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古罗马,Cicer专指我们现在称之为“鹰嘴豆”的豆。据说,大哲学家西塞罗的姓氏便源自Cicer。学者考证说,西塞罗家族可能与种植或买卖Cicer有关,好比中国古代,姓陶的,其祖先所从事的工作,大多与制作陶器有关;姓屠的,其祖先所从事的工作,大多与屠宰有关……
作为舶来品的鹰嘴豆在中土出现的时间再怎么早,总得经过一个被承认的漫长过程。
通常是这样,一种物质,尤其是吃进嘴里的东西,人们不愿接受它的学名而乐意采用它的俗名。举例说,克氏原螯虾是什么,恐怕少有人知;说是小龙虾,人人心领神会。
同一地球、同一国度、同一区域,即使都从形态着眼,人们给某样东西冠名,很多时候也不能达成一致,比如鹰嘴豆。
把Cicer arietinum键入搜索引擎,呈现的结果就是鹰嘴豆。可是,从词源的角度看,其中并无“鹰嘴”什么事啊。
在古罗马,Cicer专指我们现在称之为“鹰嘴豆”的豆。据说,大哲学家西塞罗的姓氏便源自Cicer。学者考证说,西塞罗家族可能与种植或买卖Cicer有关,好比中国古代,姓陶的,其祖先所从事的工作,大多与制作陶器有关;姓屠的,其祖先所从事的工作,大多与屠宰有关……把哲人西塞罗之名径直叫作鹰嘴豆,行吗?!真是有趣得很。
那么,arietinum是鹰嘴的意思吗?也不是,它指公羊。在古罗马那种叫“西塞”的豆,被认定为形似公羊的角或头而非鹰嘴。显然,鹰嘴之谓,是后人想象出来的。故而我推测,古罗马人应有更多的理由称鹰嘴豆为羊角豆。
鹰嘴豆的外形,圆卜隆咚中有一细尖物突起,仔细观察,还真有点像老鹰的嘴,仿佛中国古人把芋头叫蹲鸱——形似蹲伏着的猫头鹰。不幸的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同样适合于其他方面,我们眼里顺理成章的“鹰嘴”,在一些地方被看作“鸡喙”“桃子的头尖部分”“一种像鹘样的鸟”,于是便有“鸡豆”“桃豆”“回鹘豆”等称呼。明代谢肇淛《五杂俎》:“回回豆,状如榛子,磨入面中,极香。”回回豆,即鹰嘴豆。成书于元代的《回回药方》和明代朱橚所撰《救荒本草》里都提到的“那合豆”,同样是鹰嘴豆的别称。至于古文献中的“胡豆”是不是指鹰嘴豆还两说呢。
中国语文中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鹰嘴豆词汇?恕我孤陋寡闻,不掌握。事实上,鹰嘴豆之名称最好的“归宿”,是黄豆——两者不光形状相似,颜色也相似。麻烦在于,黄豆的原产于中国,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黄豆与鹰嘴豆谁该姓黄,涉及先来后到的规则问题。作为舶来品的鹰嘴豆在中土出现的时间再怎么早,总得经过一个被承认的漫长过程。“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鹰嘴豆在晚近几十年里才在我国除西部之外的地区“活跃”起来的事实,可以证明这一点。
鹰嘴豆在新石器时代已被种植,尽管其原产地究竟在哪儿颇具争议,不过,今两伊(伊拉克、伊朗)或土耳其或叙利亚一带,当排在候选名单第一序列之中。由那些地方向西扩展,经地中海传播至古希腊和古罗马;向东扩展,传播至印度次大陆,并且在印度一带作了大规模的“安营扎寨”(印度鹰嘴豆产量占全球的85%)。
历史上,新疆、甘肃成为中国鹰嘴豆主产区,全拜丝绸之路“夹带”之赐。旅行者到新疆,难免要品尝当地特色美食抓饭,有些地方的抓饭里便掺杂一点鹰嘴豆。然而初食者对此几乎无感,还以为吃到黄豆或榛子。
北非名肴“塔吉锅”(炖牛肉)里通常是放鹰嘴豆的,吃口很酥,然而形状保持良好;其他如凉拌菜里也时有所见。
我第一次接触到鹰嘴豆,是前些年在朋友馈赠的新疆特产年货大礼包里,对它不知怎么侍候才好,最后索性当作黄豆炖了蹄髈汤,倒也不觉违和。事实上,鹰嘴豆吃法多种多样,煮熟后拌色拉、做豆泥,非常棒;做成炒货当零食,嘎嘣脆,更是绝妙非凡。
鹰嘴、鹰眼、鹰爪……象征着威猛。吃了鹰嘴豆,人们会不会就此变得威猛些呢?我注意到,至少,那些以鹰嘴豆为常馔的人群,倒也不尽然。
来源:小阳杨了解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