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按照警方公布的作案时间推算,他杀害最后一名死者回家的时候,我们打了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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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住的公寓藏匿着一个杀人犯。
十分钟前,一条同城警方的消息推送到了我的手机。
字数简要,无非是让百姓们注意安全的时候多为警方提供线索。
可那张印着嫌疑人的照片,却令我冒出一身冷汗。
那个人……
他不就住在我家楼上吗?!
1
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我的喉咙。
按照警方公布的作案时间推算,他杀害最后一名死者回家的时候,我们打了照面。
那时我不知道他是杀人犯,他拿着一把尖刀。
和我僵硬的,笑着打招呼。
说是为民除害,杀了一只路边的野鼠。
天呐!这样想来……
作为看见他作案的人,我很危险!
现在应该怎么办?
对,报警!
我颤抖着手指,在键盘上慌忙地按下数字。
就当我按下「0」的时候,家里的大门被人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
伴随着某种节奏的巨响声吓得我一个哆嗦。
脑海里闪过杀人犯那张阴沉的脸。
还有他在阴暗走廊里,折射幽光的骷髅头胸针。
我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唾沫。
门口的敲门声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停下来,反而声音越来越大。
仿佛是在用拳头砸门。
「奇怪,刚刚我还看到这家住户在阳台晒衣服,应该在家啊……」
是物业经理的声音!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逃也似地来到门口,打开防盗门。
门口除了站着一脸茫然的物业经理外,还有两个穿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见我开了门,物业经理面露不悦:「敲半天都不吱声,真是费劲。」
能言善道的我,第一次没了和别人争辩的欲望。
我只想快点告诉他,楼上住着一个杀人如麻的通缉犯!
「现在是非常时期,整栋公寓暂时被封锁,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会在业主群里通知,注意家里囤的食量,如有不足,可跟工作人员报备。」
物业经理像是没看到我惊慌失措的神色,一本正经地宣布封楼的通告。
没时间听这些了。
我一把拽住物业经理的手腕,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他。
叮咚——
是短信提示音。
我低头一看,手机主页面闯入了一条匿名短信,上面写着:
「不要相信这栋楼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警察!」
2
我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加大了握紧的力度而微微颤抖。
可眼前的三个人好像什么异常都没有察觉,物业经理更是一脸嫌恶地甩开我的手:「现在是非常时期,人与人之间要保持距离!」
尖锐的声音,声带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我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这个扭曲到变形的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
而且那两个医护人员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藏在防护镜后的那双眼睛空洞无灵。
比起人类,他们就像两只被透明丝线操控的木偶!
我只觉心跳错漏,额头渗出一片冷汗。
仿佛刚才的触碰并没有发生,物业经理板着一张脸,说着和一开始相同的话。
或许是极度的恐惧令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我发现两番话里,就连每个字停顿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的!
比起人类,他更像是被输入代码的机器人!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趁着门口三人的不注意,我悄没声息地渐渐后退,最后用尽全力将大门合上。
我屏住呼吸,将耳朵紧贴在门上。
外面一片静谧,仿佛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无礼而生气。
窸窸窣窣,是他们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咚咚……
他们转而去敲了邻居的门。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仿佛随着杀人犯信息的暴露,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深不见底的地狱!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一定要想办法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外面的人!
我要逃出去!
巨大的恐惧像潮水般向我涌来,我这才发现,我的两条腿早已发软无力。
我攀附着墙壁以及一切可以受力的家具,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卧室。
咔哒。
我将卧室门反锁。
「卿禾,救我,求你快点来救我!」
我缩在床上,将电话打给了生活在同一城市的闺蜜苏卿禾。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信赖的人。
电话一接通,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水,再也止不住了。
我将这里的事情迅速地跟卿禾说了一遍。
尽管事情扑朔迷离,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宋岑,你乖乖待在房间里,把门锁好,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
「等我和警察过来!」
挂掉电话后,我将被子兜头罩住整个身体。
我蜷缩成一团,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小声地啜泣着。
其实给苏卿禾打了电话后,我的恐惧骤然减了一半。
她就像是一颗定心丸,既然她说不会让我出事,那她就一定会做到。
这就是她的人格魅力,总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逐渐放松下来后的我,只觉眼皮略微沉重,眼前的东西半是模糊半是清晰。
既然卿禾已经报警了,那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来吧。
这样的话,就算睡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
我的意识渐渐被黑暗吞噬。
再次醒来时,一股刺骨的晚风席卷着我每一根朦胧的神经。
可是,阳台门明明是关着的啊……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
我清晰地看到,门口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紧接着,闷雷巨响。
3
世界再次恢复一片黑暗。
我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刚才只有转瞬即逝的光亮,但我肯定,阳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并且,他就是住在楼上的杀人犯!
