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将我挂单杠一天一夜,我平静退队转专业,他却变了脸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12 14:29 1

摘要:二零一九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焦灼一些。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蝉鸣声嘶力竭地钻进每一个毛孔,提醒着人们这个漫长暑假的开始。对于即将升入大三的徐桐来说,这个夏天本该是充满期待与规划的。

第一章:盛夏光年里的阴影

二零一九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焦灼一些。空气粘稠得像化不开的糖稀,蝉鸣声嘶力竭地钻进每一个毛孔,提醒着人们这个漫长暑假的开始。对于即将升入大三的徐桐来说,这个夏天本该是充满期待与规划的。

她就读于国内一所顶尖的体育大学,专项是体操。凭借着出色的身体条件和刻苦的训练,她是校队里公认的好苗子,也是教练眼中的未来之星。更重要的是,她和青梅竹马的男友周延同在体操队,两人从小的情谊,在日复一日的汗水和口号中,似乎变得更加坚不可摧。他们曾一同憧憬过,要在全国大学生运动会上摘金夺银,然后一起进入国家队,代表中国站上世界的舞台。

那时的徐桐,脸上总是带着明亮的笑容,眼神清澈,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周延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她疲惫时最温柔的港湾。他们住在同一个宿舍楼,训练场上是并肩作战的队友,生活中是形影不离的恋人。校园里随处可见他们一起跑步、一起加练的身影,甜蜜得羡煞旁人。

然而,盛夏的光鲜之下,裂痕已在悄然蔓延。

周延最近似乎变了。他训练时常常心不在焉,几次动作失误,这在以前是极少发生的。他对徐桐的态度也变得忽冷忽热,有时会异常温柔体贴,但更多的时候,却显得不耐烦,甚至会因为一些小事就冲她发火。

“你能不能长点记性?这个动作都练了多少遍了!”一次双人配合训练中,徐桐一个微小的角度偏差,周延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严厉的责备。他的眼神锐利,不像是在对朝夕相处的搭档,更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

徐桐愣住了,手臂悬在半空,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对不起,周延,我……”

“行了行了,”周延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自己调整吧,我先歇会儿。”说完,他径直走到旁边的阴凉处,拿起水瓶猛灌了几口,背对着她,肩膀绷得紧紧的。

徐桐站在原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眼底的困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受伤。她不明白,好好的,周延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是因为训练压力太大了吗?她试图找机会和他沟通。

“周延,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训练的时候……”

“我能有什么心事?不就是想拿个好成绩吗?”周延粗暴地打断她,语气依旧冲,“你以为就你累?我比谁都累!少在这儿瞎操心。”

这样的对话越来越频繁。徐桐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她开始失眠,训练时也总是分心,生怕再惹周延不高兴。她观察他,想找出原因,但他总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开始频繁地接电话,每次接电话都会走到僻静的角落,声音压得很低。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明显减少,更多的时候,他显得心事重重,眉头紧锁。

队里的气氛也有些微妙。关于周延可能要转专业的传闻,开始悄悄流传。有人说他家里在帮他运作,想让他转到更容易出成绩、也更“有钱途”的专业,比如金融或者管理。也有人说,他和家里闹翻了,可能要被限制训练。

徐桐的心乱了。如果周延真的转专业,离开体操队,那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他们曾经规划的未来蓝图,岂不是要轰然崩塌?她不敢深想。她去找周延问,但他要么含糊其辞,要么直接否认,甚至有些恼怒地说她“别多管闲事”。

“徐桐,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的事我自己有数,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一次争吵后,周延冷冷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多花点时间在你的训练上,别辜负了你的天赋。”

他的话像冰冷的石头,砸在徐桐心上。天赋?难道在她心里,他只看到了她的天赋,却看不到她的担忧和爱意吗?她感到一阵无力。她试图相信他,试图维持现状,但那种不安的预感,却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七月流火,天气越来越热。训练馆里的空调时常不给力,汗水浸透了队员们的训练服。徐桐的心情也如同这压抑的天气,沉闷而焦躁。

这天下午,是力量训练课。教练加大了强度,大家都在咬牙坚持。徐桐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她咬紧牙关,不想落在后面,更不想让周延看扁。

“徐桐,撑住!最后两组了!”队友张洋在旁边给她鼓劲。张洋也是校队的主力,和徐桐关系不错。

徐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准备做最后一组高位下拉。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器械的连接杆似乎出了问题,发出一声轻微的异响。徐桐没太在意,但当她用力拉下时,连接杆突然断裂!金属断裂的声音在安静的训练馆里格外刺耳。

“啊!”

