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白月光跑了 他伤心买醉,我趁虚而入(完结)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16 05:45 1

摘要: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太子裴寂,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是宋太傅的嫡孙女,宋容容。 一个是高门嫡女,一个是天潢贵胄。 一个容貌倾城,一个倜傥隽秀。 谁见了不说一声般配。 只等少女及笄,金丝凤冠坠玉珠,十里红妆铺锦绣。 成就一段良缘佳话。

太子的白月光跑了。 他伤心买醉,我趁虚而入。

皇帝为我们赐婚。 大婚之日,白月光一身喜服,狂奔而来。

「裴寂哥哥,我来嫁你了!」

太子抽了抽嘴角,连退三步。

「我和娘子奉旨成婚。你要抗旨,莫叫我挨刀。」

弃妇情绪已酝酿到位的我瞬间呆住。

不是…… 怎么改话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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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京城都知道,太子裴寂,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是宋太傅的嫡孙女,宋容容。 一个是高门嫡女,一个是天潢贵胄。 一个容貌倾城,一个倜傥隽秀。 谁见了不说一声般配。 只等少女及笄,金丝凤冠坠玉珠,十里红妆铺锦绣。 成就一段良缘佳话。

哪知道,好好的通天路上,出现了一位不知好死的勇士。 勾了宋容容的魂。 名利地位也好,金银财宝也罢,通通化为浮云。 宋容容私奔了。 丫鬟将听来的消息,幸灾乐祸地告诉我的时候。 我眼皮子跳得差点起飞。 撑着还虚弱的身子,起了一个猛子。 「快!快!快去拦住他们!」 旁人不知晓,重生归来的我却清楚得很。 这位勾搭了准太子妃的,不是旁人。 正是我那不争气的刚从边疆回京述职的哥哥。 离开了漫天的黄沙地,偶然瞧见了宋容容这般肤白貌美的千金闺秀。 仿佛饿了许久的峨眉山皮猴遇上了水蜜桃。 骚气大发。

两人很快勾搭到了一块儿。 却不知道,为我赵家覆灭就此埋下了祸患。 我爹是开国大将军,出生草莽。 孔武有力,智商略低。 依仗着当初的从龙之功,官拜大将军。 本就功高震主。 上一世,宋容容被我哥拐走,他未去殿前及时请罪。 反倒乐呵呵地向陛下请旨赐婚。 陛下笑着答应,转头却摔裂了玉玺一角。 太子裴寂,也暗中捏碎了骨头。 甫一登基,便开始了清算。 赵家上下,七十三口,皆成了刀下亡魂。 我摸了摸凉嗖嗖的脖子,浑身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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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不愧是我爹亲生的。 我和太子明暗追击,终究还是没能逮住他。 三个月后,他送回一封书信。 已和宋容容拜了天地。 生米大概都煮成稀饭了。 我一阵血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满目血红。 眼前都是赵家满门被屠的场景。 我爹在一旁兴冲冲地高呼着要进宫请旨赐婚。 你儿子能耐,跟太子抢女人,你还怪自豪嘞。

我气得心肝肺的,都在疼。 只得强撑着快闭上的眼,又爬了起来。 「爹,你可长点心吧!」 「你是武将之首,宋太傅是旷世文臣,更有门生无数,陛下怎会愿意宋赵两家联姻?」 「且太子中意宋家那位许久,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往他头上扣了绿帽子。 您还去求赐婚,这不是又往他脸上扇巴掌吗?」 我爹倒也不傻。 这么一点,很快想明白了。

「也是。」 「这姓宋的一直跟我不对付,总是弯弯绕绕地骂人。」 「但事已至此,可怎么好?」 我捏着手上的帕子,绞了又绞。 甩头挺胸,决定英勇就义。 「不就丢了个媳妇儿嘛!」 「堂堂太子,多大点事。」 「爹你进宫负荆请罪,我来搞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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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爹兵分两路。 我爹脱光了衣服,背着两根荆条,一路哭嚎着进了宫。 我找了点胭脂,将他身上的伤口描深了些。 皇帝年迈,老眼昏花的,万一看不清楚可怎么行。 只希望他念着当年我爹生死相交的情谊,能网开一面。 我则约了裴寂,到城外的酒楼相见。 裴寂比我想象的坚强。 即便沦为了整个上京茶余饭后的笑柄,也不改往日风流。

