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个同学邀我出去玩,结果都死了。我帮奶奶卖苹果时,警察找到我。我眨着惨白的假眼,对他们说:“奶奶种的苹果特别好吃,你们尝尝吧。”
三个同学邀我出去玩,结果都死了。我帮奶奶卖苹果时,警察找到我。我眨着惨白的假眼,对他们说:“奶奶种的苹果特别好吃,你们尝尝吧。”
咱们中学昨天一连没了三个学生,就是昨天还带我一起出去玩的他们。
一得知这事儿,他们的爹妈就急匆匆地跑到我奶奶的苹果摊前,二话不说就对我动了手,非说我害了他们的孩子。
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我身上,我只能无力地挥着胳膊,想驱散那一阵阵的痛。
奶奶心疼地哭着想要阻止,却被他们轻易地推开,只能哭得声音都哑了,声嘶力竭地叫喊。
从责骂到哀求,他们的声音越来越绝望,好像那些打在我身上的拳头,都落在了她的心上。
警察来了,我已经鼻青脸肿,奶奶哭得几乎要晕过去。
他们拉开那些动手的家长,对我说:“关于你三个同学的去世,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跟我们……”
年轻的警察看着我身上的伤,犹豫了一下,很快换了个说法。
“跟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去局里协助调查。”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用我那几乎看不清的右眼,在被踩烂的苹果中勉强找到了一个完整的。
我举起苹果,眨了眨眼,左眼的假眼闪着惨白的光,我说:
“尝尝苹果吗?奶奶种的苹果最好吃了。”
年轻的警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在猜我到底想干嘛。
但很快,死者家长愤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跟他客气什么!马警官,直接铐他回警局审问!”
马警官没搭理他们,又问我一遍:“能配合调查吗?”
我放下手,把苹果塞进嘴里:“真的很甜,奶奶的辛苦没白费。
“马警官,有人死了,你们要追查凶手,那有人摊子被砸了,你们就不管了吗?”
马警官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的家长又开始插嘴:
“你这个杀人犯!打死你都活该!你最好早点认罪,不然我们见一次砸一次你的摊子!”
我只是摇摇晃晃地扶起奶奶,对马警官说:“奶奶的苹果都被踩烂了,我也被打得头昏脑胀,耳朵嗡嗡的,可能是脑震荡,听力也受损了,告他们寻衅滋事不算过分吧?”
马警官揉了揉眉头,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无奈地问:“愿意接受调解吗?”
我笑了笑:“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去医院验伤,然后告他们,等我的事情解决了,我再配合你们调查。”
马警官点点头,转身走向那些家长。
只用了八分钟,他就拿着六千块钱回来了。
看来他们真的很急着搞清楚这起命案啊!
我接过钱,塞进奶奶手里,低头对她说:“我们得相信善恶有报……
“如果没有,那我们就自己争取公道。”
“你和郭正新、何家祥、王竟的死有没有牵连?”马警官直截了当地问我,坐在我对面。
我眯缝着眼睛,试图捕捉他的动作,但一切都是徒劳。在问询室里,我视力受损严重,只能看到模糊的颜色。
于是我索性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无奈地摊开手:“你觉得我这样的残疾人能和凶案有什么瓜葛?”
马警官一脸严肃:“请正面回答,郭正新、何家祥和王竟的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再次摇头:“没有。”
“他们死前三小时,监控显示你坐在郭正新的电瓶车后座和他们一起外出,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玩起了地道战。”
“详细描述一下过程。”
“那天何家祥打电话说他们想带我一起出去玩。因为我视力不好,他们骑电瓶车来接我。我们在何家祥家附近一个废弃的大棚里玩起了地道战,就是在地上挖坑。”
说完,我忽然抬头,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等了很久,马警官都没回答,我想他可能觉得我在掩饰什么,所以在审视我。
可惜,我看不到他那正义的表情,只能静静地等待。
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了三四十下,马警官终于回答了我:
“死因是爆炸。”
我更加困惑:“那只是个废弃的大棚,怎么会爆炸?炸药从哪里来?”
