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益方生物(688382.SH),这家成立于2013年的创新药企,正站在从“研发驱动”向“商业化运营”转型的关键节点。公司凭借在肿瘤、代谢及自身免疫性疾病领域的深度布局,已成功将两款自主研发产品推向市场,并在多个前沿靶点上取得突破,展现出不俗的研发实力。然而,当
出品 | 财访团
文章 | 大林子
编辑 | 笔谈
益方生物(688382.SH),这家成立于2013年的创新药企,正站在从“研发驱动”向“商业化运营”转型的关键节点。公司凭借在肿瘤、代谢及自身免疫性疾病领域的深度布局,已成功将两款自主研发产品推向市场,并在多个前沿靶点上取得突破,展现出不俗的研发实力。然而,当光环褪去,细究其2024年的经营业绩与战略布局,不难发现,公司在迈向持续盈利的道路上,仍面临收入结构脆弱、回款风险凸显以及核心产品市场突围艰难等多重发展障碍,其表面的商业化成功之下,潜藏着不容忽视的增长隐忧。
2024年,益方生物实现营业收入1.6879亿元,营业成本392.39万元,归母净利润为-2.40亿元。乍看之下,营收破亿似乎标志着公司商业化进程的实质性突破。然而,深入拆解其收入构成,这一“里程碑”式的数字却暴露出其盈利模式的单一与脆弱。全年收入主要由技术授权和技术合作收入构成,其中格索雷塞因获得国家药监局附条件批准上市及上市许可持有人(MAH)转移完成,确认研发里程碑收入1.6亿元(含税)。这一笔大额、一次性的收入成为支撑全年营收的绝对主力,而贝福替尼和格索雷塞上市后带来的销售提成收益则相对有限。这种依赖里程碑付款的收入模式,导致公司各年度营业收入波动剧烈,毛利率也因此被披露为“不适用”,因为该收入并非源于产品销售的稳定现金流,而是项目节点的阶段性兑现,其可持续性存疑。
更值得警惕的是,公司高达1.65亿元的应收账款,几乎全部来自与合作伙伴的款项。其中,格索雷塞相关的1.61亿元款项已按期收回,但应收贝达药业的里程碑款项却出现了1.8亿元的逾期。贝达药业方面解释为“基于自身资金使用安排的考虑”而延迟支付。尽管贝达药业在年审询证函中确认了该笔债务,且益方生物已计提1800万元坏账准备,但如此巨额的款项逾期,无疑给公司的现金流管理和合作伙伴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不仅反映出公司在合作谈判中议价能力的局限,也暴露了其收入确认与实际回款之间存在的巨大风险敞口。一旦主要合作伙伴的财务状况或战略重心发生变化,益方生物的经营业绩将面临断崖式下滑的风险。
公司当前的商业化策略高度依赖“License-out”模式,将贝福替尼和格索雷塞的中国权益分别授予贝达药业和正大天晴。这一模式虽能快速回笼资金、分散研发风险,并借助合作方成熟的销售网络,但也将产品的市场命运交予他人之手。益方生物自身并未建立独立的商业化团队,其未来收入将主要依赖于合作方的推广力度和市场表现,这使得公司对收入规模的预测变得极为困难。公司在回复问询函时明确表示:“由于公司授权产品的商业化策略及销售工作由合作方主导,且产品的实际销售情况受多种因素影响,因此公司无法准确预计未来两年内与销售相关的里程碑款项或销售提成收入。”这种“不可控”的被动局面,是其长期盈利能力面临的最大障碍。
从产品本身来看,贝福替尼作为第三代EGFR-TKI,临床数据确实亮眼。其在一线治疗EGFR突变晚期非小细胞肺癌(NSCLC)患者中,中位无进展生存期(PFS)达到22.1个月,优于竞品,且安全性良好。然而,其获批时间晚于奥希替尼、阿美替尼等先行者,在市场教育和医生处方习惯已基本形成的竞争格局下,要实现快速放量难度极大。尽管其一线适应症已纳入2024年国家医保目录,将于2025年1月执行,但能否在激烈的红海市场中分得足够份额,仍需时间检验。而格索雷塞虽为国内第二款上市的KRAS G12C抑制剂,临床数据显示其客观缓解率(ORR)为52.0%,中位PFS为9.1个月,安全性优异,但其获批时间同样不占优势,且该领域竞争日趋激烈,全球已有5款同类药物上市,后续产品不断涌现,市场空间将被持续挤压。
真正能体现益方生物研发硬实力的,是其在研管线,尤其是D-2570(TYK2抑制剂)。该产品在银屑病II期临床试验中表现卓越,低、中、高剂量组的PASI 75应答率分别达到90.0%、85.4%和85.0%,PASI 90应答率在70.7%至77.5%之间,显著优于安慰剂组,且安全性良好。与已上市的氘可来昔替尼相比,D-2570对JAK1的选择性更好,预示着更大的安全窗口,具备成为“同类最佳”(BIC)的潜力。目前,该产品银屑病III期临床已启动,溃疡性结肠炎(UC)的II期临床也于2025年5月完成首例给药,并计划拓展至银屑病关节炎、系统性红斑狼疮等适应症。鉴于TYK2靶点的广阔前景和跨国药企的巨额投入(如武田制药60亿美元合作),D-2570被视为公司未来“出海”的希望。然而,从临床数据优异到实现商业化成功,中间仍有漫长的道路要走,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和强大的国际商务能力,这对尚处亏损状态的益方生物而言,是巨大的挑战。
此外,公司布局的D-0502(口服SERD)和D-0120(URAT1抑制剂)也颇具潜力。D-0502是中国首个进入美国临床的口服SERD,Ib期数据显示在ESR1突变患者中中位PFS达10.1个月,优于艾拉司群,目前正进行III期注册临床。D-0120则有望解决现有促尿酸排泄药物的肝肾毒性问题,已进入IIb期临床。这两款产品若能成功上市,将填补国内空白,但同样面临研发周期长、投入大、市场竞争激烈的风险。
在临床前阶段,公司自主研发的WRN抑制剂YF087和KIF18A抑制剂YF550入选2025年AACR年会壁报,彰显了其源头创新能力。这些项目是公司未来10年发展的基石,但距离产生收入仍遥遥无期。
益方生物在2024年的确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两款产品上市、核心管线数据亮眼,为其描绘了一幅美好的发展蓝图。然而,其经营业绩的根基并不稳固:收入严重依赖一次性里程碑付款,应收账款存在逾期风险,核心产品的市场推广受制于人,长期盈利能力缺乏保障。公司如同一个拥有顶尖技术的“发明家”,却尚未掌握将技术转化为稳定现金流的“生意经”。
益方生物能否克服增长困局,关键在于能否有效推进D-2570等潜力产品的全球开发,寻求更深层次的国际合作以分散风险,并在适当时机建立自主的商业化能力,从而摆脱对单一合作模式的过度依赖,真正实现从“研发型公司”到“综合性药企”的蜕变。否则,当前的“光环”可能只是昙花一现,难以支撑其长远发展。
来源:财访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