玉冠束发,容色清冷,眉宇深邃。 一件镶了金丝暗绣如意云纹边的玄色长袍,玉树临风得招摇。 隔着帷帽,我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想不通,守着这样的珠玉,宋容容是怎么看上我哥那个糙汉的。 思索间,太子已经坐在了我面前。 「赵姑娘找孤何事?」 我心里猛一咯噔。 他怎么知道是我? 计划有变。

原本想着作为一个热心的知情人,给他委婉透露点「生米变熟」的消息。 再劝上两句瞎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的,叫他歇了心思也就算了。 如今他识破我的身份,再从我嘴里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殿下怎么知道是我?」 我脱了帷帽,讪讪笑了笑。 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都捧着尴尬的讨好。 他把玩着手中一把酒盏。 「孤年少时,曾被姑娘一脚踹进太液池。」 「可不敢忘!」 他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那双清冷的眼中,满是戏谑。 完蛋,这怎么还牵扯出陈年旧恨来了。 裴寂说的这事,我似乎也有那么点印象。

那年中秋,皇宫设宴。 我第一次进宫,看到裴寂,便被那张小白脸迷了眼。 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出行没有那么前呼后拥。 我在御花园中遇到他,以为是哪家的普通贵公子,便想上前讨教讨教。 我爹说过,没本事的男人,进不了我们将军府。 我就算看上他的脸,也得先试探下,我将来能不能得了我爹的同意,给他个名份。 谁知道一腿下去,他就进了池。 再然后,我被一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扣着肩腿,按着脑袋,围在了中间。

而宋容容刚好路过,给他递了帕子擦水。 两人从此电光火石。 再后来,我被押到了我爹和皇帝面前。 皇帝问我为什么要袭击皇子。 我看着我爹,十分委屈。 「我就想试试他的身手,能不能入赘将军府。」 皇帝一愣,忽然笑了。 「那寂儿够格儿吗?」 我失望地摆了摆手。 「算了,绣花枕头。」 当时的裴寂,整个人像个红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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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想到,这么点子仇,他记了这么久。 不就是落了点面子吗? 本事不大,心眼倒小。 今日我必然会让他找回场子。 在赵家七十三口的人命前,我的脸面算什么。 赶紧给太子哥斟酒,卑微讨好。 希望我的「尊敬」,能让他忘记我哥的大不敬。 「太子,您喝酒。」 「当年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谅。」 「要不是您当时太过风姿夺人,臣女也不会生出那样的歹心。」 「实在要怪,只能怪老天爷给我一双太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裴寂眯着眼睛瞧我,显然不太相信。 我急得直接上手,将酒喂到了裴寂口中。 他端着的脸,瞬间红彤一片。 死样儿,原来好这一口。 「太子殿下,这次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我们赵家的错。」 您走一杯。 「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您是青菜,她是萝卜,我哥是个萝卜坑,这都是命定的事情。」 「你是说孤是绿油油的青菜?」 脑子还挺会转弯! 再走一杯。 「怎会,我是说,您是青菜,肯定会有自己的肥田。何必恋着隔壁的萝卜不放。」

「孤好像醉了,听不太懂,姑娘有话不妨名说。」 我一喜,醉了好,马不停蹄再来一杯。 「一醉解千愁。太子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今天你为错过的牡丹伤心,岂知不会错过满园春色?」 「你……这是在自荐?」 胡说八道什么! 一杯走你! 「臣女是在同殿下谈心,别人不知道,臣女却是深有同感。不瞒殿下,臣女曾经心里也有个爱而不得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好苦好苦……」 我蹙眉捶胸,一脸不堪回首,裴寂兀自端了一杯酒饮下。 「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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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似乎很感兴趣,果然,听着别人的痛苦,自己的痛苦就会显得不那么痛苦。 这叫什么来着? 对,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卑鄙无耻下流! 为了安抚他,我只能现编。 「臣女以前有个相好,我们一起骑马,聊天,看星星赏月亮。」 「看星星赏月亮? 你们孤男寡女晚上也在一起?」 真想骂人。 多讨人厌的性格啊,这个时候还不忘找刺。

