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华山南峰顶的石屋里飘出缕缕青烟，张虚谷抹了把额头的汗，扶着山岩直喘气。他仰头望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屋檐，心里直打鼓——都说这位"睡神仙"脾气古怪，上次有人上山求教，被他鼾声震得滚下山崖。

本文为虚构故事，内容来源于传统典籍，旨在人文科普，不传播封建迷信，请读者朋友保持理性阅读。

【睡中藏大道，一觉证菩提】

华山南峰顶的石屋里飘出缕缕青烟，张虚谷抹了把额头的汗，扶着山岩直喘气。他仰头望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屋檐，心里直打鼓——都说这位"睡神仙"脾气古怪，上次有人上山求教，被他鼾声震得滚下山崖。

"吱呀"一声，松木门忽然开了个缝。张虚谷还没反应过来，鼻尖就嗅到一股松针茶香，抬眼正对上张红润的娃娃脸。老道盘腿坐在门后草垫上，手里捧着个豁口陶碗，头顶还粘着片松针。

"洛阳张虚谷？"老道眯着眼打量他，"你印堂发黑，半夜总被心口疼惊醒吧？"

张虚谷惊得后退半步，背篓里的书简哗啦啦响。这陈抟老祖果真名不虚传，自己跋涉半月才到华山，他竟连病症都算准了。

"进来喝口茶。"陈抟把陶碗往地上一搁，转身往屋里走。张虚谷这才看清，老道袍子下摆沾满草屑，活像个山间老农。屋里更是简陋，除了满墙经络图，就剩个快散架的竹榻，榻上还摆着半碗发霉的粟米饭。

"您...就吃这个？"张虚谷忍不住问。

陈抟盘腿往榻上一坐，竹床发出痛苦的呻吟："前年宋真宗派人送来的御膳，我闻着还没山菇香。"他忽然压低声音，"知道我怎么活到118岁吗？"

张虚谷连忙掏出纸笔。

"睡觉。"老道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每天睡足六个时辰，雷打不动。"

张虚谷笔尖顿在纸上。他千里迢迢来求仙问道，就换来这两个字？

"不信？"陈抟从榻下抽出本泛黄册子，"看看这个。"张虚谷接过一瞧，竟是本《黄帝内经》，边角都磨出毛边，页脚密密麻麻注满小字。

"上古真人，呼吸精气，独立守神..."陈抟的手指划过发脆的纸页，"你以为这是打坐口诀？错！这是睡觉的要诀。"

见张虚谷满脸困惑，老道突然翻身躺倒："来，把手搭我腕上。"

张虚谷刚触到脉门就愣住了——这脉象时而似溪水潺潺，时而如惊涛拍岸，竟比他这个壮年人还强健。更奇的是，陈抟的呼吸渐渐拉长，一呼一吸竟要半柱香工夫。

"这是胎息法。"陈抟闭着眼说，"胎儿在娘胎里就这么呼吸。你夜里翻来覆去，就是不懂'气沉丹田'四个字。"

张虚谷想起自己每夜辗转难眠，心口像压着块石头。正要细问，忽见陈抟鼾声渐起，胸口却不见起伏。他吓得伸手探鼻息——气若游丝，可脸色愈发红润，连白发都泛着光泽。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抟突然睁眼："怎样？这觉睡得值吧？"

张虚谷目瞪口呆。寻常人打盹后难免迷糊，这老道睡醒反而目光如电，连皱纹都浅了几分。

"当年我在武当山洞闭关，连睡百日。"陈抟掸掸衣襟，"醒时洞外桃花都谢了，倒省了辟谷的麻烦。"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尝尝，去年存的松子。"

张虚谷嚼着松子，满嘴清香。陈抟忽然问："知道人为什么要睡觉吗？"

"自然是养精蓄锐..."