徐桐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万幸的是,后面的保护垫还算厚实,她没有受重伤,只是后背和臀部传来一阵剧痛,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教练脸色一变,冲了过来。

“教练,我没事……”徐桐忍着痛想站起来。

“先别动!”教练检查了一下器械,脸色铁青,“器材老化了!这是严重的安全隐患!”他立刻叫人过来处理,并让队医给徐桐检查伤势。

幸好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骨头。队医建议徐桐休息几天,暂时不要进行大强度训练。

徐桐松了口气,虽然受了惊吓,但万幸没有大碍。她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

然而,她没想到,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章:单杠上的囚徒

意外发生后的第二天,徐桐接到了周延的电话,让她去训练馆。

“怎么了?”徐桐心里有些忐忑,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周延起争执,但还是去了。

训练馆里空荡荡的,只有周延一个人站在单杠区。他穿着训练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徐桐来,只是淡淡地开口:“去把护具戴上。”

“做什么?”徐桐有些疑惑。

“做引体向上。”周延的语气不容置疑,“医生说你后背没事,但要恢复性训练。引体向上对背部肌肉恢复有好处。”

徐桐觉得奇怪,恢复性训练为什么要做引体向上?而且,她今天的状态并不好,头晕的感觉还没完全消失。但她看着周延严肃而冷漠的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吧。”她默默地去拿护具。

她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后跳起来抓住单杠。引体向上对她来说不算太难,但今天感觉格外吃力。背部肌肉因为前一天的惊吓还有些僵硬,加上头晕,她只拉了三个,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松手掉下来。

“啧,”周延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这点强度就受不了了?”

徐桐稳住身形,深呼吸几次,继续拉。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一组十个,做五组。中间休息一分钟。”周延像一个严厉的教练,开始计时。

徐桐咬着牙,努力完成每一个动作。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后背的肌肉开始酸痛,头晕的感觉也时不时袭来。但她坚持着,完成了周延规定的组数。

“休息。”周延看了一眼手表。

徐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起来,继续。”周延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周延,我……”徐桐想说她不行了,但她不敢。她怕他更加生气。

“我说继续。”

徐桐只好再次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抓住单杠。这一次,她只拉了五个,就无法控制地松开了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这一次是真的疼,她的尾椎骨磕在了硬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延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既没有上前扶她,也没有一句安慰。

徐桐趴在地上,委屈、愤怒、失望……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她不明白周延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就算她做错了什么,值得他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吗?

“起来。”周延的声音依旧冰冷,“做完今天的训练才能走。”

徐桐挣扎着爬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地擦掉眼泪,继续训练。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漫长的几十分钟的,只觉得每一次抬起手臂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和屈辱。

当最后一个动作完成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徐桐几乎是爬着离开的单杠区,浑身都在颤抖。

从那天起,周延对她的“训练”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苛。起初,他还会在人多的时候进行,后来,他开始选择训练馆没人的时候,把她单独留下。

“今天加练双杠。”

“今天练自由操的柔韧性。”

“今天……再做一组引体向上。”

他的理由总是冠冕堂皇,不是为了提高成绩,就是为了“克服心理障碍”,或者干脆什么理由都不给。徐桐渐渐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恢复性训练,也不是正常的加练,这分明是一种折磨,一种他施加给她的,无声的惩罚。

她的伤势因为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和不当的训练而越来越重。后背的淤青扩散,尾椎骨疼痛难忍,甚至连手臂都开始抬不起来。她去找队医,队医皱着眉头说:“徐桐,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训练量这么大?伤还没好利索就进行大强度训练,你这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

徐桐想解释,想说是周延逼她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在他们看来,周延是对她要求严格,是为她好。谁会相信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周延,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只能默默忍受。一方面,她害怕周延更加变本加厉;另一方面,她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这只是他暂时的情绪失控,等他心情好了,一切都会回到从前。

八月份,天气热到了极点。训练馆的空调彻底罢工了,里面像个蒸笼。队员们都叫苦不迭,训练强度也相对降低了些。

这天下午,徐桐又被周延单独留在了训练馆。他让她练习在单杠上做“悬挂举腿”。

这是一个对核心力量和肩臂力量要求很高的动作。徐桐的状态很差,手臂酸痛,头晕恶心。她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完成标准的动作。

“下来!”周延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明显的不悦。

徐桐咬着牙,又试了一次,身体摇晃了几下,还是失败了。

“我说你到底能不能行?!”周延猛地提高了音量,“这点东西都练不好,你还想不想练下去了?!”