宋容容肯定也是受不了他吹毛求疵、无事生非。 「臣女记错了,是看花花草草。」 他喝了一杯酒,眼里蓦然暗了下去。 完了,肯定是想起他和宋容容看花花草草的日子了…… 不行,不能编太普通的事情。 他万一又是和宋容容一起做过的,越想越发情难自抑,说不定当场就拿我开刀。 「我们一起……抓大鹅,练劈叉……十分美好。」 裴寂打量着我,脸色晦暗不明。 「可以不想说,但不必胡说。」 我尴尬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听八卦怎么还带脑子呢。 「他功夫如何?」 裴寂忽然淡淡开口。

我一愣,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攀比? 对,一定是攀比! 宋容容弃他而去,选择了我哥这个莽夫,还不是因为我哥有一身功夫。 而他没有功夫,这就是他的痛! 难怪当初被我嘲笑一句,他能记仇到这个地步。 我得让他相信,虽然没有武功,但他依然值得被爱。 「没有,他没有功夫!杀鸡都提不起刀!」 「那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目光灼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悲伤,又有点期待。 我懂。 脆弱如他,此刻需要一个榜样,一个信念。 「因为他善。」 「他长得好看,为人又有爱心,经常扶老婆婆过大路。」 「自然会让人沉迷。」 所以啊,小寂,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做个温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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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为什么没有能在一起?」 我哭了,还有完没完了。 一杯酒跟着下肚。 脑瓜子搅弄着上头的酒液,开始疯狂转动。 我不能说对方抛弃了我,因为显然宋容容也抛弃了他,这是他的伤心事。 我也不能说我抛弃了对方,同样是因为宋容容也抛弃了他,他万一对宋容容也存了恨意,将我归于渣女一列,对我开刀……

「因为他死了!」 一个绝妙的回答脱口而出。 我在心里,给自己的嘴鼓掌。 听到这,裴寂愣住了。 他仰头喝了一杯酒,又递给我一杯。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你果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什么?」 他摇了摇头,看不清表情。 「那你还惦记着他吗?」 这个问题简单,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看似在问我,其实在问自己,他担心自己会走不出来。 我语重心长。 「不会的,小寂。」

「有些人虽然会陪我们走一段路,但终究只停留在那一段路。」 「你要是暂时放不下,就先把那个记忆当个盒子保存起来,偶尔打开回忆回忆。」 「等你以后,又继续往前走,遇到的事情多了,这个盒子就会越来越小,总有一天,你会忘了她的。」 我拍了拍裴寂的胳膊,无限同情。 虽然他曾经灭了我满门,但此刻,也只是个初受情伤的可怜人,劝解好了,或许,我们赵家也就保住了。 裴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 只是猛然一仰头,喝尽壶中最后一口酒。

然后站起身,打开窗户。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柔柔朦胧的光辉,似远似近。 我歪歪扭扭撑起身子,走到他旁边。 「白月光呀白月光……裴寂,再好的月光,都不如身边陪你看月光的人啊!」 我有点累了,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裴寂深深看了我一眼。 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汹涌着看不清的情绪。 凛冽的香气,盈满周身。 我抓住他的衣袖,将脑袋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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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满城都是我和裴寂的艳闻。 说得可难听了。 不知道谁传的,让我揪出来,我肯定拿他嘴灌大肠。 说什么,太子是天上月,我如枝上猴。 月黑风高夜,猴挂在太子身,竟妄想摘月。 还有说是我为了得到太子,不择手段。 逼迫亲哥,诱拐了太子的心上人。 又趁着太子伤心买醉,趁虚而入,毁了太子清白。 有人亲眼见到,事后的太子悲痛欲绝。

