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晚,白家安静如寂,因着赈灾银子被劫持,我没有惩罚赵家,反而罚了白家,世家之间有了裂隙。
回宫之后,我彻查向宫外传递消息之人,砍了那人头颅,送到白家。
当晚,白家安静如寂,因着赈灾银子被劫持,我没有惩罚赵家,反而罚了白家,世家之间有了裂隙。
我下旨筹款,赵家带头之下,各门阀世家都捐了一些,可惜和赈灾需要的款项来说,简直天地之别。
无钱赈灾的消息传了出去,灾民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我一面命人沿途让各地不得阻拦灾民进城,并下指令各地开仓放粮。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趁乱造反,一队马匪奇袭了京郊的各个世家庄园,在里面抢了无数钱财,然后风卷残云一般的又逃了。
他们来去匆匆,等到官兵去抓捕,已经无济于事。
不过,这些马匪只抢了一些世家富户,遭了灾的都是有钱人。
如此,世家们终于急了,纷纷上书要求组建队伍捉拿马匪。
这一次,各家出钱出力,竟然格外顺利。
我看着账簿,忍不住笑出声,人啊,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有刀砍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痛,这不就有钱了吗?
皇帝从暗门里悄然走进来,他高了,黑了,人也壮实了。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已经褪去那些无可抑制的暴戾之气,整个人意气昂扬,如一柄利剑直冲云霄。
“阿姐,我干地怎么样?那些世家当真是软蛋,一个个为打就投降了,真是痛快。”
“若早知他们如此不中用,我当初何必受那么多天气?不如我们快刀斩乱麻……”
他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露出一口白牙,张扬又恣意。
我和他里应外合,一起做下此事。
我派赵家家主护送赈灾银,他劫持银子私下里送去鲁南赈灾,如此可以通过免罪。
赵家家主嫁祸白家,让世家分裂,他又伪装马匪带人突袭,抢了许多世家的庄园,让世家人人自危。
他两次打仗,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便以为打仗真如此容易,若果真如此轻松,上一世白言之何必和我虚与委蛇?
他可以直接联合世家逼宫。
阿弟飘了,我按住他,轻声道:
“阿弟,一两次胜利不算什么,你以后是要做常胜将军的,你要稳得住,这次是小试牛刀,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
“我敢断定,你若是真得对上世家的兵,必得失败一次。”
“我不信”
“那就拭目以待。”
我平静地看着他,他不服气的看着我,气氛略有凝滞。
蓦地一声清脆的嗓音打破了僵局,
“好多银子啊!收好,收好,谁也不许动,敢动一下,仔细你们的皮。”
是雨林,他的欢喜总是这样直白,又娇又媚。
皇帝蹙了蹙眉,
“你喜欢这傻子什么?”
“就喜欢他傻。”
皇帝目光不善看我,仿佛看一个傻子。
他说不过我只能负气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
“等有一日你遇见了,就明白了。”
上一世为了吸引白言之的注意,我用了很多荒唐法子。
阿弟也毫不逊色,宫中美女如云,他却从未轻信任何一个人。
这一世,我希望他能真的明白,情义贵真不贵多。
第二批赈灾银又出发了,这一次,我加强了戒备,即便如此,在离开京城一百里处,赈灾银还是被劫了。
活着逃回来的赵家家主痛哭流涕:
“殿下,我们遇见了两拨马匪,两拨人为抢银子打了起来,最后一波抢了银子,另一波抓了我们的人,只有老臣拼死逃了回来,请殿下责罚。”
我急忙追问:
“具体如何,详细说说。”
通过他的描述,我猜测出来,抢了银子的是白颜之的兵,而抢失败的是阿弟。
看吧,不听姐姐言,吃亏在眼前了吧,难怪阿弟最近不敢回来。
不过白言之高兴不了多久,毕竟那赈灾银除了上面一层,下面的都是假的,真想看一看他得知真相后是什么反应,一定很好看。
赵家家主哭哭啼啼掩面而泣,却也抽空偷瞧我面色,看我震怒不已,哭地更加动容。
我厉声道:
“赵大人,你两次押送,两次失了赈灾银,本宫看你分明是监守自盗。”
我将镇纸重重的砸了下去,他头伏地急忙辩白,我冷冷道:
“赵大人,本宫愿意相信你,可你的确失职,若是本宫不罚你,令人不服,除非你帮本宫将欠的赈灾银子补上,本宫可以将功折罪,否则即便本宫想保你也保不住。”
赵家家主连声应下,立刻回去筹银子。
为了让我放心,他连夜将自家的赵二公子送到公主府。
我回府的时候,雨林正在教赵小二规矩,
他拿着扇子指指点点,又娇又俏。
“瞧不出来你还挺盘正条顺,就是牙口差了一些。”
“等把自个儿收拾地清清爽爽了,我会安排你侍寝的。”
“在此之前,你可别动歪主意,告诉你,你前面还有五个排队的呢,你别坏了规矩。”
“李雨林!”
