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百年前，法国作家福楼拜提出科学与艺术相遇的精辟命题，“越往前走，艺术越要科学化，同时科学也要艺术化，艺术与科学总是在山脚下分手，最后又在山顶上相遇”。当人形机器人上春晚扭秧歌，《哪吒2》刷新百亿票房，中国的DeepSeek跃居世界人工智能大模型前沿，我们真切地
百年前，法国作家福楼拜提出科学与艺术相遇的精辟命题，“越往前走，艺术越要科学化，同时科学也要艺术化，艺术与科学总是在山脚下分手，最后又在山顶上相遇”。当人形机器人上春晚扭秧歌，《哪吒2》刷新百亿票房，中国的DeepSeek跃居世界人工智能大模型前沿，我们真切地看到，在人工智能的加持下，科技与艺术在山顶相遇的胜景：科技与艺术无边界融合、交织和互动，催生出无限深度的场景、产业与生活形态，成为当下时代的一个重要特征。
从东汉时期的《九章算术》到莱布尼茨借助中国八卦探索二进制，再到哥德尔通过“哥德尔数”探索数学公式，人类对计算的研究不断深入。二战期间，图灵机的发明及“恩尼格玛”密码的破译，标志着计算与人工智能的开端。计算和智能开始为科学家和艺术家提供强大工具和通用语言。计算机美学最早在音乐创作得以应用，随后算法被引入更广的艺术领域。在信息理论先驱香农提出“熵”的概念同时，艺术家马克斯·本泽提出“信息美学”，认为美学物体会走向有序，并在熵减中实现信息完整。美国贝尔实验室的皮尔斯提出，“机械缪斯正在扩展她的疆域，覆盖创造活动的方方面面”。回溯艺术与科技的现代早期相遇史，可以看到艺术与科学的互动从未停滞，两者在现代社会发展中从初始就密不可分、相互促进，更遑论米开朗琪罗、达·芬奇等前现代的贯通科学与艺术的巨匠们。
在人工智能时代，跨媒介与多模态打通了不同艺术形式的边界，艺术与科技成为融合互动、创新升级的重要领域。前沿艺术家利用科技获得强大创作工具和无限潜能，而科技创新者则从跨学科艺术知识和哲学反思中汲取颠覆式创新的灵感。从人类文明创造的视野看，科技与艺术之间的相互启发和赋能，正引领我们进入一个全新的前沿领域。
科技为艺术创新注入新动力
从AI生成艺术到虚拟现实沉浸式体验，科技的飞速发展为艺术创作开辟了全新可能。“技术的媒介形式塑造了艺术的表达方式。”如今，算法驱动、数据生成及人机协作正在构建一种新的艺术和文化生态。AI的介入，使艺术从依赖个体经验转向计算驱动。2018年法国团队Obvious利用AI创作的画作《Edmond de Belamy》成功拍卖，标志着AI艺术进入市场。Artbreeder等平台利用AI技术助力用户通过混合图像与调整参数创新艺术风格。OpenAI发布的DALL-E2工具能够根据文本生成高细节的图像，进一步拓展了文本与视觉的交互边界。同时，虚拟现实（VR）与3D打印等技术推动了艺术向沉浸式、交互式发展。如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的作品《Rising》，让观众置身动态虚拟环境中体验气候危机，使艺术体验从被动接受转向主动参与。艺术家约尔斯·洛特曼运用算法优化结构创作出超越传统手工的复杂雕塑，艺术创造正成为一种可计算、可塑造、可演化的动态过程。正如麻省理工学院尼葛洛庞帝所言，“我们已进入一个更生动、更具互动性的艺术新时代”，艺术创作正迈向更自由、更丰富、更具深度的革新。
艺术使科技探索更具温度
艺术不仅是科技的应用场景，更是科技发展的催化剂和缓冲器。它强调人的价值、情感和体验，关注人的需求和感受，使技术不再是冰冷的工具，而成为承载情感、体验与文化价值的重要媒介。当两者融合，科技产品往往能超越单一的功能性，创造出激发情感共鸣、超越时代的文化价值。2024年风靡全球的国产游戏《黑神话：悟空》，以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西游记》为灵感，结合顶尖的虚幻引擎技术，美术风格借鉴中国传统建筑与绘画语言，将中国传统神话故事跨越式呈现，充满中华艺术文化的独特韵味，并带动线下探寻和旅游热潮，在数字化语境下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清华大学沈阳教授用AI创作的微短剧《200美元》，反映了无人机应用于战场后生命的脆弱，发人深省。
