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收入缩水三分之二,我也会继续留在这个行业”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4-24 14:40 2

摘要:“我觉得这个行业最大的魅力之一,就是你能够跟你最看好的企业成为长期的伙伴,并且一直走下去。如果连你最看好的企业都没有让你获得回报的话,那就算你换一个工作,判断力可能也是有问题的。”

“我觉得这个行业最大的魅力之一,就是你能够跟你最看好的企业成为长期的伙伴,并且一直走下去。如果连你最看好的企业都没有让你获得回报的话,那就算你换一个工作,判断力可能也是有问题的。”

在不断波动起伏的行业态势下,投资人的信心是如何变化的?和60后、70后相比,80、90后的投资人对于风险投资这份职业的看法有什么不一样?风险投资这个舶来品在中国有没有长出自己的职业价值体系?

在由投中信息、投中网共同主办的“第19届中国投资年会·年度峰会”上,CMC资本合伙人顾晓立、中科创星合伙人郭鑫、容亿投资董事总经理何远迪、五源资本董事总经理井绪天、紫金港资本管理合伙人李芳丽、耀途资本执行董事于光、洛能资本首席投资官、副总经理杨郁,就“新一代投资人的信心与信念”议题展开深度对话,留下了有关当代投资人面貌和心态的生动样本。

顾晓立认为,年初因AI兴起带来需求增长,原本对新能源产业的修复有信心,但4月贸易战带来不确定性。资本市场中,投资机构恢复缓慢,行业人员过剩,退出政策反复。他负责的CMC资本碳中和基金,既承载机构转型的目标,也是个人的又一次创业。在他看来,人民币基金与美元基金原本差异大,但2022年后开始深度融合,双方可互相学习。尽管创业维艰,但凭借无历史包袱的优势,他仍看好行业发展,决定继续扎根。

郭鑫认为一级市场有所回暖,市场关注度和活跃度均有提高,但除AI和人形机器人外,其他行业如新材料、新能源、电池、军工等,机构出手仍比较谨慎。同时也能看到IPO受理和过会项目也较少,压力从退出传导到募资,募资依然困难。从业15年来,他专注于科技成果转化,围绕国家战略投资早期硬科技项目。投资人掌握资金分配,应将资源和资金配置到国家需要的行业和技术上,这是他的信念。

何远迪提到,2015年前后国内有一批创业者选择了智能硬件、VR&AR虚拟现实、3D打印等创业方向,但是到了2018年、2019年市场低谷经济下行时期,部分企业经营面临压力发展艰难而选择了放弃。等到2020年、2021年市场好转时,能够坚持下来的潜心发展聚焦业务的优质企业是能够跨越经济周期的。这是容亿投资以技术和产品创新驱动的硬件新品类的底层逻辑,也是能够在较早期的时间窗口投资到宇树和雷鸟的根本原因。容亿投资团队大部分从中兴、华为公司出来,懂技术懂产品懂经营,见证过中国通讯行业从落后、追赶再到超越的发展历程,坚信年轻一代创业者能够创办出更多像华为这样的全球龙头企业。

井绪天分享了自己过去两年信心的波动。从2017年、2018年看好AI和生物技术,到2022年、2023年信心有所波动,再到去年年中信心恢复,他意识到不应被情绪左右,而应保持投资的定力。他还提到,投资人的信念和非共识很重要,政策虽有短期变化,但从长期看,只要坚持看好有潜力的行业,大概率能等到政策鼓励的时机。

李芳丽透露,在募资方面,去年虽艰难,但团队最终成功关闭基金。她还分享了内部共识:一是长期乐观,投资要养“大鱼”,只投有潜力且认知一致的创业者;二是投资方法论能投出成功企业,部分企业会与国家政策和命运紧密相连;三是合伙人看好中国,认为中国有韧性,企业家穿越周期能力强,因此坚定投资中国。她表示,即使行业缩水,自己会一直留在投资行业,认为这是最好的行业。

于光认为,投资的本质是投变化,无论是行业繁荣期还是低谷期,优秀的投资人都能发现并投资那些能真正创造价值的公司。他用NBA球星哈登的经历比喻投资,强调在外部环境变化时,要靠自己努力克服困难,保持平常心。于光出身于半导体行业,有七年知名跨国芯片企业研发设计经验,他的很多同学今天仍然在半导体行业,收入非常高。他坦言,相较高薪,现在这份工作的最大满足感在于,见证自己所投资的公司的成功,并验证了最初的判断和眼光。