徐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掉了下来。她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委屈。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无路可逃。

“我不行了……周延,我真的不行了……”她哽咽着说。

“不行也得行!”周延的语气冷酷无情,“给我上去,做到标准为止!”

徐桐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他。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却显得格外陌生和冰冷。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非常可怕。

她慢慢地爬上单杠,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冰冷的杠子。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她抬起双腿,试图做举腿动作,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刚抬起一点就重重地落了下来。

“废物!”周延在下面骂了一句。

徐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周延走了过来,站在单杠下面。他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徐桐,”他说,声音低沉,“你知道我最近为什么这么烦吗?”

徐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挂着,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爸……他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周延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他说,体操这条路没前途,尤其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更是吃力不讨好。他给我联系了国外的商学院,让我立刻转学,跟他做生意。”

徐桐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他。她从没想过,问题会出在这里。

“我跟他说了,我喜欢体操,我想留在队里。”周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痛苦,“但他根本不听,他把我的银行卡冻结了,不给我生活费。他说,如果我执迷不悟,他就让我在哪跌倒就在哪爬不起来。”

徐桐的心揪了起来。她终于明白周延最近的异常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承受着这样的压力。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把气撒在她身上,用这种方式伤害她啊!

“所以……你就拿我撒气?”徐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没有!”周延激动地反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实有多残酷!你以为你留在队里就能成功吗?你以为你有天赋就能不付出代价吗?徐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徐桐的心脏。她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原来,在他心里,她一直是那个需要依附他、需要被他“拯救”的弱者吗?原来,在他面临选择的时候,她会是他第一个想要推开的包袱吗?

“好,”徐桐深吸一口气,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既然你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那我成全你。”

她不再看他,只是默默地调整呼吸,再次尝试做悬挂举腿。这一次,她用了全力,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艰难的弧线。虽然动作依旧不标准,但她做到了。

周延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愣在了原地。

徐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个训练馆,周延才终于开口:“够了,今天到此为止。”

徐桐从单杠上跳下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扶着单杠,大口喘着气。

周延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和满身的汗水,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以后训练,加把劲。”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徐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片荒芜。那一天,周延没有再强迫她做任何额外的训练。但从那天起,一个新的“惩罚”开始了。

他不再只是针对某一项训练,而是直接把她“挂”在了单杠上。

起初,他会让她挂着休息,或者做一些简单的悬垂练习。后来,时间越来越长。从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再到两个小时……

他会把她的双手绑在单杠上,让她保持悬垂的姿势,一绑就是一天。

他会在她训练结束后,把她一个人留在空旷的训练馆,让她吊在那里,直到夜深人静。

理由总是冠冕堂皇:“这是对你不专心训练的惩罚。”“这是为了磨练你的意志。”“这是让你记住,你的身份。”

徐桐想过反抗,想过向教练、向队友、甚至向学校告发他。但她不敢。一是没有证据,周延做这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仿佛只是一个严厉的师兄对后辈的“特殊关照”;二是她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她总觉得,周延只是一时糊涂,等他解决了家里的问题,一切都会结束。

更重要的是,她怕。她怕周延会因此彻底恨她,怕他做出更极端的事情。她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无形的束缚。

时间一天天过去,盛夏的热浪渐渐退去,秋意初显。徐桐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悬垂和缺乏正规治疗,变得越来越虚弱。她的肩膀和手臂经常疼痛难忍,手指因为长时间抓握单杠而磨破了皮,甚至有些变形。后背的旧伤因为持续的牵拉而反复发作,有时候疼得她整夜睡不着觉。

她的精神也濒临崩溃。长时间的孤独和恐惧,让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她不再和队友们交流,训练时也只是机械地完成动作,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队里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关于周延和徐桐关系恶化的传闻越来越多。有人看到过徐桐被独自留在训练馆很久才出来,身上总是带着伤。有人听到过从空训练馆里传出的隐约争吵声。但没人敢去问,也没人敢去管。毕竟,周延曾经也是备受瞩目的天才,而徐桐,在出了那次器械事故后,状态也确实大不如前。

只有张洋,徐桐唯一信任的朋友,察觉到了不对劲。

“桐桐,你到底怎么了?”一次训练结束后,张洋拦住了正要默默离开的徐桐,“我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周延又欺负你了?”

