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来打算给你个生日惊喜,既然你手这么欠发现了,那就周六见吧。”
在何夕瑶第111次讥讽我是个窝囊.废之后,
我从她那名牌背包里,瞧见了两张歌剧票。
她满脸不耐烦地瞅着我:
“本来打算给你个生日惊喜,既然你手这么欠发现了,那就周六见吧。”
周六来临,我特意购置了一身崭新的西装,然而我在剧院门口一直等到演出散场,何夕瑶始终未曾露面。
我打开手机,看到她的竹马发了条朋友圈:
【虽说没能欣赏歌剧,不过看在小笨猫不顾风雨陪我看电影的份上,赏她一个大大的吻。】
要是搁在以前,我肯定会失魂落魄地去找何夕瑶,红着眼质问她为何要如此对我。
可这一回,我是真的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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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难得一遇的雷雨天气,让整座城市的交通陷入瘫痪。
歌剧院关门歇业,我既没带伞,出门也没开车,只能在风雨中狼狈不堪地朝着马路方向艰难走去。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何夕瑶打来的。
她语气冰冷地问道:
“你怎么不在家?是不是又跟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
我的沉默,似乎让她愈发不悦。
“你是变哑巴了吗,柳彬?”
“夕瑶,我在歌剧院门口呢。”
听到这话,何夕瑶这才想起今天原本和我有个约会。
沉默了好几秒,得知我没开车后,她不耐烦地说:
“知道了,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接你。”
我本不想麻烦她,可打车软件显示前方排队还有两百多人,而且我手都快挥断了,也没能拦到一辆车。
无奈之下,只好等何夕瑶来。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在狂风暴雨中,手机电量即将耗尽前,我最后一次查看与妻子的对话框。
何夕瑶不仅没到,连一条留言都没有。
最后,是一位好心的货车司机,把我送到了附近的酒店。
入住酒店,给手机充上电后,我再次点开顾宇的朋友圈。
他在半小时前,又发了一条新动态。
【小笨猫可真是我的生死之交,知道我家停电,立马飞奔过来解救我。】
配图是他母亲与何夕瑶一起聊家常的侧脸。
我当即将顾宇拉黑并删除。
思索片刻后,我对何夕瑶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结婚六年,无论我们怎么吵架冷战,我都从未删除过何夕瑶的联系方式。
唯独这一次,我对她彻底失望透顶。
第二天是周一,我从酒店前往公司。
刚到工位,经理就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柳彬,人事部刚刚还通知我说你今天请病假休息呢?”
何夕瑶是公司副总,她亲自点名让我休息,人事部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我笑了笑,表明自己并没有生病。
午休时间,我到茶水间去泡咖啡,没想到何夕瑶竟意外出现了。
她平常都在公司顶层办公,从来没屈尊到下面来找过我。
如今破天荒来一次,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冷艳高贵:
“彻夜不归很有意思吗?柳彬,你清楚我的脾气,要是你下次还敢这样……”
我打断她的话,敷衍道:
“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毕竟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到时候各走各的路,怎么可能还有下次。
看着我一脸坚毅且沉默的侧脸,她不禁有些发愣。
她大概没想到,我居然连问都不问她昨晚究竟去了哪里。
咖啡泡好后,何夕瑶皱着眉夺过去,喝了一口,嫌弃味道太差,索性全部倒掉。
“今天下班到停车场等我,我们一起吃顿饭。”
我明白,这是她对昨天爽约的唯一补偿。
正好我也有话想跟她说,便应了声好。
回到工位,我看到同事们悄悄把凑钱买的按摩枕放在我桌上,以此祝我生日快乐。
我抬手捂住额头,试图掩饰发红的眼眶,走过去,挨个给了同事们一拳头。
我一直努力工作到下班,然后按照何夕瑶的吩咐,来到停车场。
可就在我朝她挥手示意时,她发动汽车引擎,径直从我身边开了过去。
车内的何夕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只是打来电话,说她临时有应酬,让我先去餐厅。
到了餐厅,我刚一落座,便一反常态地叫来服务生,点了一份我最爱的战斧牛排。
何夕瑶总是忙个不停,自从跟她在一起,每次约会,我起码都要等上两个多小时。
