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是嫡公主,被迫嫁给敌国不受宠的皇子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5-04 21:49 2

摘要:这次敌国进犯不似前几次,没了骁勇的千军万马,没了熊熊烈火般的气势,只是一副意思意思的模样,似乎并不真想挑起战争,只想向盛唐讨些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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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枯木逢春早

我是盛唐最受宠的嫡公主,却为边疆安定被迫嫁给敌国万人唾弃的四皇子。

世人皆说四皇子目黑面凶,男生女相,是不祥之兆。

但只有我知道,新婚夜,烛帐下,他眼尾泛红,腰肢在我手掌下轻轻抖动。

一向清冷自矜的声音带着一丝破碎,骨节修长的手紧抓我的衣角:

「殿下,求您疼臣。」

而此时他还不知道,我早已知晓他真面目。

1

边疆骚动,敌国再次进犯。

父皇召集全朝大臣商量对策,我与皇兄应召,落座在父皇身侧。

这次敌国进犯不似前几次,没了骁勇的千军万马,没了熊熊烈火般的气势,只是一副意思意思的模样,似乎并不真想挑起战争,只想向盛唐讨些甜头。

「一群鬣狗之徒。」皇兄冷哼一声,转身向父皇请愿,「儿臣愿领兵南下,平定乱局。」

大臣一半赞许皇兄主动之举,一半默默无言。

父皇半睁的眼扫向我,假装不在意的问:「清平,你觉得呢?」

朝廷上瞬间没了声音,大臣们纷纷折腰,默不作声的看向我。就连皇兄都皱了皱眉。

「儿臣拙见。」我走到皇兄身边,对父皇行了个礼,「如今我盛唐歌舞升平,一切安详,若能避免战事,才是极好。」

父皇神色未变,半睁的眼中流露出赞许。

「我儿,过来。」父皇拍了拍他的皇椅,这一举动惊的全朝廷都骚动了起来,「既然如此,便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说着,他拿出一张折子,是前两日敌国使者送来的。

上没标识所要财务或粮食,只求与盛唐结亲,以求安定。

我念出这段话后,朝廷上的骚动才缓缓停止,只有皇兄的眼睛还片刻不离的盯着我。

父皇子嗣稀少,公主更是只有我一个。但我是母后嫡出,不可能如此下嫁。

「清平是我盛唐唯一嫡公主,当兄长的不忍她远嫁!」皇兄语气焦急,用眼神示意我赶紧求情。

我微微蹙眉,父皇一向疼我,也和母后约定,我的婚事全由自己定夺,决不外嫁。

但今日却突然说出这件事儿…我微微抬头,看向父皇,却不料他老人家也暗暗看着我,眼中闪着一抹光。

一切都明了。

「为国家。清平不算委屈。」

说着,我行礼跪坐在父皇面前,他将圣旨落到我的掌心,那双苍老的手稳稳的将我扶起,低声对我说:

「清平,别辜负朕的期盼。」

2

听闻盛唐嫡公主要嫁给帝国的四皇子,一时间全国上下炸开了锅般,半是愤怒的叫嚷敌国无理蛮横,半是哀叹公主命途多舛,竟寻了个这么个人嫁。

李映淮在公主府等着我,自那日我接旨后,我这皇兄恨不得天天跑来公主府劝我。

甚至有日直接拿起刀来,不顾侍从阻拦,跑到后院湖旁哭着要自刎。

「兄长自重。」我看戏似的依着他胡闹,见我不想往日般哄劝,李映淮才不情不愿的扔开了刀,伸手叫我扶他下来。

看着和在朝廷上判若两人的皇兄,我轻笑:「兄长不必难过,父皇已经答应,我不必嫁到边疆,他们四皇子会入赘进公主府。」

李映淮依旧不高兴,俊美的脸铺上了层冰霜,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却只是轻叹一声,在宽大衣袍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

「清平。」他唤我名,黑沉的眸子与我对视,一点一点加重手上力气,恨不得将我与他融为一体。

「你是我的。」

他拥我入怀,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漂亮的眼中浮现扭曲的病态:「只能是我的。」

3

公主大婚,红妆十里,举国欢庆。

尽管驸马并不是百姓心中人选,但大喜日子,他们还是选择为公主送上祝福,将京城最宽阔的大道围了个水泄不通,争抢着想看看驸马爷的容貌。

「听说他面目狰狞,似后山狗熊!」

「胡说!明明是面窄目长,和那水猴子一模一样!」

「都乱说…你们不知道四皇子为何被敌国所嫌?啧啧,就是因为身高三尺不到,却又长了副老人模样…」

我骑着高头大马迎在城门口,听着身后百姓嚼舌根,不免也有些紧张起来。

但木已成舟。我看着渐渐走近的红轿,压下心中情绪:「四皇子远道而来,甚是辛苦。」

车轿破旧,随行人员寥寥,车上人却很快给了我回答:「无念哪配公主亲自迎接。」

声音冷淡,如拂面秋风。

姬无念,敌国四皇子,我未来驸马的名字。

我没来得及回答,身旁公公便轻声催促起来:「公主起轿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被催促的我不得不再次跨上马背,盛唐的人接管了姬无念的轿子。

尽管父皇为了避嫌没有亲自出面,但却给足了我面子。盛大场面展现在眼前,百姓无一不在为我欢庆。

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现在满心都是身后男子…

这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啊!

4

洞房夜。

李映淮拽着我多饮了几杯酒,眼尾红红的拉着我衣袍一角,死死不松手。

贴身侍卫不敢催促,负责公公不敢催促,眼看着就要误了入洞房的时辰,屋外乌泱泱跪倒了一大片。

如误食毒药的乌鸦,融化在漆黑的夜,也融化在李映淮漆黑的眼眸中。

「兄长,该放手了。」

我压下嗓音对他说,一直抑制情绪的他闻言瞬间红了眼尾,眸子中泛着破碎的冰。

屋中没别人,喝醉的他放肆的拉住我的手,不由分说的将我圈在他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扣在我的后腰,身体灼热,燃烧着我。

「清平,若有一日…你可会迎我入公主府?」他声音缱绻,手指绕住我一缕头发。

「若有一日,我不必再做你皇兄,你可否会多爱我一点?」

「若有一日…」他眼尾发红,一字一句细数,神情已然有些病态,眉眼间尽显阴郁:「我定要日日夜夜与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他将壶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飞扬的衣角就要打到我脸上。