杨郁认为市场正在分化,过去一年他们新成立的基金在募集过程中发现,母基金和投资机构LP在IPO退出不明确时,更倾向于投资有稳定分红的资产。她同时强调要坚定看好中国,关注政策边界内的市场化价值,认为中国风投体系正从美元定价向人民币定价转变,行业虽有低谷,但内生增长的逻辑没变,中国人民的勤劳和智慧同样在赋予风险投资行业持久的生命力。

以下是圆桌实录,投中网略作编辑:

“重整破碎的信心”

刘燕秋:大家下午好,这一场的主题是,新一代投资人的信念与信心。首先我们先聊一下行业的信心。年初的时候,不少声音认为中国的经济已经触底反弹,一级市场上很多不符合要求的机构已经出清,资本的错配正在修复,而且又有像宇树和DeepSeek这些概念,AI和机器人的赛道很火热。但是这段时间给人的感受是,不确定性依旧很强烈。各位能不能讲一下今年对于风险投资市场以及自己所关注的赛道的判断,你们看到这个行业的信心在修复吗?背后的驱动力是什么?顾总先开始吧。

顾晓立:我分两部分来讲。我在CMC资本,主要关注的还是新能源、新材料这一产业。关于这个产业,我觉得年初确实有信心修复,因为整个AI这一波的兴起对能源行业带来多重的加速,例如AI最后拼的是能源,包括AI下游应用智能驾驶,包括具身智能,很多供应链也是要用到传统新能源和汽车这边的供应链,因此给他们带来更广阔的空间。从信心层面来说,会有一些利好。但是4月份关税战以来,这个影响还是会比较深远的,就是像你说的不确定性。

资本市场层面,我觉得是两部分,一个是关于投资机构,说实话,我没感到特别恢复。因为这个问题过去几年也有不少人问我,什么时候出清,出清的拐点什么时候会来临,我感觉这会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举个例子,有一些具体的数字,投行保贷和券商保贷这个领域,2024年年底全国有将近9000人,2015、2016年才3000人,但是你要想想今天整个资本市场的上市项目体量可能还不如2015、2016年,可以感受一下这个行业的过剩,人员的过剩。另外,资本市场也有不确定性,例如退出,一会儿收,一会儿放,一会儿要求盈利,最近又说不用盈利。一级市场的投资机构来说还需要更多确定性。

刘燕秋:所以顾总的答案是目前信心还没有完全修复,郭总您觉得呢?

郭鑫:一级市场的确回暖了一些,的确像顾总说的,整体的市场关注度和活跃度是提高了,尤其是DeepSeek出来之后,大家的信心也是越来越多的,出手频率相较去年也有增加。但是除了AI和人形机器人这两个行业,大家出手能多一些,其他的像新材料、新能源、电池,包括像军工等领域,大家还是比较谨慎。另外从IPO的角度来看,确实新获受理和过会的也并不多,退出压力传导到募资,募资也还是很困难。

刘燕秋:了解,所以郭总也是谨慎乐观。

郭鑫:对。

刘燕秋:何总呢。

何远迪:我们对中国的创新创业一直有坚定的信心。因为过去20年我们亲眼目睹了整个通信行业从最开始的2G、3G落后到4G、5G发展超越的产业发展全过程,所以我们觉得真正的科技创新是一个周期较漫长的过程,期间市场肯定会出现波峰和波谷的阶段。对于投资来讲,其实行业也有高峰期和低谷期,容亿一直在挑选能够跨越行业周期的优质企业。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在中国的一些优秀创业者的坚持之下,在科技领域会不断涌现出一大批优质企业。容亿一直在持续投资科技创新方向,从能源、新材料,再到芯片、半导体、机器人。我们也坚定看好科技创新的大方向,相信整个股权投资行业也会逐步地恢复,科技创新和创业投资市场会进一步繁荣起来。

