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穿深蓝色中山装的老人突然提高嗓门，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晓雨。她这才发现老人就站在自己座位旁边，枯树枝似的手抓着吊环，随着地铁晃动左摇右摆。

李晓雨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低头看了眼手机，离迟到只剩十五分钟。她抓着地铁扶手往车厢中间挤，高跟鞋在晃动的车厢里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穿深蓝色中山装的老人突然提高嗓门，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晓雨。她这才发现老人就站在自己座位旁边，枯树枝似的手抓着吊环，随着地铁晃动左摇右摆。

坐在座位上的李晓雨攥紧帆布包带子。昨晚加班到十点，现在小腹还坠着经痛，牛仔裤口袋里装着止疼药。老人身上飘来浓重的膏药味，熏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在厂里搬铁块！”老人突然用膝盖顶了下她的腿，“看见老人不会让座？你爹妈怎么教的？”

李晓雨抬头看见车厢里十几部手机对准自己。穿校服的初中生捂着嘴偷笑，拎菜篮的大妈翻着白眼摇头。她感觉后背渗出冷汗，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

“大爷，我身体不舒服......”李晓雨刚想起身，老人突然踉跄着往后倒。装着萝卜青菜的塑料袋甩出去，白萝卜骨碌碌滚到车门边。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箭步冲上来扶住老人，转头朝李晓雨吼：“你推老人？我全拍下来了！”

李晓雨看着中年男人锃亮的皮鞋踩在自己帆布包上，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她摸到手机想叫地铁保安，却发现锁屏界面弹出二十多条微信——组长在问项目进度，合租室友催缴水电费，妈妈发来语音说爸爸腰疼又犯了。

三天后，李晓雨在便利店加热便当时刷到自己的视频。三百多万点赞，评论里“这种女人谁敢娶”和“月经期凭什么让座”吵成一片。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被扒出是某单位科长，老人被曝光家里有三套拆迁房。组长发来解约通知时，玻璃墙外两个实习生正指着她窃窃私语。

暴雨夜，李晓雨抱着纸箱站在公司楼下。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她看见便利店电视里在播自己的新闻。专家说年轻人要学会忍让，主持人问该不该立法规范让座，弹幕飘过密密麻麻的“女拳警告”和“老人变坏”。

她摸到包里的水果刀时，想起大学时奶奶住院，自己连续半个月睡在医院走廊。那时候给临床的老爷爷喂饭，护士都夸她是好姑娘。刀尖抵住手腕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房东发来涨租通知。

第二天清晨，公园清洁工发现长椅上蜷着的身影。李晓雨的帆布包浸在雨水里，屏幕碎裂的手机循环播放着那条视频。穿制服的警察来抬人时，买菜路过的老太太们围成圈指指点点：“现在的姑娘抗压能力太差”“我年轻时候怀胎八月还下地呢”。

三个月后，李晓雨出现在市中心天桥。她裹着脏兮兮的羽绒服，面前摆着写满红字的硬纸板。穿中山装的老人拄着拐杖经过，往她面前的塑料碗扔了两个硬币。硬币弹起来砸中她结痂的手腕，老人突然瞪大眼睛：“是你！”

李晓雨抓起碗里的硬币砸过去，听见自己发出野兽般的尖叫。老人踉跄着后退，后脑勺磕在石阶上的声音像熟透的西瓜落地。穿皮夹克的中年男人举着手机冲过来时，她正把第三枚硬币塞进嘴里。

网络热搜前十有六个带着李晓雨的名字。有人发现老人当年参加过抗美援朝，有人查出李晓雨爸爸的工伤赔偿被拖欠八年。穿格子衫的程序员在论坛发长文说“底层互咬最可悲”，立刻被贴上“精神资本家”的标签。

当殡仪馆的车接走老人时，李晓雨正被按在精神病院的束缚床上。她听见护士说：“302床又尿裤子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窗外的樱花开了，和她去年工位上养的盆栽一模一样。

现在请回答：

1. 如果地铁上的是你，会让座还是装睡？

2. 穷人和富人，病人和老人，谁更应该得到座位？

来源：松叶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