5

早就误了吉时。

领路公公擦着额角不断溢出的汗,将我领到姬无念房门前。

屋中还单着一只蜡,烛光随着微风摇曳。

那人身影落在虚幻的墙壁上,随着火光,明灭可见。

公公惶恐退下。我深呼吸,推门而进。

姬无念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头上盖着红盖头,尽管头上装饰繁杂,却依旧挺直了背,静静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微微捻起盖头一角。

「殿下,是不想见到臣吗?」

依旧清冷的声音,但却带着微微颤抖。

「若是不想见无念,也不用强求…无念身份低微,能进公主府便已是…」

他话没说完,随着一声小小惊呼,我直接掀开了他的盖头。

我看着面前人样貌,心脏狂跳,就连呼吸都顿了顿。

哪有什么狗熊,哪有什么水猴子…

这是我第一次见如此漂亮的人。

那人眉眼清冽,面色白皙,长睫微微抖动,水润的眼睛不安的看向我,为我长时间的沉默感到不安。

「殿下…」红盖头似乎是他的保护,一旦卸下这最后的防备,清冷少年瞬间变成无依幼兽一般。

姬无念试探的拉住我的袖口,一双流光溢彩的眼倒映着我的身影。

「是不是无念吓到殿下了?」

他边说边咬了咬唇,暗暗下了决心般,突然的脱起衣服来。

繁复的婚服被他脱的利落,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单薄的肩膀便已展示在我面前。

似乎怕我不满意,他拉着我的手,让我抚上他的胸口。

虽然看起来单薄,但摸起来却意外的结实。

可明明是皇子的身体,本应是无比尊贵的...但为何他身上却布满纵横的伤痕,有的猩红扭曲,有的暗沉在皮肤下面。他似乎一直在受伤。

手掌不受控制的在他身子上下流连,抚摸着他一条条的伤痕。姬无念刚刚还苍白无比的身体瞬间通红无比。

他眼尾泛红,发出呻吟点点。又怕我不喜欢听他声音,立刻捂住了嘴巴,惶恐的看向我。

如此惹人疼爱。

我拉住他衣服一角,直接将人按在身下,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腰肢,手指在他敏感的脊骨处摩挲着。

「殿下…」他压着嗓音,听起来可爱又可怜:「求,求您疼臣…」

不知是跟谁学来的胡话。

我低下身,在他耳后轻吻。瀑布般的黑发纠缠在一起,像极了我们的未来。

红烛摇曳,影子稀碎,伴随着小兽压抑的呜咽,漫漫长夜竟转瞬即逝。只留旖旎一片。

6

暂无异常。

天边刚泛鱼肚白。我披着衣服走出还泛着暖意的屋内,将密信交给影卫。

影卫犹豫片刻,还是和我说:“殿下,今夜…大殿下主动请缨,去了边疆。”

手腕忽然猛烈的痛了起来,是昨晚被李映淮紧握住的地方。

那家伙...

「殿下...?」

身后声音突兀而起,影卫瞬间低头,没入点点黑色之中。

姬无念的声音还带着昨日的嘶哑,洁白的脖颈全是我留下的痕迹。

那人小心翼翼的拉住我的手指,主动蹲下身,昂起脸看着我:「是无念昨夜伺候的不好吗?」

说着,又胆怯地悄悄看着我的脸色:「无念身子丑陋,污了殿下的眼。若是殿下不想在白日见到臣,那臣自然会...」

会躲在阴影里面。

但他后面那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我先捏住了下巴,昨夜被我吻的还有些红肿的唇微微嘟起,看起来就好亲的不得了。

但我不知如何与他相处,我们并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夫妻,安慰和劝解才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抖动的睫毛显露了些许不安,我长久的沉默让他越发不敢言语,漂亮的眼只敢偷偷看我,看我是不是生气,是不是不高兴。

「去洗漱吧。」

末了我只说了这么句话,便侧身离开了。更没注意到那人一直追随我的视线,和微光闪烁的眼。

7

今日和父皇汇报完情况后,他老人家留我喝茶,突然问我和驸马相处如何。

「并无什么新意,我每日几乎不与他讲话。」

父皇的茶都是极好的,我轻抿一口,茶香便在唇齿间绽放。

闻言,父皇突兀笑了两声,「清平,哪有你们这般夫妻?」

「不过是与奸细做戏,父皇莫要为难儿臣。」

下折子那日我便清晰,敌国假意联姻,实则派来奸细,探查盛唐弱点罢了。

但父皇暂且叫我按兵不动,莫要打草惊蛇。如此这般,我又为何要与那人友好相处?

父皇还只是笑,却不再劝说。

回府后,姬无念就在门口迎接,手中拿着厚重的衣袍,先扶我下车,又细心的给我披上了外衣。

不过才秋天,哪有那么冷。我皱起眉来,那人瞬间意识到,怯生生地向后退了半步,跪在了地上:

「秋凉,臣怕殿下玉体受寒。」

明明是奸细,还要演的这么尽力。我耻笑一声,不过在新婚夜对他有了几分好脸色,他便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了。

我没搭理他,自己抖落身上衣袍,径直回到书房。

房中香炉燃烧,淡淡檀香缭绕。负责监视的侍女将姬无念今日所作一切详细汇报,其中并无不妥之处。

「驸马爷从殿下离府后便一直在府前等候,中途回了趟房,是为给殿下拿件外衣。」

侍女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小厮慌张的声音:「殿下,殿下!驸马爷不好了!」

今天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我随着小厮一同踏入院中,秋意渐浓,院中落叶散散,近乎傍晚,寒意逐渐蔓延。

却见一玄色身影执拗的立在院中,衣着单薄,面色苍白,背着浅淡月光的脸庞轮廓在一线阴郁的黑暗中。

「驸马爷,您快些回房吧!」围在他身边的小厮还在焦急的催促,姬无念却恍若未闻,一双眼空洞无神。

我却才注意到他眼下乌青深重,不知是几个日夜没睡过好觉。

「臣惹的殿下不开心,当罚。」他语气凉薄,比秋风刺骨,「臣做错了事。」

什么老套的法子,竟在这里骗取同情。

我面不改色的从他身旁走过,装作没看到他见到我后那双徒然亮起的眼,只身回了房中,最后冷冷的剜了他一眼:

「装可怜也不会装像点。不过一点风寒,真能要你命不行?」

8

到了午夜姬无念也没有进房来。

熏炉燃烧正旺,静谧的屋内只剩炭火烧灼的声音。

屋外狂风四起,我嫌烦的用被子捂住脑袋。就算他冻死与我又何干?不过是处理了敌国奸细。

脑中浑噩一片,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眠。我咬了咬牙,终是起身,披件外衣出了门。

