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岁保姆去照顾70岁的老头子,当天晚上,两个人就由保姆变成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04 02:03 2

摘要:晚饭后,电视的声音照例被开到35。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像一把钝锯,在我的太阳穴上来回拉扯。婆婆坐在沙发正中,身体陷在褪色的牡丹花布套里,手里盘着两颗油亮的核桃,咔哒,咔哒,每一声都精准地敲在我的神经上。前夫张勇坐在旁边,低头刷着短视频,手机里传出夸张的罐头笑声,与

晚饭后,电视的声音照例被开到35。新闻联播的片头曲像一把钝锯,在我的太阳穴上来回拉扯。婆婆坐在沙发正中,身体陷在褪色的牡丹花布套里,手里盘着两颗油亮的核桃,咔哒,咔哒,每一声都精准地敲在我的神经上。前夫张勇坐在旁边,低头刷着短视频,手机里传出夸张的罐头笑声,与电视里的义正辞严形成一种荒诞的交响。

我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茶几上那盘切好的苹果。果肉的切面已经开始氧化,泛起一层令人不悦的黄褐色,就像这个家,看似完整,内里却早已腐坏。我的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王医生的名字。我猛地将手插进口袋,死死按住,指尖冰凉。

“岚岚,”婆婆的眼皮没抬,“乐乐的住院费,你跟娘家那边说了没?不是我说你,你那个弟弟,大小也是个老板,姐姐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能眼睁睁看着?”

我喉咙里像堵了团湿棉花,半晌才发出声音:“说了。他说……周转有点困难。”

“困难?我看是借口!”她手里的核桃停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是一点没错。张勇,你看看你,娶的这个媳妇,一点忙都帮不上!”

张勇划拉手机的手指顿住,抬起头,一脸烦躁:“妈,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能有什么办法?”他的目光扫过我,像在看一件碍事的旧家具。

结婚十年,儿子乐乐八岁。三个月前,乐乐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这个家的天,就是从那天塌的。起初的慌乱过后,是漫长的、磨人的治疗和深不见底的费用。我们掏空了所有积蓄,张勇卖了车,然后,他就彻底躺平了。他开始回家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越来越浓。我们之间的沉默,比电视的声音更震耳欲聋。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我不敢看。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乐乐的第二次化疗必须马上进行,五十万的押金,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我站起身,低着头:“我去洗碗。”

哗哗的水声盖住了客厅的一切。我看着满是泡沫的双手,水很冷,可我感觉不到。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数字:五十万。我那个做小生意的弟弟,其实第一时间就给我转了五万,还说再去想办法。可我知道,他的厂子去年就不景气,这五万,已经是他的极限。我不能再逼他。

我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碗柜,擦干手,走回客厅。婆婆和张勇已经各自回房。客厅里只剩下新闻联播的尾声,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说着“再见”。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我一个人的心跳,像战鼓一样擂着胸膛。

我拿起沙发角落里的一份旧报纸,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目光落在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分类广告上:【诚聘住家保姆。照顾70岁独居老人,身体健朗,生活能自理。要求:女性,35-45岁,品行端正,有耐心。月薪一万五,包吃住。】

地址,城西的静湖别墅区。电话号码下面有一行小字:【待遇优厚,具体面议。】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万五的月薪很高,高得有些不寻常。但此刻,它像一根救命稻草。我拿出手机,避开王医生的未接来电,颤抖着按下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一个苍老但清晰的声音接了起来:“喂?”

“您好,请问是您要招保姆吗?我在报纸上看到的。”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是我。你多大?”

“三十八。”

“明天上午十点,到静湖别墅区A栋7号来一趟吧。”

“好的,好的。”我连声应着,生怕他反悔。

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做了一个决定。我走进卧室,张勇已经睡熟,鼾声如雷。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最里面,放着一本暗红色的结婚证。我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我把它拿了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旁边,是我偷偷藏起来的乐乐的诊断书。那张纸,比千斤巨石还要重。我把它也放进了包里,紧挨着那本结婚证。

那一刻,我心里很平静。我知道,我的人生,可能就要在明天,拐进一条我从未设想过的、无法回头的路。

第一章 交易

第二天,我跟婆婆说回娘家借钱,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静湖别墅区名副其实,一栋栋独立的别墅掩映在绿树浓荫里,安静得能听见鸟叫。我按照地址找到A栋7号,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老人,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开襟羊毛衫,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面的眼睛,锐利而审慎。他就是郑建国,电话里的那个人。

