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穷志短，钱多人贱"这句老话，在我们县城流传了很久。有人说这是穷人的自我安慰，也有人说这道出了人性的无奈。但我经历的这件事，却让我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

"人穷志短，钱多人贱"这句老话，在我们县城流传了很久。有人说这是穷人的自我安慰，也有人说这道出了人性的无奈。但我经历的这件事，却让我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

我叫李静，今年45岁，在县城开了家小超市。说起小超市，还是我东拼西凑，靠着给人打工攒下的钱开起来的。从小生活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我和弟弟都是母亲含辛茹苰拉扯大的。

父亲在我12岁那年走的，走得突然。那时候我正上初中，弟弟刚上小学。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母亲蹲在屋檐下哭，外婆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一遍遍叹气说："造孽啊，留下个寡妇带两个娃。"

我家在滨江村，是个靠近县城的半城郊村。村里人大多靠种地为生，年轻人出去打工的不多。我家祖上三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种着几亩薄田。父亲在的时候，一家人过得紧巴巴的，但也说得上有个盼头。

舅舅是外婆家的独子，从小被惯得不像话。他比我大五岁，却整天游手好闲，连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了。外婆总说："男娃嘛，野一点没事，迟早会懂事的。"可这个"迟早"，一等就是几十年。

那年夏天的晚上，天闷得很，蝉叫得震天响。我正准备关店，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竟是多年未见的舅舅。

"静静啊，我出事了。"舅舅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背景音嘈杂，"我在澳门欠了钱，八十万，债主找上门了。你帮我给你妈说一声，我得先躲一阵子。"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八十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们这种小县城，普通人家一年到头能存下几万块就不错了。

"舅舅，你这是......"我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这个消息像个炸雷，把我们平静的生活炸得粉碎。第二天一早，外婆就找上门来了。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衫，手里握着根竹拐杖，脸上的皱纹比平时深了许多。

"你妈在家不？"外婆开门见山地问。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母亲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

"妈，这么早？"母亲擦着手上的水，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外婆在椅子上坐下，拐杖在地上点了点："你弟弟的事，你听说了吧？"

母亲点点头，脸色有些发白。

"八十万，不是小数目。"外婆叹了口气，"你弟弟从小就疼你，现在他出事了，你这个当姐姐的，不能不管啊。"

我心里一惊，这是典型的打感情牌。可母亲只是默默地站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段时间，外婆天天往我家跑，说要卖掉自己的房子。可我心里清楚，她那房子是我舅舅的，她哪有权卖？每次她来，我都躲在店里，不愿见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債主也找上门来了。是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坐在我家堂屋，手里把玩着手机，说要曝光舅舅的事。

母亲越发沉默了，整个人像蔫了的白菜。有天晚上，我发现她偷偷拿着银行卡去ATM查余额。

"妈，你可不能管舅舅的事。"我拦住她，"您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您的吗？"

母亲摇摇头："他再不好，也是我弟弟啊。"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这件事有了转机。

那天，外婆让我去她家收拾些旧物，说是要卖掉换钱。在翻箱倒柜的时候，我在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房产证。

那房产证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日期和房主的名字却看得清清楚楚——是三十年前的，房主竟然是我的母亲！

我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房子，不是一直都是舅舅的吗？

带着满腹疑惑，我找到住在隔壁的张婶。她是我家的老邻居，跟母亲是几十年的交情。

"你说那房产证？"张婶擦了擦手上的面粉，眼神有些复杂，"这事我清楚。那房子是你外公临终前特意留给你妈的，怕她嫁出去受委屈。可你外婆......"

张婶压低了声音："你外婆硬是让你妈把房子过户给了你舅舅。那时候你舅舅要娶媳妇，说没房子娶不上好姑娘。你妈心软，就答应了。"

我心里一阵发冷。原来这房子竟然是母亲的嫁妆，却被外婆用这种方式夺走了。

回到家，我把这事告诉了母亲。没想到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您知道？那您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母亲坐在缝纫机前，手里摆弄着一件旧衣服："那时候你舅舅要结婚，家里确实没房子。你外婆说，我已经嫁出去了，这房子留着也是浪费。再说了，我要是不同意，她老人家的面子往哪搁？"

"可这是您的嫁妆啊！"我急得直跺脚。

母亲笑了笑："嫁妆再重要，能重要过母女情分？"

这句话像一把刀，戳进我的心里。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母亲默默承受着这个委屈，就因为不想伤了母女之情。

第二天，我拿着房产证去找外婆。她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是你翻出来的？"外婆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我把房产证往桌上一放，"外婆，这房子原本是我妈的，您为什么......"

"这是我跟你妈的事，不用你管。"外婆打断我的话，"再说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翻这些干什么？"

就在这时，母亲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录音笔，脸色异常平静。

"妈，这是舅舅前天跟我的通话。"母亲按下播放键，舅舅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姐，其实我就欠了三十万，那五十万是我乱说的。我想着，你们要是觉得多，可能会多出点......"

录音戛然而止，外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母亲轻轻叹了口气："妈，这么多年了，您就这么不相信我这个女儿吗？"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梧桐树叶的沙沙声。我看着母亲枯瘦的背影，想起这些年她的沉默和忍让，心里一阵酸楚。

如今舅舅还在外面躲债，外婆却依然每天来我们家闹。她说，就算是三十万，我们也不能不管。可我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背影，不禁要问：在亲情和金钱之间，我们是不是早已迷失了方向？

昨天，母亲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当年的房产证公之于众。她说："有些事，不说清楚，就永远也放不下。"

看着母亲决绝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有时候，爱一个人，不是一味地忍让，而是要有勇气说出真相。即便这个真相，会伤了我们最在意的亲情。

来源：缤纷青山EfQyg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