赵二公子气急败坏,又羞又愤,恶狠狠的盯着雨林,雨林瞪大眼睛:
“你爹办错了差,拿你来做人情,你对我吼什么?”
“我能让你进门,那是我心善,你猜猜,我要是不让你进这个大门,你会被你爹送到哪里去?”
“也就殿下大度,只要你爹补回银子,不然赵家就被抄家了,你还傲气什么呀?”
赵二公子不吭气了,他应该清楚雨林说的是事实。
我款款进来,雨林欢喜无限,
“殿下,”他紧张的看看我,看看赵二,生怕我瞧中了赵二。
我轻笑一声,捏着雨林的手,轻轻的挠着他的手心,看他面红耳赤,又受用无比,莫名舒心。
赵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咬咬牙,似要对我俯首称臣,
我抬了抬手,阻止他招:
“赵二公子,本宫对你无意,你也不用拘束,等令尊筹齐了银子,本宫自会放你出去。”
“如今留你在此处,不过是为了安令尊的心,你且安心住着吧。”
赵二面色微白,
“殿下,您是嫌我不够好吗?”
我挑眉,奇了,上一世我和赵二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听闻他因着我对白言之没有底线,还很瞧不起我。
今世怎么听起来黏黏糊糊?
雨林小脸更白,眸色焦急又嫉妒,却还要隐藏自己不嫉妒,甚至要说服自己大度,眉眼之间神色变幻多姿,有趣极了。
我拉着他的手看向赵二,笑道:
“你很好,不过是本宫心有所属。”
“臣听闻,你有五个面首?”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在这府礼暂居,本宫对他们以佳辰之礼相待,若有一日他们有心悦之人,本宫自会替他们娶妻。”
“可……”赵二看一眼雨林,咬牙道:
“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伶人。”
雨林抿着唇,气恼又羞愧,狠狠瞪着赵二,这个白眼狼!
我心疼极了,人人都以为我对他只是玩玩。
这些世家公子,总觉得自己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能踢开雨林上位,这不仅仅是在侮辱羽林,也是在侮辱我。
“本宫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吗?”