马警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提问,把话题拉回正轨:
“火源是一包软中华,监控显示你出门时把它放进了口袋,为什么你走了,烟还留在那里?”
我反问:“好东西和朋友分享不是应该的吗?那是我爷爷珍藏了半年都舍不得抽的,他们三个看见了说想尝尝,我就偷出来给他们了。”
“撒谎!”马警官似乎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听我讲这些琐碎的事情。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怒地说:“分享个屁!你以为我们查不出你们的真实关系吗?他们长期欺负你,甚至你的眼睛也是被他们弄成这样的,你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和他们出去?还给他们分享昂贵的烟?”
我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马警官继续他的猜测:“他们带你出去是要欺负你吧?邻居们都说你是个孝顺的人,烟也是他们逼你偷的吧?你是因为受了欺负,怀恨在心,所以杀了他们吗?”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仰起了头,笑出了泪水:
“原来你们知道他们欺负我啊?那为什么我求救的时候,没有人帮我呢?他们把我的头踩进蹲便池里按着我喝水的时候,他们在我的裤裆里放鞭炮的时候,甚至他们拿铁锹把我的左眼打出眼眶,打得我右眼视力严重受损近乎失明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人替我主持公道?”
我越说声音越大,笑声渐渐变成了嘶吼。
“现在他们死了,做过的恶反而成了我的罪证了?你们这些正义的人来为他们主持正义了?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警官毕竟年轻,听完我那番话,终于坐不住了,转身离开了询问室。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中年男警官走了进来。
听声音,他进来后先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接着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然后他慢悠悠地开口:“张磊是吧?我姓吴,你可以叫我吴叔。
“我明白他们对你做了些过分的事,但你也得知道,你是最后和他们在一起的人,我们总得问清楚才能洗清你的嫌疑。”
他说完后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我没回答,他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一时间,询问室里只有热茶入口的“呼噜”声。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了,开口说:“不是做饭,是他们想玩非牛顿流体的游戏。”
“哦?”吴警官停下了喝茶的动作。
我干脆一口气把事情全说了出来,“你们查监控应该能看出来,前一天我们也去了那个大棚,那天我们也是玩了挖地道的游戏,其实就是他们监督我挖坑,他们就在后面看着,时不时踹我两脚取乐,尤其是我被踹得摔进坑里时他们笑得最开心。
“那天挖了坑以后,王竟突然说他在网上看到过非牛顿流体的小水池,特别好玩,你用力踩的时候它是硬的,你轻轻踩反而会陷进去。我们挖的那个坑大小刚好合适玩。”
吴警官突然开口:“他们三个都不学无术,所以是你告诉他们原材料是淀粉的?”
我握紧了拳头,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书上说非牛顿流体的原材料是淀粉加水,他们就去隔壁村做粉条的作坊那里偷了三大袋红薯淀粉。
“第二天我们又把那个坑加大了一些,更方便玩,又从一百米外的何家祥家拎了三大桶水。
“本来我们是准备把淀粉都倒进坑里,然后加水的,这样比较好控制比例,以防加水过多导致失败。”
说着我用手做出搅拌的动作,解释道,“就像和面一样。”
吴警官“嗯”了一声,问:“然后呢?”
“那天有大风,废弃的大棚上有破洞,我们刚倒进去一袋淀粉,就被风吹得到处都是,于是我们决定换个方法,先倒水再倒淀粉。
“可是我们忘了土坑吸水,刚倒进去一桶水很快就渗没了。
“他们就喊我去何家祥家里拿一块晒粮食的大塑料布,垫在里面玩。”
“但是现场并没有你说的塑料布。”吴警官好像在盯着我,虽然我看不清,但依然能感受到那种锐利的目光。
我点头:“对呀,因为我没去,路上我看了下表才发现到了奶奶收摊的时间,她一个人弄会累坏的,我就直接回了家。
“然后……然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吴警探把保温杯的盖子拧紧,那金属与玻璃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审讯室里异常响亮。
把杯子安置好之后,他才发话,语气里满是压力:
“你把细节说得那么详尽,好像你的故事很完整,差点就能让人觉得你是个老实又胆小的人。”
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你可是被他们欺负了那么久的人,你就这么放心回家?难道你不怕他们第二天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除非,你已经知道他们那天就会死,你才敢直接回家!”