姬无念还在院中,在狂风裹挟下,在昏暗月光里,他甚至一步都没有移动,本就苍白的脸近乎透明,露着昏沉的病态,一双手冻得红肿,眼皮都要睁不开。

「你是傻子吗?为何不进屋?」没由来的生起一股怒气,我三步并两步走到姬无念面前,语气不善:「我有怪罪过你什么吗?在这院中和谁作秀呢?非要全天下都知道我对你不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惊得本就意识模糊的的人说不出话,但他又焦急解释,冰凉的手想碰一碰我的手腕,却又不敢逾矩。

一时进退两难,通红的眼只能突兀的落下泪来。

「殿下...咳咳咳,臣绝无其他心思。」他话音嘶哑,眼神悲凉,谁看到都会为其心疼,「臣从小便是,若是惹怒了他人,便要自罚,除非您亲口说原谅...」

姬无念说着,眼睛越发睁不开,不只是被秋风吹的疼痛,还是因泪水看不清楚。

「臣只是怕您会不开心,又怎敢有其他心思。」

好啊,好一个怎敢有其他心思!我怒不可遏,拽起他的衣袍领口,直接将人扔倒在地:「那你今夜就好好反省吧!」

说着,冷着脸环顾周遭躲着偷看的侍女和小厮:「今夜若有人敢来对驸马爷施善心,我明日第一个先轰走他!」

院中瞬间跪倒一片,惶恐的应答。

9

那夜过后,驸马爷直接昏厥在院中,浑身滚烫,公主看到后只是冷冰冰的让人将他的东西一同扔到偏院,以免被传染。

姬无念有时意识混沌,口中只胡乱呓语,有时稍微清醒,却又要站回院中,说自己有罪,而公主还没原谅。

「驸马爷,这药,这药不吃不行啊!」侍女急得团团转,但面前人说什么也不肯喝药。

「我要回去...殿下还没原谅我...」姬无念声音微弱,如破碎的冰。

见我终于过来,侍女这才松下一口气,起身告退。

「我,臣,臣不是故意惹殿下不高兴...只是...」许久未见到我,姬无念勉强扯起一抹笑,想向我展示最好的一面,但身子没力气,试了半天依旧坐不起身,眼神慌张的看着我。

「别笑了。笑得真难看。」我坐到床榻前,那人听我话,脸上光彩瞬间消失,愣愣的红了眼,「为何不吃药?」

「臣,臣不配吃...」

「非要本宫背上凌虐敌国皇子的罪名吗?」

姬无念急忙抬眼,眼中全是悲伤,他克制的拦住自己想要触碰我的手,「不是的。」

明明他才是坏蛋,为何总做出这副模样来给我看?好像我才是个坏人一般。

父皇听闻我府上事,尽管知晓奸细是我二人共同的秘密,但他却突然劝我不要将人逼死,坏了两国关系。

「吃药。」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拿起早就凉透的药,准备唤侍女再热一热。

却不料那碗药突然被姬无念抢走,他不管是不是凉的他胃疼,愣是眉都没皱一下的将整晚药全部饮下,随即露出一个渴望夸奖的笑。

「殿下,我喝完了。」他努力撑起身子,试探的靠近我,见我没露出反感神色,便稍微大起胆子的贴在了我的身侧,身子依旧滚烫无比,「殿下,我很乖的,您说什么,我都会照做。」

我眯了眯眼,狠狠的拽住他一缕头发,那人吃痛,却只是咬着唇,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我若要在现在对你做那种事,也是可以的?」

成婚前几日睡在一处,除了为监督他是否有奸细举动,还有就是...这人长得的确美丽,腰肢又软,让人爱不释手。

听我混话,他非但没露出厌恶之色,反而欣喜的看向我,「臣愿为殿下奉献一切。」

说着,一点点扯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单薄的身子上纵横交错着无数伤痕,他怕我不喜,又卑微的俯在我身下,小声问我:「殿下,能不能,能不能灭几盏灯?」

「臣怕污了您的眼睛。」

我没搭理他,屋内烛光依旧明亮,姬无念认命的闭了闭眼。

手指只是轻轻抚摸他的伤疤,他的身子却抖动剧烈,不像是敏感,而像隐忍剧痛。我微微抬脸,却见那人半张脸死死埋在软榻中,手掌死死的抓着布单,指节发白。

「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

见他一副脆弱模样,我倒也没了兴致,不言不语地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府上的医师见我入夜前来,自然是知道要问些关于驸马的事情,「驸马爷身上受过多处伤,都是被浸泡过药水的藤鞭所致,这种伤痕不能受凉,否则将会承受钻心剜骨的疼痛。」

我这才想起,怪不得前阵子天渐凉,那人夜中总是不自觉地颤抖。

原来是在忍痛。

医师见我发愣,从药房翻出一瓶药膏:「但并非不可治愈,只要殿下每日坚持给驸马爷涂抹药膏,病症便可大大缓和。」

我又无意识的走到姬无念的房门口,本只想将上药的事情交给侍女,却听到房间里面低沉又压抑的喘息,叫我走不开身。

默不作声的走到他床榻旁,蜷缩着的男人并未注意到我的到来,墨发垂到瘦弱的腰身,赤裸的身子更显洁白。

竟是痛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姬无念喉头微哽,愣在床上。

借着烛光,我才终于看清他毫无血色的面容,眉眼件不可忽视的倦意,和红肿的眼眶。

他眼眸微动,声音颤抖:「殿下,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的府上,我去哪里还需要你允许?」依旧没好气,这家伙把自己当成块木板,不说痛不说苦的。

我直接将人按在身下,姬无念以为我又反悔想要继续刚刚事情,便又露出隐忍模样,苍白的唇被他咬出一到血印。

但等待他的不是颤抖的疼痛,而是轻柔的抚触,在他灼烧的伤痕上。

他诧异的想要转身看,却又被我直接按住腰窝,软在了榻上。

「别动。」

那人这才安分起来,手掌却一点点松开,乖巧的任由我摆弄。

直到药膏全部涂好,他才终于伸手,纤长的手指弱弱的勾住我的衣角,「殿下,为何对臣如此的好?」

哈。

我忍不住心中轻笑。这也叫对他好?不过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那你呢?」我没回答,只是伸手给他抚了下额前碎发,「为何又对我如此百依百顺?」

闻言,姬无念抬起头,眼中竟全扫之前黑暗,被璀璨流光取代,他悄悄拉住我的一截指肚,这是他能做的最出格的事情。

「因为,臣爱慕殿下。」

朝雾弥漫,红衣公主按时入宫请安,奢靡软榻上的男子面前起身,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泛着浅淡的粉色,脖颈处全是暧昧的痕迹。

姬无念被独留房中,温顺的眼眸瞬变,翻出纸笔,轻咳着不知在写些什么。

11

宫中宴会之日,我带着姬无念入宫参加宫宴。

似乎是第一次参加如此正式又盛大的宴会,出发前,姬无念对着铜镜照来照去,一会儿摆弄下新做的衣袍,一会儿摆弄下我新送他的吊坠,有些无所适从。

「臣不想给殿下丢脸。」他坐在马车上,轻轻靠在我身边.