而我如绑匪般一脸得逞的淫笑。 谣言之可耻程度,简直令人怒发冲冠! 更可气的是,当天后来的事情,我根本一点都不记得! 我的婢女小阑,也是一问三不知。 只说是从酒楼厢房出来的时候,我醉眼迷蒙,太子满脸仓惶。 甚至衣衫不整。 但还是好心将我送回了将军府。 我坐在马车上,也抱着太子不肯撒手。 求他忘了宋容容,还威胁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否则跟他纠缠到底。 并屡屡伸手,企图行为不轨。 看着确实像是我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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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超出我的预料。 却意外上了道。 原本,我就是打算灌醉太子,拿下他的。 我想明白了,光是靠劝慰,是不行的。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就算一时想通了,不跟我们赵家计较。 可万一哪天午夜梦回,又突然想起当年的心上人,再看到朝堂上我爹我哥整天嘚瑟的嘴脸,恨上心头。 一道圣旨,卡嚓卡嚓。 我赵家的人头,又得排排摆了。

我得想法子,让他把这股子气撒出去。 正所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他既然是在雄性求偶这件事上了吃了败仗。 那我就得帮他证实他的雄风。 而我这个情敌之妹,就是最好的人选。 等他晕在榻上睡上一觉,醒过来,瞧见我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被他欺负了的模样。 他还好意思质问我哥勾了他心上人的事吗? 之后我再承诺一生不嫁,青灯古佛为他祈福,为国祈福。 他要是个人,午夜梦回想起来,也不该只是宋容容了吧。 现在事情发展得……虽然略有出入。 但还来得及拉回来。 我当即毛笔蘸鸡血,修书一封准备给太子送去。 言明我的羞愧悔恨,并表示从此出家为尼,为哥哥赎罪,为自己赎罪,绝不毁了他一世英名。

哪知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我爹喜气洋洋地进了门。 「乖女儿,好消息啊! 为父昨夜见了太子抱着你回来,今天一大早就去为你求了赐婚的圣旨。 宣旨的太监和礼臣马上到门口了!」 ??? …… 我感觉好不容易舒出去半分的气,又瞬间堵了回来。 好啊好啊,我这边刚卖了自己换对方出气,你就朝堂逼婚去了。 我们赵家的人头,是非得长在地上吗? 宣旨的太监,恭贺我成了太子妃。 我摸着脖子,感觉接在手上的圣旨,像新锻造出炉的斩头刀。

犹豫着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或是先例,圣旨写错了会收回去。 公公说我开心傻了,一脸严词地警告,以后可不兴说这掉脑袋的话。 我开心地流出了眼泪。 思索着自杀和杀太子,哪个更可行。 最后决定杀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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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找到合适的人选很难。 好在,圣旨下达的第二天,人选就出现了。 我哥赵之,大半夜偷偷回了将军府。 在我床边哭丧,说要带我逃婚。 他是拐人拐上瘾了,还专挑太子的人拐。 我看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又气又有点心疼。 气得揪着他胡子骂。 「京城那么多大家闺秀,你偏挑宋容容,那是咱能招惹的吗?」

「你行事如此张狂,就没想过会将赵家置于烈火之上吗?」 「为今之计,要想化解太子心疼之恨,我只剩一计了。」 我哥洗耳恭听。 「刺杀太子!」 他觉得甚妙。 「妹,我懂了。 太子死了,赵家再全力扶持个新皇子,不光不招恨,还算从龙臣。」 我一巴掌给他打飞。 这脑子怎么当的将军?! 「是你杀,我救!」 「英雄救美听说过吧! 如今赐婚的旨意下来了,抗旨是不可能的,我得让太子心甘情愿地娶我。」

「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嫁给那个狗东西!」 我哥意外地反响激烈。 「为啥不行?他不是长得还可以?」 「他……反正就是不行!他杀人不眨眼!伴君如伴虎!他以后老婆孩子一大堆!怎么看都不能嫁!」 「那你闯的祸,你说个好主意!」 「我……我们把宋容容还给他!然后咱们避守边疆。」 我哥唯喏了半天,提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呵。 真是渣到没脸没皮! 拐了人家的媳妇儿,吃干抹净了还回去!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宋容容是多没见识才看上你了!!」 「我没碰过她!我对她没想法!」 绝了,敢情你就是拐着人玩儿! 算了。 「要不,我还是把你交出去得了!」 我哥哭得伤心。 「也行,我死了,赵家说不定就能保住了。」 我终于意识到,事态发展和上一世并不相同。 上一世,到赵家覆灭,我哥和宋容容都没露过面。