我冷声道:
“陛下封他为永靖侯,他还是本宫的驸马,论尊卑,你得叫他一声侯爷,你以下犯上,大为不敬。”
“来人,教一教赵二公子规矩,免得他真以为公主府不成章法。”
赵二被带去学规矩,管事嬷嬷罚他背宫规,跪祠堂。
背不会就打手板,规矩不到位就是一棍子,七日后出来,他整个人已经萎了。
我将他送回赵家,特意宣布赵二公子清白如玉,还受了宫规教导,他身价瞬间倍增。
雨林傲然道:
“束脩给你免了,不过再有下次的话可要收钱了,不然人人都当公主府是免费的学堂,都想来学一学宫规,我可忙不过来。”
赵二羞惭无比,彻底自闭了。
人呐,只有同样的痛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伤人。
而赵家家主在七日内硬是又凑了一笔赈灾银,这笔银子让他大出血,也让其他世家出了血。
听闻他把手里其余世家的底都抖了个干净,连蒙带骗,威逼利诱,总算凑够了银子,也彻底得罪其余世家。
如今他除了上我这条船,别无他法。
这一次我又让他赈灾,他头摇地好像拨浪鼓,怎么也不肯去,我便将这个差事派给了白家。
白家家主拒绝了,我理也不理,一道圣旨吩咐下去,这么一大笔银子,我不信白家不动心。
只要白家敢动手,我就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当天,白言之便在公主府外求见。
我不见他便站着,公主府外人来人往,他风姿如玉,清雅无比,站在那里便风骨立现,引起无数人围观。
有些人似乎天生身上有光!
我想了想,还是出去见了他一面。
他微感讶异,似乎在纳闷为何不请他进去。
我笑了,“本宫名声污秽,他玷污了白公子的清明。还是在此处说,诸位百姓也做个见证。”
白言之神色怪异,
“殿下恨陈我?”
一阵恍惚,恨他吗?我与他年幼相识,他在我眼中也只是好看而已。
真正让我和他有联系的是,他被靖安公主调戏,我出面护她,他对我感激涕零,说愿校犬马之劳。
后来他对我一直不卑不亢,一副傲骨铮铮,不畏强权的样子,偏偏他又对幼弟及族内诸多怜惜,刚柔并济,很是动人。
我以为如此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满心满怀的以为自己也可以被他如此对待。
可后来细想,他对我其实没有多少感谢,反而是我将他内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容不得世人对他有一丝玷污。
我付出的太多了,所以后来难以离开,所以后来他砍了我,我才会由爱生恨,恨意滔天。
这一世,他似乎还没有做那些 事情,我虐他似乎不对,
可我是人,无法将上一世淡然看开,也无法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我只想对我好的人好好地活着,好好享受这盛世繁华。
这一世,他不在我羽翼之下,反而是我心心念念置之死地的人。
我平静道:
“你在宫中被静安公主刁难,本宫出面帮你,为此和靖安大吵一架,被父皇罚跪;”
“赏花宴上,靖安给你下药,是本宫救你于水火,待你离开;”
“你诗作被人偷了,无计可施,是本宫大动干戈,替你查明真相。”
“皇帝刚登基,本宫就杀了静安,替你出气,本宫与你有恩,你也的确曾对本宫说过可生死相报的话。”
“本宫求着皇帝下旨赐婚,态度虽强硬,存了私心,但的确是受你承诺影响,本宫将你的承诺当了真,可你是怎么回报本宫呢?”
“大婚之夜,你不愿掀盖头,亦不愿同房,更不愿与本宫解释清楚。”
“你看着本宫沉沦苦海,置若罔闻,敢问白公子,你如此是报恩还是报仇?”
我终于将这些话说了出来,其实上一辈子我就想问清楚,可惜他避我如洪水猛兽,
我的心一天天地凉了下去,从最开始迫切的想要解开谜团,到后来满腹心酸,无处话凄凉。
这一辈子说出来了,心中那一口浊气才算说了出去,就算要了断,也该了断的清楚明白,好过是个糊涂鬼。
他神色怪异,漆黑的眸子却坚定无比。
“殿下当真认为自己对我有恩吗?”
“静安公主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我?难道不是殿下指使?”
“我中药,殿下来地如此巧?难道其中不是别有缘由?”
“这些连在场的京兆尹都无可奈何,为何殿下一下就能找到如此诸多巧合?”
“殿下还要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未免太小瞧我,让我说服自己,殿下是无辜的,殿下信吗?”
