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临江县这片山区，大多数人觉得读书无用，早早辍学外出打工。村里的老一辈常说：“种地就够了，读那么多书干啥？”可谁又能想到，一个被父亲逼着辍学的女孩，能在二十年后坐上教育局局长的位置？

“人生最大的不幸，是没有受过教育。”这句话在我耳边响了整整二十年。

在临江县这片山区，大多数人觉得读书无用，早早辍学外出打工。村里的老一辈常说：“种地就够了，读那么多书干啥？”可谁又能想到，一个被父亲逼着辍学的女孩，能在二十年后坐上教育局局长的位置？

我叫李小芳，今年45岁，是临江县教育局局长。1985年，我刚上初中时，人生走到了第一个转折点。那时候，整个山村只有我和王二狗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华阳中学。

记得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早晨，山里的雾气还未散尽，远处的青山若隐若现。村口的大喇叭正在播放着《走进新时代》，我和妈妈背着新买的书包，踏上了去县城的土路。

沿路的庄稼地里，收割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稻子已经成熟，金黄的稻穗压弯了枝头。村里的男人们光着膀子在田间劳作，女人们戴着草帽在田埂上摆着饭菜。这是个丰收的季节，可对我来说，却是最难熬的时刻。

校门口人头攒动，新生们背着各式各样的书包，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我和妈妈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爸爸拿着锄头，倚在门边的梧桐树下。他脸色阴沉，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为了这个初中学位，妈妈整整存了三年的钱。她在砖厂打工，每月工资85块，除去家用，一分一厘都攒着。后来才知道，那三年她每月都偷偷去卫生院卖血，就为了给我凑学费。

爸爸却说：“女娃读那么多书干啥？嫁人生娃才是正经！”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妈妈死死抱住我：“我李秀芝这辈子没念过书，但我闺女必须念！”

爸爸抄起锄头：“你敢让她进这个校门，我就…”话没说完，妈妈挺身而出，锄头砸在她肩膀上。鲜血顺着妈妈的衣襟流下来，染红了她那件灰色的确良衬衫。

“闺女，进去！去上学！”妈妈紧紧攥着我的手，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爸爸愣住了，锄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和后悔。校门口的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有人认出了我们：“这不是李家沟的李根生吗？”

从那天起，爸爸开始酗酒。每次喝醉，就坐在门槛上哭：“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怕…”妈妈总是静静地听着，然后转身去煮醒酒汤。那时候，我还不懂爸爸害怕什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妈妈的伤好了，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她总是穿着高领衣服，遮住那道疤。可我知道，那道疤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那个惊心动魄的早晨。

学校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城里的同学嘲笑我们山里娃土，说我们说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可我知道，只要能读书，这些都不算什么。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去学校后面的小店帮工，一个月能赚30块钱。

那时候，一碗阳春面要3毛钱，一个馒头5分钱。我把赚来的钱都交给妈妈，可她总是默默地放进我的书包，说：“闺女，你留着买本子。”

初中三年，我从没见过爸爸来学校。每到家长会，来的永远是妈妈。她穿着那件补了又补的蓝布衫，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听老师讲话。其他家长三三两两在聊天，她却总是认真地记着笔记。

班主任王老师很照顾我，知道家里的情况后，常常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辅导功课。他说：“小芳，你比城里的孩子更懂得珍惜。”

那年冬天特别冷，教室里没有暖气，同学们都穿着棉袄上课。妈妈给我做了个棉坎肩，是用她自己的棉袄拆了重做的。她自己却只穿着一件薄毛衣，在寒风中来回奔波。

1988年的初三毕业考试，我考了全县第一。那天，我拿着成绩单回家，远远就看见妈妈在村口等着。她的头发已经开始发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看到我的成绩，她笑得像个孩子，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爸爸那天破天荒地没喝酒，他坐在堂屋的方桌前，摆弄着一个旧木匣子。等我走近，他打开匣子，掏出一个布包：“这是你姑姑的东西，现在给你。”

布包里是一张泛黄的高中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江城高中1965级新生李秀兰”。那是爸爸的姐姐，我的姑姑。翻开通知书，里面还夹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姑姑穿着白衬衫，笑得灿烂。

“你姑姑当年考上重点高中，是全村第一个。可是…”爸爸的声音哽咽了，“她高中没念完就嫁人了。后来生了三个娃，整天操劳，没到四十岁就走了。”

原来，爸爸心里压着这么重的事。他不是不让我上学，他是怕我重复姑姑的命运。可他不知道，时代变了，女人的命运也在改变。

我考上了省重点高中，又考上了师范大学。毕业后，我留在县城教书。看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从这里走出去，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2005年，组织找我谈话，说要提拔我当教育局局长。

就职演讲那天，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下的爸爸。他已经完全白了头，佝偻着背，举着手机给我拍照。妈妈坐在他旁边，仍然穿着那件高领衣服，目光中满是骄傲。

昨天，我陪妈妈去医院做常规检查，医生说她贫血严重，让我们补充营养。回家的路上，妈妈突然说：“闺女，这些年，值了。”

如今的李家沟，村村通了水泥路，家家户户都装了自来水。我在村口建了个图书室，每到周末，都会有不少孩子来这里看书。他们中间，有人会成为医生，有人会成为老师，有人会成为科学家。

每个孩子都应该有追逐梦想的权利，不分男女。

在我的办公桌上，一直放着两样东西：一张破旧的课桌的照片，那是我上初中时用的；还有一张泛黄的高中录取通知书，那是姑姑的。它们提醒我，不要忘记来时的路。

教育改变命运，这不是一句空话。它改变的不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一个村庄，甚至是一个时代。

来源：一丝不苟星星NT4bfs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