而现在,我哥回了赵府,虽说是因着多了赐婚的事情,可看他对宋容容,却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生死相随的情意。 难道我哥也重生了? 这辈子,他决定放下和宋容容的感情,保住赵家? 我试探着问。 「端和元年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端和是太子后来登基时,定下的年号。 我哥哥震了震,似乎不可置信。 「妹,你……你也?」 我郑重地点头。 是的,我们都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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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重生在已经拐走宋容容之后,他是带着人躲起来也不行,送回去也不行。 曾经炽热的爱情,如今成了烫手的山芋。 只能将人拐走后,又以礼相待。 但因着之前的各种勾搭,宋容容对他已经死心塌地。 要让她重新回到太子身边,必然要把她对我哥的一片真心拿出来狠狠践踏蹂躏。 再重塑她对太子的爱意。 真是可怜的姑娘。

可为了赵家七十三条人命,对不住了! 我和我哥开始兵分两路。 我哥负责伤宋容容的心,我负责给太子和宋容容重新联络感情。 中秋佳节,我约太子共游赏灯。 但放了他的鸽子,没有露面。 我哥则带着宋容容去医馆,看他为何总是「萎靡难振」。 安排好的大夫,一直摇头叹息,只说怕是药石难治。 我哥因此决定去花楼,另辟蹊径。

在红英院的满堂红袖中,拉着一个又一个美人的葇夷,流连不返。 宋容容接受不了,哭啼着跑开。 结果一头撞进了太子怀中。 抬头时,两眼相望,泪眼盈盈,万般情肠,无语凝噎。 只化作一声柔意无限的呼唤。 「裴寂哥哥……」 我藏在暗处,瞧着形势开局大好。 裴寂一开始似乎还在计较她私奔弃他而去的事情,一直冷着脸。

不一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住,护着她,两人双双离去。 我坐在那日陪裴寂喝酒的楼台之上,举杯遥遥敬远处的圆月。 今夜的月色,似乎比那日更美,也比那日更圆满。 就像今夜的人,也比那天更团圆。 只是,不知裴寂可会记得,那夜的月影清辉,弯弯似船,同样让人心神荡漾。 莫名地,心里闪过一丝痛意。 我捶捶心口,告诫自己。 赵璇,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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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容容回了宋府,她外出的事情,被解释为,上山祈福,偶遇匪徒,幸得赵小将军相救。 裴寂给她安排了一个很好的退路。 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空闲之余,还派人传了信,质问我为何放他鸽子。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约他出来聊聊。 希望他能看在我们赵家的战功和宋小姐已经完璧归家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说老地方见。 我想了半天,老地方大概就是我俩传出谣言的酒楼。 这话说的,像是偷偷摸摸干啥去似的。

见了面,裴寂的脸色很臭,但依然玉树临风。 我今天不打算瞒他,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毕竟要想退了这门婚事,还得他去争取。 抗旨的罪名,可不能落在我赵家头上。 听了我的话,裴寂一声不吭,并不表态。 我知道,这毕竟是圣上赐婚,哪能说收回就收回的? 要让他点头,还得再忽悠。 「殿下,要不来点酒?」 裴寂不说话,只勾着嘴冷笑,有点怒气但不招人害怕。 规矩我懂。 一坛风月酿,我倒出一杯,轻车熟路地送到他嘴边。