我看见那个显眼的骷髅头胸针了!
或许是我太过惧怕,睡前忘记关闭阳台的玻璃门,那个男人就顺着墙沿爬进了我的卧室!
可是,他那么明显的一个人飞墙走壁,楼下负责管控的防护人员都看不见吗?
我不由得再次想起白天发生的一系列古怪离奇的事情,难不成,他们都被这个杀人犯控制了吗?!
又是一道闪电。
这一次,男人没有站在阳台门口了,而是梳妆台前。
不过短短几秒的黑暗,他却能悄无声息地移动着步子。
更可怕的是,这次我看到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他现在距离我不过几步之遥!
我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我必须要在下一道闪电来临前,逃出卧室!
我不知道男人是否察觉到我已经苏醒,但为了逃命,我必须赌一把。
我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了枕头下,紧紧攥住细长的粉刺针。
我的余光在计算着床和门之间的距离。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下一道闪电出现的 0.01 秒,将针扎进男人的身体,这样才有机会逃离生天。
慢一秒都不可以。
冷汗打湿了我额前的碎发。
喉咙里发出微弱且破碎的呼吸。
心里默算着距离下一道闪电落下的时间。
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失误的话——
3!
2!
1!
咔嚓!
随着闪电霹雳落下,男人那张阴森可怖的脸出现在我的床头。
他那只似鬼爪般的手,朝我的脖颈处抓了过来。
就在那一刻,我拼劲全力,将针头狠狠刺入他的手心。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拼命朝门口奔去。
打开小锁,奔向客厅,一气呵成。
「啊——」
身后传来男人暴怒的吼叫。
低沉沙哑,宛如一头失去猎物的野兽。
4
男人名叫季云骞,在搬来这栋公寓以前,他手里握着七条无辜少女的人命。
每一个受害人,死前都受过非人的虐待,就连死后,尸体也被凶手折磨得面目全非。
他被警方称为史上最没有人性的杀人魔。
而我,很有可能就是第八个受害者!
轰隆——
又是一道闷雷。
慌乱逃命间,我的脚还是被随意搁放的椅子绊倒,整个人朝地面砸去。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脑袋有短暂的眩晕,等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季云骞已经来到了卧室门口。
汩汩鲜血顺着他的右手手指,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宛如一朵展开的玫瑰。
在黑暗的空间里,他一眼就找到了我身处的位置。
那双细长的眸子里,盛满了戏谑的玩味。
「对于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宋岑,你逃不掉的。」
每一句话,都像是恶魔的地狱。
他缓缓向我走来,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紧。
我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往后退去。
「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近乎崩溃,连尖叫里都带着些许哭腔。
季云骞偏着脑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锋拂过我的汗毛。
「要怪就怪你的运气不好,谁让你那天在楼道里看到我了呢?」
「你会如实告诉给警察,可我现在还不想坐牢。」
「唯一的办法,只有杀了你咯。」
随即,他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笑声。
似无声自响的风铃,诡异到了极点。
「不,我不会报警的,你相信我!」
我低声乞求着,眼泪似破碎的玻璃,遍布全脸。
我的后背抵住了墙角里的橱柜,退无可退。
季云骞已经走到我面前,他俯身蹲下,将嘴凑近我的耳边,说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有走露消息的机会。」
是吗?
那就先看看谁先死!
千钧一发之际,我紧握着一片尖锐的碎玻璃,直直刺入季云骞的颈动脉!