我原本没有胃病,可认识她之后,胃就没一天不隐隐作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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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餐厅的战斧牛排味道格外鲜美。
我一个人畅快地吃了两大盘,心满意足到即便何夕瑶再次放我鸽子,我心里也没有丝毫波澜。
凌晨时分,何夕瑶终于回到家。
她发现玄关和客厅的灯都没亮。
六年的婚姻生活里,只要她出去应酬,无论多晚,我总会备好醒酒药和她最爱的宵夜,熬夜等她回来。
然而何夕瑶从不觉得我这么做是出于对她的爱。
她常常彻夜不归。
每当我担心她出意外打电话询问时,她就骂我婆婆妈妈,不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柳彬,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走进房间,何夕瑶难得关心地伸出手,想要探探我的体温。
我不动声色地躲开,微微皱眉:
“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澡吧。”
她身上烟酒混合的气味,难闻得让我直犯恶心。
何夕瑶在我身边坐下,沉着脸看了眼手机。
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真是奇怪。
平常我最喜欢在她陪客户喝酒的时候,扫她的兴,叫她别喝太多,提醒她一定要找代驾。
她清了清嗓子,对我说:
“今天这个饭局实在太重要了,推不掉,明天我一定跟你吃饭,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不用了,夕瑶,你忙你的就好。”
我这发自内心体谅她的话,换来的却是何夕瑶的冷笑与讥讽:
“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吧,柳彬?我最近真的忙得不可开交,你也不想想,就凭你那点微薄的死工资,我们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吗?”
手机提示收到邮件,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面无表情地说:
“没错,你确实忙,不过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陪发小看电影,这倒是我没料到的。”
听到这话,何夕瑶脸色阴沉地瞪着我。
她说她和顾宇是青梅竹马,一直把顾宇当成亲哥哥看待,自家哥哥有困难,她当然要去帮忙。
“柳彬,你不上进也就罢了,还整天疑神疑鬼,胡思乱想自己老婆的事,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在今晚之前,“失望”这两个字,就像是何夕瑶逼我下跪道歉,恨不得我掏出心脏来证明对她爱意的情绪开关。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听完她的指责,我捧着手机,居然连一句软话都没说。
她不知道,我正在看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书。
察觉到何夕瑶靠近,我迅速按灭手机屏幕。
“柳彬,大晚上的你在跟谁聊天呢?”
“没跟谁,我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因我敷衍而生气的她,将自己关进了客房。
这是她要跟我冷战的开场信号。
要是一年前的我,这会儿肯定已经忍不住低声下气地跪在门口,一口一个宝贝老婆,求她别生气,都是我的错。
但今晚,我并没有为了不让她带着气过夜而道歉,而是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
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我把它放进了床头抽屉。
关灯,向来患有失眠障碍的我,竟一夜好眠。
隔日,何夕瑶一个座机电话,直接把我召到顶楼见面。
“好久不见啊,彬哥。”
顾宇坐在老板椅上,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冲我笑:
“我跟夕瑶可是天天见面呢。哎,说起来,每次我都叫她带你一起跟我们聚聚,可她总说你笨得像根木头,没意思。”
顾宇是个小有名气的男主播,家境优渥,人长得帅气,还很会穿搭。
每次看到他,我都会不自觉地低下头,懊恼自己衣着平凡,长相普通,比不上他出众帅气。
可今天,顾宇在我眼中,没看到丝毫自卑。
不仅如此,我还对他笑了笑:
“我本来就是个宅男,不用在意我,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听到这话,何夕瑶从落地窗前回过头,看向我。
她眼下淡淡的乌青,显示出她昨晚没睡好。
“柳彬,顾宇饿了,把你给我做的午饭拿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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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这么多年,厨艺还算不错的我,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何夕瑶准备营养健康的午餐。
