

我点了点头。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这次,是一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模糊,像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画面里,张兰坐在一家小饭馆的桌子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我不认识的,五十岁上下的陌生男人。

第2章 旧相册里的秘密

那张模糊的照片,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那个男人是谁?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侧脸对着镜头,下巴上有一圈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落魄。

他和张兰之间,隔着一张油腻腻的桌子,桌上摆着两瓶啤酒,几个小菜。

张兰的姿态很低,肩膀微微缩着,像是在听对方训话。

嫉妒和愤怒,像两条毒蛇,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这……这是谁啊?”李斌也凑过来看,一脸震惊,“我妈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吃饭?”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照片里那个男人的侧脸。

这张脸,我在哪见过?

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内心独白】

我感觉自己的血都快凉了。三十年的夫妻情分,难道真的抵不过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我不敢往下想。我怕自己会发疯。我宁愿她是去给儿子还债,甚至宁愿她是被绑架了。任何一种可能,都比她背叛我,来得更容易接受。可这张照片,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碎了我所有的自我安慰。

“爸,你别急,这照片说不定是P的!现在这技术,啥都能造假!”李斌看我脸色铁青,在一旁劝道。

P的?

我苦笑一声。

这照片拍得虽然模糊,但背景里那家“东北饺子王”的招牌,我认得。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老街上。

照片上张兰穿的那件红色外套,也是我去年托人从上海给她带回来的。

一切都对得上。

“爸,要不……我们报警吧?”李斌试探着问。

报警?

拿什么报?说我老婆跟别的男人吃饭,还拿走了家里的钱?

这话我说不出口。我李卫国在厂里好歹也是个受人尊敬的老师傅,我丢不起这个人。

“不能报警。”我斩钉截铁地说,“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不能让你爷爷知道。”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李斌急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发照片的人,一定还会有下一步动作。他既然能拍到张兰,就说明他一直在跟踪她。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钱。

只要是为了钱,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决定去寻找一些线索,一些能解释这一切的线索。

我走进卧室,像个侦探一样,开始翻箱倒柜。

张兰的衣柜,她的梳妆台,甚至床底下,我都翻了个遍。

除了少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没有任何异常。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柜顶上那个积了灰的皮箱子。

那里面,放着我们家所有的旧相册。

我踩着凳子,把箱子取下来,打开。

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

相册一本本地翻过去,从我们年轻时青涩的黑白照,到李斌出生后的全家福,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一段温暖的时光。

我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张兰,心如刀割。

我们曾经那么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了嫌隙?

翻到最后一本相册时,我的手停住了。

那是一本很小的,封面已经泛黄的相册。里面都是张兰年轻时,还没认识我之前的照片。

我一张张地看过去,突然,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一张几个年轻人的合影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和那张短信照片里的男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照片里的他要年轻得多,穿着当时流行的喇叭裤,头发留得长长的,脸上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笑。

他站在张兰身边,胳膊亲密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而张兰,笑得一脸灿烂。

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一九八八,北戴河。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内心独白】

一九八八年,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张兰。她在一家纺织厂上班,而我还在部队。北戴河……我记得她提过一次,说是跟厂里的同事一起去的。原来,不是同事,而是他。这个男人,就像一根埋在我生活里三十多年的刺,今天,终于冒出了头,扎得我鲜血淋漓。

我拿着那张照片,手抖得厉害。

李斌也看到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爸,这……这人是谁啊?”

我摇了摇头,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把照片小心地从相册里抽出来,放进口袋。

然后,我默默地把所有东西都恢复原样。

“你去睡吧。”我对李斌说,“明天还要上班。”

“爸,你……”

“我没事。”我打断他,“我去看看你爷爷。”

我推开里屋的门,爸还没睡,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苹果。

那苹果削得干干净净,果皮连成一长条,一点都没断。

这是张兰的绝活。

“爸,您怎么还没睡?”我走过去,声音有些沙哑。

爸把苹果递给我:“小兰走之前给我削的,怕放久了氧化,让我赶紧吃了。我舍不得。”

他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仿佛什么都看透了。

“卫国啊,”他缓缓开口,“夫妻过日子,就像这走钢丝,得稳。心里有事,别憋着。憋久了,绳子就断了。”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我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在八十五岁的老父亲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爸没说话,只是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他的手很轻,却像有千斤重,一下子稳住了我摇摇欲坠的心。

我拿出那张旧照片,递给他。

“爸,你……认识这个人吗?”