他说完仿佛也舒了一口气,我一阵恍惚,只觉得滑稽。
原来他是如此看我,原来他以为所有都是我在背后算计。
这人是个瞎子,竟然连真情假意都看不清楚,
我也是个瞎子,竟然为他送了性命。
我不可遏制的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发酸发胀,却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你竟然认为都是本宫的计谋,大可以找本宫问个清楚,你也可以和本宫撕破脸皮,免得本宫缠着你。”
“你一边与本宫虚与委蛇,一边又自视清高,晾着本宫,白公子,你又高尚到哪里去?”
他沉默不语,我陡然间明白,他接近我,接近阿弟,是想打入宫中来个釜底抽薪。
白家其实早就有不轨之心!
我心疼地厉害,胸中满怀被戏弄的恨意。
我以为是我强求才让他恨我,原来即便我不强求,他也要用美男计接近我。
一边利用我,一边还要让我以为是自己的错,我真的被恶心透了。
“白公子,请回吧,本宫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本宫没有算计过你。”
“即便你长得国色天香,若你没有对本宫暗示,本宫也不屑于去为你搭上名声。”
“你一边吊着本宫,一边又以清高自诩,这样的做法委实令人恶心,勾兰姑娘的手段也比不过白公子。”
“如今本宫已心许他人,对你深恶痛绝,看一眼都恶心。”
“你以后不用再来找本宫,免得传起风言风语,白公子又怪到本宫头上。”
“本宫心胸不宽广,到时候为了自证清白,恐怕只好砍了白公子的脑袋。”
白言之似乎深受打击,手扶住心口,面上似有痛苦之色,但他很快放下手,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话:
“那也请公主说到做到,不要再刁难白家。此次赈灾我会押送,只希望我押运回来后,殿下能为白家证明。”
他风姿洒脱,利落,直言,我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却警明大作。
白言之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身体强健,并没有捧心的毛病。
他是与我成亲后,有一次打猎不慎受伤,落下了心悸之症,时不时的会有捧心之举。
难道上一世的白言之也回来了?
我立刻命人去打听白言之近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探子很快来报,说白言之的腰受伤,之后伤口感染,昏迷了三日。
醒来后,人似乎就变得不一样了,连白家家主都夸他,如同一块雕琢打磨过的美玉,温润雅正。
我默了默,白言之恐怕真的重生了。
这一世,我的选择与之前不同,白言之只要不傻,就该明白我也重生了。
他特意到公主府来,不是来问罪,而是来试探我了,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局面似乎要对我不利了,我心中涌起莫名的兴奋。
这一世,我要让白言之明明白白的做一个该死鬼。
我与白言之见面,似乎刺激了雨林,他歪缠着我,又是三天三夜,我终于明白他娇弱的外表下竟有一颗虎狼之心。
他媚眼如丝,手指缠绕着我的头发,柔声道:
“殿下,白言之出城了,恐怕已经走远了。”
语气中喜气难以自抑,仿佛自己做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忍不住笑了,
“府中的五个,你不嫉妒?你嫉妒他?”
他微微愣神,嘟囔道:
“不一样的,我们六个都是奴才,白言之是贵公子,奴总觉得殿下和他才是一起的。”
他的直觉很准,上一世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这一世我眼疾治好了。
我安抚雨林,“他和你比天上地下。”
雨林惊喜不已,
“殿下,奴有这么好吗?奴自己都不知道。”
他娇俏的捧着脸,沉迷在赞美之中,我忍不住笑了,权势顶天,美人在怀,我早该如此畅快才是。
其后许多天,傲香楼继续动工了,灾民被安抚,京城的秩序恢复,除了世家被削弱,皇权得到了极大地巩固。
我趁机提拔了一批来自民间的可用之才,将他们安插到个要职。
许是要靠我剿匪,这一次世家众人竟然没有反对。
皇帝在此时回来了,他带回来一个女子,那女子雪服华帽,娇颜丽质,一件月黄衫子让她穿出了朦胧的气质。
她看到我似受了极大的惊吓,缩在皇帝的身后,弱不胜依的模样。
我心中微惊,我从未在皇帝的身边见过这个女子,这一世到底不一样了,不是所有的走向都按照上一世的来。
皇帝满目爱怜的看着那女子,向我介绍,
“阿姐,她叫白若水,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这才知道皇帝遇刺,是白若水救了他,皇帝对他一见倾心,便带她回来,此次是想给他一个名分。
我心里莫名不安,又姓白。
皇帝看我脸色,似乎预料到我要说什么,他不自然的开口:
“若水是白言之的堂妹,阿姐,我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她是她,白家是白家,她与白家已经许久不来往了。”
我眸色嘲讽,走动了几步,直视着躲在皇帝身后的白若水,
“抬起头来,本宫倒要看看是何等的美色,竟然蛊惑了我阿弟的心?”