就在上周五,我亲耳听到她向助理抱怨,说柳彬做的东西难吃,拿去喂狗,狗都不吃。她还说:“我真是后悔嫁给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想到这些,我语气平淡地说:
“我今天没准备午饭。”
何夕瑶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问出一个既傻又天真的问题:
“为什么不准备?柳彬,你明明知道我中午只吃你做的饭。”
顾宇阴阳怪气地说:
“夕瑶,你肯定是哪里惹彬哥不高兴了,不然他怎么舍得让你挨饿呢。”
“不用了,你点顾宇爱吃的就行,我去公司附近的餐厅随便吃点。”
见我转身要走,何夕瑶连忙拿起爱马仕挎包,不由分说地要跟我一起走。
结果就是,我不得不带着她和顾宇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何夕瑶和顾宇一直在聊天。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聊的很多人和事,我都不了解。
我也曾努力赔着笑脸,试图加入他们的聊天。
可每次我一开口,何夕瑶眼中就多了几分不耐烦。
一开始,她嫌弃我嘴笨,接不上话。
后来见我变得沉默寡言,她又指责我装高冷,故意冷落她的好哥哥。
既然怎么做都不对,如今的我索性一句话都不说,只专心品尝美食。
吃饱喝足后,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顾宇已经离开了。
“柳彬,你今天没戴眼镜,看起来就像个清秀的大学生。”
见我结完账,何夕瑶脸颊微微泛红,看着我说。
我指了指她唇边晕开的口红,告诉她该补补妆了。
可笑的是,就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她才刚补过口红。
经我提醒,何夕瑶眼底浮现出少见的慌张。
“你别误会,刚才顾宇跟我开玩笑,说我嘴角有东西,所以才……弄成这样的。”
她秀眉紧蹙,越说越不安。
我“哦”了一声,便继续往前走。
何夕瑶在原地僵了一会儿,穿着高跟鞋快步追上我。
快到公司楼下时,我头也不回地说:
“我先进去,你过几分钟再回办公室。”
除了何夕瑶的助理,公司里没人知道我是何夕瑶的老公。
其实公司制度并不禁止办公室恋情。
只是我和何夕瑶刚谈恋爱时,她嫌麻烦,不想公开。
久而久之,即便我们在公司碰面,也都默契地装作不认识。
当天晚上,何夕瑶准时下班,还带回一个名牌礼品盒,里面装着一块价值几十万的新款腕表。
她满心期待着我的夸奖,可我却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们离婚吧。”
腕表被她甩到地上,发完小姐脾气的何夕瑶看都不看一眼协议书,只说:
“你这次玩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啊,连协议书都打印出来了。”
我平静地说:“这次是认真的。”
何夕瑶嘲讽地冷笑:
“你哪次不认真啊,柳彬?这次是离婚协议书,下次是不是还打算请几个演员,把法院搬到家里来陪你演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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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应。
因为即便再多说什么,也不过是重复之前你争我吵的无聊戏码。
我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书房,便回到卧室,忙自己的事。
还没到十分钟,屋外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声。何夕瑶离开之后,我便着手联系租房中介,开始询问相关事宜。
转眼间,两周时间过去了。
何夕瑶不再频繁外出应酬喝酒,下班后总会准时回家,为懒得下厨的我,精心烹制各种我爱吃的菜肴,花样翻新。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提出与我一同上下班。
我没有拒绝何夕瑶的这个提议,只是每当车行驶到公司楼下的拐角处,我都会让她下车。
她疑惑地问我原因。
我一脸诧异看向她:
“何总,难道您想让旁人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
对此,何夕瑶一时语塞。
我们谁都没再提及离婚之事。
那份离婚协议书,始终静静躺在何夕瑶书房的办公桌上。
她佯装若无其事,我虽不点破,却也不会一味傻等。
我回了趟家,父母那边的思想工作,已然顺利完成。
“阿彬!你这个宅男终于肯出来和我们一起团建啦,快来这边坐,我跟你讲,这家烤肉味道超棒。”
这家日式烤肉店,就开在公司附近。
所以当看到何夕瑶在隔壁时,我并未太过惊讶。
只是没料到,顾宇也在那儿。
“柳彬,你怎么在这儿?”
