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黄土高原的褶皱里,我的童年像一粒遗落的种子,在贫瘠却辽阔的黄土地上笨拙地生长。那些被风沙打磨的日子里,总有一束温柔的光,穿透窑洞斑驳的窗棂,照亮我蒙尘的心田——那是师者的眼眸,是粉笔划过黑板时绽放的星芒,是他们用生命点燃的炬火,将混沌剪裁成通往远方的路标。
师恩如光 照彻生命原野
黄土高原的褶皱里,我的童年像一粒遗落的种子,在贫瘠却辽阔的黄土地上笨拙地生长。那些被风沙打磨的日子里,总有一束温柔的光,穿透窑洞斑驳的窗棂,照亮我蒙尘的心田——那是师者的眼眸,是粉笔划过黑板时绽放的星芒,是他们用生命点燃的炬火,将混沌剪裁成通往远方的路标。
记忆中的第一缕微光,裹挟着老师旱烟和油墨的气息。那时的教室是村集体的旧窑洞,土坯墙上爬满岁月皴裂的纹路。我们的语文老师总穿着洗得发白的藏蓝中山装,袖口磨出毛边也不曾更换。他执起粉笔在凹凸的水泥黑板上写字的模样,仿佛不是在进行普通的书写,而是在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粉笔屑尘簌簌纷飞,在他花白的鬓角缀成细碎的霜花。当他诵读《狼牙山五壮士》时,浑浊的眼眸忽然泛起潮水,撞着那额头深深的褶皱,惊飞了梁间筑巢的燕子。那一刻,我才知道文字可以化作春雨,化作旗帜,润泽干旱的灵魂。
初中时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是个瘦削如竹的年轻女子。她常踩着晨露赶来,布鞋沾着草籽,发梢别着野菊。幼年时,老家的寒冬格外漫长,许多同学因家远住校,棉被单薄难抵刺骨阴冷。每晚查寝时,她都会默默将自己的棉大衣盖在瑟缩的孩子身上。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她的轮廓,我看见她蜷缩在窄小的木板床上,仅靠一床旧被褥抵御寒夜。可次日清晨,她又精神抖擞地站在讲台上,粉笔灰落在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像是撒落的银砂。多年后我才懂得,有些温暖不必言语,它藏在掖严实的被角,渗进解题步骤旁的小红花,融进毕业相册里那句“前程似锦”的赠言。
真正理解师道的重量,是我站上三尺讲台之后的事。2007年初为人师的那个秋天,中职班的一个男孩总是喜欢逃课,后又辍学外出打工。我没有责备他的顽劣,只是在他特别无助的时候与他话家常。他说他的基础太差,他说他想早点挣钱给奶奶治病,他说爸爸太辛苦。我知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知道他眼里还有求知的光芒。于是悉心指导后,辍学后的第二学期,他又重返课堂。渐渐地,他的课本里开始出现工整的公式推导,眼神中有了星辰升起的光芒。若干年的一天,他拿着入职分配文件走进我的办公室,汗水混着泪水在我肩头洇开一片盐碱地般的花纹。原来教育的真谛,不过是把自己活成一根火柴,去点燃另一簇火焰。
如今案头的台历已翻过十八个春秋,舟曲新区的银杏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每当看见孩子们仰起稚嫩的脸庞,恍惚间总会重叠着往昔那些期待的目光。他们会偷偷在我的茶杯里续满热水,会在教师节卡片上画歪歪扭扭的爱心,会突然冒出一句“老师你看”,指着作文本上跳跃的好词佳句。这些细碎的光斑汇聚成河,流淌过我的血脉,让我想起当年那位用粉笔播种的老人,那个把体温留在被褥里的姑娘。师者的生命就是这样奇妙的轮回,我们曾经承接过的光亮,终将在下一程路上熠熠生辉。
此刻,朝阳正漫过新区小学校园的围墙,每个教室又传来琅琅书声,像极了当年窑洞里清越的童音。我知道,这声音会穿过时光的隧道,在某个孩子的心中播下火种。而所有的师恩都将化作永恒的光源,既照着后来者的漫漫长路,也让前行的脚步永远记得来处的方向。
作者简介:谢宏东,男,硕士研究生,80后文艺青年一枚,善散文、诗歌创作,作品偶见于报端杂志。
来源:丝路文博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