“你就是林岚?”他上下打量着我。

“是的,郑大爷。”我拘谨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

屋子很大,收拾得窗明几净,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书墨香。客厅的整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这不像一个需要保姆的家,更像一个学者的居所。

他给我倒了杯水,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开门见山:“说说你的情况。”

我攥着衣角,把准备好的说辞讲了一遍。我说我丈夫做生意失败,欠了外债,我急需一份高薪工作来还债。我刻意隐瞒了儿子的事,那是我最后的软肋,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我所有的伪装。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林女士,报纸上的广告,有些信息我没有写全。”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保姆。”他摘下眼镜,用一块绒布慢慢擦拭着,“我需要一个妻子。”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遇到了骗子。我猛地站起来,抓起包:“对不起,郑大爷,我想我找错地方了。”

“坐下。”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我竟然真的鬼使神差地又坐了回去。

他把眼镜戴上,看着我,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不用紧张,我也不会强迫你。这只是一场交易。我给你你需要的,你给我我需要的。”

“您……需要什么?”我艰涩地问。

“我需要一个合法的妻子,来堵住我那两个‘孝顺’儿女的嘴。他们盼着我早点死,好继承这栋房子和我的退休金。我偏不如他们的意。”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冷峭的嘲讽,“我需要你在我活着的时候,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照顾我的起居,陪我说说话,在我那些亲戚朋友面前,给我留点体面。”

“那我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能得到什么?”

他伸出一个巴掌。

“五万?”我试探着问。

他摇了摇头,慢慢说出三个字:“五十万。”

五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失态。就是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压得我走投无路。而现在,它就这么轻飘飘地,从一个陌生老人的嘴里说了出来。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没有轻蔑,没有欲望,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为什么是我?”我问。

“因为你的眼神。”他说,“我活了七十年,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的眼睛里有 desperation,是绝望。一个绝望的人,才会愿意做一场不问缘由的交易。而且,你很干净,我说的是气质。”

我低下头,无声地苦笑。绝望,是的。他看穿了我。

我从包里拿出那本暗红色的结婚证,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我已经结婚了。”

他拿起来,翻开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那就先去把它变成绿色的离婚证。我给你一天时间。”

我沉默了。和张勇离婚,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为了乐乐,我一直忍着。可现在,为了乐乐,我必须离。这个婚,就像一道早就该落下的闸门。

“好。”我听见自己说,“但是,我需要马上拿到钱。今天。”

他似乎料到了我的急切,点了点头:“可以。只要我们从民政局出来,你拿到那本新的结婚证,钱马上到你的账上。”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里是一万块现金,算是我预支给你的诚意。你去处理你的事,处理干净。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指尖触到纸币的厚度,一种灼热的羞耻感和巨大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我鼻子一酸,猛地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郑……先生。”我哽咽了一下,才把话说完整,“我还有一个条件。我们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我们分房睡,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他重新坐回沙发,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可以。我七十了,不是二十。我买的是一份清净和安宁,不是麻烦。”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林女士,从我们达成交易的这一刻起,你就不是保姆了。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走出那栋别墅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我用力眨了眨眼,把涌上来的湿意逼了回去。我捏着口袋里那一万块钱,感觉自己像一个刚刚出卖了灵魂的浮士德。

我没有回家,直接打车去了张勇的公司。他正在办公室里对着一个年轻女孩大献殷勤。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

我没看那个女孩,径直走到张勇面前,把离婚协议书拍在他桌上:“签字。”

张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林岚,你疯了?!”

“我没疯。”我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乐乐的救命钱,你一分没出。这个家,你一天没管。张勇,我们早就完了。签字吧,对我们都好。”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心虚。

“离婚可以,”他咬着牙说,“房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

“存款?”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们还有存款吗?不都给你拿去给你那些‘生意伙伴’送礼,给你身边这位小姑娘买包了吗?”

那个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张勇被我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你别血口喷人!”

