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县委书记开车8年,回老家发现父亲被村长欺负,叫嚣谁来都没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9-11 18:49 1

摘要:我叫李建城,给县委陈书记开了八年车。八年没回老家,这次是父亲打电话,说想我了。

引子

车子拐进村口,带起一阵黄土。

我叫李建城,给县委陈书记开了八年车。八年没回老家,这次是父亲打电话,说想我了。

车是我自己的,一辆开了六年的大众捷达,跑了十五万公里,哪儿都响,就是喇叭不响。

停在老屋的院门外,一棵歪脖子槐树下。

我推开车门,腿有点麻。

院门虚掩着,我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没人应。

屋里静得出奇,不像我爹一个人在家的样子。他耳朵有点背,但嗓门大,平时总爱开着收音机听戏,咿咿呀呀的,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我心里咯噔一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扫得干干净净,几只老母鸡在墙根下刨食,看见我,咯咯地叫着躲开了。

堂屋的门也开着,我探头进去,一股淡淡的药酒味钻进鼻子。

“爸?”我又喊了一声。

里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是我爹含混的声音:“建城?你咋这时候回来了?”

我掀开门帘进去,看见我爹正慌忙地把一件旧褂子往身上套,左边的袖子空荡荡的,半天没穿进去。

“爸,你胳膊咋了?”我一个箭步冲过去。

他见我看见了,索性也不藏了,叹了口气,把褂子扔在炕上。他左边的小臂上,缠着一圈发黄的纱布,上面还渗着点点血迹。胳膊肘那块,青紫一片,肿得像个馒头。

“没事,前两天上坡,不小心滑了一跤。”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我心里一阵发酸。我爹一辈子没说过谎,一说谎,眼睛就不敢瞧人。

【内心独白】

八年了,我总以为每个月寄钱回来,就是尽孝了。我以为他在家吃得饱穿得暖,就万事大吉。可我忘了,人老了,怕的不是穷,是被人欺负。看着他那条胳膊,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我这个儿子,当得真不称职。

“咋弄的?”我蹲下来,声音有点发颤,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他。

“说了摔的,你问恁多干啥?”他把胳膊往后缩了缩,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想让我掺和的固执。

“去没去卫生所?”

“去了,三小子给抹了点红药水,说养养就好了。多大点事。”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手却在微微发抖。

那搪瓷缸子,还是我上初中时学校发的,上面的红五星都掉漆了,露出发黑的铁皮。

我没再问,站起身,环顾着这间我从小长大的屋子。墙壁熏得发黑,一张老木桌,两条长板凳,还有那台黑白电视机,上面蒙着一层灰。一切都和我走的时候差不多,只是更旧了,也更冷清了。

我走出屋子,心里堵得慌。这不像摔的,村里的土路我闭着眼都能走,我爹走了六十多年,怎么会摔成这样?

正想着,邻居三叔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哟,建城回来啦?”他眯着眼,满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三叔,刚到。”我递了根烟过去。

三叔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凑过来小声问:“看见你爹的胳膊了?”

我点了点头,压低声音:“他说是摔的,我不信。”

三叔叹了口气,朝村东头努了努嘴:“还能有谁?王老四呗。”

王老四,村长。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满脸横肉、走路像螃蟹的形象。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村里的混混,没想到现在当上村长了。

“他为啥打我爹?”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唉,还不是为了修路占地那点事。”三叔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家院后那几棵核桃树,长了快二十年了吧?今年收成好得很。王老四说修路要占,一棵树给三百块钱。你爹不干,说那树一年产的核桃都不止这个价。俩人就吵吵起来了……”

三叔没再说下去,但那意思我全明白了。

“王老四就动手了?”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他没自己动,他那几个侄子……你爹毕竟年纪大了。”三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建城啊,这事儿……不好办。王老四现在不一样了,上面有人。他放话了,这村里,他说了算。”

我爹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我和三叔在说话,脸一沉:“三小子,你又嚼什么舌根?”

三叔尴尬地笑了笑:“没啥,没啥,我就是看看建城。你家来客了,我先回了。”说完,脚底抹油似的走了。

院子里又只剩下我们父子俩。

“爸,到底咋回事?”我盯着他。

“没事!你赶紧回县城去,你单位忙,别在这耽误工夫。”他挥了挥没受伤的右手,转身就要回屋。

“我不走!”我一把拉住他,“今天这事儿要是不弄明白,我就不走了!”