他却不伸手,薄唇轻启,就着我的手含住杯沿,酒液丝丝入腹,唯有一汪,顺滑而下,隐入脖颈暗处,尽显风姿。 我咽了咽口水。 亲娘嘞,他怎么勾人? 太子却似乎未曾察觉不妥,那双湿漉又深邃的眉眼,仍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太让人上头了! 比小阑时不时往我嘴巴里塞的清心大补丸还上头。 如果能够曾经拥有,何必追求天长地久。 我的心不清了。 我的嘴也瞬间改了主意。 「殿下要是觉得太冒险,那咱就先成亲。等殿下觉得时机成熟了,咱再想法子。」 这亲我成得起,不肯吃摸摸也香啊。 就是不知道宋容容愿不愿意等。 太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似乎仔细思虑一番后,终于欣然点头,开始问起我婚服想要什么样式。

迷迷糊糊的,谈判话题突然就成了成亲流程。 我都不知道的细节,裴寂说得如数家珍。 想来要不是出了我哥这档子事,他大概早已抱得美人归。 如今却不得不娶我,将来只能以不清不白的名誉二娶心上人。 唉,我心里沉沉一叹,突然没了兴致。 「算了,太子何必费心?一切自有礼官主持。」 我打了个呵欠,连日里劳心紧张,夜夜睡得并不安稳。 这会儿事情定下,倒是卸了劲儿,生出困意。

这话说得有些僭越,但太子教养极好,并不见恼。 差人设了软塌让我休息,自己却在那儿涂涂画画,独自操心。 前世,这样一个宽厚仁善的人,也会为了宋容容,当了一次昏君。 我看了看他专注的模样,要说出口的话,终究憋了回去。 好在,这一世,他应不会再嫉恨赵家了。 一炉暖香,悠悠燃尽,我的心思终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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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吉日定在两年后,时间充足得有些过分。 裴寂说,我们的大婚之礼,该好好准备。 说得好像我不知道他在等转机,以便退婚似的。 这段时间我闲暇了许多,按着程序准备待嫁事宜,并没有想象中的繁琐。 而且,何须用心,两年的时间,足够太子找到理由改换婚约。 倒是我哥,变得异常忙碌,时不时地往太子府里跑,每次都是气冲冲地去,骂骂咧咧地回。

我深怕他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好歹也是多年的戍边将军,行事怎么还是这般毛躁、不知轻重? 我时常在府里看着他骂骂咧咧的背影摇头叹气。 被逼急的时候,甚至收拾了包裹要带我走。 我劝慰他。 「太子会想法子退婚的!」 他不认同。 「他想个屁,他要齐人之福!」 唉,历经前世,我只要赵家人都能活着,平平安安便是。 又何必在乎自己身处何处。

就算太子把我娶回去当个摆设,又有何妨? 可他不愿,他要我嫁个普普通通的人,成亲生子,一生安稳无虞。 我哥没来得及拐我离开,边疆又生了战事。 他接着圣旨又开始骂裴寂玩儿阴招调虎离山。 可他不得不离。 他这性子,太随爹。 好在爹听了我劝,倒真的辞了官,如今正四处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现今,圣上还肯哥哥带兵,说明并不曾忌讳赵家,这一世或许不必重蹈覆辙。 我哥离开前,让我一定得等他回来。 可边疆的战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拖拖拉拉了两年,我哥快马回朝的时候,我已经穿上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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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太子非但不曾退婚,这大婚的仪式更是给足了排面。 几乎是文武百官出席。 流水宴更是预备设个三天三夜。 击鼓迎亲的气势,几乎冲晕了我的脑袋。 我找小阑要了个清心大补丸,吃完心里还是昏乎乎的。 这太子成个亲也太要面子了,明知道今天…… 不过是做戏。 身旁的裴寂喜服熠熠,正牵着我的手上花轿。 我哥就是这个时候冲回来的。 来不及脱去铠甲,趴在马背上又累又气。 嘴巴张了又张,碍于众目睽睽,还是动了动脑子憋了回去。 我很欣慰。 他没真骂出来。 裴寂只是笑着,三两拨千斤。 「大舅哥,消消气。」

我掀起盖头偷偷朝我哥使了个眼色,别急,有好戏看。 不远处的桥头上,一身喜服的宋容容,正等在那里。 见到裴寂抬头的那一刻,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狂奔而来。 「裴寂哥哥,我来嫁你了!」 到位! 我眼眶微红,加大配合。