刘燕秋:感觉何总的信心比较足,是因为咱们投了宇树吗?井总。

井绪天:我对这个问题比较乐观。首先简单回顾一下过去18个月发生了哪些事,其实中国有很多科技企业都已经实现了全球出圈,包括中国的新能源汽车,包括DeepSeek,这都是科技领域的成果。哪怕是在文化产业,《哪吒》《黑悟空》也让全球的投资人看到了中国企业在文化层面的输出。当然我个人关注生物医药比较多,在过去18个月,中国有非常多的生物医药的企业资产实现了出海,出现了很多billion dollars级别以上的交易,所以从各个层面来看,我们都到了一个科技水平比肩全球最高水平国家的程度。

当然最近美国可能出台了很多不确定性的政策,我认为这种政策,目前看下来让中国的工程师甚至全体国民都更加团结,拧成了一股绳。中国正在经历从劳动力红利向工程师红利的转型,相信未来中国的科技会有更多好的公司出现。

最后一点是投资人角度,在今天,尽管企业的估值还没有大幅的修复,但是我们也看到非常多科技方面、人才方面的前沿信号,所以我们认为是非常好的机会,团队也在非常积极地探索投资机会。

刘燕秋:感谢井总,短期是有波动,长期还是非常有信心。下面李总。

李芳丽:因为我是2014年加入这个行业,虽然这一部分是NOVA,我估计在座各位都是十几年的从业经验了。回到刚刚主持人说的问题,我觉得也比较有意思,我们内部的评判是,去年是行业最难的时刻。现在有一些回暖,因为昨天看了投中一季度的数据,其实一季度跟2024年的环比投资,投资的数件是升高的,但是投资额是下降了,代表大家都往早期投了。实际上AI一季度增长比较快,也能看出来市场在春节的DeepSeek和《哪吒》出圈之后,还是有一些信心的因素在渗透。

我的看法可能跟井总有一点不一样。我们去年刚好募了一些资金,今年如果火的话,对我们来讲,不利于我们逆周期布局。现在很多企业起来之后,估值都不好谈,我们从一级市场上就是要买便宜,持有的时间足够长,退出的价格足够高,才能赚到比较好的倍数。所以我觉得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一点是,2015年我们投的一个项目,经过了这十年的周期,今年接近有两亿的净利润,已经准备在报创业板了。前段时间看整个IPO的家数情况,我估计今年库存会去的差不多。实际上今年在报的都是明年要IPO的项目,对于整个退的市场,我觉得现在还是有一些利好。

刘燕秋:感谢李总,接下来于光总。

于光:我们觉得投资主要是投变化,不管是积极的变化还是消极的变化,都能产生新机会点。行业繁荣期必须忍受该有的泡沫。行业低谷期也应该不断地挖掘能够真正能给创造更多价值的项目。

就像房价一样,房价上涨时,有人抱怨,房价下跌时,也有人抱怨,不同的人对于同一件事都会有不同的看法,但具有核心竞争力的楼盘无论市场涨跌依然是抢手货。同样,真正有核心竞争力、独特亮点的公司在任何时期都是备受追捧的投资标的。

刘燕秋:好,感谢于总,杨总。

杨郁:其实刚才前面几位投资人朋友交流的很充分,我觉得投中今年的主题起的特别好“分化”,我自己的感觉也是,过去一年整个市场在分化的过程中。举个例子,我们去年新成立了一支做资产类型的基金,专门去投新能源的电站资产。这支基金在募集过程中,跟原来很多市场化母基金和投资机构LP去聊,会发现大家在IPO退出不明确的时候,总想去看一些DPI比较好的资产。我们的资产每年能至少有一个5%-8%的年化分红,也有两位数的预期IRR。母基金会觉得在这样市场很不确定情况下,还是愿意出手资产比较稳一点的基金。

我很同意于总说的,任何一个市场情形下,一定会有人欢喜有人忧。其实市场是在分化的过程中,还是有好的角度去做合适的资产布局。

刘燕秋:感谢杨总,第二个问题,刚才聊的是行业的信心,这个问题更偏个人和感性一点。过去一年伴随着宏观经济还有赛道估值逻辑的重构,这个过程中充满了反转,当然投资人肯定是心脏很强大的人。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在这个过程中,大家的信心在过去一年中有没有一个备受打击的时刻?或者反转的时刻?还是从顾总先分享一下。