他回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力,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建城,你斗不过他的。”

“他在县里、在镇上都有人,咱们普通老百姓,胳emsp;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内心独白】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句话从我爹嘴里说出来,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割着我的心。他一辈子要强,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八年来,我在县委大院里进进出出,看惯了迎来送往,自以为见过了世面。可到头来,连自己的爹都护不住。我这个给县委书记开车的司机,在村长面前,竟然什么都不是。

我扶着他坐到院里的石凳上,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一字一句地说:“爸,你信我。这世道,不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的。”

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满是老茧的脚。

我知道,他不信。

我也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了结。王老四那句“他说了算”,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

第1章 那通电话

晚上,我给爹的胳膊重新换了药。纱布一圈圈解开,那伤口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不仅是青紫,还有几道被指甲划破的血痕,已经结了痂。

我爹疼得“嘶嘶”抽着凉气,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去县医院看看吧,拍个片子,别伤到骨头了。”我心里发紧。

“不用,庄稼人皮实,养两天就好了。”他还是那副倔脾气。

我没跟他争,默默地把药上好,纱布重新缠上。屋子里的灯泡是那种最老式的钨丝灯,光线昏黄,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建城,你明天就回吧。”他又提这事。

“我不回。”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事儿没完。”

“你这孩子咋不听劝呢?”他有点急了,“王老四在村里一手遮天,他二舅子是镇上派出所的副所长,他表哥在县国土局上班。你拿啥跟他斗?”

他说的这些,三叔白天也跟我提过。一张由亲戚关系织成的大网,把小小的村庄罩得严严实实。

“爸,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试图安慰他,但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点苍白。

“法治?”他冷笑一声,“法到咱这穷山沟,就得拐好几个弯。王老四就是这的土皇帝。”

吃完饭,我爹早早就睡了。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点了根烟。夜里的村庄很静,只能听见远处几声狗叫和草丛里的虫鸣。

我的手机响了,是妻子小芳打来的。

“喂,到家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嗯,到了。”

“爸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我不想让她担心,撒了个谎。

“那就好。你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回来。儿子下周要开家长会,老师让你一定得去,说他最近上课老走神。”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更添了一层烦躁。儿子、房子、工作,哪一样都像座山。我一个月工资四千出头,加上给领导开车的一些补贴,勉强够五千。在县城,要还房贷,要供孩子上学,每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

【内心独白】

小芳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和父亲。我在县城里为了几千块钱的工资点头哈腰,回到村里,却连自己父亲的公道都讨不回。那种无力感,像一张网,把我从里到外捆得结结实实。我算什么?一个司机而已。书记的车我能开,可人生的路,我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开。

我灭了烟,决定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得去会会这个王老四。

第二天一早,我跟爹说去村里转转,让他别出门。

我没直接去王老四家,而是先在村里走了走。新修的路是条水泥路,从村口一直通到村委会,确实宽敞了不少。路两边,一些被砍掉的树桩还留在原地,像一个个张着嘴的伤口。

我家的那几棵核桃树就在路边一个拐弯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几个光秃秃的树墩。我蹲下来,摸了摸那粗糙的切面,心里像被堵了一块石头。这几棵树,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爹亲手栽下的。

几个村民在地里干活,看见我,都只是远远地点点头,眼神躲躲闪闪。我走过去想搭话,他们就立刻埋下头,假装忙着手里的活计。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无形的恐惧里。

我心里有了数。看来王老四的威风,确实不小。

我打听到,王老四这会儿应该在村委会。村委会就在村子中央,一个阔气的大院子,两层小楼,比我家的老屋气派多了。

我走到院门口,大铁门开着。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丰田霸道,车牌号是四个8,嚣张得很。

一个年轻人正拿着水管在冲车,看见我,斜着眼问:“找谁啊?”

“我找王村长。”

“等着。”他头也没回,朝楼上喊了一嗓子,“四叔,有人找!”

很快,二楼的窗户探出一个脑袋,正是王老四。他比我记忆中更胖了,油光满面,脖子上戴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

他眯着眼看了我半天,才认出来。

“哟,这不是建城嘛!给大领导开车的,稀客啊!”他嘴上说着客气话,语气里却满是嘲讽。

“王村长。”我平静地看着他。

“下来坐,下来坐。”他摆了摆手,转身下了楼。

我走进一楼的办公室,一股烟酒味扑面而来。王老四已经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办公桌后面,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建城啊,啥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啊。”他给我倒了杯茶,笑呵呵地说。

“昨天刚到。”我没碰那杯茶,“王村长,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我家核桃树的事。”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嗨,我当多大事呢。修路占地,这是支持国家建设嘛。你爹思想有点转不过弯,你得好好劝劝他。”

“一棵树三百块,这个补偿标准,是国家定的?”我盯着他的眼睛。

“这个嘛……”他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子,“村里情况特殊,资金紧张,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嘛。再说了,你家也不是个例,占了地的,都这个价。”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事天经地义。

“我听说,我爹不同意,你们就动手了?”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胡说八道!”王老四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茶水溅了出来,“谁动手了?你可别听外面人嚼舌根!是你爹自己不小心摔的,跟我们有啥关系?我们村干部,还能打人不成?”