一句话让白若水的眸子涌上泪意。
皇帝恼了,
“阿姐,当初你喜欢白言之,我不喜欢不也顺了你的意?”
“如今你不喜欢若水,难道就不能顺我的意?我们俩究竟谁是皇帝?”
我面色惨白,心口处好像堵了一块大石,
“我和你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你说过疑谁也不会疑我。”
“阿姐”,皇帝冷声道:
“你不针对若水,我自然不会疑你。”
他拉着白若水大步离去。
白若水回眸看我,温婉一笑,满满的炫耀
其后许多天,我和阿弟生了嫌隙,他接管了朝中权柄,而我则去了城外督促傲香楼的修建。
听闻皇弟很宠爱白若水,为他遣散后宫,封他的父母兄弟为官,连带着白家也死灰复燃,重新掌管了权力。
而白言之,只要赈灾回来,有了功劳,就能重新翻身。
我过往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被推翻了,更要命的是,我苦心经营的名声坏了,人人都说我舞弄权势,只为一己之私。
雨林气急了,
“那些人是不是傻子?京城里闹灾民的时候,是谁帮了他们?粥喝完了就开始砸锅,太不要脸了。”
“他们的脸又不似你这般好看,不要也罢。”
我浑不在意,雨林有点不自然,却还是娇羞的认可了。
“的确,世上能有我这般好颜色的也没有几个了。”
我哈哈大笑,一扫阴霾,忍不住搂着他吧唧了几口。
我生辰那日,皇弟来了,他看到我眸色复杂,我心情更复杂。
他屁股后面跟着白若水,妆容清淡,衣衫减素,整个人说不出装扮了哪里,但就是觉得与众不同。
若是平日里她如此穿不算错,可今日她惹到本宫了。
雨林撇撇小嘴,一翻白眼:
“呀,今日白家也不办丧啊,怎么穿着丧服就出来了?”
皇帝大怒,
“雨林,你给朕闭嘴,小心朕砍了你的父母亲人。”
雨林受惊,赶紧捂住嘴巴,我淡漠的看着。
“皇弟,宫中这么缺钱,连件像样子的衣服也没了吗?”
“来人,带白姑娘去更衣,让她穿一件喜庆点的衣服。本宫活得很好,不喜欢看一张死人脸。”
“阿姐,”皇帝眸色恼怒
“怎么?阿弟也要砍了我的父母亲人吗?还是想砍了我?”