「殿下,你若……」 词没说完,身边的裴寂忽然拽住我的手,连退三步。 「我和娘子奉旨成婚。你要抗旨,莫叫我挨刀。」 「今生今世,我都只有阿璇一个妻子。」 他牵着我的手,高高举起,仿佛在承诺,又仿佛在昭告天下。 弃妇情绪已酝酿到位的我瞬间呆住。 不是…… 怎么改话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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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变发生得太快,直到我拜完堂被人推着送进洞房,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 都发生了什么来着? 对了,太子说今生今世只娶我一人。 宋容容呢? 居然不哭不抢转头就走了?还祝我们百年好合…… 我原本的计划是让他二人的情谊彻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再以哥哥此次平疆的军功,平息帝怒,退了婚事。 现在—— 「小阑,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小阑鼓着腮帮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忙否认,似乎害怕我发现什么。

「不奇怪,不奇怪,小姐你别多想。」 说着她又掏出个药丸要往我嘴里塞。 我感觉更奇怪了。 「你今天往这丸子里下了什么?我吃了这么多,一点都不心清。」 看了看燃着的龙凤呈祥的黄烛,绣着鸳鸯戏水的黄缎锦被。 一切都是真实的,又似乎很虚幻。 前些日子,我还给太子和宋容容分别送去了情意绵绵的信,两人承诺绝不相负。 结果转头的功夫,就相互与君长绝了。 感情是这么善变的吗? 那我怎么办? 还真留下来当太子妃? 虽然……也不是不行吧…… 但这一切实在转折得诡异,话本子都不敢这么编得敷衍。

胡乱想着,裴寂就回来了。 脚步轻快地入了洞房,依礼进行完一段繁琐的程序。 才坐在床边,同我大眼瞪小眼。 他今天看着很不一样,仿佛卸下了重重心事。 我试探着问。 「殿下,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眼尾微红,墨色的瞳仁仿佛注入了一汪清泉。 痴痴地看着我。 一股未名的情绪瞬间涌上头。 烧得我耳朵通红,撞得我的心慌不择路。 「算了算了,你醉了,等清醒了再说吧。」 他依然定定瞧着我,仿佛我脸上贴了金子似的,嘴角扯出抹笑意。 「今日是和阿璇的洞房花烛夜,我怎会醉呢?」

话刚说完,他忽然凑到了我面前,一双手捧着我的脑袋,蜻蜓点水般掠过我的唇。 最后真挚地问我。 可以吗? 我的脑袋似乎一瞬间炸开,混乱寻找出口的心,也仿佛瞬间安定。 看着他眼中落映着的我的身影,黑底绣金的喜服之上,闪烁着点点星光。 嘴巴最终为色所迷。 嗯。 他终于再无顾忌。 肌肤相亲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从脑中飞跃而出。 裴寂说。 「阿璇,你想起来了吗?」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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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痛苦,仿佛瞬间涌入身体,裹挟着被遗忘的记忆。 我终于想起,眼前的人,他是我的太子哥哥。 是我的小寂。 害死赵家的,也从来不是哥哥。 而是我,赵璇。 京中贵女之中,我同宋容容最为交好。 我娘去世得早,我爹是个粗人,养得我性格过分活泼。 我同一般世家女总是相处不来,她们觉得我太过粗鲁。 只有宋容容,屡次维护我。 「赵家小姐天真浪漫,我很喜欢。」 虽然赵家和宋家不对付。 她却同我多了往来。

后来,她告诉我,她十分爱慕我的哥哥赵之。 我信以为真,屡屡为她和哥哥牵线。 哥哥对男女感情之事,并不通晓。 我数次撮合后,他便同宋容容果真亲密起来。 后来二人喜结连理。 却并非我赵家之喜。 我们不知道,宋家早已通敌叛国。 宋容容也不是宋家嫡女,只是敌国安插的探子。 她嫁给哥哥唯一的目的,只是要赵家覆灭。 在我和裴寂大婚那日,众目睽睽之下,赵家通敌的罪证被她呈上。 皇帝年老,逐渐昏庸,痴迷于求神问道。

