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4年年末,周欣然从广东飞往曼谷旅行,在一家不起眼的平价商场,看到了各种样式的LABUBU(潮玩IP,以下称“拉布布”)身影:手机壳、钥匙挂件,甚至折合人民币40元的T恤上,全都印着拉布布的图像。要捕捉流行趋势,有时候只需观察街边小店在卖哪些盗版商品。
2024年年末,周欣然从广东飞往曼谷旅行,在一家不起眼的平价商场,看到了各种样式的LABUBU(潮玩IP,以下称“拉布布”)身影:手机壳、钥匙挂件,甚至折合人民币40元的T恤上,全都印着拉布布的图像。要捕捉流行趋势,有时候只需观察街边小店在卖哪些盗版商品。
拉布布如今在泰国堪称“顶流”。这个有尖耳朵、九颗锯齿状牙齿,笑容偷感十足的精灵形象,由中国潮玩公司泡泡玛特签约的艺术家设计。整个2024年,从泰国王室公主到当红女明星,再到普通年轻人,都热衷于将这个拉布布搪胶毛绒玩具挂在背包上出街。泡泡玛特门店上新即售罄,许多泰国粉丝涌入泡泡玛特官方直播间抢购,还有人慕名打卡北京的泡泡玛特乐园,只为一睹拉布布的“芳容”。
2024年7月1日,拉布布人偶亮相泰国曼谷素万那普机场。图/新华
买泰国限量版的拉布布,是周欣然泰国之行的目标之一。尽管热度持续了一整年,在2024年年末,曼谷的泡泡玛特门店依然要排队。她夹在一众泰国人、欧美游客之间,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买到了穿着泰国传统服饰的“梦中情娃”。
拉布布无疑是中国潮玩IP海外输出的一个典范。在此之前,全球更熟悉的是迪士尼、三丽鸥、万代、乐高等欧美日韩的玩具品牌。中国被称为“世界玩具工厂”,生产了全球约70%的玩具,但主要承担附加值较低的代工环节。如今以泡泡玛特、名创优品、52Toys为代表的中国潮玩品牌,第一次以中国IP的形象走向海外。
意外爆火的泰国市场
作为泡泡玛特海外业务总裁,文德一的一项日常工作是“灭火”,解决来自不同地区门店的紧急难题。最近的难题,是给东南亚一些门店紧急补货。
去年7月,在继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越南之后,泡泡玛特进入了东南亚最大消费市场之一的印度尼西亚。团队提前预估的是,单店一个月的营业额为150万元,实际情况却出现偏差:原本计划一个月卖出的货物,三四天就卖完了。“还好我们有plan B,通过空运,从周边国家紧急调运了一批货物,过程中额外产生了一些费用,但也让我们积累了应对类似情况的经验。”文德一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说。
印尼市场的热烈反响,与拉布布在泰国的出圈密切相关。
泰国并非泡泡玛特出海的首站,泡泡玛特全球化业务操盘手文德一是韩国人,早在2020年,泡泡玛特将第一家海外门店开在了韩国首尔。泡泡玛特进入东南亚,最先选择的也是消费能力最强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但泰国市场的反响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2023年9月,泡泡玛特在泰国开设线下门店。开业当天,门店吸引了上千人排队,当日营业额突破200万元。不过,当时泡泡玛特的知名度还局限在潮玩爱好者之间。文德一记得,刚开店时,他在当地一个合作伙伴的办公室,没见过任何潮玩的影子,但一年之后,对方很多员工的办公桌上,摆满了他们自己买的潮玩摆件。
拉布布在泰国的走红,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顶流明星的自来水。过去一年,泡泡玛特国际集团海外营销负责人赵帅被国内外媒体问及最多的问题是:“你们投了多少钱?”“我们在艺人合作方面的费用基本上没有任何资金投入。”赵帅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屈田是风险投资机构ATM Capital创始人,2017年将总部落在印尼,投资了极兔速递以及母婴用品、化妆品相关的零售品牌,对东南亚消费市场非常熟悉。他指出,东南亚年轻人多,但本土娱乐项目相对匮乏。据在线的统计数据门户Statista发布的消息,截至2024年7月,印尼超越美国,成为全球TikTok用户最多的国家,月活跃用户数已接近1.57亿,其中,用户群体以18—34岁的青年为主,占比达65%,几乎覆盖印尼40%的人口。