顾晓立:好的,因为我在CMC资本负责的是新能源和新材料基金,都是人民币基金,对CMC这样一个有美元背景的机构来说是一个转型和突破,对我个人来说也是这样。在加入CMC之前,我的两段工作经历,第一段是在摩根士丹利,第二段在KKR,也是在美元背景机构一路成长起来的。所以负责这个基金对我来说就像一次创业,募投管退每个阶段都不一样。募资面对的是很多政府的、产业的LP,他们追求的不是简单的财务回报,投资也是一样,很多以前的分析逻辑框架会发生变化,比如说像消费升级,以前美国有,中国没有,中国一定会有的一些行业。退出也是完全不一样,并购更不用说了。

所以对我来说,在这个环境下创业是非常难的。和这个行业当中老一辈的投资人相比,他们有很多优势,有很多经验,有影响力和品牌,但我这几年跑下来,也意识到自己的优势是没有那么多历史包袱。在这个时代环境之下,还有一个机会让我去闯,去创造一些事情,我觉得值得去奋力一搏。

刘燕秋: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顾晓立:遇到了很多困难,比如募资被投资人拒绝过,团队从零到一的搭建,搭建完了以后有人离开,还是遇到了很多挫折。

刘燕秋:感谢顾总的分享,郭总有没有什么投资路上的辛酸事。

郭鑫:因为这个话题偏个人,我说一点自己的感受。去年上市环境变化,影响到了部分项目,这导致我有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后来仔细去想了想,我们投早期,整体成本是比较低的,陪伴项目的时间也很久,所以需要更有耐心一点。

刘燕秋:后来是怎么走出来的?

郭鑫:我们对项目做了具体分析,一方面赛道没有问题,另一方面项目也都成长为所在领域的头部项目。站在投资人的角度,需要不断地帮助企业解决困难,去积极地推进,问题总能解决。此外,企业经营的情况稳定,收入、利润都是按照既有的计划在增长的,所以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刘燕秋:感谢郭总,何总。

何远迪:任何行业都有自己的周期,我们要用更长的时间角度来看待这样一个事情。记得刚开始做投资,2015年、2016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也看了很多3D打印,看过AR、VR的眼镜,也看过一些做智能硬件的公司。后来随着时光的流逝,2017年、2018年市场环境不好的时候,确实有一些企业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在这个周期低谷,还有一些真正优质的企业能够跨越这个周期,在自己所在的行业里面深耕细作,度过这个黑暗的时刻。到2020年、2021年市场又好起来的时候,我们还是坚定地用技术和产品的思路来看有创新能力的智能硬件,这就是当时为什么我们在较早期能够投到宇树,较早期能够投到做AR和VR眼镜的雷鸟科技。

刘燕秋:所以投宇树也是经历了一个信心反转的时刻。

何远迪:是的,因为我们较早做了一些智能硬件和硬件新品类上的研判。

刘燕秋:好的,感谢!井总。

井绪天:过去两年,我信心的波动还是比较大的。我从业大概八年多,听起来挺长的,其实在这个行业里面不算特别久,但也算完整经历了一个信心波动的周期。以我花时间比较多的行业为例,我在2017年和2018年非常看好AI和biotech,有一段时间这些公司很受关注,一轮一轮的融资,估值也涨的很快。到了2022年、2023年,融资变得非常难,信心也一度受挫。

但是到去年年中左右,逐渐就有一些好消息开始出来,慢慢地出现了一些反转,一些公司开始有退出了,有一些公司开始有大的license out的deal,我的信心也随之有所回升。

但是回头看,我意识到这种“情绪随市场走”的状态其实并不理想。现在我更多是希望能够抽离出来,以更稳定、恒定的心态做好每一笔研究、每一次判断。只有对自己有基本的信心,才能不被市场情绪轻易裹挟,持续地做出长期主义的投资决策。

刘燕秋:井总讲的特别真诚,特别细致描摹了自己整个内心历程,李总。

李芳丽:我说两个,一个是关于募资的,一个是关于我们投的项目。第一个是募资,去年一整年真的挺不容易。有个机会是去年主基金5个亿,本来是12月底能关掉,我11月15日的时候觉得这个基金可能关不掉,所以最后我们自己出了接近6000万,才把它关掉了。我觉得到现在纵观来看,反倒觉得行业稍微差一点的时候,团队更能拧成一股绳。