我赶紧摇头,无力地辩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回事?”
“你为了帮奶奶收拾摊位,就不怕被他们推到厕所里,也不怕被他们打到失明骨折?”
吴警探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质问却十分尖锐。
我抠着指甲,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身体都在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但是,如果我不逃,我就会死啊!”
那天他们以为我没听见,偷偷商量,准备好非牛顿流体后要把我按进去,试试人在呼吸不畅时是会胡乱挣扎,还是能控制自己慢慢从窒息中挣脱。
郭正新还问了一句:“要是把人弄死了怎么办?”
何家祥却说:“死了正好,看看在非牛顿流体里,尸体是会浮起来还是沉下去。”
王竟补充道:“反正我们还没满十四岁,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听到这些话时,我背后全是冷汗,倒不是怕死,而是怕我死了,年迈的奶奶和怀孕九个多月的妈妈会因为伤心出意外,那我们家就真的完了。
所以我一直在找逃跑的机会,他们让我去找塑料布,给了我这个机会。
本来心里还因为担心第二天被报复而犹豫,是奶奶那个电话让我坚定了回家的决心。
先逃过这一劫,明天总不会比今天直接死掉更糟。
我把一切都坦白了。
但吴警官似乎不太相信,他说:“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很合理,但是,没有证据……”
我心里一凉,苦笑着:“我当时说他们欺负我,你们也说我没证据……
“所以,你们怀疑我杀人,就有证据了?”
吴警官严肃地说:“你长期被欺负,有杀人的动机,你学习好,应该知道淀粉粉尘遇到明火会爆炸,而且,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我有些愤怒,声音提高了很多:“我倒是想杀了他们!这样我就不用再被欺负了,但是,我做不到啊!我不像他们,漠视生命,我对流血死人有着巨大的恐惧!我根本就下不了手!”
然而,面对我的愤怒,吴警官依然很平静:“所以,你有不在场的证据吗?”
听到他强硬的质问,我苦恼地把头埋在桌上,双手扯着头发。
嘴角却偷偷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马警官敲门进来,说:“这里有些新证据……”
吴警官面对新出现的证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虽然没看见,但能感觉到,那一定是何家祥手机里的一条通话记录。
那电话是我打的。
就在那场爆炸发生的五分钟前。
过了好一会儿,吴警官才转身离开了。
审问暂时中止,我便顺势靠在椅子上放松一下。
我猜他可能是去查监控了,想要看看我打电话那会儿身在何处,有没有可能回到现场作案。
不过,他肯定不会找到什么。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因为复看监控要花不少时间,这样我们的审问就会被拖得很长。
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在警局多待一会儿,毕竟这样才能让这起事件在媒体上引起足够的波澜。
越是悬而未决,越能吸引眼球。
我闭上眼睛,开始想象,现在的消息大概只是说四个未成年学生出去玩,结果三个死了,现场疑点重重,剩下的那个被警察带走了。
再有他们父母的煽风点火,舆论可能会朝阴谋论的方向发酵。
我这个未成年人残忍杀害了三个同龄人,势必会引发公众对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再次关注。
这正是我期待的结果。
哪怕我因此被骂得体无完肤,但要做成一件大事,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
两小时的等待终于结束,吴警官踏进了房间。
似乎他没有找到期待的答案。
他向我发问:“我们发现了爆炸前五分钟,你给何家祥打了个三十秒的电话,为何之前不提?”
我抬起了一副无辜的面孔:“我给忘了。”
吴警官不依不饶:“电话里你们谈了什么?”