泰国、越南、菲律宾也在前十名之列。这些活跃在移动互联网上的年轻人,对潮玩的认知度还在逐步提高,更容易被偶像或者网红左右。
顶流明星在泰国展现了其强大的带货能力。让一个搪胶毛绒玩具与潮流时尚开始紧密捆绑,明星的粉丝自发购买同款,摆同款造型,制作视频传播。
泡泡玛特进入泰国市场,也赶上了中泰签证政策的放宽。2024年3月1日,中泰两国开启“免签时代”。为刺激旅游,泰国旅游与体育部与泡泡玛特共同策划7月1日“LABUBU欢迎仪式”。身穿泰国传统服装的大型拉布布人偶走出曼谷机场,泰国旅游与体育部部长亲自接机,还有来自泰国各地的粉丝自发到现场迎接。拉布布被泰国官方授予“神奇泰国体验官”的荣誉称号,连续三天在湄南河畔品尝美味的海鲜,乘坐电动嘟嘟车游览大皇宫和玉佛寺,在卧佛寺享受泰式按摩。
4天后,泡泡玛特在泰国的LABUBU IP主题店正式开业。在前期预热下,该门店营业额突破1000万元人民币,创造了泡泡玛特海外门店单日销售新纪录。随后,拉布布在泰国的热度彻底被点燃。泰国公主思蕊梵纳瓦瑞出席时尚活动,拎的包包上也挂上了拉布布搪胶毛绒玩具。
泡泡玛特泰国LABUBU主题门店吸引了众多顾客。图/受访者提供
周欣然在曼谷观察到,拉布布“一娃难求”,泰国出现了一种“全民皆黄牛”的现象。她排队购买拉布布泰国限定版搪胶毛绒玩具,官方售价大约220元人民币。但她看到,一些泰国人出了店门,马上转手卖给门口的黄牛,价格升至470元。
泡泡玛特在泰国的热度,很快外溢到了周边的越南、印尼和菲律宾等国家,甚至提升了品牌在欧洲市场的知名度。2024年泡泡玛特半年报中披露,东南亚市场的营收占中国港澳台及海外业务的41%,同比增长478.3%。同年三季度财报进一步显示,中国港澳台及海外营收同比增长440%—445%,东南亚无疑是表现最突出的市场。
不仅是泡泡玛特,52TOYS、TOP TOY等中国潮玩品牌,以及综合性潮流零售品牌名创优品、KKV,都将东南亚视作出海的重要市场。
据报道,自2023年底起,52TOYS在泰国已开设了10家品牌店,其中泰国首家门店首月的营业额接近300万元,原创IP“变形机甲猛兽匣”最受欢迎。目前所有10家店铺均处于盈利状态。2024年10月,名创优品推出的独立潮玩品牌TOP TOY,也在泰国开了首家门店。
消费者在名创优品印尼雅加达Central Park旗舰店选购。图/受访者提供
为情绪价值买单
作为一种情绪消费,中国潮玩出海的策略,不再是传统中国企业出海的“低价模式”。文德一曾提到,泡泡玛特系列产品在泰国的售价,平均比国内高5%—10%。
一位长期关注东南亚市场的投资人在最初关注潮玩出海趋势时,判断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可能是更合适的目标市场,“因为其他国家可能消费不起”,但实际情况却出乎意料。
文德一在菲律宾观察到一个细节:去年11月初,泡泡玛特在当地开设了一家快闪店,在近两个月的运营中,他发现每个月的15号和30号都会出现一个小的营业额高峰——这两个日期恰好是当地的发薪日。在东南亚国家中,菲律宾的消费能力相对较低,人均GDP大约为4000美元,但泡泡玛特潮玩在菲律宾的销售情况却优于一些人均GDP高达四五万甚至六七万美元的国家。“和西方国家更理性的消费者截然不同,东南亚消费者对潮玩表现出了高度的热情和情感共鸣。”
“经济指标并不完全等同于有消费潜力,更与当地消费者的文化偏好和情感需求息息相关。”文德一在观察全球市场反应后总结道。这一结论看上去“反直觉”,因为通常的经济规律表明,当一个国家的人均GDP达到8000—10000美元时,消费市场才会逐渐从物质需求向精神需求转变。