「去死!」
5
那片碎玻璃,是我刚刚在橱柜下摸索到的。
应该是前几天我不小心摔碎的玻璃杯,橱柜下太过隐蔽,导致我疏漏了这片玻璃。
然而,就是这个疏忽,成了我命运翻转的纽带。
我举起玻璃碎片,使劲全力朝季云骞的脖子里扎去。
可我低估了季云骞在黑暗里的敏感度。
眼疾手快地,他将脑袋偏向一侧,原本该刺入他颈动脉的玻璃,却只是在他的脖颈处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下意识用受伤的右手捂住脖子的伤口,汩汩鲜血,猩红一片。
他只轻蹙了下眉头,一声不吭。
虽然我没能给他造成致命伤,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明显有了很大的空隙。
我随手抄起橱柜上的陶瓷鹦鹉,朝季云骞的脑袋砸去。
随着咣当一声的巨响,季云骞摇摇欲坠后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这个女人在找死!」
他低声咒骂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我不再停留,穿过客厅的同时掀翻了书架、桌椅。
随即打开房屋的大门。
我惊慌失措地在楼道里奔跑,苍白的月光似银霜般倾泻在我的身上。
我一边逃,一边敲响每层住户的门。
「救命!救命!」
「有人要杀我,快报警啊!」
「有没有人啊,求求你们出来帮帮我!」
……
出乎意料的,每一扇门的背后都安静得可怕。
仿佛这一栋楼,只有我和季云骞两个住户!
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顾不了许多,只身往单元门跑去。
只要我逃出去了,警察一定可以查出真相!
可我忘记了,现在整栋楼都被封了,那扇铁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我的双手使劲摇晃着门,脸近乎贴在了门窗上。
「开门啊!这栋楼里有个杀人犯,你们快把门打开!」
没人回应,只有门锁被晃得叮当作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倒是出来个人啊!」
愤怒,恐惧,绝望。
此时此刻,这些情绪全都化为了最没用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不敢回头,双手死死地抓着门窗上的栏杆。
季云骞猩红着双眼,发出桀桀笑声:「我说过,你是逃不掉的。」
6
我是被季云骞拽着头发拖回了屋里。
他从卫生间的盥洗柜里搜出了几根工用的尼龙绳,将我绑在了椅子上。
他简单用纱布处理了下伤口后,拿着刀再次蹲在了我的面前。
「你真是个不听话的丫头,看,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他有些嫌恶地低头看了眼被血染透的上衣,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哆嗦着身体,哭喊道:「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求你了,你要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请你不要杀我!」
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静静地盯着我,很深,很黑,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巨渊。
随即,他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个弧度。
「真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啊。」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我光滑白皙的脸蛋,手上的厚茧刮得我有些生疼。
我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黑暗的房间里,季云骞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可惜啊,很快就要被我捅成血窟窿了!」
什么?!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只见黑夜中寒光一闪,季云骞手里的尖刀插进了我的右大腿。
「啊——」这声尖叫似乎撕破了我的喉咙,就连嘴里也混着几分血腥味。
耳边是季云骞的笑声。
「真是动听啊!宋岑,你将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他的脸上浮现了一种痴迷的疯狂。
他在说什么?
作品?
他居然把杀人当成一种艺术?!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看懂我的作品!」
所以,那些尸体的面目全非是他刻意而为之,为的,只是让世人看见他的天赋?!
简直太疯狂了!
我强忍住痛,抬眼看着那个用鲜血展览作品的艺术家。
银白的月光下,他仿佛在跟随着某种旋律,舞动着那把沾满我鲜血的刀。
「我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
说罢,那把刀再次扎进了我的左大腿,又轻轻拔出。
我显些痛得晕厥过去。
可我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晕过去,那可是一丝生机也无。
我紧紧咬住了嘴唇,任由唇上的血涌入我的嘴里。
我现在需要清醒!
「你的确很优秀,但你不会是世界上最棒的艺术家。」
我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把这句话说完整。
季云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你说什么?」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的那些作品都缺少了一样东西。」
我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故作冷静地说道:「是情感。」
「那些尸体缺少了爱人的抚慰,哪怕用鲜血浸泡,也显得过于苍白。」
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季云骞。
惊讶,怀疑,自卑。
季云骞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化莫测。
「爱是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作品充满爱!」
「你知道,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
季云骞近乎疯魔,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
而那把刀,早已被他扔在了地上。
或许,他现在没有精力去注意我……
我忍着双腿的疼痛,踮起脚尖,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往家门方向移去。
每一次,我只敢挪动半寸。
我屏住呼吸。
眼看离门口越来越近。
忽然,椅腿忽然碰到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闷响。
季云骞回过了神,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想跑,门都没有!」
季云骞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他的手似铁钳般有力。
随即他向前一扯,我直接摔了出去。
身体重重地砸在了那一片碎玻璃上。
各个部位,都呈现了不同程度的伤痕,鲜血汩汩流出。
季云骞看见满地的鲜血后显得异常兴奋,他用舌头顺着牙齿外围舔了一圈,手举着尖刀,步步朝我逼近。
「救命啊——」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惨叫声,凄厉且尖锐,居然是我自己发出来的!