他矢口否认,一副被冤枉的无辜模样。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这种人,只认拳头和权力。

“好。”我站起身,“既然王村长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

“明白就好。”他靠在椅子上,得意地看着我,“建城啊,你在外面给领导开车,见多识广,应该懂事。别为这点小事,伤了咱们乡里乡亲的和气。”

他这是在敲打我,也是在警告我。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村委会。

身后传来他和他侄子的笑声,刺耳得很。

【内心独白】

走出村委会大院,阳光照在身上,我却觉得一阵发冷。王老四的嚣张和无赖,超出了我的想象。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也没把所谓的“法”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一个离家多年的司机,就算认识县领导又怎么样?天高皇帝远。那一刻,我强烈的自尊心被碾得粉碎,愤怒和屈辱交织在一起,烧得我心口疼。

第2章 王家大院

从村委会出来,我没有直接回家。

我在村里那条新修的水泥路上来回走着,脑子里一团乱麻。王老四的嘴脸,村民们躲闪的眼神,我爹受伤的胳膊,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风刮过光秃秃的田野,带着一股土腥味。这感觉,就跟我现在的心情一样,憋闷得厉害。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我这个给县委书记开车的人,回家都摆不平这点事,那我这八年,不就白混了?不仅我自己的脸没地方搁,我爹以后在村里,更要直不起腰了。

我掏出手机,翻到了陈书记的号码。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天,还是没按下去。

陈书记日理万机,我因为这点私事去打扰他,不合适。再说了,我只是个司机,没资格要求领导为我做什么。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我跟了他八年,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而且,一旦我动用了这层关系,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陈书记?说他以权谋私?

不行,这条路不能走。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决定先自己想办法。

王老四说所有占地的都一个价,我不信。他这种人,不雁过拔毛,那就不是他了。我得找其他被占了地的村民问问。

可是,村民们都怕他,谁敢跟我说实话?

我想到了一个人,张会计。

张会计是村里以前的老会计,干了三十多年,为人最是正直,村里的大事小情,没有他不知道的。后来王老老四上台,嫌他碍事,找了个由头把他给换了,换上了自己的一个亲戚。

张会计家在村西头,一个破旧的小院子。

我到的时候,他正坐在门口,戴着老花镜,用一把锥子修理一个旧马扎。他的手很巧,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木匠。

“张叔。”我走过去。

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清是我,有点惊讶:“建城?你回来了。”

“嗯,昨天回来的。”

“快进屋坐。”他放下手里的活,热情地招呼我。

屋里很简陋,但收拾得井井有出。一股陈年的书墨味,和他院子里那些木头刨花的味道混在一起。

“张叔,我来是想跟您打听点事。”我开门见山。

他给我倒了杯水,叹了口气:“是为了你家核桃树的事吧?”

“您都知道了?”

“村里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哪能不知道。”他摇了摇头,“王老四这几年,越来越不像话了。”

“张叔,我想知道,这次修路占地,补偿款到底是个什么章程?真的是一棵树三百块?”

张会计沉默了。他走到门口,警惕地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关上了门。

他压低声音对我说:“建城,这事儿水深着呢。上面拨下来的款,跟发到咱们手里的,根本不是一个数。”

我的心一沉:“差多少?”

“差远了。”他伸出五根手指,“按规定,你家那种二十年树龄的果树,至少是这个数一棵。”

“五百?”

他摇了摇头:“是五千。”

五千!

我倒吸一口凉气。从五千到三百,这中间的四千七,全被王老四给吞了!

【内心独白】

五千和三百,这两个数字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这已经不是贪心了,这是赤裸裸的抢劫!我爹为了那几棵树,差点跟人拼命,他哪里知道,他拼死守护的,只是别人手指缝里漏下的一点残渣。我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巨大的悲哀。阳光照不进的地方,原来这么黑。

“他不怕上面查吗?”我问。

“查?谁来查?”张会计苦笑一声,“他做的账,天衣无缝。给村民的补偿款,他都让大家签了字按了手印。那单子上写的可不是三百,是五千。但他发钱的时候,就给三百现金,剩下的一概不认。村民们大多不识字,就算识字,谁敢跟他对着干?”

“就没有王法了吗?”我一拳砸在桌子上。

“建城,你冷静点。”张会计按住我的手,“王老四上面有人,镇里、县里,他都打点好了。这笔修路款,不是他一个人吞的。”

我明白了。这是一条利益链,王老四只是最底下的那一环。

“张叔,您当了半辈子会计,手里……有没有留下点什么?”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

张会计的脸色变了变。他走到墙角,搬开一个旧木箱,从箱子底下的夹层里,摸出一个用塑料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打开塑料布,里面是一个陈旧的账本。

“这是我当会计最后那半年的账。王老四刚上台,很多事还避着我。这里面,记着几笔他经手的款项,跟上报的对不上。”他把账本递给我,“建城,这东西是个炸弹,你拿着,千万要小心。”

我接过账本,感觉沉甸甸的。这不仅是一个账本,更是扳倒王老四的希望。

“谢谢您,张叔。我记着您这份情。”

“啥情不情的,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么糟蹋村子。”张会计摆了摆手,“你爹是个老实人,不能让他白白受这个委屈。”