但目前,国内外市场都在显现一个趋势: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情绪价值买单。Jellycat,这个以儿童安抚玩具闻名的英国品牌,如今在全球受到广泛欢迎,买家中不少是成年人。由小说、动漫、游戏等衍生的周边产品,也就是“谷子经济”(goods)开始风靡。许多成年女性对玲娜贝儿等玩偶情有独钟。潮玩也被视作投射情感和情绪的出口,成为一些人获取快乐和自我认同的一种选择。
早在2023年,《经济学人》杂志就曾报道一种新的文化趋势——Kidulting,即成年人孩童化。新冠疫情暴发后,随着压力和负面情绪的增加,越来越多的成年人开始参加原本为儿童设计的活动,例如跳进棉花糖的海洋,在墙上涂鸦。这些活动简单,却能帮助成年人从怀旧的记忆中唤起安全感,为他们提供释放压力的出口。
彭博社曾报道,一项2021年针对约2000名美国父母的调查显示,58%的人购买玩具是为自己而非孩子。实际上,在2006年,一位美国作家发布过一本主题为“重返青春”的非虚构图书,探讨幼稚的成年人,做一些孩子才会做的活动、收集玩具,并不是一件坏事。
在过去几年中,潮玩品牌,已经在中国市场上证实了消费者对这类产品的真实需求。原本主要销售生活日用小百货的名创优品,也因此开始转型升级,创始人叶国富在多个场合强调“兴趣消费”。名创优品集团副总裁兼首席营销官刘晓彬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指出,自2021年起,名创优品将盲盒作为其首要战略品类,并在美国、印尼等市场重点推广。名创优品的商品涵盖约300个品类,而今年盲盒的销售额占比已达到约7%,如果再加上毛绒玩具和搪胶毛绒玩具等其他相关品类,整体占比接近30%。
中国潮玩出海,也是在将国内经验复制到海外。除了拉布布,泡泡玛特在泰国的另一大人气IP是CRYBABY。这是一个眼角挂着大颗泪珠,有小雀斑和粗胖四肢的形象,由泰国设计师Molly于2016年创作并在Instagram上分享。2021年,泡泡玛特签下这个IP。Molly曾公开阐述其创作理念:CRYBABY实际是一种情绪的视觉化表达,其背后传递的信息是,很多时候,笑并不是唯一能让人感到快乐的方式,哭同样也可以治愈。
CRYBABY在泰国同样有着极强的号召力。2024年2月,泡泡玛特在泰国开设了第三家门店,商场一楼被布置成了CRYBABY主题王国,创作者Molly亲临现场进行签售,该店首日的销售额突破了500万元。
打破隐形的壁垒
中国潮玩出海,瞄准的不只是东南亚,几乎所有的中国潮玩品牌都打出了全球化的目标。2018年,文德一入职泡泡玛特的第一天,王宁便告诉他,“希望以后泡泡玛特集团50%的销售额来自海外”。截至2024年底,泡泡玛特在海外及中国港澳台的门店数量超过130家。
名创优品从2015年开始出海,截至2024年6月末,该公司在海外市场有2700多家门店,遍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
文德一在公司内部曾提到,哪些国家和地区值得进、怎么进,经济数据是一个重要的考量因素,团队根据人均GDP、可支配收入、年轻人占总人口的比例、城镇化率等,筛选出一份名单,从易到难进行排序。出海首选是文化接受度、消费习惯与中国更贴近的东亚、东南亚市场,其次才是澳新、欧洲、北美等市场。
欧美有更广阔的市场,但市场环境更为复杂。潮玩是一种具有精神属性的产品,消费者的购买意愿,主要取决于其对潮玩承载的文化和情感的认同。这是高度个性化的选择,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经济状况、宗教信仰和历史文化等也都会对市场产生影响。
在接受采访时,文德一刚刚从美国回来,他很难用几句话概括美国的市场特征,“美国东部、西部、中部、南部的零售业态、消费客群完全不同”。他举例,以洛杉矶和旧金山为例,两地都在西海岸,相隔不远,但他在巡店时发现,旧金山的泡泡玛特门店吸引了更多菲律宾裔美国人,而洛杉矶的门店则有更多说西班牙语的顾客,以及不少亚美尼亚裔美国人。
