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天,他是在豫园坐诊的中医,夜里,他化身预言家,在稿纸上建起一座2010年的魔幻上海——地下跑着地铁,黄浦江上架着铁桥,浦东立着万国博览会主场馆。
100多年前写出的一篇畅想未来的文章。在当年没引起太大的重视,而只被当作为异想天开。
沧海桑田的浪潮不断涌动,无人过多关注一篇小说,逐渐在故纸堆里黄去。
100年后,再翻看这本书,竟然是多处神预言。
1909年,我奶奶刚出生。在远离纷争的一个小乡村里,她没有逃过将要被裹脚的命运。
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租界茶馆里,穿着长衫的陆士谔放下狼毫笔,望着窗外的有轨电车发呆。
白天,他是在豫园坐诊的中医,夜里,他化身预言家,在稿纸上建起一座2010年的魔幻上海——地下跑着地铁,黄浦江上架着铁桥,浦东立着万国博览会主场馆。
这部名为《新中国》的小说,活像晚清文人嗑了赛博朋克药丸后写出的魔幻日记。或者说,那一刻,他穿越了。
一、老中医变成科幻小说家
当同时代文人还在写鸳鸯蝴蝶派的哀情小说时,陆士谔已经玩起了"时空穿越+元宇宙"的混搭。他让主人公在宣统二年(1910年)喝醉后穿越到四十年后的新中国,目睹了废除治外法权、收回租界、建成浦东大铁桥的盛况。最绝的是预言上海将举办万国博览会——比2010年真实发生的上海世博会整整早了101年,这精准度堪比用中医把脉预测卫星轨道。
注意一下,他预言的是40年后, 也就是1950年,新中国刚成立。
精准得令人发指。
二、晚清版"赛博上海"图鉴
在陆士谔的幻想世界里,外滩不再是洋人的游乐园:海关大钟变成"自鸣钟",黄浦江底隧道穿梭着"地下电车",跑马厅改造成了"新上海舞台"。
最令人拍案的是他对"浦东大开发"的构想——当1990年代浦东还是一片农田时,这位晚清郎中已在书里建起了跨江铁桥和金融中心,简直像是拿着《清明上河图》画陆家嘴规划图。
90年代,我还在读初中。考时政时,就有了解到浦东大开发。
虽然那时我不知道浦东是什么,大开发有什么意义,甚至不知道在上海。
三、政治狂想曲的AB面
有些人也许看过梁启超《新中国未来记》。梁先生一辈子想要玩君主立宪,他在书中勾画了蓝图。
相比之下,陆士谔的乌托邦更接地气:他幻想中国通过和平谈判收回主权,列强主动放弃庚子赔款,甚至让美国退还《排华法案》时期的劳工血汗钱。
这些今天看来天真得可爱的设定,恰似晚清知识分子在现实铁壁上凿出的透气孔——既要维护清廷统治合法性,又偷偷给民主议会制开小窗。
他基本上命中中。收回主权,但不是通过谈判。美国退回庚子赔款,用来盖学校。
至于让美国退回《排华法案》时间劳工的钱。现在我们都还不敢想。
四、这就是魔幻现实主义
上大学时,看《百年孤独》,接触魔幻现实主义,不知道是什么鬼。但现在,豁然开朗。
书中随处可见的神预言与错位想象交织:既准确预见汉语拼音化运动,又相信未来人会穿发光衣;既描绘出义务教育普及场景,又幻想出"天气控制器"这种黑科技。
这种混杂着蒸汽朋克与改良主义的文本,像极了用狼毫笔写代码的荒诞美感,比马尔克斯早半个世纪玩起了魔幻现实主义。
五、被遗忘的文学考古现场
在民国时期,这本书被归为"理想小说",而如今,几乎被追认为"科幻鼻祖"。
2010年上海世博会期间,人们突然发现陆士谔的预言竟然七成命中,他的故居顿时成了网红打卡点。这种跨世纪的错位对话,恰似张爱玲说的"在传奇里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
五一期间到外旅游,夜里无事,顺便重读《新中国》,再一次被打动,有时候浑身起鸡皮疙瘩。
最动人的不止那些应验的预言,还有字里行间藏着的文人天真气。当陆士谔描写未来上海市民在公园跳交谊舞时,他大概想不到百年后的广场舞大妈会用《小苹果》震碎他的想象。
这种预言与现实的错位,恰构成了最精妙的时代寓言——每个时代的乌托邦,都是对现实的镜像补偿。
陆士谔在1944年就走了。我奶奶活到了2010年,101岁才离开。她经历了陆先生描绘的异世纪。
来源:认真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