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年前女儿出嫁时买的真皮沙发发出吱呀声响。李建军盯着茶几玻璃下压着的全家福，照片里李小满穿着学士服笑靥如花。现在女儿也要离婚了——这话在喉咙里滚了三圈，终究没说出口。

李建军把离婚协议书拍在茶几上时，电视里正在播天气预报。王秀兰瞥了眼窗外阴沉的天，手里的毛线针狠狠戳进毛线团："离就离！"

十年前女儿出嫁时买的真皮沙发发出吱呀声响。李建军盯着茶几玻璃下压着的全家福，照片里李小满穿着学士服笑靥如花。现在女儿也要离婚了——这话在喉咙里滚了三圈，终究没说出口。

"爸！"防盗门被拍得震天响。李小满裹着寒气冲进来，羽绒服上还沾着雪粒，"赵明那个混蛋..."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她看见茶几上刺眼的白纸黑字。

楼道里的穿堂风卷着雪花扑进来。王秀兰起身关门的瞬间，瞥见对门张阿姨探出的半个脑袋。这栋老家属楼隔音不好，她都能想象明天街坊们的谈资：三楼李家父女要同时离婚。

民政局大厅的暖气开得足，李小满却觉得后颈发凉。她看着前面排队的父亲，驼色夹克肩头落满雪花。记忆里那个能单手把她扛上肩头的背影，不知何时变得这样单薄。

"下一位！"

窗口工作人员头也不抬。李建军刚要递材料，斜里突然伸来一只涂着酒红指甲油的手。王秀兰夺过文件袋冷笑："我先来的！"两人推搡间，一沓照片从袋口滑落。

满地都是深夜便利店的监控截图。李建军穿着褪色的工装，在凌晨两点的货架间整理商品。最后一张是收银台小票特写：儿童退烧药，日期是去年冬至——那天外孙突发高烧，女儿女婿在外地出差。

王秀兰的手指开始发抖。她想起那晚丈夫说去值夜班，清晨回来时带着一身寒气，鬓角挂着白霜。

"妈..."李小满的惊呼从隔壁窗口传来。赵明不知何时出现在队伍末尾，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住院单。王秀兰弯腰捡照片时，听见女婿带着哭腔说："我爸妈上个月出车祸，你说工作忙..."

穿制服的保安过来维持秩序时，发现两对夫妻蹲在地上抢着捡纸片。李建军手忙脚乱地藏便利店的工作证，赵明正把住院单往裤兜里塞。王秀兰突然抓住女儿的手："你爸这些年晚上根本不是去打麻将！"

玻璃窗外的雪停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婚姻登记处"的铜牌上，四个中年人红着眼眶笑作一团。对街咖啡馆里，服务员看着他们手挽手走过积雪的马路，谁都没注意李小满悄悄把离婚协议撕成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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