“签字。”我不想再跟他废话,从包里拿出那一万块钱,摔在他面前,“这是给你的。签了字,我们两清。”

他看着那一沓钱,眼睛亮了一下。他或许以为这是我从娘家借来的全部。对他来说,自由,还附带一万块钱,是笔划算的买卖。

他拿起笔,草草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走出那栋办公楼,我抬头看了看天。天很蓝,云很白。我自由了,也彻底没有退路了。

第二章 新婚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郑建国已经到了,他换了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显得很精神。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像两个要去办理一项普通业务的陌生人,沉默地排队,填表,拍照。当工作人员把两本崭新的、红得刺眼的结婚证递给我们时,我的手抖了一下。

郑建国接了过去,递给我一本。

“走吧,郑太太。”他淡淡地说。

这三个字,让我感觉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我们去了银行。他当着我的面,操作手机银行,五十万,一分不少地转到了我的卡上。当手机收到到账短信提醒时,那“叮”的一声,像是给我这场荒诞的婚姻,敲下了一枚确认的印章。

我立刻把钱转给了医院。

在车上,我给王医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费用已经缴清,可以马上安排乐乐的治疗。王医生在电话那头连声说好,我听着,眼眶又热了。我拼命地仰起头,看着车顶,不让那点湿意掉下来。

郑建国坐在驾驶座上,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车子开回了静湖别墅。他把车停好,对我说:“以后,你住二楼朝南的那间卧室,我住一楼。家里的东西,你看着添置。缺什么,就自己去买。”

我点了点头。

走进这栋房子,我的身份已经截然不同。昨天,我是来应聘保姆的求职者;今天,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可我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他把我领到二楼的卧室。房间很大,带着一个独立的卫浴和一个洒满阳光的阳台。床上的被褥都是全新的。

“你先休息一下,熟悉熟悉环境。”他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我把脸埋在膝盖里,压抑了太久的委屈、酸楚、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决堤。我没有哭出声,只是浑身发抖,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被撕碎的叶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平复下来。我洗了把脸,走到阳台上。从这里,可以看见别墅区里精致的园林。一切都那么安静,美好,却又与我格格不入。

傍晚,我做了四菜一汤。我的厨艺是跟母亲学的,味道还不错。郑建国吃得很慢,很安静。

“手艺不错。”他吃完,放下筷子,评价道。

“您喜欢就好。”

晚饭后,他照例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我收拾完厨房,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个所谓的“家”,大得空旷,也冷得空旷。我站在客厅中央,手足无措。

“坐吧。”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我依言坐下,身体绷得笔直。

“小林,”他忽然开口,“我知道,你嫁给我,不是心甘情愿。你心里有事。”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你不用瞒我。五十万,不是小数目。如果只是普通的债务,不至于让你走这一步。”他看着我,目光平静而深邃,“是家人生病了?”

我的防线,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瞬间崩溃。我点了点头,声音很低:“是我的儿子。”

“什么病?”

“白血病。”

他沉默了。客厅里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让我始料未及的话。

“苦了你了。”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最坚硬的锁。我的前夫,我的婆婆,他们只会指责我,抱怨我,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四个字。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为了不让他看见,我猛地扭过头,假装在看窗外。

“哭吧。”他没有安慰我,只是说,“哭出来,心里会好受点。以后,这个家,你可以当成一个避风港。至少,在这里,没人会逼你。”

那天晚上,我躺在二楼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一夜无眠。我以为这会是一场冰冷、难堪的交易。我没想到,这个名义上的丈夫,这个只认识了两天的老人,却给了我一丝久违的,近乎怜悯的温暖。

然而,这份短暂的安宁,很快就被打破了。

第二天下午,门铃被按得震天响。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三十多岁的样子,衣着光鲜,但表情却充满了敌意。

“你就是那个保姆?”女人率先开口,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

男人则更直接,一把推开我,闯了进来:“爸!爸!你出来!”

郑建国从书房里走出来,脸色沉了下来:“吵什么?”

“爸!我们都听说了!你被这个女人骗了!她就是个,图你的钱,图你的房子!”男人,也就是他的儿子郑伟,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哥,你小点声。”旁边的女儿郑莉劝了一句,但眼神同样不善。她转向郑建国,语气里带着哭腔,“爸,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找个保姆照顾您,我们不反对,可你怎么能跟她领证呢?她才多大,你多大啊!她安的什么心,你看不出来吗?”

郑建国冷冷地看着他们:“她不是保姆。她叫林岚,是我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以后你们对她,要放尊重一点。”

“妻子?”郑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她?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女人,也配?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赶紧跟她离婚!不然我们就去法院告你,说你精神失常,被她蛊惑!”

“混账!”郑建国气得浑身发抖,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想砸过去,但手举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我赶紧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看!你看!她开始装好人了!”郑莉尖叫起来。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专注地给郑建国顺气。他咳了很久才缓过来,他抓住我的手,那只手苍老、干枯,却很有力。他看着自己的儿女,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悲哀。

“你们走吧。”他疲惫地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爸!”