徐桐避开她的目光,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最近状态不好。”

“状态不好?都瘦成这样了,怎么可能只是状态不好?”张洋有些生气,“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

徐桐的眼眶红了,她很想告诉张洋真相,但她不敢。她怕牵连到张洋,也怕……她自己都无法确定,如果她说出来,周延会做出什么。

“张洋,谢谢你,真的没事。”徐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张洋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疼地叹了口气:“好吧。但是桐桐,如果你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嗯。”徐桐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看着徐桐落寞的背影,张洋眉头紧锁。她总觉得,事情没有徐桐说的那么简单。那个总是跟在另一个身后,如同彼此影子般的青梅竹马,好像一夜之间,就走到了决裂的边缘。

而那根冰冷的单杠,依旧在空旷的训练馆里沉默着,见证着一个女孩无声的痛苦和绝望。

第三章:无声的告别与决绝的选择

日子在煎熬中一天天流逝。九月的阳光依旧明媚,但对于徐桐来说,每一天都如同在地狱中穿行。周延对她的“惩罚”似乎没有尽头,而且变本加厉。他开始不允许她在食堂吃饭,每天只给她送来简单的面包和水,放在单杠下的地上。他甚至限制她使用手机,没收了她的房卡,让她晚上只能睡在训练馆的器材室里,门从外面反锁。

徐桐感觉自己像一个囚犯,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和尊严。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低血糖发作是家常便饭,晕倒在单杠下也不是一次两次。她开始出现幻觉,耳边时常响起模糊的嗡嗡声,眼前也会出现重影。

她想过死。在无数个孤立无援的夜晚,当疼痛和绝望将她淹没时,死亡成了唯一的解脱。但求生的本能和对父母的不舍,让她一次次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祈祷着这一切能早点结束。

期间,张洋也曾试图帮助她。她会在训练结束后,偷偷给徐桐送来食物和药品,陪她说说话。但周延发现了,把张洋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张洋据理力争,差点和周延动手,最后被教练制止了。从那以后,张洋虽然担心,却也不敢再轻易接近徐桐,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徐桐的父母也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徐妈妈打电话来,发现女儿的声音嘶哑,精神恍惚,关心地问了几句。徐桐强忍着泪水,说自己一切都好,训练很忙,让她和爸爸不要担心。挂了电话,她再也忍不住,蹲在角落里失声痛哭。

她不能告诉父母真相。她怕他们担心,更怕他们会去找周延理论,把事情闹大,那样她可能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她开始变得麻木。疼痛对她来说,已经不再是一种刺激,而是一种常态。她不再流泪,不再反抗,甚至不再思考。她的世界变得极其狭小,小到只剩下那根单杠,和头顶那片狭小的、透过窗户洒下来的天空。

她不知道自己被“挂”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更久?时间的概念在她混乱的意识里早已模糊不清。

直到有一天,训练馆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是教练。他看起来脸色很难看,身后还跟着几位学校领导模样的人。

徐桐被吊在单杠上,低着头,汗水浸透了她的训练服,整个人摇摇欲坠。听到开门声,她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延!你给我出来!”教练厉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

教练走到单杠下,看着徐桐憔悴不堪、摇摇欲坠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对徐桐做了什么?!”

这时,周延才从外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教练,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徐桐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问我?!”教练指着徐桐,痛心疾首,“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已经不能再训练了?她的肩伤、脊椎伤都很严重!再这样下去,她这辈子就废了!”

周延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教练,我只是想让她更刻苦一点,年轻人吃点苦算什么?可能是我方法有点过激,但我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她好。”

“为你好?!”教练气得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讽刺,“你这叫为她好?周延,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会变的。”周延淡淡地说。

“变?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教练指着门口,“学校领导来了,你的所作所为,你自己跟他们说清楚!”

几位学校领导走上前来,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都十分凝重。他们显然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延同学,”一位头发花白的副校长开口道,“根据我们刚才了解的情况,还有队医出具的诊断报告,你多次强制徐桐同学进行超出她身体负荷的训练,并长时间将其悬挂在单杠上,导致她身体多处严重受伤,精神也受到极大创伤。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训练方式问题,而是严重的体罚和人身伤害!”

