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五岭:一部岭南与中原的千年交融史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9-10 13:49 2

摘要:南岭山脉是指横亘于广东、广西、江西、湖南之间的大庾岭、骑田岭、萌渚岭、都庞岭和越城岭5座山岭。秦汉时,南岭山脉专指大庾岭,晋之后才有五岭之说。近代以来,“南岭”逐渐取代“五岭”这一称呼。

#我的宝藏兴趣#南岭山脉是指横亘于广东、广西、江西、湖南之间的大庾岭、骑田岭、萌渚岭、都庞岭和越城岭5座山岭。秦汉时,南岭山脉专指大庾岭,晋之后才有五岭之说。近代以来,“南岭”逐渐取代“五岭”这一称呼。

《水经注》载:“古人云:五岭者,天地以隔内外。”“内外”是指岭北为内,岭南为外。南岭山势险峻、沟壑纵横,自古便是中原人士赴岭南之天然屏障。

汉唐时期,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岭南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受到中央王朝的重视和关注,岭外与中原的往来更加密切。唐代曾任广州司马的刘恂在《市舶录》中赞美岭南是“金山珠海,天子南库”。

道路不断修扩,成为南北交流大动脉

尽管有“隔内外”之屏障,但岭南与中原地区交流往来的历史十分久远。传说上古时代,帝舜南巡苍梧,奏韶乐而留下“韶石”。宋代《太平御览》称,韶州(今广东韶关)“以韶石为名”。明清在此设关征税,故得名韶关。明代戏曲家、文学家汤显祖的《玉茗堂全集》中有咏叹“韶石”的诗篇:“舜帝南巡日,传闻此地回。秋风响灵峡,还似凤飞来。谒帝苍梧道,行歌赤水滨。乐昌好鸣磬,能待有心人。五月奏南薰,千秋仰白云。可怜箫管韵,不得到徐闻。大圣虚忘味,何曾到海涯。今朝抚韶石,直似见重华。”

秦统一六国后,发兵五十万,分五路经南岭山脉征伐百越。《淮南子·人间训》载:“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疑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其中,镡城在越城岭,九疑(即九嶷山)在都庞岭,南野在大庾岭,因此秦汉时有“峤道”(指山间狭窄陡峭的山路)之说。秦军戍守南岭时,在大庾岭设横浦关,在骑田岭设阳山关,在萌渚岭设湟溪关,又在湘江与漓江之间修筑灵渠,贯通长江与珠江两大水系,越城岭通道顺畅,奠定了南岭内外的交通地理格局。秦朝还在岭南设南海、桂林、象三郡,自此岭南地区成为中央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2021年6月,纵贯南岭山脉的韶(关)新(丰)高速公路开通运营。新华社发(王建华摄)

秦汉之际,中原动荡,赵佗以横浦、阳山、湟溪三关自守。公元前204年,赵佗建南越国,自称“南越武王”,都城在番禺(今广东广州)。公元前196年,汉高祖诏封赵佗为南越王,南越成为汉朝的一个藩属国。西汉时开辟了徐闻、合浦等海上丝绸之路始发港,中原与岭南乃至海外联系密切。东汉在都庞岭与越城岭之间的零陵、骑田岭旁的桂阳开凿峤道,之后逐渐成为南北往来的“常路”。

魏晋南北朝时期,南岭山脉附近大多为定都建康(今江苏南京)的六朝统治,长江以南地区开发加速。五岭最东的大庾岭成为连接建康与岭外的通道。唐玄宗时,名相张九龄告病回到位于大庾岭脚下的故乡,率众扩修大庾岭路,可通五轨马车,进一步密切了岭南与中原的往来。

五代两宋时期,中央王朝社会经济重心南移,在广州设管理海洋贸易的市舶司,大庾岭路成为南北物资交流、海外奇珍异品进入京师的繁忙通道。据《宋史》记载,宋朝在大庾岭设驿站,岭南陆运香药北上,先“由大庾岭步运至南安军”,之后由水路输送到开封。

