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郝戎：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文艺，新大众文艺是自然生发的，这种生长方式意味着生命力。社会进步和科技发展为其提供了便捷平台，网络科技赋能让基层老百姓借助科技手段实现情感、审美和思想表达。新大众文艺现象是社会开放、信息顺畅、互联网发展、科技赋能结出的硕果，很多优秀

郝 戎

（全国政协委员、中央戏剧学院院长）

◎记者：您如何看当下新大众文艺蓬勃发展的态势？

◆郝戎：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文艺，新大众文艺是自然生发的，这种生长方式意味着生命力。社会进步和科技发展为其提供了便捷平台，网络科技赋能让基层老百姓借助科技手段实现情感、审美和思想表达。新大众文艺现象是社会开放、信息顺畅、互联网发展、科技赋能结出的硕果，很多优秀的短视频、微短剧有流量、接地气、成本低，激发了普通人的创作动力，体现出大众本真的审美追求，由此产生的新大众文艺是对传统主流艺术创作的有效补充，也在此过程中不断提升大众的艺术认知和审美水准。

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剧照

◎记者：在新大众文艺正在重塑传统文艺生态的语境中，作为戏剧专业院校领军人，您认为以戏曲为代表的中国传统艺术可以从新大众文艺中获得哪些启示？

◆郝戎：中国戏曲艺术是世界舞台艺术巅峰之一，但任何艺术形式都要与时俱进。如果面对当代观众还坚持类似元杂剧那样原汁原味的创作方式，不考虑当下观众审美趣味和时代变迁带来的审美变化，对古老戏曲艺术传承发展来说可谓“灾难”。戏曲和曲艺内含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尽管过去地位不高，但从艺术和人物形象刻画角度可以说是世界巅峰的艺术表现形式。如今网络科技发展，老百姓的生活方式和传播平台的革新，已潜移默化地影响和改造着戏曲、曲艺的传播。戏曲不应排斥新的业态，而要积极拥抱它，让老百姓来选择，他们的喜好对艺术家和传统戏曲发展方向是一种反哺和启示，也给予传统戏曲发展方向实实在在的反馈和刺激。比如关于戏曲唱腔要不要垫声、伴奏要不要电子乐，业界一直在争论，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只要故事内核有吸引力、配乐丰富多彩，哪怕加一句让业内人士“痛心疾首”的流行歌，他们也乐见其成。戏曲在古代也经历过改良，现在为其生存发展也要探索新路。

新大众文艺的创作路径和广泛受众值得传统文艺借鉴和反思。传统艺术在创新发展中既要突破也应坚守，比如AI发展对影视界的颠覆性影响让人发出了未来可能是“做电影”而非“拍电影”的感叹，但正如戏剧真人演员与真人观众互动的特性是AI生成的角色或机器人无法替代的，传统文艺应在与新大众文艺的互鉴互动中彼此促进、共同发展。

游戏《黑神话：悟空》画面

◎记者：新大众文艺与传统文艺之间，是否一定程度潜藏着高雅与通俗等审美差异与实践逻辑？您如何看待其中形成的张力？

◆郝戎：大众和高雅不是二元对立，更像庄子的“物我合一”，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戏曲艺术以前是“地摊艺术”，被认为是底层人才从事的，没有“高雅”标签。随着社会进步，戏曲表演艺术家的专业素养和技巧让人体会到艺术享受，才被定义为“高雅”艺术。雅俗会随着时代变迁转化，今天的“新大众”也有可能演化成明天的“新高雅”。任何新生艺术形式都要先存活再发展，不同阶段有不同追求。艺术创作、呈现的方式等也都会有时代特征和社会进步的烙印。

◎记者：您如何看待新大众文艺“人人都是艺术家”的指向？

◆郝戎：很多精英主体可能会抱怨做短视频、写网文等没门槛，但这些现状背后孕育着新的生机，门槛降低老百姓参与度才高。就像明清小说，当时的很多内容或许会被认为上不了台面，现在却成为古典文学经典。艺术可贵之处在于有个性，而非千篇一律。老百姓人人都有艺术天赋，爱美追求美的行为就是艺术体现。对文艺新形态要宽容，要让其生长，当然是要引导而非让其野蛮生长，可能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成果。传统文艺和新大众文艺不是对立关系，而是传承和发展的关系。新大众文艺创作中有传统的积淀，传统在新大众文艺中激发出了新的活力，往往能走出固定模式和瓶颈。这些都是在传统基础上“新”的价值。

◎记者：您如何看待新大众文艺的未来？

◆郝戎：新大众文艺是孕育未来“高峰”作品的土壤。面对其方兴未艾的发展趋势，我们在欣喜的同时，要加以呵护和研究，加强规范和引导，助力健康生态建设，助推中国文艺繁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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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心里有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