周延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还有,”另一位领导接着说,“关于你最近无故旷课、缺席重要训练,以及涉嫌挪用训练经费的传闻,学校也在调查。如果情况属实,后果将非常严重。”

周延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更加难看。

“周延,”教练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好苗子,以前我一直很看好你。但现在……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教练和领导们搀扶着虚弱的徐桐,让她下来,然后用轮椅推着她离开了训练馆。

徐桐坐在轮椅上,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她看着周延被留下,看着那些领导们严肃的脸色,心里五味杂陈。有解脱,有悲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后的茫然。

她被直接送去了医院。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结果触目惊心。除了早已存在的旧伤复发和加重,她还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过度疲劳,出现了贫血、低蛋白血症,甚至有轻微的神经损伤症状。

医生严厉地告诫她必须立刻停止一切训练,卧床休养,并且表示,即使恢复得再好,她也很难再恢复到以前的运动水平,体操生涯恐怕要提前结束了。

这个结果对徐桐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出人意料的是,她表现得异常平静。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医生的话,偶尔点点头,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悲伤或绝望。

住院期间,张洋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红了眼眶,劝她好好养伤,不要再想以前的事。徐桐只是微笑着安慰她,说自己知道了,让她放心。

周延来看过她一次。是在她住院的第三天。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徐桐,欲言又止。

“来了?”徐桐主动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周延愣了一下,走进来,站在床边。“桐桐,我……”

“医生说,我以后不能再练体操了。”徐桐打断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周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你放心,”徐桐看着天花板,淡淡地说,“我不会怪你的。其实,我应该谢谢你。”

“谢我?”周延不解地看着她。

“是啊,谢谢你。”徐桐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爱恋,没有了怨恨,只有一片空洞的平静,“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自欺欺人,还在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是你让我清醒了。”

周延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桐桐,你听我解释,我当时……”

“不用解释了。”徐桐打断他,“都过去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退队。”

周延猛地抬起头:“退队?为什么?你的伤……”

“伤是肯定的了,练不了了。”徐桐淡淡地说,“而且,我也不想再待在这个环境里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周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转专业吧。”徐桐说,“我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转专业?”周延的眉头紧紧皱起,“转什么专业?体操是你的一切啊!你从小就喜欢体操,你……”

“以前是我喜欢。”徐桐打断他,“现在不了。”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让周延感到一阵陌生。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徐桐。那个曾经围绕着他,把他当作全世界的女孩,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脱胎换骨。

“桐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周延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你要是还在生气,就打我骂我,别这样……”

徐桐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生气太累了。我只是……厌倦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周延看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徐桐了。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周延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徐桐平静无波的眼神,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好吧。如果你决定了,我……支持你。”

他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徐桐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仿佛终于落了地。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平静。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周延,真的回不去了。

几天后,徐桐办理了出院手续。她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训练馆,而是直接去了学校的教务处。

她平静地向老师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提交了退队申请和转专业申请。由于情况特殊,加上有校医院的诊断证明,学校很快就批准了她的申请。

她没有选择自己原本的专业方向,而是填报了一个与体育几乎毫无关联的专业——中文系。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几乎没有犹豫。体操曾经是她生命中最耀眼的光,但现在,那道光熄灭了,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伤痛。她需要换一个环境,换一种活法,彻底告别过去那个满身伤痕的自己。

办好手续的那天,秋阳正好。徐桐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出了曾经承载了她所有梦想和希望的体育大学校门。

回头望去,那扇熟悉的校门在她眼中渐渐模糊。她没有留恋,脚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她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至于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竹马,那个将她困在单杠上一天一夜的男孩,她选择遗忘。

然而,她平静的生活,在几天后,就被彻底打破了。

第四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徐桐转入中文系,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课程,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中文系的课程相对轻松,没有繁重的训练和比赛压力,这让她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她像一块海绵,努力吸收着新的知识,试图填满内心的空白和伤痛。

她很少与人交流,总是独来独往。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眼神总是淡淡的,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同学们觉得她是个有些孤僻、不好接近的才女。只有同宿舍的王晓曼,一个性格开朗外向的女孩,注意到了她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忧郁。

王晓曼主动接近她,嘘寒问暖,拉着她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徐桐起初有些抗拒,但王晓曼的热情和真诚最终还是打动了他。她开始尝试着向王晓曼敞开心扉,偶尔会提起一些关于过去的零星片段,但涉及到关键的人和事,她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桐桐,那个周延……他对你还好吗?”有一次,王晓曼小心翼翼地问。

徐桐正在看书,闻言,手指顿了顿,随即合上书本,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很好。”她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王晓曼看着她,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徐桐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巨大的悲伤。

徐桐确实没有再主动提起周延。她努力将过去尘封起来,专注于现在的生活。她认真听课,泡在图书馆,参加社团活动,努力让自己融入这个新的集体。她的学习成绩很好,文笔也不错,很快就得到了老师的认可。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桐渐渐适应了中文系的生活。她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虽然依旧浅淡,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冰冷。她开始享受这种平静而规律的生活,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平静地走下去,直到那个名字再次闯入她的世界。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徐桐和王晓曼正在图书馆外的草坪上看书。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

突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

是周延。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了。胡子拉碴,眼神黯淡,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站在不远处,目光复杂地看着徐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上前。

徐桐抬起头,看到他的那一刻,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身体却僵硬地坐在原地。

王晓曼也认出了周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即碰了碰徐桐的胳膊,小声问:“那是谁啊?看起来……好像跟你有关系?”