我回答:“我说我得回家帮奶奶收拾摊位。”
吴警官追问:“打电话时你人在哪里?”
我答道:“在我们村口。”
“撒谎!”吴警官的声音明显提高,“监控里根本没你的身影,连一路上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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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鼻子:“警官,您是不是忘了,村里有无数小道,那些地方可没监控。”
吴警官一时语塞:“你视力不佳,为何还要挑难走的路?”
我无奈地回道:“您没忘记吧,我是被人骑车带回来的,谁会送我回家?要想快点到家,自然得走小路。”
吴警官像是自言自语:“那又是没证据了……”
我摊开双手:“那你们怀疑我撒谎有证据吗?怀疑我杀人有证据吗?如果没有,是不是该让我回家了?奶奶会担心的。”
吴警官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没到。
他又陷入了沉默,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能感受到他那充满威严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我。
这次,我没有再主动开口。
毕竟,过去被欺负时,从没有人要求那些欺负我的人证明他们没有欺负我,反而总是要我证明我身上的伤痕和他们有关,否则无法帮助我。
我明白这不是警方或老师的错,我也理解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不能采取行动。
但规则就是这样,真的公平吗?
当我受到伤害时,人们要求我拿出证据证明别人的恶行。
当别人受到伤害时,人们又要求我拿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
这合理吗?
所以,我一直保持沉默,只是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唉……”吴警官突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个世界对你太不公平了,对吧?”
“可是,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呢?人性是复杂的,其中也包含了许多恶的一面,法律无法面面俱到,只能作为人性的底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法律过于激进,变成暴政,那只会加剧矛盾和恶意。”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这些,但我希望你没有越过那条底线。”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在霸凌中我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就算活到一百岁,也不可能有值得期待的未来。
我还是不打算说话,却听到了开门声,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听不清的低语。
一切结束后,吴警官再次开口:“你奶奶在外面等不到你,又接到你妈羊水破了的消息,需要她立刻赶过去,结果急得晕倒了。”
听到奶奶晕倒,我情绪激动,猛地站起身想要冲出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了回去。
“我们的人已经送她去医院了,你现在还不能离开。”
我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要想早点见到奶奶,就得赶快说清楚,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是明摆着的计策,但面对抚养我长大的奶奶,我永远做不到无动于衷。
于是,我还是说出了实情:“你们可以去我们村找一个叫葛红星的人,我没有手机,就是在村口遇到他,借用他的手机给何家祥打的电话,他能证明我当时的位置。”
转眼间,他们就从葛红星那儿得知了我那时的行踪,压根儿没机会回到大棚里干坏事。
因此,我暂时被释放了。
为何说是暂时?吴警官说,尽管没有证据,但他还是对我抱有疑虑。
我赶紧跑到医院,奶奶已经苏醒,一看到我,立刻拉住我的手:「宝贝郭子,你没做那些不该干的事吧?」
我注视着她脸上的皱纹,过了好一会儿,轻声摇了摇头,回答道:「别担心,没有。」
——我所为的,都是应当且必须去做的事情!