爸戴上老花镜,凑到灯下,仔细看了半天。

然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造孽啊。”他说,“这是小兰的弟弟,张强。”

第3章 儿子的小金库

张强?张兰的弟弟?

我愣住了。

我只知道张兰有个哥哥,在老家务农,每年过年我们都会寄钱回去。可我从来没听她提过,她还有一个弟弟。

“她……她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

爸把照片还给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这事,说来话长了。张强是他们家老幺,从小被惯坏了,不学好,年轻时就总在外面惹是生非。后来染上了赌博,把家底都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岳父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岳母临死前,拉着小兰的手,让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认这个弟弟。小兰也发了誓。所以,嫁给你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人,只当他死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旧情人,而是她的亲弟弟。

一个让她又爱又恨,背负了半辈子秘密的亲弟弟。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来。

我能想象,这三十年来,张兰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是多么的煎熬。

“那……那他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了?”我追问道。

爸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八成,又是没钱了,找上门来了。”

没钱了……二十万……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不是婚外情,也不是儿子闯了祸。

是那个像吸血鬼一样的弟弟,又缠上了她。

【内心独白】

愤怒、心疼、无奈……各种情绪在我胸中交织。我气那个张强,烂泥扶不上墙,一把年纪了还来拖累姐姐。我也心疼张兰,她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拿走我们养老的钱去填那个无底洞。她为什么不跟我说?难道在她心里,我李卫国就是那么一个不通情理,见死不救的人吗?

“卫国,”爸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小兰是个好女人。她瞒着你,是不想让你跟着操心,不想这个家因为她娘家的事,不得安宁。”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堵得更厉害了。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得找到她。”我说,“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了床。

我必须先确认一件事:儿子李斌,到底有没有牵扯其中。

我走进他的房间,他睡得正香,手机就放在枕边。

我拿起他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为人父母,偷看孩子的隐私,我知道这不对。但现在,是特殊时期。

我打开了他的微信,翻看最近的聊天记录。

大部分都是和朋友插科打诨,或者和女朋友腻腻歪歪。

没什么异常。

我又打开了他的支付宝和银行APP。

当看到他的消费记录时,我的心凉了半截。

最近三个月,他有好几笔大额支出。少则几千,多则上万。收款方,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公司名字。

而在昨天下午,也就是张兰取钱的那个时间点,他的账户里,有一笔五万元的入账记录。

五万!

这笔钱从哪来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张兰拿走的二十万,分了五万给他?

他们母子俩,合起伙来骗我?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再次钻进我的心里,比昨晚的怀疑更让我心寒。

我把手机放回原处,退出了房间。

客厅里,李斌已经起来了,正在刷牙。

看到我,他含糊不清地打了个招呼:“爸,早。”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问:“你昨天账上,是不是多了五万块钱?”

李斌的动作僵住了,满嘴的牙膏沫,眼神慌乱。

“没……没有啊。爸,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我冷笑一声,“你的手机,我都看了。那五万块钱,是哪来的?说!”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

李斌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他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说:“是……是我一个朋友还我的。”

“朋友?什么朋友这么大方,一次还你五万?”我步步紧逼,“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搞什么名堂?你妈拿走的那二十万,是不是你让她去取的?你是不是也分了一杯羹?”

“我没有!”李斌猛地抬起头,眼睛都红了,“爸,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混蛋,我是没出息,可我不会联合我妈来骗你!那钱,真是我朋友还的!”

“那你告诉我,你最近花出去那几万块钱,又是怎么回事?”

李斌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失望到了极点。

【内心独白】

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到头来,我竟然一点都不了解他。他有自己的小金库,有自己的秘密。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而他和他的母亲,却像一个牢不可破的同盟。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个被排挤在外的,只负责挣钱的工具。这种被至亲之人欺骗和隐瞒的感觉,比任何背叛都更伤人。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个“好”字,转身就走。

“爸,你去哪?”李斌在后面喊。

“我去找你妈!”我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我不能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这个家,已经让我感到窒息。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清晨的街道,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

张兰的弟弟,儿子的秘密金库,那条挑衅的短信……

所有的事情都纠缠在一起,让我找不到头绪。

我掏出手机,再次看那张照片。

“东北饺子王”。

我决定去那里看看。

也许,能找到一点线索。

第4章 王阿姨的闲话

“东北饺子王”离我家隔着两条街,是一家开了十几年的老店。

我到的时候,店里还没上客,老板正叼着烟,和伙计一起包饺子。

我走进去,要了一盘酸菜馅的,一瓶啤酒。

老板是个爽快的东北汉子,看我一个人喝闷酒,就过来跟我搭话。

“大哥,有啥闹心事啊?大清早的就喝上了。”

我勉强笑了笑:“家里出了点事。”

我拿出手机,把那张照片递给他看:“老板,你看看,这照片是不是在你店里拍的?”