何夕瑶看到我出现,惊喜地快步走来。
见她靠得太近,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何夕瑶身形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彬哥,快来跟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顾宇热情地揽住我的肩膀,把我往饭桌方向带。
我留意到顾宇刻意露出的手腕上,正戴着那条深红色的转运绳。
那是去年何夕瑶事业不顺时,我这个向来不迷信的人,一步一叩首从寺庙为她求来的。
怪不得上次我问何夕瑶,好好的转运绳怎么不戴了,她会突然大发雷霆,指着我鼻子骂道:
“我放包里不行吗?柳彬,我做什么事都得向你汇报?你算老几啊,我警告你,再烦我就跟你离婚。”
我被顾宇拉着坐下后,何夕瑶给我倒了杯可乐。
见我一口未喝,她眼神无措地看着我:
“柳彬,你不是最爱喝可乐吗?”
我没有回应她,而是叫来服务员,点了杯冰啤酒。
我确实喜欢可乐,但我不想喝她递来的可乐。
当听到有人讨论顾宇戴的转运绳据说很灵验且极难求得时,何夕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小声向我解释:
“顾宇最近运气不太好,我只是借给他转运……老公,你别多想。”
我在夹烤肉的间隙,瞥了她一眼:
“本来就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别这么小气,顾宇既然喜欢,送给他便是。”
面对美食,我只顾尽情享受,满足自己的味蕾。
至于其他事,我并不放在心上。
新一轮的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是顾宇。
他选择了“找在场人接吻”这个大冒险。
顾宇暗中挑衅地看了我一眼后,当众揽住何夕瑶的肩膀,慢慢凑近她。
“亲一个!”
“亲一个!”
何夕瑶没料到我会跟着众人一起起哄。
在起哄声达到顶点的最后一刻,
何夕瑶满脸尴尬地抬手,拒绝了顾宇的吻。
顾宇倍感难堪,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烤肉店。
好哥哥生气了,何夕瑶却当作没看见,还当着那些不明就里的同事的面,贤惠地亲自为我烤肉、夹肉。
散场时,一直在餐厅后门抽烟的顾宇,当着我的面,要求何夕瑶陪他回家。
为此,何夕瑶一脸为难地看向我。
“柳彬,他家离这儿不彬,要不,我们一起散步过去……”
这时,我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女人自以为是的安排。
我坐上计程车,对何夕瑶说:
“你自己送他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后来听同事说,何夕瑶并没有去顾宇家。
至于原因,我并不关心。
团建后的周末,我早早起床,穿上西装,前往大学同学的结婚典礼。
就在我玩得正尽兴时,何夕瑶的电话打了过来。
起初我没打算接。
可她不停地拨打,我只好跟朋友道声抱歉,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勉强接通电话。
“柳彬,你为什么把我拉黑?”
起初我一头雾水,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我确实在生日那天,把何夕瑶拉黑了。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这点小事,值得你一直打电话来烦我?”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了片刻,说出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她说她就在婚礼酒店附近。
“柳彬,等你结束后,来找我。”
挂断电话,翻看手机,我很快明白何夕瑶是怎么得知我位置的。
几年前,有一款能相互查看对方地理位置的情侣软件,一度风靡。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何夕瑶极不情愿地安装了。
安装当晚我们就大吵了一架。
她说我心理扭曲,居然哄骗她安装这种毫无隐私可言的监视软件。
可安装前,我明明告诉过她,这个功能可以单方面选择关闭。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她和几个闺蜜聚餐,被发现装了这个软件,大家便打趣她怕老公。
为此,何夕瑶一回来就借题发挥,对我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然后得意洋洋地关闭了软件的定位功能。
时隔多年,我没想到何夕瑶为了找到我,竟不惜成为自己曾经最鄙夷的那种人。
我直接把定位软件删除,转身重新融入好友幸福的婚礼氛围中。
凌晨一点,何夕瑶孤身一人回到家,她没在停车场等到我。
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和满地花瓣,和出门时相比,丝毫未变。
她以为我没回来,推开卧室门,却看到我已经呼呼大睡。
曾几何时,我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给心爱的女人制造惊喜。
可惜,何夕瑶最讨厌惊喜。
有一年她生日,我向她父母请教她从小喜欢的东西和食物,还召集众多亲朋好友,准备一起为她庆生。
可我们等到天黑,她都没出现。
所有人扫兴离开后,何夕瑶才姗姗来迟。
她得意地告诉我,她早就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
她故意不出现,任由我不断向所有人鞠躬道歉,然后在不彬处看着我独自收拾残局。
这一切都是为了告诫我,从今往后别再自作主张给她准备那些无趣的惊喜。
原本我以为何夕瑶是因过于专注事业,才对我精心准备的浪漫无感。
可后来看到她将顾宇亲手绘制拓印的童话画本一直珍藏在保险箱里,
我才发现,何夕瑶其实喜欢浪漫,只是瞧不上我准备的浪漫罢了。
“老公,你睡着了吗?”