入冬以来,他日日擦拭药膏,甚至为此还学会了撒娇。若我哪日懒得给他涂药,他便会像被抛弃的幼犬般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也不言语,却叫我无奈扶额。

他总是苍白病态的脸色也逐渐和缓,公主府的饭菜极好,他又不再会被欺凌虐待,和我说话时也开始带着些笑意。

我勾着他的小指,将暖炉向他身旁推了推,「夫君如此美人,怎会给我丢脸。」

似乎一听到我故意叫他夫君,姬无念便会局促起来,漂亮的眼闪闪看向我。

「殿下,唇妆有些花。」他指尖突然落在我的唇角,一点点帮我擦拭不小心涂出的口脂,柔软的指尖惹得我发痒,微微侧脸,便直接咬在了他的指节上。

「花都花了...」我微笑着逼近他,将他囚在车轿一角,吻一个个落在他的唇上,「再花一点也没关系。」

「唔嗯...殿下,不行,我新做的衣服。」他清瘦的手抓着我的袖口,不断收紧,眼中泛起氤氲一片,求饶的看向我,「等宴会结束,结束后臣再陪殿下玩闹。」

说着,待到了皇宫前,他便仓皇跑下了车轿。

我失笑,看着灯火下的美人,微微有些出神。

但下一刻,车帘被人直接撩开,一张宛如冰霜般的脸赫然展示在我面前,手指用力的按着车窗,指节发白。

「呵...」来人轻笑一声,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嘲弄,「原来被思念噬骨挠心的只有我一个。」

李映淮不讲道理,直接扣住我的手腕,发红的眼痴狂的盯着我,大拇指用力擦着我的唇,似乎这样便能将其他人留在我身上的气味消除。

「清平,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寒着脸,语气如刀锋,「我们才是应永远在一起的...不是吗?从小到大,我们总是形影不离的,我们...」

我用力摆脱李映淮的桎梏,紧蹙着眉瞪向他:「李映淮,我是你妹妹。」

闻言,刚刚还疯狂地眼尾泛红的男人瞬间僵住了身子,勾起一个惨白地笑,他靠在榻上闭了闭眼,语气凉凉:「我本来也以为,你会一辈子是我妹妹的。」

说着,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落荒而去。

却又和守在车前的姬无念撞了个迎面,李映淮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暗示般的蹭了下自己的唇。

姬无念无视着他,满眼只看着车轿的方向,直到见到我出来后才露出点点笑颜,拿着刚刚问侍卫要的灯笼,抬手扶我下车。

「臣怕入夜路黑,特意和侍卫要了个灯笼来。」暖光下,姬无念弯弯的眼睛像极了天上的月牙,「殿下,我们一起进去吧。」

说着,不管李映淮是不是要生吞活剥了他般,姬无念第一次主动拉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我会尽责的为殿下照亮前行的路。」

宴会盛大,邀请了各路贵族和外国宾客,甚至邀请了姬无念的长兄。

姬谨的视线一直落在姬无念身上,不怀好意。

「没想到皇弟竟被殿下养的这么好,这几个月享的荣华富贵可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识过的。」姬谨一张嘴,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就连舞乐之声都被喊停,所有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公主家的八卦。

姬无念同样无视着自己的皇兄,洁白的手指给我剥着葡萄,又一颗颗喂进我嘴里。

身侧还有另一道要杀人的视线,我嚼着葡萄,暗暗感叹姬无念心理素质真是强大。

见没人言语,感觉受到侮辱的姬谨狠狠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始口无遮挡起来:「呵,殿下,您可不要被这小子那张脸给骗了。」

「您应该听说过吧,这小子在我们那边不受待见。因为他生母出身低微,我们都拿他当奴隶使唤...但四皇弟有个贴身小奴是个傻的,他看不惯我们的做法,一直维护他,结果倒好...」

「别说了。」

一直没言语的人突然开口,声音略带颤抖,就连刚刚剥好的葡萄都掉进我的酒杯中。

姬谨轻蔑一笑,「那小奴就是死在这小子手上的。」

「够了!」

「公主殿下,您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同情对着小子无底线的好,他可不是什么柔弱小白兔...这家伙是野生的狼,咬人的!」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做了个鬼脸,毫不尊重的看向我:「指不定您哪日,也要被他咬死呢!」

刹时,刀光剑影,大殿内的琉璃灯盏都灭了几个,舞姬们惶恐的尖叫此起彼伏,警惕的侍卫纷纷环在一直看戏的皇上和我身边。

穿着崭新玄色衣袍的男子黑着脸站在姬谨面前,宛如黑夜罗刹般,黑沉的眸中闪着嗜血的光。

「你对公主说话...」寒着脸的姬无念缓缓开口,声音嘶哑,他手上只拿一只酒杯,却硬生生地划破了姬谨的脸颊,「给我放尊重些。」

侍卫将姬无念团团围住,毫不留情的将人按在了地上,漂亮的脸被狠狠的磕了好几下,白皙的皮肤泛起红色的痕迹。

李映淮在我耳边轻笑,「清平,看来你养了只疯狗。」

「皇兄是最没资格说别人疯的吧。」我语气淡淡,从人群中走出。

「都疯了吗?」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大殿听得清楚,「还不给我松开?」

领头的侍卫支支吾吾:「可是殿下,此人妄图行刺...」

「什么行刺!」我咬了咬后槽牙,看向姬谨:「本宫如此被此人羞辱,驸马不过为我讨回公道,若等着你们维护,那本宫岂不是早就成了盛唐的笑话?」

「是,殿下。但这毕竟是在圣上面前,驸马爷的举止不免有些...」

随着最上面一声轻响,大殿上的人瞬间全部跪下,俯首帖耳。

「清平说的没错。」父皇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不容置疑之意:「驸马姬无念,护卫公主有功,赏。」

「至于另外一位...」父皇轻轻摩挲着下巴,大殿上安静的只剩下灯盏燃烧的声音:「冒犯盛唐公主和驸马爷,仗杀。」

一时惊呼四起,姬谨的叫骂与哭嚎声一直传到天边。

我暗暗压下心中诧异,不敢相信父皇就这么杀死了敌国的大皇子,这可是...