明代进一步修缮大庾岭道,《南安府志》记载:“两广往来襟喉,诸夷朝贡亦于焉取道。商贾如云,货物如雨,万足践履,冬无寒土。”后来导致大庾岭路不堪重负,遇阴雨天,路面积水成灾。明成化年间,江西南安知府张汝弼组织翻修,“路既平,行者称便”。

清代,大庾岭路成为南北交流大动脉,仕宦、商贾、诸夷朝贡使臣皆经此北上。清中期官府再次翻修大庾岭路面。

各族群迁徙融合,成为和辑共生之地

先秦时期,岭南先民以百越人为主。秦汉统一时期,中央王朝在岭南设置郡县,增进了各族群之间的交流融合。秦末,百越人梅鋗响应反秦浪潮,因功被刘邦封为十万户侯,封地位于大庾岭以南地区,因此,大庾岭也被称为梅岭。

西汉时,南越王赵佗采取“和辑百越”政策,促进了汉越的交融。汉末以降,岭南地区俚人活跃,其首领之一的冼夫人历经南朝梁、陈与隋三朝,协助丈夫冯宝“诫约本宗,使从民礼”,恩威并施,百越归附。陈朝时,她联合百越平息欧阳纥叛乱。隋朝时,她不顾年事已高,亲自招降诸部落,促进了俚、汉等族群融合。此一时期,北方战乱,中原士民大量南迁,也促进了各族群间的交往交流交融。

隋唐时期,生活在五岭山脉中的一些部族逐渐进入世人视野。如都庞岭有“莫瑶”部族,据《隋书》称,“自云其先祖有功,常免徭役,故以为名”。《梁书》说,湘州、零陵、衡阳等地的莫瑶人“依山险为居”。隋唐时,莫瑶又向萌渚岭附近的连州、阳山和越城岭附近的桂阳等山区迁移。宋室南渡后,由莫瑶发展而来的瑶族几乎遍布南岭山脉;由俚人发展而来的壮族则主要生活在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等山区;畲人自隋朝从湖南顺着五岭抵达广东东部,各民族共同开发了五岭山区。

▲梅关关楼和“梅岭”石碑。新华社记者黄国保摄

唐宋时期,以广州为中心的海上丝绸之路十分繁荣,大食、波斯等番商陆续来到广州,官府设置“番坊”进行管理。宋代,大量中原人通过梅关古道进入南雄珠玑巷,然后顺着珠江水系的北江南下,于珠江三角洲地区开枝散叶。

明清时期,生活在岭南的汉、瑶、壮、畲、黎等族群交流往来频繁不断,广东出现广府、潮汕和客家三大民系,其格局至今犹存。

海上贸易繁荣,成为“金山”“南库”

先秦时期,岭南的海产品已经进入中原。据《逸周书》记载,岭南以“珠玑、玳瑁、象齿、文犀、翠羽”等进贡周朝。秦汉时期,中央王朝在岭南设置郡县,发展城市建设,带动了当地社会的发展。《史记·货殖列传》记载,“番禺亦其一都会也,珠玑、犀、玳瑁、果、布之凑”,说明番禺当时已成为商品货物的集散地。

南越王赵佗利用横浦、阳山、湟溪三关,与中原地区开展物资交流。汉武帝平定南越国后,运用国家力量开辟从南岭濒海出发的海上丝绸之路。在诸多港口中,徐闻成为岭南富庶之地,唐代《元和郡县志》记载,当时流传“欲拔贫,诣徐闻”的民谣,意思是说,要想摆脱贫困,就去徐闻寻找机会。

▲位于广州市海珠区黄埔村的黄埔古港。来源:广州市海珠区人民政府网站

三国东吴时期,岭南经济中心转移到广州,《南齐书》记载:“广州刺史但经城门一过,便得三千万也。”唐代,以广州为中心的海上丝绸之路繁荣兴盛,出现了专门的“广州通海夷道”,即由广州海上出发直通阿拉伯帝国的商道,唐朝宰相陆扆形容广州港“雄藩夷之宝货,冠吴越之繁华”。