老板凑过来看了半天,一拍大腿:“是啊!这不就是靠窗那张桌子吗?这女的……我有点印象。”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什么时候来的?跟她一起的那个男的,你认识吗?”

老板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好像是……前天晚上吧。那男的我没见过,外地口音。倒是那女的,我瞅着眼熟,好像就住这附近。”

“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那哪能听见啊。”老板摆摆手,“不过我看那女的情绪不高,好像还哭了。那男的一直在说,后来那女的从包里拿了个信封给他,挺厚的,看样子是钱。男的拿了钱,就匆匆忙忙走了。”

信封……钱……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张兰把钱给了她弟弟。

可为什么是二十万?一个烂赌鬼,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那女的走了以后,又回来过吗?”我追问。

“没。”老板摇摇头,“不过,昨天下午,我看见她了。”

“在哪?”我急切地问。

“就在街口,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号我没看清,看着挺贵的。开车的是个年轻人。”

黑色的轿车?

我的心又是一沉。

张强一个赌徒,哪来的钱坐这么好的车?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我谢过老板,失魂落魄地走出饺子店。

一出门,就碰上了我们楼的王阿姨。

王阿姨是我们这片有名的“广播站”,哪家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哎呦,卫国啊,买早点去?”王阿姨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啊,是。”我心不在焉地应着。

“你家张兰呢?好几天没见着了。前两天我还瞅见她了呢。”

我心里一动,停下脚步:“王阿姨,您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就前天下午,”王阿姨说得眉飞色舞,“我买菜回来,看见她从银行出来,脸色白得吓人。我跟她打招呼,她跟没听见似的。后来啊,我看见她上了一辆黑色的车,老高级了!我说张兰这是发达了啊,都坐上小轿车了。”

又是黑色的车!

和饺子店老板说的一样!

“王阿姨,你看清开车的人长什么样了吗?”

“没看清,就看见个影儿,挺年轻的。哎,卫国,张兰这是干啥去了?是不是你家李斌要结婚了,去见亲家了?”

我没心思跟她多说,胡乱应付了两句,就匆匆往家走。

一路上,我的脑子飞速运转。

张兰从银行取了二十万,然后上了一辆神秘的黑色轿车。

而她的弟弟张强,也从她手里拿走了一笔钱。

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那个开着豪车的年轻人,又是谁?

【第三人称视角】

在距离这个老旧小区几百公里外的一座省会城市里,一家快捷酒店的房间内,张兰正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

房间很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已经关机两天了。她不敢开机,她怕听到丈夫李卫国的质问,怕听到儿子的声音。

她更怕,接到那个催债的电话。

桌上,还放着一张医院的诊断证明。

上面写着:尿毒症晚期。

病人姓名:张强。

她看着那张诊断书,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三天前,她接到了二十多年没有联系的弟弟张强的电话。电话里,张强的声音虚弱而绝望。他说他得了重病,在省城住院,需要一大笔钱做肾移植手术,不然就只能等死。

张兰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虽然她发过誓,再也不认这个弟弟,可血浓于水,她怎么可能真的见死不救?

她连夜赶到省城,在医院里看到了形销骨立的张强。那一刻,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

手术费,要三十万。

张强这些年东躲西藏,身无分文。

张兰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盘算了一遍,东拼西凑,也只有二十万。

她知道,这笔钱是丈夫李卫国的命根子,是他们后半辈子的依靠。如果她跟他商量,他很可能会同意,但他心里一定会留下一个疙瘩。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弟弟,影响他们三十年的夫妻感情。

于是,她做了一个最大胆,也最自私的决定。

她瞒着李卫国,取走了那二十万。

她留下一张语焉不详的字条,想着等把弟弟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去跟他负荆请罪。

那五万块钱,是她悄悄打给儿子李斌的。她知道儿子最近手头紧,在外面欠了点钱,怕他被逼急了走上歪路。她想,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后能为他做的一点事。

至于那个开黑色轿车的年轻人,是张强病友的儿子,叫小赵,在城里做点小生意,人很热心,听说张兰的情况后,主动开车送她去银行,帮她安顿下来。

可她没想到,张强欠下的,不只是医院的医药费。

他还欠了高利贷。

就在昨天,放贷的人找到了医院,说如果三天内不还清十万块的本金和利息,就要把张强的另一颗肾也给摘了。

张兰彻底崩溃了。

她已经山穷水尽,剩下的十万块缺口,她要去哪里凑?