从张会计家出来,我把账本贴身藏好。

天色越来越暗,几滴冰冷的雨点砸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王老四家。他的家就在村委会旁边,一栋三层的小洋楼,鹤立鸡群,院墙上还装着摄像头。这才是真正的“王家大院”。

我到的时候,他家院子里正热闹。那辆丰田霸道旁边,还停着两辆小轿车。院子里摆着一张大圆桌,王老四正和几个一看就不是村里人打扮的男人推杯换盏,划拳行令,好不快活。

我爹的胳膊还缠着纱布,他却在这里花天酒地。

一股血直冲我的脑门。

我一脚踹开虚掩的铁门。

“哐当”一声巨响,院子里所有人都朝我看来。

王老四看见是我,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一半。他站起来,皱着眉头:“李建城?你来干什么?疯了?”

“王老四,”我一步步走进院子,雨点开始密集起来,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我再问你一遍,我爹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的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桌上的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站了起来,指着我骂道:“你谁啊?敢在王哥这儿撒野!滚出去!”

我没理他,眼睛死死盯着王老四。

王老四被我看得有点发毛,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落了面子。

他抄起一个酒瓶,往桌上重重一磕,吼道:“李建城,我敬你是给领导开车的,给你几分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爹那是他自己摔的!树的钱,三百一棵,爱要不要!你再敢来我这儿闹事,我让你走不出这个村!”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也打在我身上。

我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个账本,举到他面前。

“王村长,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老四看到账本,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孤胆英雄。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汗。我手里举着的不是一个账本,是正义,是希望,是像我父亲一样千千万万老实人的尊严。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冲动,很危险,但我不后悔。如果连这点血性都没有,我还算什么男人,算什么儿子!

第3章 尘封的账本

王老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账本,眼神里先是震惊,然后是慌乱,最后变成了狠厉。

“你他妈从哪儿弄来的?”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院子里那几个跟他一起喝酒的男人也都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你别管我从哪儿弄来的。”我把账本往怀里一揣,“王老四,这里面记着什么,你比我清楚。现在,我们谈谈条件。”

雨水把我的衣服都打透了,冷得刺骨,但我感觉不到。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老四的脸上。

“条件?”王老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李建城,你以为你拿个破本子,就能吓唬住我?”

他猛地收住笑,脸一沉,指着我说:“我告诉你,没用!这东西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你敢送到哪儿去?镇上?县里?你信不信,你前脚送进去,后脚这本子就得进碎纸机!”

“你……”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有恃无恐。

“我什么我?”他一步步向我逼近,他身后的几个人也跟着围上来,“你以为你给陈书记开了几年车,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告诉你,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王老四就是天!陈书记他管得着县里,他管得着我这村里的事吗?”

他身旁那个穿夹克的男人,一把推在我的胸口:“小子,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再给王哥磕个头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了。不然,让你躺着出去!”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背撞在了院墙上。

我看着王老四那张因为酒精和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心虚。这个账本,就是他的死穴。

“王老四,你别忘了,现在是网络时代。”我扶着墙站稳,冷冷地说,“这账本里的东西,我已经拍了照,发给我一个朋友了。我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些照片,明天就会出现在网上。到时候,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小村长,大贪官’,你觉得怎么样?”

我这是在诈他。我根本没拍照,更没发给什么朋友。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赌一把。

王老四的脸色果然变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他可以在村里、镇里横着走,但一旦事情捅到网上,引起了舆论,那就不是他那几个亲戚能压得住的了。

“你……你敢!”他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你看我敢不敢。”我挺直了腰杆,“我烂命一条,跟你耗得起。你呢?你这三层小洋楼,你这丰田霸道,你这村长的位子,耗得起吗?”

我们两个就这么在雨里对峙着,谁也不肯退让。

院子里的气氛凝重得像要结冰。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王老四突然摆了摆手,让他那几个同伙退后。

他脸上的横肉抽动了几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建城,你看你这孩子,脾气咋这么冲呢。有话好好说嘛,干嘛非要弄得跟仇人一样。”

他变脸比翻书还快。

“坐,坐下说。”他拉过一把椅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雨水,“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啥事是说不开的。”

我知道,我的赌博,赢了。

我没坐,就那么站着。

“王村长,明人不说暗话。”我开口道,“第一,我爹的医药费、营养费,你得全包了,另外,你必须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我爹赔礼道歉。”

“行,没问题。”他答应得很痛快,“这事是我那几个侄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钱,我加倍给!”

“第二,”我继续说,“我们家那几棵核桃树,还有村里所有被占了地的,补偿款必须按照国家标准,一分不少地补齐。你之前吞了多少,就得给我吐出来多少。”

王老四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建城,这……这就有点难为人了吧?这笔钱,不是我一个人拿的,我……”

“我不管你几个人拿的。”我打断他,“我只找你。三天之内,钱必须发到每家每户手里。不然,后果自负。”

“三天?”他叫了起来,“这我上哪儿给你弄这么多钱去?”