咚咚咚!
是……敲门声吗?
我和季云骞不可置信地呆在了原地。
咚咚咚!
这次,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
「警察!开门!」
7
是卿禾!
一定是苏卿禾报的警!
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躺在一地的玻璃碴子上叫道:「卿禾救我!那个男人他要杀了我!」
门外短暂的沉默后,随之而来的是重物砸锁的声音。
季云骞顿时慌了神,他一把把我从地上捞了起来,尖刀抵在了我的喉咙上。
「别叫!」他低声咒骂着。
感觉到刀锋摩挲着我的皮肤后,我立马住了嘴。
砸锁的声音越来越快。
季云骞握着刀柄的手也越来越紧。
通常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两败俱伤。
我不想给这个杀人犯陪葬,于是我灵机一动。
「你也不想死,对吧?」
季云骞的身体如过电般瑟缩了一下。
他虽然在我背后,但我可以明确感觉到他阴冷的眼神。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强作镇静道:「你只要带我走向卧室,让那些警察在门口站着。」
「像你来时那样翻墙而出,只要你逃得够快,警察也抓不到你。」
我竭力让声音听上去足够冷静,可冷汗却布满了我的双手。
这个计划只是我为了保命胡诌的,我不能确定可行度的高低。
可是,季云骞握着刀柄的手明显松了劲,刀锋感觉也离得远了些。
季云骞在我耳边问道:「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死。」
「这不是帮你,而是一个双赢的交易。」
哐——
一群警察破门而入,他们威逼利诱着让季云骞放下武器。
我的余光瞥见,季云骞的脚尖转向了卧室的方向。
他想实施我的计划!
为了活命,我和季云骞的眼睛片刻不离警察。
生怕一个错过,导致不可逆转的局面。
「季云骞,你不要一错再错了,放下刀,放过这个女孩吧!」
领头的警察苦口婆心的劝道。
季云骞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老子看中的人,就没有放出手的道理。」
说罢,他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警察们的手微不可察地藏到了身后。
也许,在惊慌失措中,人类大多都会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们更倾向,听取别人的妙计。
可是这个在季云骞眼里完美无瑕的计划,却必须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警察们都没有配枪。
砰!
随着一声巨响,冷冽的夜风似尖刀般划过我的耳边。
季云骞松开了抵在我脖子面前的刀,整个人朝地板上倒了下去。
而就在他的眉心处,有个硬币大小的血窟窿。
终于……
死了!
8
「宋岑!」
就在警察抬走季云骞的尸体时,苏卿禾从门外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她的眼泪湿润了我的脖颈。
「幸好赶上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当我的肌肤感受到她的体温时,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
眼泪落得如雨一般。
这个惊惧交加的夜晚,总算是能画个句号了。
屋里,是警察进进出出的身影。
苏卿禾用酒精和纱布简单处理了一下我腿上的伤口,说:「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再耐心等等。」
在路上?
可一般发生重大要案的时候,救护车不是会跟警车同时抵达吗?
也许是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离奇诡异的事情,对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一股异样的感觉还是在我的心里漾起了波澜。
这栋楼,除了警察,我竟没有看见一个住户的人影!
我不由得想起,刚才逃跑的时候我那么用力地敲打住户们的门,可屋里都是静悄悄的。
就好像……
这里根本就没住着人!
可我明明记得,白天他们还在响应封楼的号召,怎么到了晚上,楼里就没有一点生存的痕迹?
有道白光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我缓缓将身体从苏卿禾的怀里脱离,小声问道:「卿禾,你们是怎么进单元楼的?」
如果没记错,单元门明明被人锁住了。
虽然我刚刚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季云骞的身上,但我可以肯定,我并没有听到楼下有什么巨大的响动。
苏卿禾面不改色地说道:「当然是联系你们这里的物业经理来开门啦。」
「他人呢?」
「警方办案,他不宜出现。」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能闯进现场的?」
冷白的月光似水一般撒在了苏卿禾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她的五官甚是陌生。
异样的感觉像是发芽的种子,在我心里痒痒的。
苏卿禾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此时似淬了寒冰般阴冷。
「宋岑,你不该有这么多问题的。」
她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不安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全身,我不由得往后缩了几步。
苏卿禾咧着嘴角,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幽深可怖的笑声。
而周围进出忙碌的警察,仿佛看不见也听不见。
「宋岑,你注定是要死的。」
「你逃不掉的。」
每一个字,她都说得字正腔圆。
她张开的嘴型,像极了一个个幽暗的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吸进去。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凉。
白天收到的那条短信,黑色的字体扭曲变形,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所以,眼前的闺蜜和警察都是假的吗?!