徐桐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拿起放在旁边的书。

“徐桐。”周延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徐桐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有事吗?”

周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徐桐淡淡地说,“请你让开。”

说完,她绕过他,拉着王晓曼就要离开。

“徐桐!”周延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很大,抓得她生疼。

徐桐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他:“放开。”

周延被她的目光看得一颤,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徐桐,我知道错了。”周延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我不该那样对你……我当时……太冲动了……”

“冲动?”徐桐轻轻甩了甩被抓得发红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周延,你觉得‘冲动’可以解释一切吗?你把我绑在单杠上一天一夜的时候,你想过那是冲动吗?你眼睁睁看着我受伤、生病,甚至可能毁掉我的运动生涯的时候,你想过那是冲动吗?”

周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徐桐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我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再被打扰了。”

“过得很好?”周延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转专业了?学中文?徐桐,你以前最喜欢的是体操啊!你忘了你为了进国家队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我没有忘。”徐桐说,“但我现在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周延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怎么会不喜欢?你骗我的,对不对?”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引来了周围同学的侧目。王晓曼赶紧挡在徐桐面前,警惕地看着他。

徐桐按住王晓曼的肩膀,示意她安心。“周延,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是想道歉,那大可不必。如果你是想挽回什么,那更不必了。”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我和你,已经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她拉着王晓曼,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步伐坚定。

周延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徐桐回到宿舍,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刚才强装出来的平静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来找她?为什么他还要提起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坦然面对,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些伤痛,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愈合。

王晓曼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徐桐苍白着脸坐在地上,赶紧走过去抱住她。“桐桐,你没事吧?你别怕,有我在呢。”

徐桐靠在王晓曼的肩膀上,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可以重新开始。但原来,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那个曾经占据了她整个青春的男孩,就像一道深刻的烙印,永远地留在了她的生命里。

接下来的几天,徐桐刻意避开了周延可能出现的地方。她不去图书馆那个草坪,不去之前常去的食堂。但命运似乎总喜欢开玩笑。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徐桐从教学楼出来,准备回宿舍。走在林荫道上,迎面走来了周延。

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了,头发更长,胡子也更浓密,眼神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废而绝望的气息。

“徐桐。”他叫住她。

徐桐停下脚步,看着他,心里一阵烦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周延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但是,徐桐,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徐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周延,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机会’吗?”

“有!”周延固执地说,“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来得及!我可以放弃出国,我可以放弃我爸给我安排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徐桐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放弃出国?”

周延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对!我爸之前给了我最后通牒,如果我再不走,他就再也不认我了!但是,如果我为了你回来,他或许……”

“等等!”徐桐打断他,厉声说,“周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让你牺牲自己前途的人吗?”

“我不是牺牲!”周延急切地说,“我是爱你!徐桐,我爱你啊!以前是我混蛋,是我被我爸逼疯了,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伤害了你,但是……”

“够了!”徐桐厉声喝止他,“周延,你不觉得你现在说的话很可笑吗?”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厌恶。“在你把我当成囚犯一样困在单杠上的时候,在你眼睁睁看着我受伤却无动于衷的时候,你的爱在哪里?在你为了自己的前途,把我逼到绝境的时候,你的爱在哪里?”

“现在你遇到了麻烦,你爸不要你了,你才想起我来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你的备胎吗?你的救命稻草吗?”

“不是的!徐桐,你听我解释!”周延试图上前。

“我不想听!”徐桐尖叫着打断他,“周延,我们早就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

说完,她转身就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她一路跑回宿舍,扑在床上,放声大哭。压抑了许久的委屈、愤怒、痛苦,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周延总是这样?明明是他错了,为什么到最后,好像错的人总是她?为什么他可以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前途,却不肯承认自己曾经对她的伤害?他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是利用?是占有?还是……别的什么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王晓曼回来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心疼地抱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那天晚上,徐桐做了一个噩梦。她又回到了那个空旷的训练馆,被一根冰冷的绳子吊在单杠上,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落地。周延站在下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这是你应得的!这都是你自找的!”他大笑着说。

徐桐拼命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渐渐模糊……

她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窗外,月光惨白。她看着天花板,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周延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彻底打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安宁。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过去,但现实却告诉她,她根本没有放下。

那个男人,那个曾经是她整个世界的男人,即使在他变得面目全非,甚至伤害了她之后,依旧有能力搅乱她的心绪。

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彻底忘记他吗?