她不敢告诉李卫国,更不敢回家。

她觉得自己,被逼上了一条绝路。

【内心独白】

卫国,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你一定会恨我。可我没有办法。一边是我的丈夫和儿子,一边是我快要死的弟弟。我的心被撕成了两半,哪一边都在流血。我好想回家,好想跟你说实话,可我不敢。我怕你失望的眼神。如果,如果我能用我的命换回这一切的安宁,我愿意。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在开机键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第5章 车间里的尊严

回到家,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爸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回来,只说了一句:“回来了?吃饭没?”

“吃过了。”我换了鞋,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李斌不在家,估计是上班去了。

家里又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把在饺子店和王阿姨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跟爸说了。

爸听完,沉默了很久。

“尿毒症……”他叹了口气,“这是个无底洞啊。”

“爸,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像个迷路的孩子,向他寻求指引。

“还能怎么办?”爸看了我一眼,“找到她,把她带回来。天大的事,一家人一起扛。”

一家人,一起扛。

这六个字,像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是啊,不管张兰做错了什么,她都是我的妻子,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漂着。

可是,茫茫人海,我去哪里找她?

我只知道她在省城,但具体在哪个医院,哪个角落,我一无所知。

那个发短信的神秘人,也没有再联系我。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放高利贷的。

也许,我可以从这里入手。

第二天,我跟厂里请了几天假,跟爸说我出去办点事。

爸什么也没问,只是在我出门前,往我口袋里塞了一沓钱。

“拿着,用得上。”

我看着那沓厚厚的、带着体温的钞票,那是爸的全部积蓄。

我的眼圈红了。

“爸……”

“去吧。”他摆摆手,“把小兰,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我去了我们这一个专门办小额贷款的公司,那是我一个老战友开的。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请他帮忙打听一下,是哪个道上的人在省城放贷,最近有没有一笔跟张强有关的业务。

战友很仗义,当场就打了好几个电话。

等待消息的过程是煎熬的。

我在战友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一杯茶喝得见了底。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战友的电话响了。

他接完电话,脸色凝重地对我说:“卫国,有消息了。放贷的人叫‘豹哥’,是省城那边一个挺黑的团伙。你弟媳那个弟弟,欠了他们十万本金,现在利滚利,要还十五万。他们给了三天期限,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他们……有没有说,如果还不上钱,会怎么样?”

战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他们说,要……要摘他另一颗肾抵债。”

“!”我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立刻让战友帮我联系那个“豹哥”,我说钱我来还,但必须让我先见到我爱人。

下午,我接到了“豹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阴阳怪气。

“你就是李卫国?想给你老婆的弟弟平事?”

“是。”我沉声说,“钱我可以给你们,但我要先确认我爱人的安全。”

“可以啊。”豹哥笑了,“晚上八点,城西废车场,一个人来。钱带来,人你带走。”

说完,就挂了电话。

城西废车场。

那是个出了名的偏僻地方。

这摆明了是个鸿门宴。

战友劝我报警,可我不敢。

我怕他们狗急跳墙,伤害张兰。

我只能去。

【内心独白】

挂了电话,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我这辈子,没跟这种人打过交道。说不怕,是假的。可一想到张兰可能正身处险境,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我是个男人,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如果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闯一闯。

傍晚,我独自一人,开着我那辆破旧的桑塔纳,去了银行,取了十五万现金。

加上爸给我的钱,这是我们这个家,最后的家底了。

我把钱装在一个黑色的背包里,放在副驾驶座上。

车子驶向城西的路上,我的心情无比沉重。

我想起了我在工厂的车间。

那里有我熟悉的机床,熟悉的铁屑味。

上个星期,车间里新来的大学生小赵,操作失误,差点报废一个价值好几万的精密零件。

主任气得要处分他。

是我把他拦了下来。

我带着小赵,在机床前站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告诉他,我们做钳工的,手里过的每一个零件,都有它的生命。你的手要稳,心要静。对你手里的活儿,要有敬畏之心。