我直视他,带着逼视压迫之意。
皇帝白了脸,似有退意,可偏偏此时白若水轻轻柔柔的叫了一声,
“你弄痛我了。”
皇帝立刻扭头呵斥那嬷嬷,他将白若水护在怀中,保护的姿态做得十足。
我眸色微凉,宫中嬷嬷知道轻重,就算惩罚宫女也不会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白若水分明是不想去换衣服,故意为之。
我的阿弟却似乎眼瞎了,看不出来。
皇弟轻柔的为白若水揉着胳膊,白若水展颜一笑,清澈动人。
皇弟陡然转过头,
“阿姐,你上次离宫带走了凤印,如今你住在公主府,不便管理后宫,我来是为了拿回凤印。”
“我打算册封若水为皇后。”
他盯着我,眸中有愧疚,更多的却是坚定。
白若水也去着我,轻声道:
“若是殿下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凤印在谁手中都无所谓,只不过辛苦那些宫女太监多跑几趟路而已。”
呵,这是以退为进,给我施压。
我笑了,命人将凤印取了过来。
我漫不经心地将凤印拿在手中抛着玩。
白若水紧张了,目光随着凤印上下起伏,恨不能伸手接住。
皇帝急了,“阿姐,你别闹了。”
我面色一寒,没有伸手再去接。
凤印吧嗒掉在青石板上,摔的四分五裂“啊”白若水轻叫一声,满面可惜。
顾不上碎片刺手,捡起其中最大的一块握住,失神之下终究没能掩饰眸中恨意。
“许念初!”皇弟手指着我,怒不可遏,他生平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从前他都是叫我阿姐的,他说叫阿姐才亲热,才显得我们姐弟情深。
可如今他叫我名字,还有如此愤恨的语气。
我冷笑一声,
“凤印碎了,今日是本宫生辰,不想看见碍眼的人,你走吧,本宫不送了。”
“许念初,以前是朕太过放纵你,你会后悔的。”
他拉着白若水的手大步离去。
公主府的酒宴未散,就收到了他剥夺我摄政之权的旨意。
紧接着公主府被禁了,门口布满了把守的侍卫,而他昭到天下要封白若水为皇后,不日就要举行大典。
一贬一升,人人都知道上京的风向要变了,雨林驾着梯子朝外看,小嘴巴巴的:
“也没什么变化嘛”
“老百姓才不管谁升官了,谁贬斥了,除非那是个好官,不然没有人会在意的。”
“你看街上百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有什么不同呢?”
我攀在另一个梯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对众人来往说。
“或许没什么不一样,但对个人来说还是有不一样的,比如想保护的人就不一定能保护得了了。”
雨林眼眸亮晶晶,“殿下想堡护谁?”
我笑道,“你呀。”
雨林忽然粉面含羞,“奴也是”。
奴小时候习舞挨打,殿下救了奴,那时候奴就决定这一辈子都是殿下的了。
我一时哑然,那或许是我随手为之,我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这件事情,他却牢记了一辈子,所以才会以身相护,宁愿自己中刀。
论侠义,他才是真的侠义。
而我心心念念,帮了那么多的白言之,却恩将仇报,将我乱刀砍死,看来我才是脑子不清醒的那个。
没几日,皇后的册封大典到了,没有凤印,听闻皇帝搜罗了一个前朝皇后的印鉴。
我没有见到册封大典的盛况,心中忍不住遗憾。
我的阿弟要成亲了,我这唯一的阿姐却不在身边。
但很快我就不难受了,城中乱了。
有人借着朝贺之名反了,整个上京一片刀光剑影。
我的公主府也在一阵惨叫声之后被人一脚踹开,无数人将我团团围住,刀剑相向。
白言之带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一身戎装,英姿勃发,依旧是俊逸非凡的少年郎,看我的目光依旧不掩厌恶。
见我神情镇定,他微微蹙眉,摆了摆手,让众人都退远了一些,
“重来一世,你还是没有多大的长进,一个白若水就让你败的一塌糊涂。”
他承认了,他也重生了。
我微微一笑,
“是啊,这一世白家不从我的身上下手,反而从我阿弟身上下手,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不过白家人只懂得美人计这一个计谋吗?”
“你住嘴,”他神色冰冷,怒气勃发
“与你成婚是我生平之恨,你放浪形骸,沉溺美色,江山放到你姐弟二人手中,简直暴殄天物,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坐稳江山。”
“那到你手中又如何?你坐稳江山了吗?”