我颤抖的齿缝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用力将面前路过的一名警察推倒,步履踉跄地跑进了卫生间。
我反手将门反锁,掏出手机想报警。
可是不知为何,手机显示这里没有一点信号!
「宋岑,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门外遥遥传来苏卿禾的声音。
可怖,还带着几丝空灵。
我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
我举着手机,在逼仄的卫生间里来回走动,只求来点信号。
哪怕一格也可以。
「你是注定要死的。」
她猛地趴在了卫生间的玻璃门上。
「你逃不掉的!」
她撕裂般的声音宛如野鬼在哭嚎。
9
我紧攥着手机,蜷缩在马桶边的墙角处。
我的每一个毛孔此刻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颤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警方的求救电话。
可电话那头只有冰冷的机械声。
没信号,还是没信号!
咔哒,咔哒……
是苏卿禾在外面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隔着一层毛玻璃,我仿佛看到了她因为嗜血而产生的兴奋感。
怎么会这样?
一觉醒来,身边的人竟然都想要我的命?!
我随手抄起一瓶洁厕灵往门上扔去,尖声吼道:「够了!够了!」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在今天以前,我是一名有着独立工作室的服装设计室,虽然目前是单身,但因为长得不错,异性缘一直很好。
原本,我的生活可以一直一帆风顺下去。
可是……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毁掉我的生活!」
我将十指插进了发间,死死扣住头皮,近乎歇斯底里。
「求求你们,放过我好吗?」
拽动门把锁的声音停止了,苏卿禾近乎变形的影子退了出去。
室内一片静谧,仿佛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双腿流淌的鲜血,细密的汗珠从眉骨处滴落下来。
季云骞,苏卿禾,警察,物业经理,医护人员……
他们确实出现过!
刚才的事情不是幻觉!
我将后背紧贴墙壁,眼睛像生了锈的锁孔,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唯一能连接外界的门。
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唾沫。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玻璃门外再次出现了一个人影。
修长,高大,匀称。
我在黑暗里见过。
他是梦魇的罪魁祸首。
——季云骞!
10
当季云骞神色清淡地从外面走进来时,我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我曾经唯一信赖的闺蜜都想一刀杀了我,那一个人死而复生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宋岑,好久不见呀。」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愉悦。
我蜷缩在墙角,将头脸近乎埋进了臂弯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绝望已经让我忘记了恐惧,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失去了生机。
季云骞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一只脚踩着墙面,身体顺势靠在了墙上。
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点燃,指尖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苍白的面容。
「那你呢?」
「为什么那样对那些人?」
那些人?
是谁?
我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季云骞的嘴里吐出了薄薄的烟圈。
「宋岑,我说过你注定逃不了死亡。」
「唯有死亡,才能让你赎罪。」
他那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抖落了烟灰。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一些被某些因素尘封的记忆,似潮水般向我涌来。
「我是宋岑。」
「是我杀了那七个女生?!」
11
我不知道季云骞运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我看到了封存在脑海里的东西。
那些肮脏、血腥、不堪的记忆。
画面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被捆绑在椅子上,她那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被人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猩红的血液染透了她的白色吊带裙。
「求求你,放过我吧。」
「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我不能死。」
「求求你了!」
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充满乞求的双眸一直盯着我。
而我,手握尖刀,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我的眼神,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来回游走。
「真是一位漂亮的新娘呢,你的未婚夫一定很幸福。」
我慢条斯理地说着,看似是对少女的羡慕和祝福,可字里行间却只透露着冰冷。
我的刀尖,来到了少女光滑的脸蛋上。
少女屏住了呼吸,黑曜石般的眼珠随着刀尖的走位而移动。
「我求求你了……」
话音未落,她的左脸已被我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深可见骨。
少女疼得脸色苍白,汗水遍布全脸。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呢?