我们去年投的一个创新药企业,也是在春节过后从3月份到6月份受到了一些阻力,整个创新药到三期的阶段,还没有现金流,他们经历了阵痛、裁员。好的是,今年缓过来了,最近刚拿了3个亿的融资,打算年底报港股。其实我觉得还是守正出奇,因为整个行业的周期也好,行业的反转也好,所谓的新质生产力都是围绕科技创新这四个字,我们一直在做我们的布局,所以我们觉得永远是看到正确的人,看到对的人,好的科学家,或者好的技术,我们去重仓,坚守跟他一起扛过去的思路,才能够在这个行业里做得比较淡定。

就像去年我募资的时候,觉得缺一点,那我自己补就好了,还是扛过去了,谢谢。

刘燕秋:感谢李总分享的两个例子,于总。

于光:我平时喜欢看NBA,很欣赏哈登。他曾经遇到没有希望的困境时,曾试图去抱其他明星球员的大腿。当他辗转多队之后,发现这些“大腿”要么受伤,要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今年,哈登不得不重新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支撑球队的战绩。很多人说哈登的职业经历就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缩影——你再怎么努力,外界环境一直影响着你。但怎么克服困难,怎么努力前行,其实完全靠自己。

当下的投资环境有点类似。我出身于芯片行业,在芯片特别火爆的时候,我个人也一直保持平常心观察。因为很多情况下不是因为个人能力出众或者投资眼光独到,才实现巨大的回报,其实是在享受这个行业的泡沫。当行业进入低谷期时,同样的,重要的是如何衡量项目本身的真实价值。我想讲的是,作为投资人,我们应该始终保持平常心,专注于挖掘高质量项目,帮助企业取得更高的成就,而不是被外界所左右。

杨郁:我分享一下过去一年的心路历程,除了投资人这个标签以外,还有一个身份是创业者。我们洛能资本在做资产类基金的时候,会面对很多质疑,包括LP,包括很多同行。比如说你们投的分布式工商业新能源的赛道很卷,你怎么能拿到最好的资源,你怎么能够保证你投资的电站的业主是最优的,你怎么保证你的资产的收益率可以达到比较理想的水平。

如果你只是作为一个投资人,站在一个高屋建瓴,从上往下的角度去看,确实这些问题是没法解决的,所以一度我们也会自我怀疑,也会有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的时候。我们坚信一个原则:投资不能流于表面,要真正扎根到产业里。因此洛能资本把触角一直扎到了战略合作方也是国内头部的综合能源服务商保碧新能源。

我们把自己作为投资人的理念,对行业的理解、对客户的理解,细节到怎么看产业的上下游等这套方法论迁移到一个相对传统的资产开发的赛道,并且把AI、大数据等现代化的管理手段用在我们的资产管理里。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不断地调整,把我们开发的电站资产的安全性提升到最高。行业的变化也会让我们信心经受打击,一定是有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在不断提炼和完善投资方法论,并且在这个赛道里面,我们蹚出了一条开发基金、并购基金、收益基金走向资产证券化的通路,也获得了越来越多头部LP的认可。这其实是在创业的过程中把破碎的信心慢慢地重整起来。

坦白讲,过去一年的时间我长了很多白头发,这个是信心破碎重整的时候带给自己的痕迹。但是也是一笔财富,是作为每一个投资人成长必须经历的阶段。

“如果认知跟我不一样,赚1万倍都不投”

刘燕秋:感谢于总和杨总的分享,讲得特别好。其实信心也不光是来自外部性,还是取决于我们在面对这些困难的时候中能不能将这些困难化为动力。杨总说的重整破碎的信心,特别好。

第三个问题关于信念,因为这场的主题是信念与信心,按我自己比较肤浅的理解,信心可能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东西,但是信念是百转千回之后沉淀下来的东西,像我们说的这种职业的信念也有文化的传承。以风险投资行业为例,美元基金还有一些舶来的职业传统,当我们回溯人民币基金的发展,会发现其实它的起落更多是随着政策窗口的打开和收紧,受到政策影响力非常强烈。在这种情况下,各位会觉得风险投资这个职业在中国有没有长出自己的职业价值体系?大家能不能讲一讲自己的职业信念是怎么形成的?因为在座的都是80、90后,我觉得和60后、70后相比,对于这份职业的看法可能不是特别一样。顾总先分享一下,您之前也是待在一些外资的企业。