“滚!”郑建国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一个字。

郑伟和郑莉被震住了,他们大概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他们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门关上后,郑建国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我给他倒了杯温水。他接过去,喝了一口,手还在微微颤抖。

“让你见笑了。”他说。

我摇了摇头:“没事。”

我的口头禅又冒了出来。只是这一次,我说“没事”的时候,心里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乐乐的病,比起那五十万的巨款,这点羞辱和谩骂,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看着我,忽然说:“小林,我们的交易,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你,后悔吗?”

我看着他苍老的脸,和他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脆弱,我忽然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是被生活逼到悬崖边,不得不抱团取暖的孤独的灵魂。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后悔。”

第三章 共生

郑伟和郑莉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虽然他们暂时离开了,但涟漪却一圈圈荡开。

从那天起,他们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来一次。有时是郑伟,带着一股不容分说的霸道,试图闯进书房翻找房产证和存折;有时是郑莉,坐在沙发上,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我的“狼子野心”,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郑建国是被我下了迷魂药。

我成了他们眼中钉、肉中刺。我出门买菜,会发现小区里总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猜,是郑莉在外面散播了“保姆上位,迷惑孤寡老人”的戏码。

面对这一切,我选择了沉默。我每天照常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郑建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也没说。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在人前,尤其是在他儿女面前,我们扮演着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会维护我,而我会照顾他。当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我们又退回到了雇主和……一个特殊的“员工”的关系。

只是,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

郑建国是个很自律的老人,但对智能手机一窍不通。有一次,我看到他拿着手机,对着一个老战友的微信头像,笨拙地戳着屏幕,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说话啊这个……”

我走过去,轻声说:“郑叔,您点这个,按住,就能说话了。”我给他演示了一遍。

他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发出了一条语音。听到手机里传来对方的回复时,他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从那以后,教他用手机,成了我们之间一个新的互动。我教他视频通话,教他看新闻,教他用微信支付。

他学得很慢,总是会忘。但他很有耐心,一遍遍地问我。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我们两个人身上,一个耐心教,一个认真学。那一刻,我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家人。

这是一个经典的家庭共情场景。子女教长辈使用电子产品。我把这个场景写进去。

一天晚上,我们因为一件小事起了争执。他坚持认为降压药应该饭前吃,而我记得医生嘱咐过是饭后。我们各执一词,气氛有些僵。

“我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吗?吃了三十年了!”他有些固执,声音也大了起来。

“可是说明书上写的是饭后服用!”我也有些急。

他把脸扭到一边,生起了闷气。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也有些委屈。我是在关心他的身体,他却不领情。

冷战开始了。他没吃我给他留的晚饭,我也赌气没去管他。

深夜,我起夜,经过他房间门口,发现门缝里透出光亮。我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他没有睡,正坐在书桌前,戴着老花镜,费力地看着那张比米粒还小的药品说明书。

看到我进来,他有些不自然地把说明书藏了起来。

我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就软了。他不是不讲道理,他只是老了,老得像个孩子,固执,又爱面子。

我走进去,没有说话,只是从他床头柜上拿起水杯,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他愣了一下,看着那杯水,又抬头看看我。昏黄的台灯光下,我看到他眼里的固执融化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说明书上……确实是饭后。”他低声说,像是在认错。

“没事。”我说,“您早点休息吧。”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小林,谢谢你。”

这个“细节暖心”的场景,在矛盾冲突最激烈的段落,插入一个与冲突无关但充满温情的微小细节,我做到了。

从那以后,他开始叫我“小林”,不再是生疏的“林女士”。我有时也会忘了我们的交易,脱口而出叫他“老郑”,他听了,也只是笑笑。

乐乐的第二次化疗很顺利。我每周有两天可以去医院探望。郑建国特地让他的一个老部下开车接送我,免去了我挤公交的辛苦。

那天,我从医院回来,心情很好。医生说乐乐恢复得不错,再过一两个疗程,就可以考虑骨髓移植了。这意味着,希望就在眼前。

我哼着歌走进家门,却看到郑伟和郑莉都在,客厅里的气氛凝重得像要结冰。郑建国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你去哪了?”郑莉一看到我,就厉声质问,“是不是又去见什么野男人了?我爸的钱,就是给你这么挥霍的?”