「驸马爷。」父皇眯着眼,笑着看向姬无念:「你有功,可向朕讨一件奖赏。说吧,想要什么?」

还在想偷牵我手的姬无念突然被点到名,他恭敬地弯腰回答:「臣并无渴求之物。只要臣能一辈子守护在公主身边,那便心满意足了。」

12

出宫路上,姬无念一直想和我牵手。

但都被我避开了。

懂事如他,见第二次我依旧躲开了他的手,那人身子僵了僵,随后便默默的落到我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不言语,如一只黑色蝴蝶般跟在我身后。

车轿上无人说话,直到回到府中,他先我一步洗漱,待到我回房时,却见那人穿着他从家乡带来的奇怪又单薄的服饰,手中举着一根藤鞭,乖巧的跪在床脚,不敢抬头看我。

「臣今日惹殿下不开心了,请殿下责罚。」他声音不似刚刚在大殿般坚定有力,而是又回到往日状态,脆弱如蝶翼。

他跪在地上,一层薄纱般的衣物勉强遮住他的身体,瀑布般的黑发落在身后,几缕垂在耳边。

见他乖巧可怜的模样,我头疼的扶额叹气,却是让那人更感到绝望,豆大的眼泪滚滚掉落,滴在深红的地板上,发出落寞的声响。

「臣绝无伤害殿下之意。」他跪着走向我,又将藤鞭递入我手,熟稔的摆出受罚时的姿势,「若殿下不信臣,若殿下疑臣...那便惩罚臣吧,无论什么惩罚,臣都会承受的。」

他哽咽的声音听的人心碎,见我迟迟没有动作,又卑微的轻轻勾住我的脚腕,额头贴在我的小腿上。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殿下怎么对待臣都无所谓,但臣只求殿下一件事...」姬无念终于抬头,让我这才看清,那张绝世无双的脸上竟已哭的凌乱,「臣只求殿下,别不和臣说话。」

胸口像被紧紧攥住般,就连呼吸都顿了半拍。我终是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第一次有了心软的时候。

「我的确生你气。」

听到这话,身下人更是难过起来。

「但不是因为那家伙的话,而是因为你太过冒失。」我将藤鞭扔到一旁,向姬无念伸手,将人扶到床上。

跪了半天的人腿麻的站不起来,却硬是咬着牙面前走着,却不料第二步便彻底软了身子,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我轻叹口气,将他扶起。姬无念不愿我看到他狼狈模样,修长的手指紧紧捂住脸,片刻后又将脑袋埋进软榻里面。

薄纱被他的动作撩起,露出腹部一层肌肉,皮肤在鹅黄色的纱巾衬托下更显洁白,上面攀附的伤疤也更为惹眼。

「无念,看着我。」这还是我第一次叫他名字,榻中人愣了愣,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看向我,「我们的关系绝不会因外人的话而被挑拨,我答应你,好吗?」

可怜巴巴的双眼看着我,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直接扑到了我的怀中,双臂牢牢地环在我的腰间,我感觉到腰间微热,似乎是那人的眼泪浸透了衣衫。

见人可怜模样,我一点一点轻轻吻着他乌黑的头发,带着淡淡的香气。身下人身体依旧敏感,随着我的亲吻颤抖着,我隔着那层薄纱轻抚他的伤口,又将人弄得喘不上气,只好求饶的拉住我的手指,不熟练的回吻着我。

烛光渐灭,窗外又在落雪。姬无念的身子却不再因疼痛颤抖,漂亮的人脸上满是哭痕。

他试探的抱紧我,随着窗外的雪,在我耳边轻叹一句诅咒: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13

虽然嘴上说着我们不会被外人挑拨关系,但姬无念那日的话让我有些承受不起。

我未曾对他付出真心,他却已将全天下最诚挚的话对我讲出,满怀他的真心。

我坐在上京最繁华的酒馆,老板不用我吩咐,熟练的叫来往日我最喜欢的几个小戏子,打扮的漂亮,唱着我喜欢的曲,为我斟喜欢的酒。

自那日他说爱我后,我便一直躲着他,白日躲在宫中,晚上宿在书房。仔细一算,我们都要有半个月多没讲话了。

姬无念不是没做主动之事,见我进了书房后,便总是变着法的送好吃的进来,今天是桂花糕,明日是糖酥饼,后日是马奶酒...就连白天负责监督的侍女都说,驸马爷天天不是在小厨房研究做点心,就是每天对着您的书桌发呆。

说着,侍女莫名的打了个寒战:「但有日我看到驸马爷的脸色,真是面若冰霜,叫人害怕。可一听到公主回府后,他便立刻变了脸色,又是小心翼翼地躲在门廊下面偷看您...」

我摇了摇头,将他身影轰赶出脑海。

「殿下好一阵子没来了,奴家都念着您呢。」小戏子跪坐在我身边,笑吟吟地又为我倒了杯酒,酒香热烈,一扫冬日寒冷。

丝竹声渐弱,少年凑到我的耳边,轻声呢喃:「边疆又有动作。殿下早做准备。」

这里才不是什么酒馆,而是我的暗卫处。

在京城,有了消息便是有了一切,更何况我不握兵权,只能以此来扩张自己的势力。

以至于我为何要扩展势力...杯中酒被轻轻晃动,我抬眼看向恢复严肃之态的少年,压低嗓音:「果然,是他吗?」

少年垂眸,点了点头。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派人监督在了他的身边。」少年说着,声音染上哽咽:「但那人谨慎,几位同僚被发现后皆被灭口,只剩一位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消息送了回来。」

见人哭泣,我也于心不忍,这群孩子都是我救下的,怎能不心疼。

我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本想安慰几句,却不料内室的门被突然打开,来人身上披着厚厚一层雪,黑沉着脸色,周身散着抑制不住的压迫感,令人难以呼吸。

「殿下好雅致。」

来人见我怀中拥着一男孩,漆黑的眼中似有滔天怒意翻涌,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

虽是我熟悉的脸,却是我未曾听到过的声线。

「殿,殿下...小的实在没拦住驸马爷...」老板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几个少年也都起身,随着老板一同跪下。