没得到我的回应,何夕瑶自顾自地躺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缩到我怀里。
当初之所以和何夕瑶结婚,一半原因是每次她依偎在我怀里时,我都能感受到无比的安宁与幸福。
现在想来,所谓的安宁幸福,不过是种错觉。
显然,我的心已不再属于何夕瑶。
可她却在我耳边不停道歉忏悔,声音委屈地说:
“阿彬,我知道错了,你是世界上最心软善良的好老公,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求求你,我们别离婚,好不好?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柳彬,我真的很爱你。”
6
察觉到何夕瑶有所企图的手,我忍无可忍打开床头灯。
“何夕瑶,你究竟想干什么?”
“……阿彬,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和你呆在一起。”
“可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甩开何夕瑶,面无表情地正要走出卧室,她却突然从身后抱住我。
“柳彬,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想到这么多年来,我从暗示到明示,恳求她要个孩子,她总是神色不耐,以事业处于上升期为由果断拒绝。
我不禁冷笑。
“何夕瑶,从我身上松开,别逼我动手推开你。”
“你不会的阿彬……”
就在我即将发火的前一秒,何夕瑶的手机响了。
是顾宇打来的。
何夕瑶本不想理会,可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再加上我把她推开了,她这才不情愿地接通。
顾宇难过低落的声音隐隐从听筒传来。
何夕瑶脸色骤变,挂断电话后,犹豫着对我说:
“顾宇一个人在海边……我担心他会做出无法挽回的傻事。”
我催促何夕瑶:“你说得对,所以你赶紧去找他吧。”
“可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家……”
“别啰嗦了,去晚了顾宇该生气了。”
何夕瑶原本还想拉着我说些什么,可顾宇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女人咬了咬嘴唇,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阿彬,我很快就回来,到时候我们好好解开这段时间的所有误会。”
何夕瑶离开后,我立刻打车到酒店住下。
一觉睡到天亮,我点亮手机,有些惊讶地发现何夕瑶一整晚给我打了几十通未接电话。
下午回到家,何夕瑶蜷缩在沙发上,素面朝天,精神恍惚地问我昨晚去了哪里。
我只说:“我已经找好房子了,收拾完行李我就搬过去。”
看到窗外的搬运货车,何夕瑶失魂落魄地看着我:
“柳彬,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走进书房,把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再次放到她面前:
“我说过,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柳彬,我发誓我和顾宇真没什么,昨晚要不是他威胁说要自杀,我根本不会……”
我打断她的话:“这都不重要了。”
何夕瑶面露茫然:“什么?”
我与她对视,平静地说:
“从现在起,你和顾宇怎样,都与我无关。所以你真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我不在乎,你明白吗?”
听完我这番毫不留情的决裂之语,何夕瑶那双布满血丝的美丽眼眸,肉眼可见地迅速变得通红。
搬家后的第三天。
我和好朋友约在俱乐部打高尔夫,刚坐下没多久,便看到何夕瑶打来电话。
我没有接,没过一会儿,收到一条短信。
【老公,我生病了,你能回来看看我吗?算我求你。】
看到这条短信,我那曾经骨折过的左边肋骨,隐隐传来一阵跳痛。
我曾遭遇过一次严重的追尾车祸。
7
那时何夕瑶正在外地出差。
救护车赶来之前,不知自己能否挺过这关的我,哆哆嗦嗦地给她打电话,打到第四个,她终于接了。
她的语气极为冷淡:“我在开会。”
得知我出了车祸,何夕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即便隔着手机,我也能想象出她当时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柳彬,你都多大个人了,出了车祸你该找交警啊,找我能有什么用?我简直要被你逗笑了。难不成我能立刻飞到你身边收拾这烂摊子,还是能像拥有神奇魔力般扭转时间,提醒你这个不看路的家伙开车时多长点心?”