“那是你的事。”

王老四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跟雨水混在一起。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在评估我话里的真假。

“建城,你非要把事做这么绝吗?”他几乎是在哀求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把我逼急了,对你也没好处。”

“我爹被人打断胳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留一线?你把五千块的补偿款黑成三百块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留一线?”我字字诛心。

王老四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他身旁那个夹克男忍不住了,又想上来,被王老四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好,好,我答应你。”王老四咬着牙,像是从身上割肉一样,“三天就三天。但是,这个账本,你得给我。”

“等钱发下去了,我爹的气顺了,这账本,我自然会处理。”我留了个活口。

我不能把账本给他。这是我唯一的护身符。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王家大院。

走出院门的那一刻,我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后背一阵阵发凉。我这才发现,我的腿肚子一直在打颤。

我不是英雄,我也会怕。但我知道,我不能退。

【内心独白】

刚才在王家大院里,我感觉自己像在走钢丝。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一次赌博。我赌的是王老四的贪婪和胆怯,赌的是他对现代信息传播的恐惧。我赢了,但赢得侥幸。这种靠虚张声势换来的胜利,让我没有丝毫的快感,反而是一种更深的悲哀。什么时候,讨回公道需要用这种近乎流氓的方式了?

回到家,我爹正焦急地在屋里踱步。看见我浑身湿透地回来,他赶紧拿了干毛巾给我。

“你……你去找王老四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我不是让你别去吗!”他急得直跺脚,“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爸,你放心。”我擦了把脸,对他笑了笑,“他不敢。三天之内,他会把钱补齐,还会来给您道歉。”

我爹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相信。

“真的?”

“真的。”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走进厨房,没一会儿,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喝了,去去寒。”

我接过那碗姜汤,一口气喝了下去。从胃里,升起一股暖流,瞬间传遍了全身。

第4章 县城的风

接下来的两天,村子里静得出奇。

王老四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派人来送钱,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我爹开始坐立不安。

“建城,我看这事儿悬了。”他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边唉声叹气,“王老四那是缓兵之计,他肯定在想别的招对付你呢。”

“爸,您别急,再等等。”我嘴上安慰他,心里其实也开始打鼓。

王老四不是个善茬,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认栽。这两天的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里发慌。

我每天都在村里转悠,一方面是想看看村民的反应,另一方面也是在暗中观察王老四的动向。

村民们见到我,眼神比之前更复杂了。有敬佩,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担忧和疏远。他们怕王老四报复我,更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我去找过张会计,他也是忧心忡忡。

“建城,你那天太冲动了。”他说,“王老四这种人,吃软不吃硬。你把他逼到墙角,他会狗急跳墙的。”

“张叔,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了。”张会计摇了摇头,“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到了第三天下午,约定的最后期限,王老四还是没出现。

我爹彻底失望了。

“我就说嘛,斗不过他的。”他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建城,你听我的,明天你就回县城,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胳膊腿是我自己的,钱……就当喂狗了。”

看着他那张被岁月和愁苦刻满皱纹的脸,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爸,不能算!”我站起来,“他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他!”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本地的。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是李建城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是,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笑了笑,“王村长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他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钱的事,他说他忘了有这回事了。另外,他还让我提醒你,在外面开车,要小心点,尤其是晚上,路上滑。”

赤裸裸的威胁!

我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

“你告诉王老四,他会后悔的!”我吼道。

“呵呵,后不后悔,就不是你说了算了。”对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王老四这是在跟我摊牌了。他不仅不认账,还要对我进行人身威胁。他笃定我手里的账本不敢拿出去,他笃定我拿他没办法。

我爹在一旁听到了电话内容,吓得脸都白了。

“建城,你听到了吧?他这是要对你下手啊!你快走,赶紧走!”他拉着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往外推。

“爸,我不能走!”我甩开他的手,“我走了,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欺负村里人!”

“那怎么办啊?我们能怎么办啊?”我爹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看着他惊恐无助的样子,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

我不能再靠自己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能解决的范围。

我走回屋里,关上门,再次掏出了手机,翻到了陈书记的号码。

这一次,我没有再犹豫。

但是,我没有直接打给陈书记。我打给了他的秘书,小赵。

“赵哥,我是建城。”

“建城?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有事?”小赵的声音很客气。

“赵哥,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咱们县里,是不是有个扶贫项目,是关于乡村道路硬化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像是在闲聊。

“有啊,这是陈书记亲自抓的重点项目。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们村最近也修了路,我就随便问问。”我说,“这个项目,县纪委是不是也在全程监督啊?”