“当我们进入一个新地区,当地人对中国潮玩的品牌和产品都很陌生,如何打动消费者,存在一道隐形的壁垒。如何通过文化交流和深度本土化拉近与消费者的距离,是我们需要不断探索的课题。”文德一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更重要的是,美国拥有迪士尼、华纳兄弟、环球、美泰等全球顶级IP,堪称全球潮流文化的高地。一个新IP该如何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在文德一看来,这不是一场零和游戏,而是可以双赢。泡泡玛特在美国和日本的门店,陈列布局和国内有差异,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的是迪士尼、三丽鸥等知名IP联名款,目的是先吸引顾客走进来。“大IP有优势,但顾客容易审美疲劳,泡泡玛特的原创IP,可以通过好的质量与设计,激发顾客的好奇心。”
在刘晓彬看来,潮玩出海有不同的层次,最难之处就是涉及文化输出,需要去影响消费者心智,在IP设计上投其所好。名创优品主要采取的策略,也是与大IP联名。此前,名创优品在IP上尝过甜头。2019年,凭借其渠道优势,公司与迪士尼达成版权合作,同年《复仇者联盟4》上映,名创优品迅速推出了1000多款漫威相关产品,销量大幅增长,进一步坚定了与全球知名IP合作的路径。
名创优品也希望借助潮玩IP,完成从零售渠道品牌到自有品牌产品的转型升级。刘晓彬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提到,2021年公司开始重视盲盒品类时,与大IP联名顺理成章,“我们拥有版权资源、设计能力,加上强大的供应链和渠道资源”。
2024年8月,名创优品在印尼开设了全球最大门店,他们设置了海贼王专区,包括不少盲盒在内的联名潮玩,“前两天的售出率达到95%”。此外,名创优品在全球推出过迪士尼、哈利·波特等知名IP的潮玩产品。截至2024年第三季度,名创优品在全球范围内累计销售盲盒超过3000万个。
一位长期策划二次元潮玩展会的业内人士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对于联名IP,产能和销量大的潮玩企业更具优势。IP授权方通常要求在早期授权时,拿到新图案时必须搭配使用旧图案,这些旧图案制成的产品可能不受欢迎,导致库存积压,只有大型企业才有实力与知名IP长期深度合作。在他看来,中国潮玩行业的长期发展,必然需要原创IP的开发,这样企业的发展才不会受到授权商的过多限制。
刘晓彬指出,与大IP联名合作的挑战在于,公司通常获得的是非独家授权的IP,这考验着公司的设计和创新能力。“同样的IP,其他品牌也可能获得授权,如果设计的产品大同小异,比如现在市面上随处可见的草莓熊,各品牌设计的形象相似,很容易导致产品缺乏竞争力。”
他提到,对于公司而言,如果能够建立起足够高的“护城河”,凭借自身实力,从IP授权方那里获得独家或独家首发的图库,“比如我们在搪胶毛绒品类上获得迪士尼明年的独家IP授权,也能有效避免同质化内卷的局面”。此外,名创优品也在孵化原创IP,但IP的孵化和培育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
IP本土化的挑战
在中国潮玩品牌中,泡泡玛特是最大的平台型潮玩IP 企业,更早选择签约全球优质潮玩设计师,获取IP授权进行孵化。泡泡玛特董事长兼CEO王宁将这种方式类比为“唱片公司”——找到音乐家,将音乐刻录下来,卖到世界各地去,实现真正的规模化和商业化。据公开报道,截至2023年,泡泡玛特共有40多个艺术家IP。
一位潮玩行业的从业者指出,像泡泡玛特这样致力于孵化IP的公司,面临的另一个挑战在于,打造一个广受欢迎的IP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时间和机遇。在过去一段时间,泡泡玛特曾被外界诟病“只靠MOLLY打天下”,直到近几年才涌现出更多出圈的IP。拉布布自2018年设计出来后,起初的反响并不热烈,直到2023年泡泡玛特乐园开业时将其作为主打IP进行推广,才逐渐受到更多人的喜爱,并在进入东南亚市场后再度走红。但拉布布当下火爆能否持续下去?如何持续孵化更多有影响力的IP?