顾晓立:对,我从业十几年,在过去的七八年都是在外资,这两年做人民币基金,所以两边都会有比较深的接触和体会。

其实这个问题在三年前我也问过自己。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之前美元基金和人民币基金就像中国资本市场的两个平行宇宙一样,是完全不一样的两拨人。后来我在做人民币基金以后,我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其实两个币种基金在募投管退各阶段都不一样,募资LP也完全不一样,投资聚焦的行业不一样,退出承载的资本市场是不一样的,玩法也不一样,所以完全是两拨人。

但是这个行业发生了结构性的变化。在2022年以后,美元基金原来两头在外的模式难以为继,逼着很多美元基金试水人民币市场。很多发现水土不服,后来也不做了。

在我看来,2022年以后,基金这个舶来品在中国才真正开始深度融合了。我觉得两边有很多可以互相学习的地方,例如人民币基金是从中国这块土地生长出来的,人情世故和一些本土化的东西,确实值得美元基金学习。学完了以后能够更加准确地帮助他们判断中国的企业,而不是像原来那样很多浮在空中。人民币基金也有很多需要学习美元基金的地方,比如这几年我深度体会到的是,风控这个环节非常重要。毕竟在中国20几年资本市场发展过程当中,经济从来没有遇到过长时间的下行,现在真正遇到了。但你要知道美元这些行业经历经济下行已经三四次了,我相信美元基金的风控的规则肯定是在历史上交过学费之后形成的。在我看来,你的问题是有没有沉淀出一套打法和规则,我感觉现在这个时间点开始慢慢形成了。

刘燕秋:所以经过了20多年的沉淀,现在才刚刚开始是吗?

顾晓立:我感觉这两个平行宇宙开始出现交织了,融合到一起了。

刘燕秋:特别好的观察,郭总。

郭鑫:我的工作一直没有变过,做了15年的科技成果转化,始终是围绕着国家战略在布局。中科创星的出身带着一定的历史使命,我们刚开始投资都是围绕高校和科研院所在做成果转化。而早期阶段的项目需要的成长周期比较长,很多项目都是等了四五年才发展起来,比如我们2015年开始投资的商业航天方向,2017年开始布局的碳中和方向,以及2019年布局的大模型和脑科学等等,都是这样的情况。

对于中科创星这种技术类的投资机构来讲,对技术有一种执念,我觉得也可以说是信念,我们一直都是投有高技术壁垒的这类项目。另外我们多年和科学家以及科技工作者打交道,也大概训练出来一个关于“硬科技”投资的模型。科技成果转化需要多长的周期,有哪些关键点?什么类型的项目能成,什么类型的项目不能成?什么类型的科学家能够成功地转型,哪些科学家又不能成功地转型?我们自己会有一套投资逻辑在里面。我觉得每个机构都是时代的机构,都有自己成立的缘由和初衷。站在现在东西方国际角逐的历史舞台上,中科创星就是要投一些和国家战略走得更相关的东西,也会允许有些失败。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信念。

刘燕秋:郭总谈的其实是技术的信念。

郭鑫:对,技术转化的信念。

刘燕秋:何总。

何远迪:我们容亿投资很多人是从中兴、华为体系出来的,之后大家都转来做投资,又在投资领域里面做了将近10年的时间。所以我们也看到了中国通讯行业是如何从2000年开始飞速发展,从最开始的落后再到赶超,最后超越国外的竞争对手,逐步从国内的市场走到国际的大舞台。

我们也中国所有的创新创业者,像华为或者中兴这样大的公司能够走到今天,也是一步一个脚印,逐步形成自己的逻辑和企业的思维。容亿投资从2015年到现在已经做了十年,我们也形成了自己的逻辑和方法论,也在学习和迭代自己的思路和投资逻辑。整个容亿的思路是以经营企业的思路做投资,踏踏实实,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做一件事情,这是我们的基本信念。