我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技巧。

电话那头的小赵沉默了几秒钟,他是个聪明人,立刻就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

“建城,你是不是在老家遇到什么事了?”他直接问。

“赵哥,我……我就是觉得我们村这个路修得有点问题。占地的补偿款,好像……跟县里的文件精神不太一样。”我话说得很含糊。

我不能直接告状,那样太刻意,也容易让小赵为难。我只能点到为止,把问题抛出去。

“文件精神?”小赵重复了一句,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建C建城,你把你村的名字,还有你们村长的名字,发个短信给我。你记住,你今天没给我打过这个电话。”

“我明白,谢谢赵哥。”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阵“县城的风”,已经吹起来了。

小赵是陈书记的“大管家”,他说的话,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陈书记的意思。他让我发信息过去,就说明他要管这件事了。而且,他让我当做没打过电话,这是在保护我,也是在按规矩办事。

【内心独白】

拨出那个电话,我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我感到一种屈辱,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要靠这层关系。另一方面,我又感到一丝庆幸。幸好我跟了陈书记八年,他是个正直的领导,他身边的人,也都是懂规矩、办实事的人。我用的不是特权,我只是把一个被堵住的信访渠道,捅开了一个小口子。我相信陈书记,他会给我,给村里人一个公道。

我把村名和王老四的名字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我走出屋子。

我爹还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爸,您放心。”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快亮了。”

他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有信心。

我没解释。

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现在,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等那阵来自县城的风,吹散这笼罩在村庄上空的乌云。

第5章 鸿门宴

我以为,县里的调查会雷厉风行。

但没想到,又是一天过去,村里还是风平浪静。

王老四那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了。他那辆丰田霸道,在村里来来回回地转悠,看见我家的老屋,还要特意按几下喇叭,挑衅的意味十足。

村里的风言风语也起来了。

“听说了吗?李建城去找王老四,被人家给轰出来了。”

“他以为他是谁啊?一个开车的,还想跟村长斗?”

“这下好了,彻底把王老四得罪了,以后有他家好果子吃。”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句句扎在我心上。我爹听了,更是整天愁眉不展,连饭都吃不下。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高估了小赵,高估了县里的决心?还是说,王老四的关系网,真的那么硬,连县里都撼动不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第四天上午,王老四竟然亲自上门了。

他提着一箱牛奶,一袋水果,脸上堆着笑,那笑容,假得像庙里的泥菩萨。

“李大爷,我来看你了。”他一进院子,就大声嚷嚷,“前两天是我不对,我那几个侄子喝多了,冲撞了您老人家,我给您赔不是来了。”

我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蒙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啥。

我从屋里走出来,冷冷地看着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建城,你看你这话说的。”王老四一点也不生气,“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哪有隔夜仇啊。之前是我不对,我认错。今天中午,我在村口的‘一家亲’饭店摆了一桌,算是给你和李大爷赔罪。你可一定要赏光啊。”

鸿门宴。

我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三个字。

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肯定有鬼。

“没空。”我直接拒绝。

“别啊,建城。”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还在为补偿款的事生气。这事儿,咱们可以在酒桌上慢慢谈嘛。我保证,今天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递眼色,暗示酒桌上还有别的人。

我心里一动。

他这是想干什么?是想找人和解,还是想设个套让我钻?

“好。”我沉吟了一下,答应了,“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满意的答复。”

“这就对了嘛!”王老四脸上笑开了花,“中午十二点,我恭候大驾。”

说完,他把东西放下,转身走了。

我爹担心地看着我:“建城,你真要去啊?这明显没安好心。”

“爸,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我说,“有些事,总得当面掰扯清楚。”

中午,我一个人去了“一家亲”饭店。

饭店的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主位上坐着王老四,他旁边,是一个我认识的人——镇上的副镇长,姓黄。另外还有几个生面孔,一个个都挺着啤酒肚,满面红光,看起来像是镇里或者附近什么单位的干部。

看见我进来,王老四立刻热情地站起来:“哎呀,建城来了,快坐快坐。”

他把我安排在黄副镇长旁边。

黄副镇长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小李是吧?久仰大名啊。给陈书记开车,年轻有为。”

“黄镇长客气了。”我淡淡地回应。

酒菜很快上齐了。

王老四端起酒杯,站起来说:“今天,我做东,请黄镇长和各位领导来,就是为了做个见证。我和建城兄弟之间,有点小误会。今天,咱们就把这个误会解开。我先自罚三杯,给李大爷赔罪,给建城兄弟赔罪!”

说完,他真的连喝了三杯白酒,喝得脸都红了。

一桌子的人都开始鼓掌叫好,说王村长敞亮,有担当。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黄副镇长也端起酒杯,对我说:“小李啊,你看,老四这么有诚意,这事儿,我看就这么算了吧。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把关系搞僵了。”

他这是在给我施压了。

我没动酒杯,看着王老四,说:“王村长,道歉我心领了。但是,补偿款的事,怎么说?”

王老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谈,肯定谈。来,咱们先喝酒,喝好了,什么都好谈。”

他给我倒了满满一杯酒。

我知道,这酒我不能喝。一旦喝了,就等于认同了他们的逻辑,把原则问题变成了人情交易。

“对不起,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我把酒杯推开了。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王老四的脸沉了下来:“李建城,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不给黄镇长面子啊。”

“不是不给面子。”我说,“咱们今天只谈事,不喝酒。村里几十户人家的补偿款,到底什么时候能补上?”