宋代,随着中原大量移民到来,岭南一带围垦沙田掀起高潮,农业商品化程度加深,当地种植的稻米远销福建甚至占城(今越南中南部)。南岭山脉中的矿产资源也得到开采,北宋余靖的《武溪集》记载,“韶被山带海,杂产五金,四方之人,弃农亩,持兵器,慕利而至者”达十万人。

明朝实行朝贡贸易,在广州设怀远驿,专门接待外国使者。隆庆元年(1567年),明朝采纳福建巡抚涂泽民的提请,在福建月港解除长达200年的海禁,“准贩东西二洋”,允许私人海商出洋贸易,史称“隆庆开禁”。此后,凭借海上贸易,岭南地区成为当时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中转地,开启新的辉煌篇章。明末,广州出现了“定期市”,类似于如今的广交会。《利玛窦中国札记》这样写道,“定期市”一年两次,一次是在一月,另一次是在六月末。开市期间,各国商人在广州直接与本地人交易,场面非常热闹。

清代,康熙帝统一台湾后,实行开海贸易,设江、浙、闽、粤四大海关。乾隆时又实行广州一口对西洋各国贸易,广州成为全球海洋贸易中心,粤海关税收在四大海关中居首位,海内外商品通过五岭的交流不断增强,岭南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子南库”。明清时期崛起的广东商帮也通过五岭,走向内地,在各地建立了众多广东商业会馆。

文教不断发展,成为文化昌盛之地

先秦时期,中原礼乐文化与荆楚稻作文化已传入岭南,前者有“韶石”传说,后者有“五羊衔谷”传说,广州因此得名“羊城”“穗城”。秦汉大一统以后,中央王朝遣官治理岭南地区,岭南由化外之地向中原文化看齐。魏晋南北朝,岭南文化吸纳海外文化元素,天竺高僧搭乘海路商船来到岭南,达摩初祖在广州光孝寺弘法,后北上建康,再到中州少林寺。唐代广州宝庄严寺是王勃经南昌滕王阁南下逗留之地,其所撰《广州宝庄严寺舍利塔碑》传世至今。与此同时,岭南僧人惠能推动了佛教中国化步伐,他过南岭北上黄梅拜见五祖,之后长期在南岭山区弘法。唐代高僧鉴真东渡日本,因海难而流落南岭各大寺庙弘法,最终经韶关过梅关古道北上。

唐宋时期,贬官对岭南文化发展起到了巨大作用。韩愈、柳宗元、刘禹锡、苏轼等贬谪岭南,他们在贬谪地兴办学校,积极传播中原儒家文化,苏轼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名句。因为学校的开办,唐宋时期,岭南涌现了张九龄、李昴英、崔与之等一批走上政坛的文人。

明代,岭南全面融入中央王朝主流思想文化。以霍韬、梁储、方献夫等为代表的南海士大夫群体,通过科举入朝为官,影响了明代政治局势的走向。陈献章、湛若水等倡导心学,创立了甘泉学派。此间,西学也随着海上丝绸之路传入我国,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抵达韶关,越过南岭,他在札记中记录了翻越大庾岭所见景象,“运进广东的外国货物,也经由同一条道输往内地。旅客骑马或者乘轿越岭,商货则用驮兽或挑夫运送,他们好像是不计其数,队伍每天不绝于途”。

在历史发展进程中,中华先民利用山势就便改造,使南岭山脉由“隔内外”而变通途。在统一王朝的引领下,各民族不断向内凝聚,而岭南浩瀚的海洋又吸引域外人士的到来,南岭地区成为南北、海内外等文化交流融合的场域,彰显了中华民族突破地理阻隔、凝聚文化认同、巩固国家统一的历史路径。南岭见证了岭南与中原的互动交流,也见证了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进程。

来源:大明湖畔看今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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