刘燕秋:感谢何总。

井绪天:我理解这个问题,信念可能像你说的千转千回沉淀下来的东西,是不太容易改变的。非共识和政策引导大概率是不冲突的。因为政策都是公开的,你在当中很难找到任何的非共识,在这种场域中,拼的是资源获取的能力,但从长期来看,这不是一个投资人能够获取的长期价值。我认为能够长期持续稳定的获得不错回报的投资,更依赖于信念的坚持和非共识的判断,而这个东西不一定跟政策是冲突的。

我们有时候感觉到有政策的“突然”变化,其实可能只是在短时间内被舆论放大了热度。但如果把时间线拉长到十年维度,你会发现:行业是轮动的,政策也是节奏性的跟进。只要我们坚定相信所关注的赛道本身具备科技进步与产业演化的内在逻辑,就大概率不会被错过。

刘燕秋:了解,李总。

李芳丽:刚刚井总说的我挺有感触的,我说几个内部非常共识的一些点。第一,我们长期比较乐观,我们做投资是养大鱼的思路,一定不投平庸的创业者,我们投他一定是看到这个创业者身上有好的特质,能成长为一条大鱼的企业家。

我前段时间在朋友圈发了一个想法。那天看了一个认知跟我差异特别大的人,我当时就说,就我们投资人而言,我们一定要找到认知跟我们一样的企业家和LP,这样的话才有底气。如果认知跟我不一样,赚1万倍都不投。所以我们内部一直按照这样的思路去找好的人,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刚刚井总说的一点我非常认同,我们内部现在出手大概200次,投了将近100多家企业。对我们来讲,按照我们的方法论去投,一定会投出大鱼。这里面可能ABCDE在投的时候可能都觉得是大鱼,最后有一个跟国家的政策和命运绑在一起,其实我觉得这是我们内部非常共识的两个点。

另外一个点,现在人民币从构成来讲,政府资金是偏多的。我之前也说过自己的一个观点,其实我们现在拿的一些钱,基本上是浙江跟广东这些地方的钱。我们主要的合伙人没有打算去欧美移民,他们觉得中国仍然是一个赖以生存且值得投资的地方。所以从这点而言,我们肯定是坚定看好中国。从2018年中美贸易战,到这一次关税大战,一定会有一次次的反转出来。昨天晓磊总提到,2018年到2024年,整个中美贸易的比例上依存度降了将近5-6个点。中国是一个韧性很强的国家,中国的企业家在穿越周期的能力上是很强的。从长期来看,我们肯定坚定不移投资中国。

我们相信,按照我们团队的方法论,一定能投出大鱼。我们2015年投了一家企业,估值是一个亿,今年利润接近两个亿,我们是他们机构第一大股东,最近可能创业板在准备报材料了。这个项目就体现出了我们的价值,一定是那条大鱼。因为产品现在也从2016年、2017年变成跟现在不一样的东西,就是我们投对了人,才会有这么优秀的企业长出来。

刘燕秋:如果咱们投到一条大鱼,但不是以我们所认可的那种方式赚到的钱,这个钱我们宁愿不赚。

李芳丽:我们不赚,跟我们差异特别大的企业家,坚决不投。

刘燕秋:那您确实特别有信念,于总。

于光:我此前在半导体行业里做了七年芯片研发设计,当年的想法也比较简单,希望能把自己的专业背景与投资结合,为行业贡献一份力量。由于多年来在半导体领域的学习和工作经历,我对行业始终怀有深厚感情。

这么多年看到那么多企业的起起伏伏,经历了行业的高点,也经历过冷静期,也见证了一些可能并非最优秀但利用窗口期成功上市的企业。这种现象过去也屡见不鲜。我们还是希望能投到给行业创造真正价值的企业,做难而正确的事情。

刘燕秋:于总秉持也是传统VC的精神,杨总。

杨郁:我特别同意刚才李芳丽总的观点,我们坚定看好中国,要信国运。从我自己的经历来讲,我记得2013年刚开始接触风投这个行业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行业里面很多项目来的时候都会讲,我们是中国的什么什么,对比的商业模式其实是在美国拿回来的TMT公司的模式,把它做了一个中国的本土化。