我懒得理她,径直走向厨房。

“站住!”郑伟拦在我面前,“今天我们来,是跟你摊牌的。我们咨询过律师了,你和我爸的婚姻,我们可以申请无效!因为我爸在跟你领证的时候,精神状态不稳定!”

“你们有什么证据?”我冷冷地看着他。

“证据?”郑莉冷笑一声,从包里甩出一沓照片,扔在茶几上,“这些够不够?你每周都去医院,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个病床上的小孩,根本不是你的!是你跟那个野男人生的私生子!你就是个骗子,编造一个悲惨的故事来骗我爸的同情!”

我浑身一震,走过去拿起那些照片。照片上,是王医生在跟我交代乐乐的病情,因为隔壁床很吵,我们靠得很近。还有一张,是我在医院走廊上,因为担心而扶着墙,王医生伸手扶了我一把。这些照片,在他们嘴里,就成了不堪的“证据”。

最让我心寒的是,他们竟然去调查了乐T乐。

“你们……你们竟然去调查一个孩子?”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我们这是为了保护我爸!”郑伟振振有词。

我气得浑身发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看向郑建国,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

然而,郑建国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目光在照片和我之间来回移动,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扔进了冰窟。

我明白了。在他心里,我终究是个外人。我们的关系,建立在金钱和交易之上,脆弱得不堪一击。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这层薄薄的信任就会立刻土崩瓦解。

“好。”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既然你们不信,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再做任何解释。解释是留给相信自己的人的。我转身上了楼,关上了房门。

我听见楼下传来他们父子三人的争吵声。郑伟和郑莉的声音越来越高,而郑建国的声音,则越来越微弱。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原来,所谓的避风港,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风雨真的来了,这个港口,并不能为我遮挡分毫。

第四章 裂痕

[从第三人称上帝视角]

楼下,客厅里。

郑建国看着茶几上散落的照片,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不是不相信林岚,只是郑伟和郑莉的话,像两根毒刺,扎进了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他老了,最怕的就是被骗,被当成一个老糊涂。

“爸,你现在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吧?”郑伟趁热打铁,“她根本就是个职业骗子!我们得赶紧报警,把她抓起来!”

“闭嘴!”郑建国低吼一声。他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林岚的侧脸苍白而憔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焦虑。这种眼神,他见过。在他老伴生病住院的最后那段日子里,他每天都能从镜子里看到这样的眼神。一个骗子,是装不出这种眼神的。

“爸,你还护着她?”郑莉不敢相信。

郑建国没有回答他们。他只是觉得心里很乱,很累。他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郑伟和郑莉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父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敢再多言,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整个别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郑建国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他慢慢地把那些照片一张张收起来,放进了抽屉。然后,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上了二楼。

他站在林岚的房门前,抬起手,却迟迟没有敲下去。他能听到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那种极致的安静,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他想起了这几个月林岚在这个家的点点滴滴。她做的饭菜,永远是软烂合口的;他晚上咳嗽,第二天床头必定会多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他抱怨过一次报纸的字太小,第二天他的书桌上就多了一个带LED灯的放大镜。

这些细节,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会把功夫下得这么细吗?

可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她的软肋,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隐瞒?

郑建国长长地叹了口气。人老了,疑心就重。他转身,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决定,要自己去查清楚。

[切换回第一人称“我”]

那一晚,我没有下楼吃饭。郑建国也没有上来叫我。

我们之间的那道裂痕,无声地扩大了。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餐。他下楼,我们谁也没提昨天的事。他沉默地吃着,我沉默地收拾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而疏离的气氛。

“我今天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他吃完,对我说道。

“好。”我低着头,应了一声。

他走了。我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我去了医院。乐乐看到我,很高兴。他拉着我的手,给我讲他在医院里交到的新朋友。看着他天真的笑脸,我心里所有的阴霾都暂时消散了。

“妈妈,郑爷爷怎么没来看我?”乐乐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上次我带乐乐跟郑建国视频过一次,乐乐嘴甜,一个劲儿地叫“郑爷爷”,把郑建国哄得很开心。

“郑爷爷……他忙。”我撒了个谎。我的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这是我说谎时的小动作。

从医院出来,我没有直接回家。我去了我们以前住的老房子。我想去拿几件乐乐的冬衣。

打开门,一股尘封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和张勇的结婚照还挂在墙上,照片上的我们笑得很甜。我看着那张照片,觉得无比讽刺。