「因为,你将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刀起刀落,少女最终咽下了最后一声呻吟。
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滴落,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也变得鲜红耀眼。
我带走了那枚戒指。
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这是我的战利品。
但我不知道,这枚戒指是私人订制款,警方很快就顺藤摸瓜地抓到了我。
记得那天被逮捕归案的时候,警局门口围满了人。
——他们都是受害人的家属。
那些人哭喊着,咒骂着,恨不得冲上来把我撕成碎片。
而我在警察的簇拥下感觉不到任何恐惧,甚至,我对着那些濒临绝望的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吧,纵使你们再怎么痛苦,也拿我无计可施。
经过长达几个月的审判,我最终判为死刑。
面对死亡,我毫不畏惧,只当作是重生和解脱。
「其实死刑,是对恶魔最好的判决。」
记得当时,我是这么对一脸正气的法官说的。
看到他被我气得险些晕厥过去,我只感觉无比畅快。
有警察问我,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一丝悔恨和愧疚吗?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问道:「为什么要愧疚?」
「经历痛苦的是他们啊!」
每一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嫌恶,他们恨不得我快点去死。
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是检察官的女人点名要找我。
她告诉我,最近院方研究出了一种新型酷刑,专门针对罪不可赦的死刑犯。
「如果你选择执行这种酷刑,我们将会免除你的死刑。」
「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
看着我一脸惊喜的样子,女人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
「那我同意换刑!」
「一旦同意,不可反悔。」
12
整个客厅开着白色的炽光灯。
我再次醒来时,眼睛被光刺得生疼。
「哟,醒啦?」
头顶传来季云骞冰冷的声音。
待眼睛适应光线后,我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我仍旧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我的四肢再次被尼龙绳捆绑在椅子上。
这个场景,和记忆里那个乞求的少女一模一样。
恐惧像一只大手扼住我的喉咙,连我的眼睛也因为极度恐惧变得酸涩起来。
我试图挣脱开绳子的桎梏,可除了腕上多了一圈圈淡淡的血痕外没有一丝作用。
「季云骞,你放开我!」
愤怒和惊惧像是一头失智的兽,撕咬着我每一根理智的神经。
耳后,是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后颈一凉,全身的血液从脚冻到了头顶。
「你最终还是害怕了。」
我沉默不语。
「当初,婷婷也是这么求你的,可是你怎么做的?」
「你杀了她!」
「你不仅在她生前的时候折磨她,就连她死了,你也不肯放过她的尸身!」
「你就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随着最后一句怒吼,季云骞将手里的刀刺进了我的肩膀。
他紧握着刀柄,缓缓转动着刀身。
「啊——」
剧烈的疼痛令我一声痛呼。
「原来你也会疼,」季云骞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你现在经历的,不及婷婷的万分之一。」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那个被我残忍杀害的少女名叫婷婷。
袅袅婷婷,人如其名。
「对不起,我不想杀她的,可是她太漂亮了!」
「就像小时候陪我一起玩的芭比娃娃。」
我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
对,那七个女孩长相太精致了,就像小时候陪伴我的洋娃娃。
我以为她们会陪伴我一辈子。
可是一天放学回家,我爸爸却告诉我,那些娃娃手牵着手离家出走了。
她们说因为我期末考试的成绩不理想,所以不再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后来,我努力读书,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每一门科目都是班级第一。
可是,那些娃娃再也没回来了。
她们彻彻底底地抛弃我了。
我恨她们,我要让她们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我找不到那些娃娃,但我可以找到和她们一样漂亮的女孩。
我要一刀一刀毁掉她们引以为豪的容貌,再给她们重新梳洗,换一张更为精致的脸。
她们对我而言,就像手里的玩具,任我宰割。
噗呲!
季云骞拔出了那把刀,鲜血溅在了他隽秀的面容上。
「为了满足你那变态的欲望,一共牺牲了七条人命!」
季云骞怒不可遏地叫着,在沉沉黑夜里回荡。
我哭了。
或许是因为疼痛的伤口。
或许是因为我体会到了当年婷婷的绝望。
我张着嘴,像一条失水的鱼。
良久,我才哽咽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从逮捕到结案,这是我第一次对受害人家属道歉。
我真心希望,季云骞可以放了我。
可季云骞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幽深的眼底布满了仇恨和厌恶。
「一句对不起可以换回婷婷的命吗?」
「原本我和婷婷都要结婚了,是你毁了这一切!」
季云骞再次举起了那把血淋淋的刀,这一次,刀尖对准的是我的心脏。
「等一下!」
「杀了我,你也会坐牢的!」
季云骞握着刀柄的手,滞在了空中。
他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我以为,我的话会让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过了半晌,他的唇角向上弯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唇齿微启。
「差点忘了。」
什么?