第五章:迟来的醒悟与无言的结局

周延的出现,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徐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她开始失眠,食欲不振,上课时也常常走神。王晓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桐桐,要不……我们去找辅导员或者心理老师聊聊吧?”王晓曼担忧地说。

徐桐摇了摇头。“不用了,晓曼,我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她知道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她需要弄清楚,自己对周延,究竟是爱,是恨,还是……仅仅是一种习惯性的依赖?

她开始回忆过去。那些和周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中回放。

小时候,周延总是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保护她,帮她赶走欺负她的小男生。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在院子里爬树掏鸟窝。他是她童年记忆里最温暖的阳光。

进入体校后,他们更是形影不离。一起训练,一起流汗,一起为了梦想拼搏。周延是她最可靠的搭档,也是她偷偷仰慕的对象。她喜欢看他专注训练的样子,喜欢听他给她讲笑话,喜欢他偶尔笨拙的关心。

那时候的周延,虽然也有少年的骄傲和急躁,但对她总是温柔体贴,呵护备至。他们会因为训练意见不合而争吵,但很快就会和好。他们会分享彼此的喜悦和烦恼,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徐桐想了很久,似乎是从周延开始崭露头角,获得越来越多的荣誉和关注开始的。他变得越来越自信,但也越来越忙碌。他开始有选择地和她分享生活,开始和其他女生有说有笑。虽然他从未越界,但徐桐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再后来,就是他父亲的介入,关于未来的分歧,以及……那次器械事故后,他态度的急剧转变。

徐桐忽然意识到,或许,周延对她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纯粹。他爱她吗?也许是爱的。但他的爱,夹杂了太多其他的因素——习惯、依赖、占有欲,甚至可能是对“青梅竹马”这个身份的一种固守。

当他的人生轨迹因为父亲的压力而发生偏转,当他发现前方的道路充满荆棘和不确定性时,他下意识地将她当成了一个可以宣泄情绪的出口,一个可以用来对抗现实的“负担”。他恨她吗?或许也恨。恨她的存在提醒了他曾经的梦想,恨她是他无法摆脱的过去。

他的那些所谓的“惩罚”,与其说是出于爱,不如说是出于愤怒、挫败感和一种近乎病态的控制欲。

想明白了这一点,徐桐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她不再纠结于自己是否还爱着他,也不再为他的反复无常而痛苦。她只是觉得,曾经那个她付出过真心、寄托过梦想的少年,已经在岁月的洪流和现实的重压下,迷失了方向,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也无法理解的人。

她决定,彻底放下。

她开始更加积极地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她认真完成学业,积极参加各种活动,努力拓展自己的人际圈。她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开始尝试写作。她的文字细腻而敏感,写出了许多打动人心的故事,渐渐在学校里小有名气。

她还遇到了一个叫陆铭的学长。陆铭是文学社的社长,比徐桐大一届,待人温和,才华横溢。他对徐桐很有好感,会主动和她讨论文学,约她一起去图书馆,也会在她遇到困难时给予关心和帮助。

徐桐对陆铭很有好感,但始终保持着一丝距离。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过去的伤痛虽然结痂,但并未完全愈合。

陆铭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没有急于表白,只是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给她支持和鼓励。

就在徐桐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心态也日渐平和的时候,周延再次出现了。这一次,他看起来更加落魄了。

他找到了徐桐的宿舍楼下,让王晓曼帮忙叫她下来。

徐桐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楼了。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但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徐桐。”周延看着她,眼神复杂,“我知道,我不该再来找你,但是我……我走投无路了。”

徐桐看着他憔悴的脸庞和眼中的绝望,心里微微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想说什么?”

“我……被我爸断了经济来源。”周延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愧和无奈,“我在国外的生活费,学费,都……都没有了。我试着找了几份工作,但都不顺利。我……”

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我能不能……先住到你这里?我会很安静的,不会打扰你。”

徐桐愣住了。她没想到周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周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我不能回我爸那里了。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只能来找你。”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理所当然。

徐桐的心一下子冷了下去。果然,他还是这样。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依然是她。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把她当作一个可以随时依靠的港湾。他甚至没有想过,他的出现,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和麻烦。

“对不起,周延。”徐桐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周延的脸色变得苍白,“我们不是……”

“我们早就不是什么了。”徐桐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周延,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被打扰。至于你的困难,我很抱歉,但我解决不了。”

“你……”周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徐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们曾经……”

“曾经怎样?”徐桐反问,“曾经我们是朋友?是同学?还是……你用来伤害我的工具?”