我挥挥手叫他们先下去。见房中人走了个干净,黑着脸的姬无念才别扭的侧过脸,吸了吸鼻子。

「无念,来。」我拍了拍身旁软榻,叫他坐到我身边来,那人却第一次违抗了我的话,不声不响的坐在了房门前,看都不看我一眼。

「还以为是无念哪里没做好,才惹得公主厌烦。」他虽冷着嗓音,却是一下又一下用手背蹭着眼角,假装一点都不伤心,「原来公主只是单纯的腻烦了。」

烛光中,我打量着面前人的脸,显然是哭过的样子。

他面色又尽显苍白,似乎在外冻了半天,眼神黯然的缩在角落,莫名显出无端落寞,注意到我视线扫过,眼眶顿时又红了一圈,眼里氤氲着水雾,一点一点偷偷擦去。

我也清楚他现在情绪,左不过想要我哄哄他,再解释下近日为何突然冷落他。

但我只是抿了口酒,脑海中浮现的是少年刚刚禀报给我的话。

「驸马所言极是。」

似乎没料到我真是这般回答,姬无念顿了顿,随即僵硬的扭过头看我,拳头紧握,通红的眼中写满难以置信。

「的确是厌烦了。」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的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握着的是刚刚小戏子落下的玉坠,和我之前送姬无念的那个一模一样。

「驸马性格无趣,连情话都不会讲,吻技更是差得离谱...哪比得上这里的少年?」

我随便将手中的坠子扔向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被人握住脚踝,这次不再是小心翼翼,而是罕见的强势,让我不能离开。

「殿下...」姬无念声音破碎,眼中全是波纹的水,他抬起脸,哀求的看向我:「臣会改的,殿下不喜欢的,臣都会改...刚刚是臣的错,怎敢和公主闹脾气...」

心中像是被针扎了般,我想离开这里,面色更是不善,让姬无念更加绝望起来。

「殿下,求您了。」

我掰开他的手指,看都不看他一眼。

姬无念的声音被我扔在身后,直到「咚」的一声闷响传来,我这才如梦初醒般,疯狂的跑回了刚刚的房间。

却见姬无念昏倒在了房中,身上落着积雪的外衣被他脱下,里面是之前求罚时穿的那件薄薄的纱衣。

在这个天气穿这种衣服出来...我咬了咬牙,这家伙纯粹是在找死。

他身上的伤痕又红又肿,摸起来滚烫无比,我急忙叫人备车轿,不管不顾的冲回了公主府。

「驸马爷身子不能受寒,请殿下谨记。这般风寒若再受一次,对驸马爷可是无尽的痛苦和伤害。」御医对我拱手,从屋内退了出去。

我看着疼的陷入昏迷的姬无念,没办法的叹了口气,又将被子给他盖的紧实,起身准备离开。

姬无念额头滚烫,嘴中突然呓语:「别打我...别打我...」

他面露痛苦之色,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如被抛弃的小兽般呜咽着,让我怎么都不忍心离开,只好又坐回床边,轻轻拉住他一只手。

手掌滚烫,如白日火光。

「殿下...」面色苍白的姬无念在睡梦中唤我,表情比刚刚更难过,「别不要我...我会乖乖听话的,求您,别,别...」

他无意识的拉住我的手,声音颤抖,犹如我们初见的那个夜晚般。

「别抛弃我。」

夜色渐浓,院中又落积雪一层。

14

父皇的身子突然不好,病情急切,日复一日的加重着。

我便日日入宫侍奉,亲自监督父皇的药剂熬制,可那病却一点不见好转。

母后天天以泪洗面。

「清平,怎么今日没带驸马一起来看朕?」父皇喝完药,一向透着精明的眼中浑浊不堪,他甚至开始记不住大臣的名字,「可是吵架了?」

「驸马生病,不宜出府。」我语气淡淡,读着手中的奏折。

所有人都有事瞒着我。

自然,我也有事瞒着他们。不过皇家子弟,自己培养自己的势力,别说同胞手足了,就连亲生父母都不敢将势力全盘托出。

父皇病重,无力亲征,大皇子戍守边疆,只能由我代理朝政。

听我回答,父皇神秘一笑,苍老的脸上又挤出皱纹几条,「你在怪父皇。」

「儿臣不敢。」

说着,我又在奏折上按下玉玺,批准了一件件国家大事。

殿外似有人声攒动,开始是细碎的,渐渐的声音大了起来,似乎是训练有素的兵马逼近宫来。逃亡的声音便变成濒死的尖叫,太监宫女死在一起,殷红的血染红了殿外的每一块砖,一抹利索的红色飞溅在大殿的石狮子上。

雪花又不讲道理的片片而落,一切都仿佛被冻结了般,世界从嘈杂归于平静。

我还在看着最后一张奏折,父皇平稳的呼吸着,但我们都知道,此刻的大殿上,盛唐的活人只剩我们两个。

「你将他囚在府中了?」沉默片刻,父皇选择继续问询姬无念的事情。

我点点头,算做回应。

父皇默不作声,只是长叹口气,「那小子,真算有点本事。」

一声尖锐的马鸣划破天际,雪花来不及落下便融化在空中,在黑压压的一片兵马中簇拥着一白衣男子,男子黑发高高束起,一双眼写满偏执的疯狂。

冰凉的玉玺沾满红色印泥,落在了最后一张折子上。

外面那人似与我有默契,直到我做完最后的工作,他才缓缓从人群中踱步而出,一双眼危险的看向我。

「清平。」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张狂,似乎将天下收入囊中已是势在必得,「随我走吧。」

我从宫中慢慢而出,眼眸冰冷,看向面前和我一起长大的人。不过几月未见,他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皇兄。」我轻唤他,唤他最讨厌的那个称呼,「你打算逼宫?」

闻言,李映淮像听到天大笑话般,笑得直不起腰,一时全天下只剩他张扬的笑。

「清平,这怎会是逼宫?」他慢慢靠近我,在鹅毛大雪中拉住我的手,眼中映着痴狂,似乎这样我们便真的能永远在一起,天地为证,「我是大皇子,只是理应接管盛唐。」

「但你并不是。」我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人听我这话,嘴角微微下垂,却又不死心的牵住我的手,手指执拗的勾住我的小指,「李映淮,你终于如愿的,不再是我的兄长了。」

李映淮三岁进宫,一江南女子哭诉说这是皇上家的孩子,孩子母亲难产而亡,只留下他一人孤苦伶仃。

父皇并不风流,但那孩子却有他之前丢的贴身玉佩,又见他可怜,便养在了宫中,反正不缺他一口饭。

但缺少父爱,又没有母亲庇护的人总归是会被欺负的。那天下着暴雨,是他八岁生日。照顾他的嬷嬷已经四五日没给他饭吃。

饿的头昏眼花的他孤单的在偏僻的院中淋着大雨,一滴一滴落在他的眼角,他想起娘亲死时的样子,他是被寄予厚望的二皇子,是家乡人打败盛唐的唯一希望...