泡泡玛特会推出全球性产品,也会针对各地的审美文化喜好,推出国家或区域限定款。因为拉布布在泰国的极高人气,公司特别推出了穿着传统泰国服饰的拉布布限定款。52TOYS在泰国首店开业时也推出了限定款迪士尼草莓熊翻斗卡车等产品,并在当地的潮玩展会上,推出原创IP NOOK的泰国限定款——一个泰国男孩在星空下弹吉他。
灵感也可以从当地店员的反馈中获得。赵帅去法国门店交流,探讨使用哪些元素来设计法国限定款。一位店员提到,对面的马卡龙店生意非常红火,马卡龙是法式甜品的代表。俩人开始了头脑风暴:“马卡龙是圆的,DIMMO也是圆脸,我们是否可以将两者结合起来?”赵帅与IP设计团队碰撞,画设计图稿,“我们越画越发现,这个方向是对的”。
此外,泡泡玛特近些年也在不断挖掘各地的设计师。早期寻找优秀的潮玩设计师相对容易,当时市场还是空白,王宁去世界各地参加玩具展,只找“排队人数最多”的艺术家谈合作——这些人已经在小圈里沉淀多年,知名度最高。但到后期,好的设计师仍是稀缺品。赵帅和团队在后台管理着68个社交媒体平台,会收集后台粉丝的意见,包括对IP、设计的喜好。每隔几天,她还能收到来自全世界各地艺术家自我推荐的邮件。
Peach Riot(叛桃),是赵帅团队主动在社交平台上挖掘到的IP,由美国设计师Libby Frame创作。Libby主要创作平面插画,故事很简单,描述三个高中朋克少女组建了一个乐队。赵帅团队与Libby取得联系,签下合作和授权。这一系列在中国较为冷门,但它在欧美市场反响很好,“这可能与美国年轻人在学校组建乐队的经历有关,更容易引起当地少女的共鸣”。
推出原创IP面临的挑战在于,孵化IP需要耐心,不同国家和地区对IP的喜好也各不相同。去年11月末,泡泡玛特在西班牙开了首家快闪店。一个月内,店铺的陈列变了许多。起初团队预测,在其他欧洲国家广受欢迎的CRYBABY和星星人IP,也会在西班牙热卖,便将其摆放在了显眼位置。但这两个IP在西班牙反响平平,反而是2022年的一款SKULLPANDA销量表现突出。这对门店的精细化运营能力有极大的考验。
赵帅总结,大体上,东南亚消费者更倾向于可爱风格的IP,比如有大眼睛和圆脸的形象,像拉布布、Molly这类IP,更看重陪伴的属性。欧美消费者则更注重个性的表达和自我情感的投射,喜欢小野、叛桃这些有鲜明个性的IP。但也有共通性,比如拉布布在全球范围内都是爆品。
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许多国外老牌玩具公司已经积累了数十年的经验。迪士尼已经走过了101年的历程,乐高发展了93年,日本的万代有75年的历史,而三丽鸥也成立了65年。相比之下,名创优品16岁,泡泡玛特15岁,52TOYS成立仅10年,它们的国际化之路才刚刚起步。
在屈田看来,至少目前在东南亚市场,泡泡玛特、名创优品都做出了品牌效应。“一是看你能不能卖出溢价;二是用户在想到这一品类时,你能不能成为这个品牌的代名词。”
作为投资人,屈田不仅看眼下的火热,更希望投资的是能走得更远的赛道。近期,屈田也开始接触潮玩相关品牌。尽管泡泡玛特在海外火了,但他仍保持谨慎。在他看来,不能一窝蜂去抄潮玩,“你看国内,可能除了泡泡玛特和名创优品,其他的品牌跟它们都不在一个量级”。在他看来,潮玩出海,更重要的还是产品是否有差异性、公司是否具有在海外做品牌的能力、是否有从运营到服务的一套玩法,这些都需要时间考验。
(应受访者要求,周欣然为化名)
发于2025.1.13总第1172期《中国新闻周刊》杂志
杂志标题:中国潮玩开启“航海”时代
记者:杨智杰
编辑:闵杰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