“夕瑶,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工作,只是这次,我可能会……”
“够了,别啰嗦了!我真搞不懂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别来烦我!”
嘟,嘟……
当年那通被无情挂断后传来的忙音,此刻,竟变成了何夕瑶的来电铃声。
“喂……!柳彬,你这几天怎么都没来上班呀?”
大概是没想到我还会接她电话,女人那低哑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我在休年假呢。”
“哦……你确实有好几年都没休过假了,这次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何夕瑶的语气小心翼翼,显然是生怕我一个不高兴,直接挂掉电话。
对此,我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呀,从昨天开始就感觉昏昏沉沉的,参加个饭局回来后,半夜吐了好几回,我估计是生病发烧了,柳彬。”
“所以呢?”
听到我这般毫无情绪波动的反问,何夕瑶陷入了沉默。
她的呼吸声沉重又清晰,我知道她没有说谎。
只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嗨!好久不见啊,阿彬。”
这时,我等的朋友到了,我立刻对何夕瑶说:
“我要和朋友去打球了,先挂了。”
没过几天,要不是母亲亲口告诉我,何夕瑶得了急性肺炎,正在医院住院治疗,我压根都不知道她这次病得如此严重。
“阿彬,妈妈是支持你离婚的,只是你现在毕竟还没真和她分开,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还是去一趟吧。”
听到这话,我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我没打算跟思想传统的母亲过多争辩,只是说道:
“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妈,我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我和母亲说完没几分钟,前岳父马上发来了何夕瑶所在医院的病房号,还有医生交代的一些照顾肺炎病人的注意事项。
我看都没看一眼,放下手机,懒洋洋地躺回沙发上,继续追我喜欢的命案追踪连续剧。
一个星期后,我买了一束鲜花和一些适合病人吃的便捷水果,来到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询问台。
8
“柳彬,你是故意的吧?夕瑶今天出院你才出现,不想照顾她就直说,这会儿跑来装好人算怎么回事。”
不用回头,光听声音我就知道骂我的人是顾宇。
我转过身,正好与站在顾宇身旁的何夕瑶目光交汇。
她看到我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满脸惊喜地朝我走来:
“阿彬,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听到女人这般没出息的话,顾宇气得直接把手里拎着的病患行李,狠狠摔在了地上。
“何夕瑶!这段时间通宵照顾你的人是我顾宇,可不是他柳彬!”
听到这话,何夕瑶无比冷漠地看着顾宇:
“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是你自己非要缠着我不肯走,现在我老公来了,你也该识趣地离开了。”
顾宇被何夕瑶绝情的话气得失去理智,开始语无伦次、不管不顾地跟她吵了起来。
眼见围观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我终于开口,对何夕瑶说道: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看你的。”
何夕瑶显然不相信这话,她把手腕伸到我眼前,眼中带着期待,眉头紧皱地对我说:
“阿彬你看,我不仅把你送我的转运绳拿回来了,还学着编了条新的情侣款绳子,打算送给你呢。”
“阿彬,我可算找到你了。”
这时,一个清丽的女人走了过来。
我认得她的模样,却记不起她的名字。
上次大学朋友结婚,她既是伴娘,也是我这次准备探望的生病朋友的妹妹。
我和她不过点头之交,就在我有些发愣的时候,她已经走到我身边,亲昵地接过我手中的鲜花和水果,然后看着我微笑道:
“走吧,阿彬。”
“柳彬,这个女人是谁?”
何夕瑶咬牙切齿地问我。
思索片刻,我只回答:“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会叫你阿彬?!”
何夕瑶向来成熟美艳,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扭曲、愤恨的失控表情:
“柳彬,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出轨了?”
女人这句话,恍惚间将我拉回到半年前的一个深夜。
那天,我无意间看到了她和顾宇的聊天记录。
顾宇问她,如果下辈子还能相遇,她愿意嫁给他吗?