啊,要不现在就去刺杀皇上吧...

手腕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是他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李映淮僵硬的低下头看,却见一粉妆玉琢的女孩立在他身侧,身上穿戴整齐。

「你是我皇兄吗?」她话还说不清楚,却执拗的拉住他的手腕,说什么也不松开,「母后说,今日是皇兄的诞辰,叫我来找你。」

说着,她突然昂起脸,灿烂的对他笑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极了天空中的一轮弯月,「我们一起去过生辰宴吧!」

那是李映淮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能无条件的被人关爱,被人示好。

而也是在那晚,在丰盛餐食和昂贵礼物的簇拥下,李映淮眼中却只有那个女孩的身影,他暗暗发誓,这辈子,定要护她一世无忧。

15

「你一直知道?」李映淮眯了眯眼,「一直知道,我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甚至是...敌国的人?」

我不忍说话,父皇是算准了我会对他心软,所以才想尽办法让我远离漩涡中心。

但父皇怎知,我从一开始便已在漩涡里。

「我只当你是我亲兄长。」

听我这话,李映淮修长的身子僵了僵,随即仰天长笑起来,「清平啊清平,不要再天真了。权势和亲人,你觉得我会选择哪一个?」

他强势的托起的我下巴,叫我不得不看向他,「你们不过都是我的跳板。我需要以此来展示我的作用和忠心...不过是见我多年未曾行动,那边才又派来了个废物。」

李映淮忽然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人物。

我沿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得呼吸一顿,在今晚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之感。

来人骑黑马,手持一柄长剑,眉眼疲倦,却透露焦急神色,笼着大氅冲向殿前,周身萦绕着股散不开的杀气。

单枪匹马,却毫不畏惧。不过几个呼吸间,他便轻而易举地挥舞长剑,扫除了我们之间的障碍,直直的冲到我面前。

「这个疯子。」我低声喃喃,却被李映淮直接扣在怀中,拉着我走向姬无念面前。

「殿下..咳咳咳...」他病还没好,只是见我这么晚了却还没回府,又听到街上一片喧嚣,这才急匆匆的闯入宫来。

姬无念周遭笼罩着刺骨的寒意,目光更是恨不得将李映淮生吞活剥。他来的匆忙,鬓边有发散落。

「清平,有件事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李映淮看着被前仆后继的追兵狠狠按在地上,却又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的姬无念,嘲讽的轻笑着,「这家伙就是我说的那个废物...啊,他才不是什么为了和你联姻才来的无用皇子。」

眼看着姬无念脸色越来越黑,却仍在最后一刻向我投来视线,是恳求的,是哀求的,要我不要相信李映淮鬼话,要我相信他会站在我这边,永永远远地。

「他是我国的奸细,专门被派来...」李映淮迎着姬无念怒极的眼,伏在我耳畔低语:「骗。你。的。」

「殿下,不是这样的!咳咳咳...请您相信我,我会和您...咳咳,解释清楚的,殿下!」姬无念的身影逐渐被人群吞没,却又执着的杀出一条血路,想要再靠近我一点,想要看清我的眼,看看我是不是信了李映淮的话,彻底对他失望。

「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姬无念愣了住,眼睛无措的看向我。

我打开李映淮的手,一步一步踩在雪中,走到姬无念面前,嗓音都冷了下来:「不然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吗?」

「若不是父皇命令,你早就死在了那个秋夜里。」步步坚定,却总觉得无法喘息:「不然我为什么要管你?不过是怕害死敌国皇子而被怪罪而已...还以为我真对你有什么其他心思?」

「别做梦了。」我嘴角扯起一个笑,却笑得自己心口发酸,「你凭什么让我喜欢?」

「殿下...」他话都说不出,刚刚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此刻的四皇子像一只被彻底抛弃的孤狼,失魂落魄,眼中无光。

李映淮的手臂从身后环住我,将我搂在他的怀中,为我遮挡着这越发大起来的雪花,侧脸轻吻了下我的头发,「清平,我的好孩子。」

「李映淮,我可以和你走。」我侧过脸,无视着姬无念的哀求,不再看向他,「但你不能屠杀百姓,其他人任由你高兴。」

我的要求,李映淮一向不会拒绝。

「殿下...求您了。」姬无念还在哀求,哀求我哪怕施舍一点信任给他,泪珠从眼眶中滚滚落下,一颗又一颗的眼泪砸下来,浸湿了衣服。

身上的疼痛感如滚烫浆水般袭来,但即使再疼,也抵挡不住心中酸涩,像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入般。姬无念大口大口喘着气,被狠狠的压制在地上,冰凉的雪花不留情的倒灌进他的领口,刺痛他的皮肤。

但他只感觉眼前模糊一片,公主的身影从他眼前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直接处死。」官兵的声音无情传来,姬无念心灰意冷,他的心已经死了,又何惧尖刀利刃。

可世界顺序并未颠倒,雪还是那片雪。周围嘈杂声音吵得他眼前发黑,直到一清脆男声唤他名字,姬无念这才堪堪回神,勉强的抬眼看向他,面色冷如黑夜泥潭。

却是那日在酒楼的少年。

16

李映淮挟我到边疆,是与敌国的交界处,这里是他势力的大本营。

他才不是去守边疆,而是去巩固自己的势力,趁机造反的。

从最开始在朝堂上,他要领兵奔赴边疆时,便就是这般想法。

「当时若是那老家伙同意,我便能理所当然的折损盛唐大半兵力,只可惜...」他突然发狠的按住我的唇,将我狠狠压倒在软榻上,目露痴狂:「清平,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脚?真叫兄长伤心。」

我被他按得发痛,微微蹙眉瞪向他,「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盛唐不会认敌国人做他们的王的。」

「呵,什么敌国人,我是平复叛乱的英雄,是将敌国收复的功臣...」他越发抱紧我,力道大的要将我嵌入身体般。

眼看着他越发疯狂失态,我加大了挣扎的力道,但他却直接用丝绸紧紧系住我的手腕,让我动弹不得。

「清平,我不忍伤你。但盛唐不会让我们如此安稳成婚。」

抬眼看他,却只见他一向黑沉如潭水的眸子变成暗沉的红,手指拂过我的发梢,「我会先安排你假死,之后再迎你回宫...」

李映淮说着,克制的吻了吻我,蜻蜓点水的。

「到时候,我会让你做我的皇后,做我唯一的妻子。」他一颗一颗解开我胸口的扣子,细碎的吻如磅礴的雨一个个落在我的脖颈,锁骨...他还要继续向下吻去。

「你碰那小子了吗?」他停住动作,目光如野狼凶狠,「清平,不许骗我。」

我咬了咬牙,胸口的冷气阵阵传来,边疆不似京城,天寒地冻,千里冰封...姬无念那家伙在这边生活的日子得有多痛...