黄副镇长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冷声道:“小李,你不要得寸进尺!老四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不就是几棵树吗?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

“黄镇长,这不是几棵树的事。”我站了起来,直视着他,“这是几十户村民的血汗钱!更是政府的公信力!”

“你……”黄副镇长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王老四看和解不成,也撕破了脸皮。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李建城,我给你脸,你不要脸!你真以为我怕了你那个破账本?我告诉你,今天黄镇长在这,还有镇派出所的刘所长也在这,你那套吓唬不住我!”

他指了指桌上一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原来他就是王老四在派出所的二舅子。

“我今天把话放这儿!”王老四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补偿款,就三百!一分都不会多!你爹的胳膊,他活该!谁让他挡着老子发财!”

他终于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你那个破账本,有本事你就交上去!你看有谁会理你!”他越说越激动,一把抄起桌上的一个盘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盘子碎了一地。

“我告诉你,李建城!”他指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别说你只是个开车的,今天就是你那个县委书记陈老板亲自来了,都没用!”

【内心独-白】

当王老四吼出“就是县委书记来了都没用”这句话时,整个包厢都静了。我看着他那张因为狂妄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骨的寒冷。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后站着黄镇长,站着刘所长,站着一张看不见的关系网。他们沆瀣一气,把这小小的村庄变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我终于明白,我面对的,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第6章 书记的车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白衬衫、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我认识,是县纪委的张副书记。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笔记本和执法记录仪。

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王老四脸上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熄灭了,像被戳破的气球。他张着嘴,看着门口的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黄副镇长和那个刘所长,脸色也“唰”地一下白了,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张……张书记?您怎么来了?”黄副镇长最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打招呼。

张副书记没有理他,目光像利剑一样,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人,最后落在我身上。他对我微微点了点头,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受委屈了。

然后,他转向王老四,声音不大,但字字千钧。

“王老四,你刚才说什么?谁来了都没用?”

王老四的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汗珠子像黄豆一样从额头上滚下来。

“我……我……张书记,我喝多了,胡说八道,我……”他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囫囵了。

“喝多了?”张副书记冷笑一声,“我看你清醒得很嘛。连县委书记都不放在眼里,你这个村长,官不小啊。”

他一挥手,身后两个年轻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王老四。

“王老四,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侵吞扶贫款项,组织、领导、参与黑恶势力活动。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不是的,张书记,我冤枉啊!”王老四拼命挣扎,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

黄副镇长和刘所长见势不妙,站起来就想溜。

“黄镇长,刘所长,你们二位也别急着走。”张副书记叫住了他们,“你们作为国家干部,与黑恶势力称兄道弟,为虎作伥,也需要向组织说清楚。”

又有两个人上前,“请”他们坐回了原位。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雷厉风行,干净利落。

包厢里剩下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头都不敢抬。

张副书记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李,让你受惊了。陈书记说了,我们党和政府,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贪官污吏,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老百姓受委屈。”

我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谢谢张书记,谢谢陈书记。”

“不用谢我们,要谢就谢你自己。”张副书记说,“是你守住了一个共产党员的底线,也是你给了我们查清问题的线索。”

我这才明白,我那个打给小赵的电话,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了一连串的涟漪。陈书记肯定是从我的话里,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就安排了纪委介入。

他们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暗中调查取证。今天这个鸿门宴,正好让他们抓了个现行,把这伙人一网打尽。

【第三人称视角】

包厢外的走廊上,县纪委的另一组工作人员,正在对饭店老板进行问询。执法记录仪的红灯闪烁着。

“王老四是这里的常客吗?”

“是,是……他经常带人来吃饭。”老板战战兢兢地回答。

“消费都是谁结账?”

“有时候他自己结,有时候……是镇里的干部结。他们都签单,记在村委会账上。”

而在村委会,另一队人马已经控制了财务室,封存了所有的账目和电脑。王老四那个当会计的亲戚,被堵在办公室里,面对着一堆单据,面如死灰。

村口,一辆黑色的奥迪A6静静地停在树荫下,车窗摇下了一半。

陈书记坐在后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那座“王家大院”的三层小楼。他的司机小赵坐在驾驶座上,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很久,陈书记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愤怒:“一个村长,就能嚣张到这个地步。触目惊心啊!这说明我们的基层组织建设,出了大问题!”

“书记,建城他……”小赵想说什么。

“我知道。”陈书记摆了摆手,“这孩子,像他父亲,骨头硬。他给我开了八年车,从没为自己的事求过我一次。这次,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他也不会用那种方式给我‘通风报信’。”

陈书记的目光望向远方,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小赵,通知下去,以这个村为试点,立刻开展一场‘打伞破网、正风肃纪’的专项行动。要深挖,要彻查!绝不能让这种‘土皇帝’,再有生存的土壤!”