我走进乐乐的房间,他的小床上还放着他最喜欢的奥特曼玩偶。我把他过冬的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袋子里。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床头柜的缝隙里,似乎夹着什么东西。我伸手把它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医院的缴费单。上面的名字,是张勇。缴费项目是:人-工-流-产手术。日期,是四个月前。

四个月前,正是乐乐刚被查出白血病,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

我的手抖得厉害,那张薄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从那时起,张勇就开始夜不归宿。为什么他对我越来越冷漠。为什么他对乐乐的病,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

原来,他不是没有钱,他只是把钱,花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我捏着那张缴费单,冲出了那个家。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只想逃离。我跑到楼下,蹲在花坛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为自己这十年不值的付出而哭,为我那还没懂事就没了父亲疼爱的儿子而哭,为我这荒唐又可悲的人生而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到了郑建国。

他站在那里,手里也拿着一个文件袋,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跟我回家吧。”他说。

第五章 真相

我跟着郑建国,麻木地回了家。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回到别墅,他让我坐在沙发上,然后,把他手里的那个文件袋,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你先看看这个。”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沓资料。第一页,就是乐乐的户口本复印件,户主是张勇,关系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父子”。后面,是乐乐从出生到现在的各种医疗记录,以及……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鉴定结果那一栏,写着:支持张勇为乐乐的生物学父亲。

“我今天,去找了你的前夫。”郑建国缓缓开口,“也去了医院,找了你的主治医生。”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承认,昨天,我怀疑了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所以,我今天去求证了。郑伟他们能查到的,都是些皮毛。我托了老关系,查了最根本的东西。”

他指了指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这份报告,是你前夫张勇在乐乐三岁的时候,背着你偷偷做的。原因,是他那个多疑的妈,总觉得孙子不像他。”

我浑身冰冷。我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一件事。

“你是个好母亲。”郑建国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和与肯定,“王医生都跟我说了。为了给你儿子找到配型,你几乎求遍了所有的亲戚。为了那五十万手术费,你白天在餐厅打工,晚上去做保洁,一天只睡四个小时。”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还说,你给你前夫下跪过,求他卖房子救孩子。结果,被他和他妈一起,把你赶出了家门。”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些我拼命掩藏的伤疤,这些我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狼狈,就这么被他一件件,血淋淋地揭开了。

“对不起。”他递给我一张纸巾,“我不该怀疑你。”

我摇着头,泪水滴落在手中的文件上,晕开了一片水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你前夫……”郑建国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放在茶几上。那正是我在老房子里找到的那张流产手术缴费单。

“这个,我也查了。那个女人,是他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他把你们准备给孩子救命的最后五万块钱,都花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小林,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流一滴眼泪。”

我再也控制不住,把脸埋在手里,失声痛哭。这一次,是彻底的释放。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都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郑建国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边。他把一杯温水放在我手边,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等我哭够了,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我擦干眼泪,看着他,郑重地说:“郑叔,谢谢您。”

谢谢您,让我看清了真相。也谢谢您,让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原来还有人,愿意相信我。

“从今天起,”他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你和乐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虽然是交易,但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扎心金句】他接着说:“人啊……活到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血缘,有时候是最靠不住的东西。靠得住的,是人心。”

那一刻,我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那纸婚书,似乎不再只是一张冰冷的契约。它好像,有了一点点温度。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不再对我有所保留,我也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我会跟他聊乐乐的病情,聊我的过去。他也会跟我讲他年轻时的故事,讲他和他老伴是如何相识相爱。

他让我把乐乐接到家里来住。他说家里空着也是空着,而且别墅区的环境好,空气新鲜,有利于孩子养病。

我犹豫了。

“你怕郑伟他们?”他看穿了我的心思,“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他们要是敢来闹,我就打断他们的腿!”他说这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个七十岁的老人。

在他的坚持下,我把乐乐从医院接了回来。

乐乐第一次走进这栋大房子,好奇地东看看西摸摸。当他看到郑建国时,甜甜地叫了一声:“郑爷爷!”

郑建国脸上笑开了花。他把我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我手里:“第一次见孙子,这是见面礼。”

我推辞不要。

他板起脸:“这是给孩子的,不是给你的。你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我这个爷爷。”

我只好收下。我捏了捏红包的厚度,心里五味杂陈。

乐乐的到来,给这个清冷的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和笑声。他会在花园里追蝴蝶,会在客厅里搭积木,会缠着郑建国给他讲故事。

而郑建国,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是那个沉闷孤僻的老人,他会陪着乐乐下棋,会教他写毛笔字,甚至会戴上老花镜,陪他一起看奥特曼的动画片。

有一次我进书房,看到乐乐坐在郑建国的腿上,小手指着平板电脑,奶声奶气地教他:“爷爷,这个字念‘biang’,biangbiang面的biang!”