又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赵家被诬陷为意图颠覆王朝的妖星。 皇帝大发雷霆,不及细查,一道旨意便已落下。 大婚之夜,染红我衣袍的,是赵家七十三口人的血。 还有我亲手斩下的宋容容的头颅。 裴寂倾尽所能,来得及保下的,只有我和哥哥。 从那以后,心魔如影随形。 我害怕见到哥哥,害怕听到宋容容的名字,尤其害怕那一身红色的嫁衣。

爹爹,阿娘,从小陪我长大的奶娘,还有小时候犯错护着我的管家阿伯,一边劝我一边陪我的小阑……都是因我而死…… 我所有的幸福,都染上了赵家人的血。 我无颜面对。 再后来,我的精神一日不复一日。 谁都不记得了,只是抱着爹送我的弓,哭着想找到我爹,陪他射箭。 我疯疯癫癫了一年。 这一年,裴寂太忙了。 皇帝病入膏肓,终于药石无医,临死前却忽然清醒,悔恨不已,最终含恨驾崩。 裴寂初登大统,内忧外患。 用了整整一年,才将宋家在朝中勾结的关键势力除去。 哥哥戍守边疆,为他平定外患。

后来寻得一位巫医,说可治我的疯病。 法子,是改换我的记忆。 可阿爹他们,是真真正正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记住的,只是哥哥勾搭了宋容容,葬送了赵家。 一道旨意将赵家满门抄斩的,却成了裴寂。 我终于不再痛恨自己。 却将恨意转嫁到了我所爱又爱我的人身上。 哥哥说,就这样吧,他带着我远走边疆,远离是非。 可裴寂不愿,他不想我一辈子困在一个织造出的梦里,似醒不醒。 也不愿意,让我带着对他的恨意,与我天涯永隔,再无干系。 他想陪我走出来。 让一切重新开始。 所以,他为我造了一个全新的真切的梦境。 在京都城外,又建了一座城,一个留在两年前的京都城。

父亲还在,赵家还在。 让我以为自己重生了。 阿爹,小阑,所有复活的赵家人……甚至宋容容。 都只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戏角,演绎一段裴寂为我量身打造的话本。 而现在裴寂,也早已不是太子,他是已经荣登大宝三年的端和帝。 我的精神状态,果然在逐渐向好。 可哥哥担忧,如果我再次清醒过来,会不会还是无法面对。 而且,裴寂居然瞒着他同我再定了婚约。 裴寂已经是个帝王,他注定三宫六院。 所以,他和裴寂产生了争执。 裴寂想留下我,哥哥还是想带走我。 裴寂说,该让我自己选择。他相信我,这一次能够面对。

也承诺,这一生,除我以外,再不纳后妃。 两年的时间,他安邦定国,肃清朝堂,将余孽尽数剿尽。 而哥哥亲手斩尽所有害死赵家的仇敌,为赵家洗去冤名,昭雪天下。 他们在为我争取一个最光明最能够接受的现实。 三年孝期过后,裴寂终于等来了我们未能完成的婚礼。 婚礼上,他依旧谨慎,不敢用一点红绸红缎。 所以我们的婚袍,都是黑底金绣。 而「宋容容」身着红衣远远站在桥头,再一点点走近,只是试探我的反应。 我并没有过激。 他总算生出些信心。 又在我终于寻到了那一根丝线,要揭开我封藏的记忆时。 向我坦白了一切。 让我想起了一切。

16

哥哥说,他从不曾怪我。 就像在那场虚幻的记忆中,我也未曾责恨过他。 我们是至亲之人。 阿爹,奶娘,小阑,还有许许多多的赵家人…… 他们同样是我的至亲,看着我长大,怎会将这场蓄谋已久的灾祸,怪罪到我的头上?

「璇儿,该让他们安心了。」 哥哥抱着我,我终于哭得难以自已。 在赵家的陵前,一一叩头请罪。 远方寒鸦飞尽,一片尽澈天明。 我牵着哥哥的手,看着远处等候的裴寂。 还好。 你们还在这里。

来源:宫墙往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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