"错！"老道抓起案上《道德经》，"老子说'归根曰静'，睡觉就是让精气神回归丹田这个'根'。常人睡醒还累，是因神没归位，在梦里瞎转悠。"

他忽然拽过张虚谷的手按在自己小腹："感觉到了吗？"掌心下似有温水流转，竟是从未见过的内功境界。

"这叫卧龙功。"陈抟得意道，"睡觉时让真气在任督二脉转圈，比打坐快十倍。当年我在华山跟老虎比睡觉，它三天就饿跑了，我躺了七七四十九天，醒来还逮了只山鸡烤着吃。"

张虚谷噗嗤笑出声，紧张感消了大半。老道说话虽糙，细想却暗合医理。他想起自己总在深夜读书，常有心悸之感，莫非真是神不守舍？

"来，躺下试试。"陈抟把竹榻让出半边，"想象丹田有团火，吸气时火苗窜到眉心，呼气时沉回脚底。"

张虚谷依言躺下，起初只觉得硌得慌。渐渐呼吸放缓，竟真觉小腹发暖。朦胧间听见陈抟哼着小调："三更灯火五更鸡，不如老夫会休息..."

突然一声炸雷，张虚谷惊坐而起。窗外暴雨如注，他竟睡了两个时辰，心口久违地轻松。

"怎么样？"陈抟在煮蘑菇汤，"比你的安神汤管用吧？"

张虚谷摸着胸口发愣。这些年他遍访名医，喝过无数汤药，竟不如老道教他睡的这一觉。

"别高兴太早。"陈抟往汤里撒了把野葱，"刚那是入门功夫。真想要'睡功'精髓..."他故意拖长语调，"得拿东西换。"

张虚谷慌忙去掏钱袋，却被老道按住："我要你身上最值钱的——那套《四书集注》。"

"这..."张虚谷抱紧背篓。这套书跟了他二十年，批注写得密密麻麻。

"舍不得？"陈抟挑眉，"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抱着死书睡不着觉，我要让它们物尽其用。"说着抽出一本往灶膛里塞。

"别！"张虚谷扑上去抢，书页哗啦啦散开。忽然愣住——泛黄纸页间，自己年少时写的批注竟与陈抟说的"胎息法"暗合。

"看出来了？"陈抟往火堆添柴，"圣贤书里藏着大道，可惜你们读书人只会用眼不用心。"

张虚谷跌坐在地。二十年来，他头一次发现"克己复礼"四字在火光中跳动，仿佛有了生命。

暴雨渐歇，陈抟从灰烬里扒出个烤红薯："尝尝，这叫凤凰涅槃。"焦黑外皮下，金黄薯肉香甜软糯。

张虚谷嚼着红薯，忽然流泪："先生，我..."

"打住！"陈抟摆手，"要哭出去哭，别弄湿我的《南华经》。"说着扔过个蒲团，"今晚你守夜，仔细听山风。"

夜深人静，张虚谷盘坐窗前。远处松涛阵阵，竟暗合呼吸节奏。他试着调整气息，忽觉耳清目明，连月下松针的露珠都看得真切。

五更时分，陈抟鼾声又起。张虚谷学着老道教的方法，渐渐入定。恍惚间似见周身经脉发亮，心口郁结之气化作青烟消散。

晨光熹微时，张虚谷猛然睁眼。这是他十年来头回自然醒，竟神清气爽，连晨读的冲动都没了——那些圣贤之道，似乎在梦里已融会贯通。

"悟性不错。"陈抟蹲在门口啃野果，"不过比起我当年还差得远。知道我怎么在梦里读《易经》吗？"

张虚谷摇头。

"有天我梦见自己在银河里洗澡，星星直往毛孔里钻。醒来发现那是周身穴位图..."老道说着突然噤声，皱眉望向山道。

马蹄声由远及近，旌旗上"宋"字隐约可见。陈抟抓起剩下的红薯塞给张虚谷："官家的人来了，你从后山走。记住，睡觉要头朝北斗，睡前默念'神归丹田'..."

"先生不跟我走？"

"我得会会这帮官老爷。"陈抟整了整破道袍，"去年他们送来三百斤大米，害我半个月没睡好——粮仓老鼠太吵了。"

张虚谷背起行囊，忽然跪地叩首。抬头时，见老道正在往脸上抹锅灰，嘴里哼着："世人笑我睡得痴，我笑世人醒得迟..."

下到山腰回望，石屋前已围满官兵。忽然一声清啸穿透云霄，惊起满山飞鸟。张虚谷会心一笑，这哪是百岁老人，分明是蛰伏的卧龙。

三年后，洛阳城里开了间"眠云书院"。每逢深夜，总见个青衣书生在屋顶打盹。有好奇者询问，书生笑指星空："我在读无字天书呢。"

来源：老迪文化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