后来,在我的指导下,小赵硬是把那个零件给救了回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那一刻,我感到了一个老工匠的尊严。

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但我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修过的每一个零件,都严丝合缝。

我过的每一天,都踏踏实实。

我希望,我今天做的这个决定,也是对的。

车子,缓缓驶入了废车场。

夜色下,一堆堆生了锈的废铜烂铁,像一只只沉默的怪兽。

我看到了那辆黑色的高级轿车。

车灯一闪,几个壮汉从车上下来,围住了我。

第6章 病房里的真相

废车场里,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难闻气味。

几个壮汉把我从车里拽了出来,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有条狰狞的蝎子文身。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轻蔑。

“你就是李卫国?”

“是我。”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爱人呢?”

光头朝那辆黑色轿车扬了扬下巴:“别急,验完货,自然让你见人。”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背包,拉开拉链,看到里面一沓沓的现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数数。”他对旁边的小弟说。

两个小弟开始当场点钱。

我的心悬在嗓子眼,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座。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我什么也看不见。

张兰,你还好吗?

“豹哥,数好了,十五万,一分不少。”

光头点点头,朝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脸。

“老家伙,挺有种啊,还真敢一个人来。”

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重复道:“让我见我爱人。”

“行。”光头一挥手,“把人带下来。”

车门打开,我看到了张兰。

她被一个男人搀扶着,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愧疚。

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卫国……”她声音颤抖,几乎站不稳。

我快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拉到我身后,紧紧护住。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钱你们拿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吧?”我看着光头,冷冷地说。

“走?”光头笑了,笑得让人发毛,“钱是还了,可你们耍了我们,这笔账怎么算?”

我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你报警了,对不对?”光头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就在这时,废车场的入口处,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几束刺眼的车灯,划破了夜空。

光头脸色大变,骂了一句:“妈的,被摆了一道!”

原来,我的战友不放心我,在我出发后,还是偷偷报了警。

警察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光头和他的小弟们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中,光头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恶向胆边生,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张兰,刀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别动!谁过来我杀了她!”他嘶吼着。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别伤害她!你冲我来!”我张开双臂,挡在张兰前面。

“卫国,你别管我!”张兰哭着喊,“是我对不起你!”

“闭嘴!”我冲她吼了一句,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三人称视角】

废车场的灯光下,对峙的双方都绷紧了神经。

李卫国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死死地盯着光头手里的匕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准备随时扑上去。

张兰在他的身后,泪流满面,身体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剧烈颤抖。她看着丈夫宽阔而不再年轻的背影,三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她从未像此刻一样,感到如此的悔恨和无助。

警察们呈扇形散开,举着枪,用喇叭喊话,试图稳定光头的情绪。

“放下武器!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绑架!不要做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光头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他挟持着张兰,一步步往后退,想退到一堆废弃的汽车后面,寻找掩护。

“都给我滚开!准备一辆车!不然我跟她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身影,从一堆废铁后面冲了出来。

是张强。

他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手里,拿着一根半米长的钢管。

“放开我姐!”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朝光头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光头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病秧子会突然冲出来,他下意识地一分神,手里的匕首松动了一下。

就是这个瞬间!

李卫国动了。

他像一头猎豹,猛地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撞向光头。

“噗嗤”一声。

是刀刃入肉的声音。

匕首,没入了李卫国的肩膀。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内心独白】

肩膀上传来剧痛,但我感觉不到。我只知道,我必须把张兰从他手里抢回来。我抱住光头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往地上摁。我听到张兰的尖叫,听到警察的呼喊,听到张强的哭声。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场混乱的默片。我只看到张兰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我只想告诉她,别怕,有我呢。

光头被制服了。

警察们一拥而上。

我松开手,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倒下前,我看到了张兰向我扑过来的身影。

她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

我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白色的天花板,浓重的消毒水味。

我动了动,肩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别动!”张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

我转过头,看到她坐在我床边,眼睛又红又肿,像两个核桃。

“我……没事吧?”我问,声音沙哑。

“没事,”她哽咽着说,“医生说,刀口离动脉就差一公分。你吓死我了……”

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抬起没受伤的手,想帮她擦眼泪,却牵动了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

她赶紧握住我的手:“别动,别动。”

病房里很安静,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过了很久,她才低着头,小声说:“卫国,对不起。”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不敢。我怕你生气,怕你不管他。他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关于张强得了尿毒症,关于三十万的手术费,关于高利贷,关于那个叫小赵的热心年轻人。

一切,都真相大白。

我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啊……”我说,“你就是个傻子。”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你把我李卫国当成什么人了?”我有点生气,又有点心疼,“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他是你弟弟,也就是我小舅子。天大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瞎折腾强吧?”