过去十多年的变化是,越来越多像于总这样的中国本土的优秀的投资人出来了,他们原来就是在本土的产业里面成长起来的。包括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项目不再讲国外的故事,而是讲成长于中国的本土市场是怎么样的,甚至可能会有些企业开始说,我未来会走到海外,怎么改变国外的市场。我们现在已经能看到更多的叙事模式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管是创业者还是投资人,大家的逻辑会越来越本土化。不一定是研究政策的风口是哪些,但是大家会很关注政策的边界在哪里,在政策边界里面寻找市场化的价值在哪里。关注政策的敏感度,这也是本土人民币基金的特点。在这些方向里,我们看好中国的市场,同时我们也相信中国的整个风投体系,不管从LP还是GP还是从项目,越来越自生化,内生化的成长价值和逻辑。

我记得很多美元LP撤退的时候,市场当时很恐慌,原来整个市场都是美元定价的时代,现在面临人民币定价的时代,我们能不能把这个市场重塑?其实我们过去两年一定见到了整个行业的低谷,大家的逻辑内生还是慢慢增长起来了。有的时候朋友聊天说要永远相信中国人民的勤劳和智慧,中国人民的勤劳和智慧同样也在赋予风险投资这个行业持久的生命力。

“没有比风险投资这个行业更好的行业了”

刘燕秋:感谢杨总。最后快速过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还是非常能检验大家的信念。如果未来十年,这份工作收入缩水2/3,你还会选择接着干这个行业吗。

顾晓立:我觉得是这样,基金是管钱的,离钱近的,相比其他行业赚钱能力效应是强的,如果缩水了2/3,其他行业也会缩水2/3,这是一个行业的逻辑。所以,这点我不会担心,会继续扎根这个行业。

刘燕秋: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

顾晓立:我看好这个行业,就算缩水2/3,我相信也是暂时的。

刘燕秋:郭总。

郭鑫:我肯定还会在这个行业,做投资这件事,收获的不只是经济回报,更多的是个人的成长。

刘燕秋:现在就是在用爱发电是吗?

郭鑫:我比较赞同顾总刚才说的,作为投资人,我们有责任把资金配置到好的项目标的上去。从事科技成果转化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努力,争取把更多有利的资源,更多的资金,配置到国家需要的行业和技术上去。助力科技创新驱动发展,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刘燕秋:感谢郭总的真诚回答。

何远迪:我们也会坚持下去,本身国内的创新创业确实也面临着很大的挑战,我们做风险投资人,本质上促进经济的内循环,相当于给初创企业提供一些新鲜的血液,帮助这些企业能够创造更大的价值,支撑经济更进一步发展。我们作为新一代的投资人还是要坚定自己的信心和信仰,我们也会见证未来五年到十年有更多更优秀的创业者和创业公司会进一步发展起来,能够支撑国家的经济进一步在国内做大做强,未来走向更广阔的国际的市场。

刘燕秋:谢谢何总,井总。

井绪天:我觉得这个行业最大的魅力之一,就是你能够跟你最看好的企业成为长期的伙伴,并且一直走下去。如果连你最看好的企业都没有让你获得回报的话,那就算你换一个工作,判断力可能也是有问题的,所以答案也是会。

刘燕秋:谢谢井总。

李芳丽:因为我就是老板,我一定会在这个行业,50年、100年都会在这个行业,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认为没有比风险投资这个行业更好的行业了,原则上投资人投很多项目,鸡蛋没有在一个篮子里。但是创业者,假如进入的十几年前的房地产,现在就失业了,我认为这个行业仍然是最好的行业,没有之一。如果缩水2/3,代表别的行业都缩水2/3了,谢谢。

于光:我过去的很多同学依然深耕半导体行业,收入都非常高。对我来说,现在这份工作的最大满足感在于,见证自己所投资的公司的成功,并验证了最初的判断和眼光。

刘燕秋:成就感是可以压倒不如在半导体行业赚钱多的同学的失落感吗?

于光:我也做过工程师,写过代码,也做过芯片设计工作。但是对比当前投资人身份,我觉得还是目前的工作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杨郁:简短一点,送给自己,送给大家,管理费收入可以少2/3,carry让咱们多赚30倍好不好。

刘燕秋:非常美好的祝愿。今天有两位不分伯仲,是井总和李总。感谢大家的真诚分享,希望明年还有机会再聚。

来源:投中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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