周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难看。

“如果你真的走投无路,可以去求助你的朋友,或者……想办法联系你父亲。”徐桐说,“但请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周延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苦涩的低吼。

徐桐没有回头。她快步走回宿舍,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刚才的对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她不会再被周延的情绪所左右,不会再因为他而动摇自己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周延没有再来找她。徐桐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王晓曼却觉得,徐桐好像又变了。

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她开始失眠,食量也变小了。她不再去文学社,也很少参加集体活动。

“桐桐,你到底怎么了?”王晓曼担忧地问,“是不是周延又来找你了?”

徐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周延的出现,彻底撕开了她刚刚愈合的伤口。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但原来,那道伤疤只是表面愈合了,内里的疼痛,从未真正消失。

她开始失眠,闭上眼睛,就是周延那张憔悴而绝望的脸。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是不是真的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她摇了摇头。她不能回头。周延的问题,不是她能解决的。他们之间的问题,也不是时间能够抚平的。他们注定是两条不同的人生轨迹,早已分道扬镳。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学习和生活上。她开始写更多的东西,把自己的情感和思考都倾注在笔尖。她的文字变得更加深沉,也更加有力量。

期中考试结束后,徐桐凭借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学校的奖学金。陆铭特意找到她,向她表示祝贺,并邀请她一起去参加一个文学沙龙。

徐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沙龙在一个安静的咖啡馆举行。徐桐和陆铭聊起了最近看的书和写的文章,气氛融洽而愉快。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周延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落魄了,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衣服上还有污渍。他径直朝着徐桐和陆铭的方向走来。

“徐桐。”他叫住她。

徐桐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陆铭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疑惑地看着周延。

“你……有事吗?”徐桐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能……坐一会儿吗?”周延的目光扫过徐桐,然后落在陆铭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悦,“这里……没位置了吗?”

徐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徐桐……”周延还想说什么。

“桐桐,这位是?”陆铭开口问道,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他……”徐桐刚要开口,周延却抢先一步说道:“我是她以前的……男朋友。”

“男朋友?”陆铭挑了挑眉,看了看徐桐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周延落魄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原来是学长。不过,这里是公共场合,而且徐桐现在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有无关的人打扰我们。”

“无关的人?”周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我和徐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周延学长,请你说话放尊重点。”陆铭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这里是学校附近的咖啡馆,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如果你再这样,我会报警。”

周延看着陆铭维护徐桐的样子,眼神变得更加阴鸷。他死死地盯着徐桐,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徐桐,你给我解释!”他低吼道。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徐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周延,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更不要骚扰我的朋友。”

她转头看向陆铭,歉意地说:“陆铭学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陆铭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地看着徐桐,“你没事吧?”

徐桐摇了摇头。

“好,很好。”周延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愤怒,“徐桐,陆铭……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冲出了咖啡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徐桐松了一口气,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桐桐,你没事吧?”陆铭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没事……”徐桐摇了摇头,靠在他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把他彻底得罪了。他一定恨死她了。

但她并不后悔。她知道,这是她必须做的。为了自己,也为了陆铭。

陆铭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安慰。

从那天起,周延再也没有出现在徐桐的生活中。听说他离开了学校,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工,具体做什么,没人知道。

徐桐的生活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她完成了学业,顺利毕业,进入了一家出版社工作,做着自己喜欢的文字编辑工作。

她偶尔还是会想起周延,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青春岁月。想起那个曾经阳光开朗、意气风发的少年,和那个后来变得偏执、疯狂的男人。她为他感到惋惜,也为自己曾经付出的真心感到遗憾。

但她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虽然过程缓慢而痛苦,但它终究会抚平所有的伤痛,让人学会遗忘,学会放下,学会向前看。

她不再是那个满身伤痕、困在过去的孤女。她变得独立、坚强、从容。她在新的城市里,有了稳定的工作,交到了新的朋友,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她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那个叫做周延的竹马,终究只是她青春记忆里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影子。

然而,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转动。多年后的一次偶然重逢,又会将这段尘封的往事,推向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

来源:高贵海燕XZW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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