张兰再也忍不住,趴在我的床边,放声大哭。

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都烟消云散了。

第7章 一碗阳春面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张兰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她给我擦身,喂我吃饭,晚上就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刚结婚时那段最艰难,也最甜蜜的日子。

李斌也天天往医院跑,给我送来他亲手煲的汤。

他跟我坦白了。那五万块钱,确实是他一个朋友还的。之前他瞒着我们,偷偷用那笔钱和朋友投资了一个小项目,赚了点钱。他怕我们骂他,一直不敢说。

经过这次的事,这孩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跟我说:“爸,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你放心,以后我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再也不让你们操心了。”

我看着他诚恳的脸,点了点头,心里感到一阵欣慰。

张强的手术,最终还是做了。

肾源,是张兰配型成功的。

她坚持要捐一个肾给弟弟。

我不同意,她都五十多岁了,动这么大的手术,身体怎么吃得消?

可她很坚决。

她说:“卫国,我欠他的。如果不是我当年发誓不认他,他也不会一个人在外面混成这样。就让我还了这笔债吧。”

看着她决绝的眼神,我妥协了。

手术费还差十万。

我把家里的情况跟厂里领导说了。领导很重视,发动全厂职工给我捐款。我那些老同事、老徒弟,你一百,我两百,硬是给我凑了五万多。

剩下的缺口,是李斌补上的。

他把他那个小项目赚的钱,全都拿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

张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也像是变了个人。

他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哭得像个泪人。

“姐夫,我对不起你们。下半辈子,我给你们做牛做马。”

我说:“别说这些。好好活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报答。”

出院那天,天特别蓝。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们一家人,加上康复中的张强,一起回了家。

推开门,家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爸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老花镜,在阳光下看报纸。

看到我们回来,他慢慢地放下报纸,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回来了?”

“爸,我们回来了。”

千言万语,都汇成了这一句话。

晚上,张兰下了厨。

她什么复杂的菜都没做,就煮了一锅阳春面。

清汤,绿油油的葱花,卧着一个圆滚滚、黄澄澄的荷包蛋。

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那张小小的饭桌前。

爸坐在主位,我和张兰一边,李斌和张强一边。

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我挑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

味道,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真好。

我看到张兰正在偷偷地看我,眼神里有愧疚,有感激,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朝她笑了笑,夹起碗里的荷包蛋,放进她的碗里。

“多吃点,你瘦了。”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李斌也学着我的样子,把他的荷包蛋夹给了张强。

“舅,你身体虚,多补补。”

张强一个大男人,拿着筷子,手抖得厉害,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面碗里。

爸看着我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面。

吃完饭,李斌和张强抢着去洗碗。

我和张兰陪着爸,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新闻,声音不大。

屋子里很安静,但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而是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

“卫国啊,”爸突然开口了,“你知道,人过了八十五,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爸伸出五个干枯的手指。

“人呐,过了八十五,就不要有过多要求了。能过好这五点,就是普通人最大的幸福了。”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

“第一,是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有个好身体。”

“第二,是脑子还清楚,不给儿女添糊涂的麻烦。”

“第三,是手头还能有点自己说了算的闲钱,活得有尊严。”

“第四,是看着儿女们和和睦睦,家宅安宁。”

“最后一点,”爸转过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依偎在我身边的张兰,“是身边,还能有个说知心话的老伴儿。”

听完爸的话,我转头看着张兰。

她也正看着我。

灯光下,她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头发里也夹杂了银丝。

她不再年轻,不再漂亮。

可在我眼里,她比任何时候都更让我心安。

【内心独白】

我握住张兰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这一场风波,像一场大病,掏空了我们这个家,但也让我们看清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钱没了可以再挣,房子小了可以挤挤,可家人的情分,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爸说得对,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大富大贵,到头来,都抵不过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坐在一起,吃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窗外,月光如水。

小区里,传来了邻居家孩子们的笑闹声。

我知道,我们这个家,经历了风雨,终于又迎来了晴天。

而这平凡的、踏实的、充满烟火气的生活,就是我李卫国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来源:执着的饼干A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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