郑建国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哦?是吗?那乐乐教爷爷写好不好?”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这一老一小的身上,画面温暖得像一幅油画。

我悄悄地退了出去,鼻子一酸,眼眶又湿了。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已经跌入了谷底,不会再有光了。可现在,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命运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或许真的,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第六章 对决

[从第三人称上帝视角]

郑伟和郑莉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不请自来的。

当他们推开门,看到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正亲昵地坐在自己父亲的腿上时,两个人都惊呆了。

“爸!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野孩子怎么会在这里?”郑伟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郑建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把乐乐轻轻放到地上,对闻声从厨房出来的林岚说:“小林,带乐乐上楼去玩。”

林岚点了点头,平静地看了郑伟兄妹一眼,牵着乐乐的手上了楼。乐乐很懂事,他似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没有哭闹,只是回头看了爷爷一眼。

“坐。”郑建国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的声音很冷。

郑伟和郑莉交换了一个眼神,坐了下来。

“爸,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郑莉先开了口,“你把那个女人的野种都带回家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郑建国没有理会她的质问,而是从茶几下面,拿出两个文件袋,分别扔到他们面前。

“你们先看看这个。”

郑伟狐疑地打开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文件。当他看到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和张勇的资料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这……这说明不了什么!”他嘴硬道,“就算这孩子是她跟前夫生的,也改变不了她图谋我们家财产的事实!”

“图谋?”郑建国冷笑一声,“我问你们,我生病住院的时候,你们谁来照顾过我一天?我过七十大寿,你们人呢?一个说要出差,一个说孩子要上补习班。你们的眼里,除了我的房子,我的钱,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郑伟和郑莉的脸上。

“我们……我们不是工作忙嘛……”郑莉小声地辩解。

“忙?”郑建国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你们忙着算计我什么时候死!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个,背着我,偷偷咨询过好几个律师,想证明我精神有问题,好把我送到养老院,然后把这房子卖了分钱!”

郑伟和郑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爸,你……你怎么知道的?”郑伟结结巴巴地问。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郑建国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他转过身,看着楼梯的方向,声音缓和了一些:“这几个月,是小林,是她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我半夜咳嗽,她会给我倒水;我吃不下饭,她变着花样给我做。我感受到的,是一个家人该有的温暖。而这些,你们,我的亲生儿女,从来没有给过我。”

“那不一样!她那是装的!她是有目的的!”郑莉尖叫道。

“就算她是装的,我也认了!”郑建国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我宁愿要一个‘装’出来的温暖,也不要你们虚情假意的冷漠!我养了你们半辈子,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外人给我倒杯热水。”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郑建国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要跟你们吵架。是通知你们一件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是律师拟好的,“我已经立了遗嘱。我死后,这栋房子,会卖掉。卖房的钱,一部分,会成立一个信托基金,用来支付乐乐后续的治疗费用和他的教育费用,直到他大学毕业。另一部分,会留给林岚,作为她照顾我晚年的报酬。”

“什么?!”郑伟和郑莉同时跳了起来,“那我们呢?我们什么都没有?”

“你们?”郑建国看着他们,眼神里是彻骨的失望,“你们有手有脚,自己挣去吧。我留给你们的,是教训。”

“你个老糊涂玩意儿!”郑伟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他指着郑建国的鼻子,用方言破口大骂,“你这是要把家产全给外人!我告诉你,没门!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

“你这是不孝!爸,你会遭报应的!”郑莉也哭喊起来。

郑建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他们丑陋的嘴脸。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

“我们不走!这是我们家!”