我好奇的看着他,却看到他眉宇间一抹郁色。
我福至心灵,他没有坐稳江山,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坐上江山。
他心心念念的将我和阿弟弄死了,没想到是为他人做嫁衣。
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眸色阴冷,难掩怒意,
“等我杀了你,再杀了其余世家,这一次江山我一定能做稳当。”
我懂了,抢了他位 子的是别的世家。
我笑 道:
“你恐怕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我轻踩脚下,一个暗门打开,坠入到了一个深洞之中,洞里铺着厚厚的棉花,我掉下去软绵绵的,甚至还想再玩一次。
雨林急忙将我拉起来,
“祖宗,你可吓死奴了。”
我和他沿着密道急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得见天日,又骑上快马奔到了城外傲香楼。
在那里,禁军已经整装待发,而禁军身后则是我新收编的神勇军。
他们白日里是民工伙夫,到了晚间则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着皇帝逃出来后,重新攻进去。
而城里一片火光冲天,白言之正疯了一样的屠杀世家。
这一世,我终于算到了他的意图:
白家一面用白若水调住皇帝,让我和皇帝互相争斗,起了内讧;
另一面,白言之则佯装押运赈灾银,实则半路就将那些赈灾银调包,
又寻了个生病的借口,找人伪装成他继续押运赈灾银,他自己则和白若水里应外合,在册封大典上造反。
这一世,他不仅要杀我和阿弟,还要杀那些曾经将他拉下神台的世家。
他的野心太大了,正好我和他的野心有一部分重合,那就请他代劳,帮我做成我想做的事,背下恶名,我再站出来收拾残局,将他包圆。
等收到城里的信号,阿弟逃出来了。
我立刻命人攻了进去,已经杀得疲惫的白家军根本就无力阻拦,很快,我的人便杀到了禁宫之中。
白言之端坐在宝座之上,他单刀拄地,鲜血一滴滴从他的刀上滑落,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有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一向光鲜亮丽的人散着头发,浑身狼狈,却依旧有一种残酷冷血的美。
听到动静,他猛地抬眸看我,那一眼眸中迸射出慑人的寒意,他冷声道:
“我小瞧了你,”
我笑了,我想起上一世他假借在宫中为我办生辰宴,邀请我和阿弟在小竹林中赏月。
他难得对我和颜悦色,更难得会记得我的生辰。
我精心打扮,迫不及待的赴约,结果等来的是他的兵,
他说:杀死这贱妇者赏五千金,杀死废帝者赏万金。
那些兵如饿虎扑羊毫不手软,每人为了能分得一份赏金,迫不及待的砍人,哪怕我和阿弟已经死的透透的,那些人还是不停的砍。
这一世,我要亲手为他送上一份大礼。
我从雨林手中接过一根箭翎,弯弓搭箭射了出去,
我身后无数支长箭也飞奔而至,宝座上的白言之睁圆了眼睛,脸上终于有了惧意。
他失声道:
“许念初,你不是爱我?”
他身上爆开无数血花,瞬间面目全非。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不自禁的捂住雨林的眼睛。
雨林趁机钻进我的怀里,又扭又娇,
“哎呀,殿,下奴好怕,怕呀!”
他这从哪里学的叠字话,本宫的心都承受不住了。
阿弟回来了,他好不容易到了城外的傲香楼,
却听闻我带人杀入宫中,他又迫不及待的归来,如今看我安然无恙,忽地将我一把抱进怀里,
“阿姐,你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约好一起在城外等你,为什么突然跑进来?”
他温热的泪砸在我的脖颈里,我心里被浓郁的情谊充斥着,根本舍不得推开他。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
“对不住让你担心了,可我想亲手杀了白言之。”
太痛了,刀斧加身的感觉痛彻心扉,只有亲手杀了白言之,我才能解开心头之恨。
他眸色复杂的盯着我,
“阿姐,我总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你怕我吗?”