在笔者主持的同济大学《大学美育》通识课程，其中“科技工程美学”板块探讨了美学和艺术在理工学科领域如何激发创造力；而“全人培育”板块则通过采访理工文医等多学科院士，展现了他们如何在科学探索中借助人文与艺术素养，实现创造性、丰富多彩且幸福的人生。海洋地质学家汪品先院士分享了“深海之美”，土木工程学家李杰院士谈及诗词对其影响，为新时代全人教育的变革提供了生动样本。卡内基梅隆大学杰西卡·霍奇曼教授认为，“艺术能够为科技提供人性化的视角，让技术的开发者更关注使用者的情感需求，从而提升科技的社会适应性”。科技的未来，智能之外更需情感，艺术的融入让技术所创造的空间更具温度，更贴近人民需求。
科技与艺术交汇拓宽社会创新领域
艺术与科技的结合推动了跨学科合作，拓宽了知识交叉的边界，催生了新的创意方法与应用场景，为社会场景创新提供了无限可能性。麻省理工学院Media Lab是艺术与科技融合的先锋，通过整合情感计算、生物机电、城市科学等多学科，推动了艺术、设计与科技的深度交融。其“未来草图”小组研发的创意编码工具，既用于数字艺术创作，也用于开发交互式产品设计，展现了跨界合作的能力。宾夕法尼亚大学新成立的艺术与科学学院致力于多学科融合的人才培养新模式，其“生物艺术与未来设计”项目创造了基于细胞培养的艺术品和环保材料设计，推动了生物技术在艺术领域的应用；“虚拟艺术与人文实验室”则通过VR和AR技术再现历史事件和艺术品，展现了科技在赋能文化记忆与社会创新方面的推动作用。同时，数字技术的发展促进了全球文化传播和国际文化交流。不少国际性博物馆推出的“虚拟博物馆”项目，通过数字化技术连接世界各地的博物馆与艺术品，让全球观众得以跨越地域体验文化多样性。科技赋能艺术的模式，推动了社会创新，也助力了文化在全球化语境下的传承与发展，成为塑造未来社会文化生态的重要动力。
科技与艺术融合驱动产业升级
艺术与科技的融合对文化产业的创新与繁荣发展具有深远影响，为文化产品的创造、传播和消费开辟了新途径，并催生新经济形态与增长点。故宫博物院作为数字文创产业的代表，通过数字化工程保护文化遗产，并采用科技手段衍生出系列文创产品和数字互动体验，实现了文化遗产的再造与增值。上海张江高科技园区以“艺术+科技”为驱动，引入科技艺术展览和沉浸式体验场馆，推动创新企业集聚，提升了区域文化软实力。TeamLab无界艺术展运用感应技术和动态光影设计，创造观众可互动的空间，吸引大量消费者，成为文化产业的新增长点。同时，科技更进一步推动了文化想象力的重塑，《哪吒2》通过中国传统文化与尖端CG（计算机图形学）技术的结合，将传统的东方叙事转化为当代文化符号，实现了兼具艺术性、文化性与市场化的全新电影体验产品。陕西文化艺术博物院的“赳赳大秦”超级剧场，将160米的移动沉浸式剧院空间与最前沿的视听技术、表演艺术无缝衔接，打造出了中国传统文化当代展示的城市地标性场所，社会效应明显。科技赋能的文化产业正在不断突破传统界限，推动艺术和文化表达更加多元、互动体验更加深入、国际传播更加广泛，从而丰富产业内涵，为文化的国际传播和创新提供了全新驱动力，正在重塑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文化产业生态链。
针对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和科技融合，既催生了新的文化业态、延伸了文化产业链，又集聚了大量创新人才”，强调了要高度重视科技创新与文化建设的双向赋能作用。这为包括艺术在内的文化与科技的融合提供了战略指引和顶层支撑，凸显了其在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追求中的关键作用。未来，中国需要更多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科技与艺术融合的成功案例，促进艺术、文化、科技与经济的深度融合，以有效应对科技创新和经济发展的迫切需求，并稳固占据全球文化产业竞争的制高点。在科技与艺术的融合创新领域，应重点关注和支持前沿科研与创新团队，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发展环境，培育出具有引领效应的现象级企业。在人工智能兴起的当下，通过深入挖掘本土文化内涵，推动“艺术+科技”“智能+文化”等跨领域的创新技术和产业发展，不仅能够提升中国科技和艺术的品质及全球影响力，还将为中国话语在全球的传播注入新的动力。
来源：学习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