“保安!”郑建国拿起电话,直接按了小区的内线,“A栋7号,有人私闯民宅,寻衅滋事。”

很快,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就赶到了。在郑伟和郑莉的咒骂声和哭喊声中,他们被“请”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郑建国无力地坐回沙发,他看着窗外,眼神空洞。他一生要强,到头来,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时,一双小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他低下头,看到乐乐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正仰着小脸看着他。

“爷爷,不哭。”乐乐用他稚嫩的小手,笨拙地擦着郑建国的眼角。郑建国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老泪纵横。

他一把将乐乐搂进怀里,这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楼梯的拐角处,林岚默默地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她没有下去打扰他们。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家,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开始了新的生活。

第七章 余温

那场对决之后,郑伟和郑莉再也没有来过。听说,他们不死心,真的去法院提起了诉讼,但因为郑建国准备充分,有医院的健康证明,有律师的公证,最终被驳回了。

他们彻底和郑建国断绝了关系。

日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缓缓流淌。

春天的时候,乐乐的骨髓移植手术非常成功。他在无菌舱里待了一个月,出来的时候,虽然瘦了一圈,但精神很好。医生说,只要后续的排异反应控制得好,他就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了。

我守在无菌舱外的那一个月,郑建国几乎每天都会来。他不能进去,就隔着厚厚的玻璃,用对讲机给乐乐讲故事,给他加油打气。有好几次,我看到他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在医院的长椅上靠着就睡着了。

乐乐出院那天,郑建国亲自开车去接。他给乐乐买了一个巨大的变形金刚,乐乐高兴得一路都在欢呼。

回到家,他看着乐乐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对我说:“小林,你看,这个家,终于有点家的样子了。”

我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我们的关系,也早已超越了最初的交易。我们更像是一对忘年交,一对互相扶持的亲人。我会陪他去公园散步,他会指导我读一些他书架上的书。我们聊生活,聊过去,聊未来。

有一次,我们聊起我们的“初遇”。

我笑着说:“那时候,我真以为您是个骗子。”

他也笑了,摇了摇头:“我不是骗子,我只是一个……孤独的、想为自己活一次的自私的老头子罢了。”他看着我,认真地说,“小林,其实,我该谢谢你。你不仅救了你的儿子,你也救了我。你让我这潭死水一样的晚年,又泛起了一点涟漪。”

我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地触动了。

夏天,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种下了丝瓜和番茄。秋天,我们收获了满院的瓜果。冬天,我们会在温暖的客厅里,围着壁炉,看乐乐在地上玩耍。

日子过得平淡,却无比温馨。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张勇了。他于我,就像上辈子的事,模糊而遥远。我也不再用“没事”来伪装自己。在这个家里,我可以脆弱,可以疲惫,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接住我。

郑建国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他精神很好。他开始教我一些理财的知识,把他那些复杂的投资项目,一个个讲给我听。

“我走了以后,这些东西,都要交给你打理。”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多学点东西,以后不会被人骗。”

我听着,喉咙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别哭。”他拍了拍我的手,“人嘛,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我这辈子,值了。尤其是在最后这几年,有你们娘俩陪着,我很知足。”

两年后的一个清晨,郑建国在睡梦中,安详地走了。

他走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

葬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他生前的好友。郑伟和郑莉没有来。

处理完后事,律师当着我的面,宣读了遗嘱。一切,都和他生前说的一样。

我卖掉了别墅。那栋房子,承载了太多的回忆,我怕自己触景生情。我用他留给我的钱,在市区买了一套小一点的房子,离乐乐的学校很近。剩下的,我遵从他的遗愿,一部分存起来,作为乐乐的教育基金,另一部分,以他的名义,捐给了一个儿童白血病基金会。

搬家的那天,我整理他的遗物。在他的书桌最里面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个小木盒子。

我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是两本结婚证。一本,是他和他已故老伴的,照片上的他们,年轻而羞涩。另一本,是我和他的,照片上的我们,面无表情,眼神疏离。

在两本结婚证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是郑建国苍劲有力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让我最后,像个家主。】

我捏着那张纸条,蹲在地上,泪如雨下。

我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那场交易,他买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妻子,也不是一个保姆。他买的,是他人生最后的一点尊严,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一个一家之主,最后的尊严。

而我,用我的绝望,成全了他的尊严。他也用他的善良,拯救了我的绝望。

我们,互相救赎。

三年后。

乐乐已经上了小学,身体健康,活泼开朗。我找了一份会计的工作,生活平淡而安稳。

一个雨后的清晨,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公园里,孩子们在嬉戏打闹。乐乐也在其中,笑得很大声。

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的手机响了,是乐乐的班主任,夸奖他这次数学考了满分。我笑着接完电话,心里充满了暖意。

我仿佛又看到了郑建国,他坐在阳光下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笑眯眯地看着我,缓缓地说出那句口头禅。

“人啊……”

这一次,我好像听懂了后半句。

人啊,这一辈子,求的,不过是一份心安,和一点暖。

来源:执着的饼干AgQ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