何夕瑶的回答是:就算是这辈子,我也愿意。
“何夕瑶,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出轨了?”
面对我痛彻心扉的质问,何夕瑶当时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你觉得是就是吧。”
在医院里,听到我满不在乎、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
何夕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宇也愣住了:“柳彬,你怎么能这么没道德?”
听到这话,我走到顾宇面前,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拳。
我忍无可忍地对他说:
“你要是再敢废话一句,我就把你曾经发给我的那些炫耀你和何夕瑶同床共枕的照片发到网上,你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小主播很了不起吗?你要是不怕彻底社会性死亡,就尽管来惹我试试。”
顾宇捂着疼痛的脸颊,紧握着拳头,浑身发抖,却不敢与我对视,连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9
倒是何夕瑶哭得梨花带雨地质问我:
“什么同床共枕的照片?柳彬,就因为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你就要跟我离婚?我不同意!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柳彬!……”
眼看我和清丽女人就要离开,何夕瑶像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伸手扯住对方的长发,哭喊着:“你这个勾引我老公的贱女人!……”
见我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伸手狠狠推开了她,何夕瑶的脸瞬间变得青白交加,难堪到了极点。
“何夕瑶,你去洗把脸照照镜子,”
我一脸嫌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跟人家小姑娘争风吃醋,你觉得你配吗?”
何夕瑶的脸,先是涨得通红,接着又变得铁青,最后转为惨白,急火攻心之下,她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见状,我冷淡地评价道:“还真会装可怜。”
半小时后,看望完朋友的我,和朋友的妹妹仪芮一起走出医院。
听到我为把她无端卷入我和何夕瑶之间的麻烦事而道歉,仪芮打趣地说:
“请我吃顿饭,再同意我的好友申请,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在附近商场吃了顿晚饭,加了好友后便各自分开。
没过几天,不知是谁把我、何夕瑶和顾宇在医院发生冲突的视频发到了抖音上。
很快就有人认出顾宇是个小有名气的男主播。
由于何夕瑶和我是结婚多年的夫妻,所以即便顾宇发布了几十条所谓的澄清回应,还忍痛在全平台注销账号,这场风波依旧没有平息。
因为他的不道德行为,就连他在事业单位工作的父亲也受到了牵连,没过多久,就被热心网友扒出各种劣迹,丢了工作。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已过去,终于可以安稳生活的时候,何夕瑶在公司内部公开了我和她的夫妻关系。
为此,我迅速在两天内找到了一份工资更高、距离我居住的公寓更近的新工作。
在我办理离职手续的那天下午,何夕瑶当着众多同事的面,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走。
她说她已经删除了顾宇的所有联系方式,还让她父母不要再和顾宇的父母有任何往来。
大病初愈的何夕瑶,面容憔悴,往日那明艳动人的女神风采早已不复存在。
她仰望着我,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目光恍惚而又痴迷,仿佛我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柳彬,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柳彬,你别走……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一根一根地掰开何夕瑶病弱无力的手指。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痛苦消瘦的面容,我只说道:
“下星期一民政局见,要是你不来,我就正式委托律师向法院起诉离婚。”
事到如今,何夕瑶终于明白了我的决心。
星期一那天,她如约出现在民政局,和我顺利办理了离婚手续。
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过后,我们正式离婚。
拿到离婚证的当天晚上,何夕瑶借酒消愁,结果出了车祸。
人倒是没生命危险,只是撞了人,不仅赔了钱,还丢了工作。
而我拿着离婚分得的两百万存款,买了飞往南美洲的机票。
我一直渴望亲眼目睹一次壮观的动物大迁徙。
坐上飞机时,我才发现被好友出卖了,仪芮也买了同一班飞机的机票。
“柳彬,如果我在这让你觉得不方便,落地后,我马上就和你分开。”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仪芮眼中原本的失落,在看到我嘴角偷偷扬起的弧度时,瞬间变成了小女孩特有的羞涩与欢喜。
飞机平稳地起飞了。
望向飞机窗外,除了洁白如雪的云朵,我的眼中,再无其他。
【完】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