啊,怎么不由自主想到了那家伙。

见我分神,本就黑沉着脸色的李映淮更是咬紧牙关,发狠的吻住我的唇,毫不留情的啃咬着,我的唇齿间疼痛的很,一股腥甜气味在口中绽放,一是分不清那血迹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用力推开了他,故意蹭了下唇,挑衅的看向他,「你吻技比不上他一点。」

屋外落雪,掐指一算,距离我被挟走竟已过了半个月。

李映淮盛怒,不管不顾的撕开我的衣衫,却被我一脚踹开,牙齿叼着簪子划开了他的胸口,暗红的鲜血点点溢出。

「你为何喜欢那个奸细?」他不再向我靠近,只是依旧强势的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带进他的怀里,「他在骗你,好清平,那小子说的所有话都是在骗你,这世上只有我不会骗你...只有我会唯爱你一人。」

我没由来的觉得厌烦,骗不骗的事情我早就不想分辨,窗外狂风呼啸,我昂起脸,对上李映淮的眸子。

「他从一开始就是奸细,这件事我知道,是父皇告诉我的。」我平淡的说着,「但他后来不再是奸细了。」

在李映淮沉寂的诧异中,屋外赫然传来阵阵声响,随着一声马鸣响彻云霄,外面瞬间被火光缭绕,一时只剩钝器入体的闷响,李映淮的军队如同麦秆般倒下。

「什...什么...」他话音刚落,房门被直接创破,来人脸色阴冷,周身萦绕骇人杀气,十足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不再是奸细了。」我又重复了遍,带上了如释重负的笑,看向了那雪光中的使者,我的驸马,「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17

回京车轿上。

姬无念因我留李映淮一命而和我闹脾气。

他又是给我添衣又是给我暖炉,还剥好了几个柑橘放在桌上,却无论如何都不与我讲话。

「无念。」我唤他名字,那人只将我双脚揽在怀中,为我取暖,「别生气了,嗯?」

那人闻言,低垂的眸子微微抬起,纤细的睫毛上挂着一层霜,「臣哪敢和公主生气。」

瞧瞧,还在赌气。真是胆子大了。

「就一次机会哦。」我轻轻拉住他的手指,那张本被我养出些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无比,面目阴郁,「可以和我生气的机会,我只给你这一次。」

姬无念黑沉的眸子看向我,眼中翻滚墨色,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谁道下一刻,那人直接将我圈进怀中,毫无章法的吻胡乱落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我的发中,大拇指揉捏着我的耳朵,态度是第一次见到的强势。

「撒气了。」

他哑着嗓子看向我,眼中沾染情欲。

「殿下怎能如此不顾自身安危?之前还说臣冒失,明明殿下更是如此。」姬无念冷着嗓子,却用撒娇的语气,将我牢牢搂在怀中,说什么也不松开,「明明知道臣不再是...奸细,却一点都不和臣透露。」

姬无念开始的确是奸细来着,但他在成婚后两日,便私自入宫,和父皇坦白了一切。

他说他愿为盛唐效劳,父皇面色阴沉,问他事成后想要什么。

那人却不求荣华富贵,不求扶摇直上,只是诚恳的跪在地上,「臣只求能陪伴公主左右,便别无他求。」

父皇闻言终于笑了一下,轻轻回答:「但是清平,是知晓你身份的。」

姬无念身子微楞,却依旧恳求,声音颤抖:「臣会乖巧听话,让公主对臣安心的。」

父皇并未告诉我姬无念反水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我的暗卫处查出的,在京城,消息就是一切。

姬无念被安插在我身边并非只因他身份特殊,还是为了制衡李映淮。

父皇深知,我与李映淮情谊深厚,若知道他有意造反,肯定不忍心下杀手。于是叫姬无念看着我,叫我不要淌这趟浑水。

但他偷偷送入宫中的信被我的暗卫拦截,就这么落到我的手里。

上面事无巨细,写满了我的事情。从我喜欢吃什么,到最近喜欢听什么曲子都写得详细,就连偶尔对他展露笑颜也全被记在了上面。

最后面甚至写着:「臣对公主一片赤诚,永永远远。」

我扶额,这种东西怎能寄给父皇?

姬无念看我从怀中翻出那封信,顿时红透了脸,想要抢回去,却被我戳着腰窝直接软在了榻上。

「怎么,敢写不敢让人看?」我轻笑,给那人又盖上层毯子,边疆天寒,我不敢让他冻着。

看我动作,姬无念心中突然有暖流经过。他微微勾起唇角,小狗般的眼只看向我。

「不是不让殿下看。」他一点点靠近我面前,高挺的鼻尖贴住我的面颊,「而是想亲自告诉殿下。」

「臣从第一次见您,便深深被您吸引,爱上了您。」

我微微挑眉,「我们大婚那夜?」

他红着耳尖,似乎想起那夜被我欺负成什么样,「比那还要早。」

在很遥远的过去,在边疆还草长莺飞的时候。穿的精致漂亮的小女孩毫不厌弃的拉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格外小心又温柔的帮他上药,她一直在笑,笑得他的心脏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为何而跳。

姬无念又吻住了我,这次却格外轻柔,像只撒娇的大犬,试探的问:「那,殿下,现在对臣是何情感?」

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又渴望那个回答,又怕那个回答会彻底撕开他心中最后的盼望。

「我的确不喜欢你。」我故意言这讨人嫌的话,看着他瞬间落寞的脸,眼眸微动。

「没关系...臣只要能守护在殿下身边,就心满意足了。」他假装不在意的说,但他逐渐泛红的眼角,以及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见人越发别扭,终是叹笑一声,熟稔的捏住那人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角。

「我也要诅咒你。」我又吻了吻他的脸颊,早就红成一片夕阳。

「我不喜欢你。但是我爱你。」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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