“不怕,只要你是阿姐,你去地狱我都陪着你。”
我一时无言,上一辈子他的确陪着我去了地狱,不过这一辈子我们不能如此了。
“我们不去地狱,我们是要上天庭的,你要做一个好皇帝,以后才能带着我上天庭,答应我,永远不要忘了。”
他郑重点头,雨林在一旁泪流满面,忽的加了一句,
“也带上奴。”
皇弟面色一寒,瞪一眼雨林:
“想得美,到天上,朕要给阿姐重新找个神仙做夫君。”
雨林面色骤变,扑进我的怀里,将皇帝的眼泪全部蹭没了,
“殿下不要嘛,奴伺候的那么好,不信奴证明给殿下看。”
“这种事情咱们回去悄悄的说。”
皇弟额上青筋乱跳,我却哈哈大笑,
“傻子,阿弟承认了,你是他的姐夫,还不快谢恩?”
雨林大惊,欢欢喜喜的谢了。
皇帝懒得理他,只是转过身去,却悄悄地笑了,我也笑了。
天上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人还是活在当下,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不多时,宫女太监压了一个人进来,说这个人意图纵火烧宫,被他们抓住扭送过来。
那人赫然是白若水,白若水怒道:
“本宫平日对你们那么好,还许诺到时放你们出宫,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她骂完,依旧清清冷冷的站着,她与白言之何其相像,浑身上下都仿佛长着傲骨。
“陛下,你真要杀我吗?”
她眸光清浅,含着情意看向皇帝。
我心皱紧,当初我经历了生死,才看透白言之。
我能感受得到,阿弟对白若水是不同的,他与白若水虽有演戏的成分,但有些感情一旦付出了就会入戏。
皇弟一瞬间恍惚,眸色很是复杂。
白若水继续道:
“白家已经完 了,陛下的仇也报了,我身在白家,有许多身度由己之处,还请陛下海涵。”
“陛下曾说愿与我生同丘,死同穴,我自知不配,只请陛下放我一马,让我出宫自谋生路。”
她俯下身子,姿态低微。
她很聪明,不吵不闹,陈述着旧情,仿佛刚才想纵火烧宫的人不是他。
这一招以退为进,很妙。
皇弟眼眸微深,他一言不发,抬了抬手。
白若水大喜过望,满面不敢置信。
她隐隐垂泪,待谢过皇帝,撩起裙摆洒落离去。
只是她刚跨过门槛,“噗”的一剑洞穿了她的心。
她回眸,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弟。
皇弟满面狠厉,冷声道:
“朕不是阿姐,他会中美男计,朕可不会,早在你暗示朕抢阿姐凤印的时候,朕就想杀了你。”
“你以为和宫上下为何接受你的小恩小惠?是朕下旨的,不然你以为你的消息能传递出去?”
“你还真以为他们没见过世面,随便一点恩情就能打动?痴心妄想的蠢货?”
白若水不甘心地倒了下去,扑通砸在地上,看起来就疼。
我也很心痛我的阿弟,他竟然骂我,我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蓦地一股烦躁之意涌上喉头,我一阵干呕,阿弟变了脸色,
“阿姐,你怎么了?”
雨林扶助我口中念叨了几个日子,忽地眉开眼笑,
“殿下,您怀了吗?”
宫中一阵乱,纷纷无数御医进了宫把脉之后,我真的怀孕了。我被阿弟安排在宫中住下。
十个月后,我平安诞下一女。
阿弟欢欢喜喜的封她为护国永乐公主,封我为镇国长公主,又不情不愿的封雨林为永靖王。
三年后,大夏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世家毒瘤被清除,无数平头百姓也可入朝为官。
我的阿弟,他真的成了一个明君,他励精图治,不畏艰险,开拓了一个崭新的大夏王朝。
他还是敬我信我,一如从前,而我也渐渐学着放手以退出作为回报。
时光荏苒,我们都变得更好,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雨林,他还是那个以容颜妩媚自傲的美男子。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长了胡子,他惊恐地拔掉胡子,凄凄惶惶,生怕我去爱别的美少年。
傻瓜,星河流转,人间匆忙,人人都说我许念出风流放浪,却不知我一生也只爱过这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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