见奶奶似乎还是有些不安,我又补充了一句:「马警官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我,问完就送我回来了,您真的别担心。」
奶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医生确认奶奶身体无大碍后,她便急不可耐地想回家收拾东西,去照顾妈妈。
爷爷自然也是一同前往。
他们本想让我一同回去,但我告诉他们,马警官可能还需要我为学校的案子提供证据,所以我得留下。
爷爷奶奶淳朴地认为,能为破案出力是件光荣的事,于是叮嘱我要好好配合调查,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们离开后,我拿出爸爸留给我的旧手机,翻看起来,果不其然,手机上有关于这次事件的新闻。
舆论正如我所料地发展。
许多网友表示,如果我真的干了那事,就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不能让未成年人保护法成为恶魔的护身符。
不过,现在的网友大多都很理智,在真相大白之前,并没有打扰我家人的生活。
爷爷奶奶不太会用智能手机,所以他们根本没看到这些消息。
七天后,虽然警察还没发布任何声明,可媒体朋友们已经把这事儿查得七七八八了。
在网上,开始流传起他们仨欺负我的视频,还有我在学校埋头苦读,在家用功帮祖父母干活的画面。
有的是摄像头捕捉到的,有的则是路人偶然间拍到的。
这些都足以说明,我纯粹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遗憾的是,如果没有这起事件,这些视频可能永远不会被世人看到。
但现在它们曝光了,我已经用不着证明他们对我的欺凌了。
那些欺负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我要的公道,我已经自己争取到了。
最近,我的小妹妹降临到这个世界,她就像一个粉嘟嘟的小天使。
外公外婆打算去爸妈工作的地方,帮忙照顾妈妈和小宝贝。
爸爸也在那边的学校给我办理借读,估计一个月之内就能让我过去。
他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记得那次我眼睛受伤,被他发现后,我还骗他说是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撞到了地上的铲子。
爸爸一边责怪我不小心,一边又自责没能在我身边好好照顾。
后来他想方设法要把我转到他们工作的城市,一边学习一边接受更好的治疗。
现在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但我却去不了。
家里迎来了新的希望,我也该去完成我的任务了。
我联系了一家还算有良心的媒体,跟他们说我会透露一些关于我那三个同学死亡的爆炸性消息。
我们达成了合作,我会用他们的账号直播。他们能得到独家新闻和流量,而我也能在公众面前发声。
第二天晚上,我就用他们的账号开始了直播。
没有让他们的人帮忙,我一个人,背景是一片黑暗,没人知道我在哪儿,也没人能打扰我的独白。
直播一开始,我笨手笨脚地对着镜头,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大家好,我叫张磊。
“就是前段时间三个学生在爆炸中去世的事件的当事人。
“当时在场的第四个人。
“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我今天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
“其实我跟他们不算朋友,我虽然学习不算顶尖,但在学校也算是个老实勤奋的好学生。
“他们三个,总是坐在教室后排,不务正业的坏学生。
“我们本不该有交集的,但是那天,王竟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来问我问题,然后给了我一颗糖……”
讲述的时候,过去的事情在我脑海中飞快闪过。
那个女孩子不算特别漂亮,但她有一种温柔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但我并不喜欢她,我当时只想专心学习,将来赚大钱,让爷爷奶奶过上好日子。
只是那个女孩子用她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我,小声问我数学题,又有谁能忍心拒绝呢?
我也没想到,只是帮同学解答了一个问题,我的人生竟然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那天放学后,我被王竟他们三个堵在了巷子口。
他们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一个胆小鬼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敢和小爷我抢女人!”
我当时是懵的,完全记不起他们在说谁。
但我的困惑在他们看来就是装模作样。
当我明白过来,他们说的是那天问我数学题的女孩子时。
我赶紧解释:“是她主动来问我问题的,我只是教她怎么解题,我真的没喜欢她!”
不知道我这句话怎么激怒了王竟,原本只是骂骂咧咧的他,突然就冲了过来,踢了我一脚。
看我坐在地上,他们三个人就一起上前,对我拳打脚踢。
一开始我还试图还手和逃跑,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从来没打过架的我,胡乱挥拳,却根本碰不到他们。
慌乱中转身想逃跑,却被人抓住衣领狠狠摔在地上。
全身上下都疼,密集的痛感让我的头脑也变得昏沉。
最后我只能狼狈地抱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默默地承受着他们的暴力。
我一转身就把挨打的事告诉了老师。
老师在我面前表现得特别重视,承诺说会调查清楚。
但后来,学校对他们仨连个屁都没放。
老师似乎把这事给忘了。
直到我再次被他们堵在巷子里揍,才明白老师只是随便问了他们一句是否欺负同学。
他们一摇头否认,老师也没追问,随口说别影响别人学习,就让他们走了。
老师可能看我伤得不重,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大事化小。
但这样的处理对我来说,简直是灾难。
他们发现我告老师也没啥用,就把我当出气筒,隔三差五就欺负我一下。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逼我替他们打扫卫生,把我头按进厕所,在我裤裆里放鞭炮,甚至我好好走在路上,他们都要踢我一脚……
不是没想过告诉父母,但他们在外地打工也不容易,叫他们回来,家里怎么生活?