“是,书记!”小赵立刻拿起电话。

黑色的奥迪车缓缓启动,掉头向县城的方向驶去。车轮卷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飞扬,像一场迟来的风暴。

【内心独-白】

我走出饭店,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一切都像一场梦。我以为会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结束。我终于明白,不是王老四的网有多硬,而是我之前没有找到那把能剪开这张网的剪刀。那把剪刀,不是权力,不是关系,而是党纪国法,是人民的信任。陈书记没有亲自来,但他派来的车,派来的人,代表的就是正义的力量。

第7章 核桃树下

王老四被带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里炸开了锅。

村民们先是不信,然后是震惊,最后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晚上,我家的小院子,几十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三叔来了,张会计来了,还有许多我叫得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乡亲,都来了。他们提着鸡蛋,拿着自家种的蔬菜,把我家小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建城,好样的!”

“多亏了你啊,为我们出了口恶气!”

“王老四那个天杀的,终于有报应了!”

大家七嘴八舌,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那是一种从恐惧中解脱出来的,发自内心的轻松和畅快。

我爹成了院子里的焦点。他挺直了腰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一遍遍地跟人说:“我儿子,有出息!”那份骄傲,藏都藏不住。

我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心里暖洋洋的。我给大伙儿递烟,倒水,听他们控诉着王老四这些年的恶行。

原来,被他欺负的,远不止我家。

张三家的宅基地被他强占了盖了车库,李四家的低保名额被他给了自己的亲戚,王五家的姑娘在外面打工,他都敢上门去骚扰……

桩桩件件,听得人触目惊心。

乡亲们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去。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霜。

我扶着我爹,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爸,现在您信了吧?”我笑着问。

“信了,信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几年的憋屈都吐出来,“建城,爸对不住你,之前……我不该不信你。”

“您是我爸,说啥对不住的。”我给他捶了捶背。

“我就是怕啊。”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我怕你跟他硬碰硬,会吃亏。我老了,没用了,不能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

听到这话,我的鼻子一酸。

“爸,您别这么说。您要是真出点啥事,我就是在外面当再大的官,赚再多的钱,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我们父子俩,从来没有像这样,在月光下,敞开心扉地聊过天。

第二天,县里派来了工作组,正式进驻村子,全面清查王老四的问题,并现场给村民们兑现被克扣的补偿款。

领钱那天,村委会门口排起了长龙。

当工作人员把一沓厚厚的钞票交到我爹手里时,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抖得厉害。

他一遍遍地数着,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太不真实。

“五千,真的是五千……”他喃喃自语,眼泪顺着脸上的褶子,一滴滴掉在了那崭新的钞票上。

我扶着他,走到村边那几棵被砍掉的核桃树桩前。

他蹲下来,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粗糙的树桩,就像在抚摸自己孩子的头。

“树啊,你们的委屈,也算有人给伸了。”他哽咽着说。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不是老了,而是像这片土地一样,有着一种沉默而坚韧的力量。

我在家又待了两天,帮着爹把家里家外收拾了一下。

我要回县城了。

临走前,我爹把我送到村口那棵歪脖子槐树下。

“建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我手里,“这是这次补的钱,你拿着。你在城里用钱的地方多,孩子上学,家里开销,都得花钱。”

“爸,这钱我不能要。”我赶紧推回去,“这是您的钱。”

“傻孩子。”他把我的手按住,“你为这个家,为了我这张老脸,差点把命都搭上了。这钱,你拿着心安。爸在家里,有吃有喝,花不了什么钱。”

他态度很坚决,我拗不过他,只好收下了。

“爸,您自己保重身体。以后有事,别再瞒着我。”

“知道了。”他点了点头,又像想起什么,说,“回去替我谢谢陈书记。我们都知道,要不是他,王老四倒不了。”

“嗯。”

我上了车,发动了捷达。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我爹一直站在那棵老槐树下,不停地挥着手,直到他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路两边的田野里,绿油油的麦苗正在茁壮成长。

一场风雨过后,这片土地,又恢复了生机。

我回到了县城,回到了我熟悉的工作岗位。

我依然是陈书记的司机,每天开着那辆黑色的奥迪A6,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再也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司机而感到自卑。我明白了,职业没有高低贵贱,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守住内心的那份正直和尊严。

就像陈书记,他身居高位,却始终心系百姓。他用他的行动,诠释了一个共产党人的“匠心精神”——把为人民服务这件事,做到极致。

也像我父亲,他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却用他的固执和坚守,捍卫了一个普通人的尊严。

而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我用我从陈书记身上学到的那一点点原则和智慧,撬动了改变。

这让我明白,平凡中的我们,或许无法改变世界,但我们可以从改变身边的不公开始。每一个微小的努力,都可能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一点点力量。

家庭的意义,也许就在于此。它不仅是我们的港湾,更是我们力量的源泉,是我们无论走多远,都必须回头守护的根。

车子停在县委大院的门口,夕阳的余晖,给这座庄严的建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我知道,新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来源:完美露珠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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