只见季云骞冲着门口吹了一声口哨,白天见过的物业经理、医护人员、苏卿禾、警察井然有序地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上布了一层阴沉的仇恨,眼底涌动着骇人的杀意。
那种绝望的宿命感重新降临,我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季云骞问:「这些人你认识吗?」
虽然只草草见过一面,但他们还是和我记忆中的脸贴合在了一起。
「他们是另外六个受害人的家属,他们跟我一样痛苦。」
我低垂着眼眸,任由眼泪洗礼着鲜血横流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
我低声呢喃着。
那些人丝毫不理会我的愧疚,指着我破口大骂。
一句比一句难听。
为了活命,我选择承受他们的愤怒。
「好了,朋友们,先别骂了。」
季云骞将食指抵在了嘴唇前,那些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我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盯着季云骞,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已经被判死刑了,你们没必要为了我而自毁前途。」
「季云骞,婷婷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提到婷婷,季云骞的眉头名字抖动了一下。
他用那双狭长的黑色眼眸死死地盯了我一会儿,随即他弯下腰,将嘴巴凑到我耳旁,轻声说道:「在这里杀人,不需要承担责任。」
「宋岑,你已经同意换刑了。」
「你忘了吗?」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道闷雷,直劈我的天灵盖。
我只觉脑袋嗡嗡直响,疼痛难忍。
季云骞站直了身体,将手里的刀递给了苏卿禾。
「该你报仇了。」
我看着手握尖刀步步逼近的苏卿禾,双眼不自觉地瞪大,眼神慌乱无助,牙齿咯咯打颤。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
无论我如何哭求,苏卿禾恍如未闻。
她举起尖刀,直逼我的腹部。
「畜生,去死吧!」
13
「啊——」
狭小的空间里再一次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周围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桌上的闹钟响起时,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到我身旁,替我取下了 AI 眼镜。
强烈的光线刺痛着我的双眼,而我体内的某根神经也随之苏醒。
记得那天待我签下同意换刑的合同后,女人说:「这个酷刑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带着 AI 眼镜,进入我们提前输入好的程序,完成两个小时的体验即可。」
「一共体验三次,每天一次。」
那时的我以为捡到了天大的便宜,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可是,当警察把我从冰冷的床板拖下来时,我的双腿酸软无力,直接瘫倒在地上。
那些被尖刀刺中的部位还隐隐作痛,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瑟瑟发抖。
坐在地上,我下意识地四处张望。
在实验室外,我看到了一脸淡漠的季云骞。
还有苏卿禾等人。
他们坐在家属席里,冷眼旁观着我的恐惧。
我双腿跪地,膝行到他们面前,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痛哭流涕:
「对不起,我是畜生,请你们原谅我。」
「求求你们,赐我死刑吧!」
给我个痛快吧!
可窗外的人,眼底没有一丝动容。
而他们心里的仇恨也没有随之而减少。
待我哭嚎的声音近乎沙哑时,季云骞走了过来,他的声音穿透玻璃后竟有几分失真的空灵。
「宋岑,你现在很痛苦,对吗?」
「这才是我创造这种技术的最初目的。」
「我要让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凶手,也体验一下受害人的恐惧和痛苦。」
「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感同身受。」
「这个,可比死刑有意义多了!」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从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诡异扭曲的笑声。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
很快,笑声就转换成了悲恸的哭声。
一声接一声,就像一把钝了的锉刀来回切割着我的神经。
悲伤的无力感,仿佛将我带回了年幼失去玩具娃娃的时候。
我瞪圆了眼睛,太阳穴爆起了青筋。
很快,一股血腥味铺满在了唇齿之间。
耳边是季云骞尖锐近乎劈开的声音:
「她想咬舌自尽!」
「不可以让她死,救她!」
「她现在不能死,她必须要带着七个人的痛苦活着!」
……
周围的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当初来监狱找我的那个女人,此时就站在我的面前,她弯下腰,将嘴凑到我的耳朵旁,冷声说道:「宋岑,你还有两次酷刑未执行。」
「在这之前,你只能活着。」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才是对我真正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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