告诉爷爷奶奶更不行,他们那么纯朴,很少和人争执。
告诉他们,只能让他们跟着我受欺负。
所以我选择默默忍受,以为上了高中就能摆脱这种局面。
没想到,他们的欺负越来越狠,胆子也越来越大。
有一次,他们竟然把我带到没人的吴里,用铁锹打我。
就是那次,我的左眼被打出了眼眶,右眼也受了永久性损伤,几乎只剩下感光。
眼看我的人生都要毁了,我终于忍不住想把一切都告诉奶奶。
但当我在奶奶怀里痛哭时,他们三个却大摇大摆走进病房。
奶奶还在感谢他们来看我,郭正新却悄悄对我说:“还记得那个未成年人打流浪汉的案子吗?网上热度一过,那几个学生啥事没有。”
说完,他抬头冲我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要是告诉奶奶,让他们替我出头,他们就会把奶奶当目标。
他们未成年,打奶奶几顿又怎样?就算打死了,也未必坐牢。
所以我把求救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说是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在铁锹上,才受这么重的伤。
之后他们经常当着奶奶的面叫我出去玩,看着奶奶慈祥的笑容,他们吃着我家的苹果,然后明目张胆地带我到别处毒打侮辱。
他们死的那天,也是在大棚里欺负我。
我刚分享完那段被欺负的故事,直播间的屏幕上就布满了同情的弹幕。
观众们纷纷说,那三个家伙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他们说,那三个家伙罪该万死。
他们还说,一定是天意难容,才把他们给收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老天爷没帮我讨回公道,是我自己挣来的。”
网友们好奇地问:
【这是啥意思?】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楼上的都在说啥意思啊?】
……
我不再关注弹幕,继续讲我的故事:
“那天的爆炸,其实是我干的。”
评论区立刻沸腾了,但我没有再看。
“我眼睛看不见了!一个盲人哪有未来可言?何况他们还天天欺负我,一想到他们,我就感到窒息。
“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每天胸口都憋得像要喘不过气来,那种迷糊的感觉我说不清楚,只觉得活着不如死了。”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如果不采取行动,我可能真的没命了。
“所以我策划了一场谋杀……
“大家可能已经知道我在警局里说过的话,但我其实还隐瞒了一些。
“比如,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带我去玩地道是想害我。
“他们背着我商量,说张磊挨打挨多了,现在反应都不刺激了,这次得玩个大的,不如把他活埋,好好刺激刺激。
“既然他们想要刺激,想要新鲜,那我就满足他们。
“当他们让我挖好坑,准备对我下手时,我装作随意地提起了非牛顿流体。
“我说,有点好奇动物被扔进去,是会挣扎出来,还是会像被水泥封住一样。
“他们听了,果然心动,只不过他们想的实验对象是我。
“我也不知道人被扔进非牛顿流体里会怎样,但我知道的是,他们肯定不知道非牛顿流体的原料——淀粉,是可以致命的。
“那几天正好有风,大棚上的洞是我故意弄的,先倒淀粉也是我故意的。
“大风把淀粉吹得到处都是,足以引发爆炸。
“我偷偷在大棚角落放了那包软中华。
“当他们让我去拿塑料布时,我打的电话并不是告诉他们我要回家,而是小声让他们尝尝我‘上供’的中华。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打火机一点,淀粉粉尘爆炸,他们三个就去见阎王了。”
这时,直播间的弹幕五花八门。
有人说他们三个死得活该,有人说我这样做太极端,也有人劝我别认罪。
这次,我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我认为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但如果让他们杀了我,他们肯定不会给我偿命。
“所以,为了正义,我先下手为强。”
说完,我直视镜头,“请判我死刑,以命抵命才是公平。”
然后,我结束了直播。
紧接着,吴警官带领的警察们冲了进来。
他们把我——还有那三个人的父母——都按倒在地。
这所谓的直播,其实不过是我早先录制好的视频罢了。
我清楚,一旦我揭露了真相,警察会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以,在开始直播之前,我给那三个家伙的父母都发了短信:
【对不起,我杀了你们的儿子,今天是他们去世的第七天,我在他们离开的地方烧纸钱道歉,烧完我就去市公安局自首。虽然我还没成年,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但我会真心忏悔我的错误。真的非常抱歉!】
发送完毕,我把播放着录像的手机藏好,抬头望向天空,可惜,月亮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久,三对父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们怒火中烧,表情狰狞。
他们愤怒地斥责我:
「你这个小混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真的是你杀了他们!你怎么敢这么做!」
「张磊,你去死吧!啊啊!」
随着怒吼声,他们一起向我冲过来,拳打脚踢。
我看着他们因愤怒而通红的脸,仿佛看到了那三个小恶魔的影子。
他们的拳脚和他们孩子的拳脚一样,打在我身上都是一样的痛。
但是,与那三个恶魔兴致勃勃的眼神相比,他们父母的眼中都充满了悲伤的泪水。
这让我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终于,痛苦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没有躲避他们的攻击,只是吐出了喉咙里的血,微笑着说:「今天的风,和那天一样猛烈啊……
「或许,你们很想见他们吧?」
说着,我伸手去拿掉在地上的打火机。
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四处张望。
夜色深沉,废弃的大棚里没有灯光,他们什么也看不清,但能感觉到有细小的粉尘随着风刮过他们的脸颊。
我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用打火机点燃了火苗。
紧接着是「轰!」的一声闷响,一道火光闪过。
可惜,没有人死。
自从上次的事故后,粉条厂的管理变得非常严格,我没办法,只能凑合买了两袋面粉。
可惜,我终究不是爽文里的英雄,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知道粉尘可以引发爆炸,却不知道致死的量是多少。
我们的头发都被烧焦了,皮肤也被炸伤了,但没有更严重的伤害。
但这足以让他们明白他们孩子是怎么死的,于是他们更加猛烈地攻击我。
在我几乎要断气的时候,吴警官带着人分开了我们。
小马警察,面带复杂的表情,给我戴上了手铐。
我对他歉意地笑了笑。
小马警官曾好奇地问我,怎么就不放过那三个家伙的爹妈呢?
我回了一句:"他们真就那么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家孩子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吗?"
他们的言行举止,沾血的衣服,还有那些动不动就挂在嘴边的狠话,比如“明天我就把那谁给收拾了”。
当父母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他们只是清楚,自家孩子不是那个被欺负的,所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就成。
俗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他们的孩子作恶多端,他们又怎能置身事外?
小马警官又问了:"你就不怕他们反过来报复你吗?"
我回答:"他们是成年人,如果杀了我,法律自然会制裁他们,这也算是对他们教育出霸凌他人的孩子的一种惩罚。
如果我得手了,我们同归于尽,霸凌者全家灭亡,这应该能让那些潜在的霸凌者心生畏惧。
即使像现在这样,大家都还活着,他们也是企图谋杀未遂,会受到相应的惩罚,而我,连续犯下重罪,更有可能被判死刑。"
最终,那些霸凌者的家长都受到了应有的惩处,统统被关进了监狱。
至于我,在法庭上,法官问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说:"请判我死刑吧。
我不能因为未成年就不承担杀人的责任,故意杀人,手段恶劣,就该偿命!"
法律或许还有待完善,但我也明白,进步往往需要用血肉之躯来铺路。
我希望用自己的生命,为其他被霸凌致死的未成年人树立一个先例。
让这个社会在未来遇到类似案件时,能以我的死刑为标杆。
让那些应当受到惩罚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让那些真正需要保护的人得到保护。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