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细雪沾在她发梢,像缀了层碎钻。她垂着头拨弄工牌,金属扣在指腹蹭出浅红——工牌上“夏清欢”三个字,和我手机通讯录里躺了七年的备注分毫不差。
考研放榜夜她绝情提分手,半年后我升职主管,泼她咖啡
茶水间的微波炉“叮”地响了一声,我端着还冒热气的便当转身,就见饮水机前立着个穿米色针织衫的姑娘。
细雪沾在她发梢,像缀了层碎钻。她垂着头拨弄工牌,金属扣在指腹蹭出浅红——工牌上“夏清欢”三个字,和我手机通讯录里躺了七年的备注分毫不差。
“小夏?”我脱口而出。
玻璃杯砸在台面上的脆响惊得我手抖,浅褐色咖啡溅在她米白袖子上,晕开团模糊的污渍。那张被我吻过千遍的脸白得像新雪,睫毛抖得像被风卷的芦苇:“陈...陈叙?”
我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她却像被烫到似的退后半步。这才看清她工牌上的“实习生”三个字,而我胸前的工牌明晃晃印着“电商运营主管”。
窗外雪片子越下越密,去年冬天的场景突然涌上来。那时她缩在出租屋飘窗上背政治,我端着姜茶凑过去,看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字里行间都浸着薄荷味风油精的凉。“等我考上研,咱们就能在更好的城市扎根了。”她当时眼睛亮得像星子,发梢扫过我手背,带着刚泡完脚的暖。
可放榜那天,她攥着北大录取通知坐在床边,手指把信封边缘捏出毛边:“陈叙,我们分手吧。”
我蹲在她脚边,“北京大学”四个字刺得眼睛生疼。八平米的隔断间里,她备考用的折叠桌还堆在墙角——那是我们在二手市场淘的,三百块砍到两百五,她当时举着马克笔在桌角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说这是“清欢叙旧桌”。现在桌角的兔子被泡面油点糊成了团,像块没擦干净的眼泪。
“我可以跟你去北京。”我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那边电商机会多,工资肯定能涨。”
她摇头,发尾扫过我手背,这次带着凉意:“你总说‘可以’,可上周我去图书馆,那些研究生讨论项目,说的术语我听都没听过。我怕...怕我拼命往上爬,你还在原地等。”
那晚我在楼下便利店喝了三瓶啤酒。玻璃门映出我发红的眼睛,旁边货架上摆着她最爱的橘子汽水——考研前她总说“等考完要喝十瓶”,结果放榜当天她只喝了半杯奶茶,吸管咬得变了形。
后来我真去了北京。倒不是为了追她——那晚便利店的玻璃倒影里,我看清了她说的“在老家顶破天八千”的现实。北京招聘信息上“有大促经验者优先”的岗位能开到一万二,够租带独立厨房的房子,够买她以前总盯着的活页夹。
我从运营助理做起,双十一大促那三个月住在青旅,每天只睡四小时。有次蹲在仓库核对库存,手机弹出她的朋友圈:未名湖畔的红墙碧瓦,她穿米色大衣站在雪地里,配文“新的起点”。我盯着照片里她发梢的雪看了十分钟,最后点了删除键。
再后来我升了主管,带五个人的团队。今天是新一批实习生培训日,我特意提前来茶水间热饭——没想到会遇见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扯着袖子上的咖啡渍,声音轻得像飘雪。
“半年前。”我把便当盒搁在台面上,不锈钢盒盖碰出轻响,“你呢?实习是校招找的?”
她点头,手指绞着工牌绳,指节还是七年前在食堂帮我捡饭卡时的细白。那时她穿白裙子蹲下去,发梢扫过我鞋尖:“同学,你的饭卡。”现在工牌绳在她手里拧成了麻花:“导师说这家电商做得好,推荐我来...我真不知道你在这儿。”
微波炉又“嗡嗡”转起来,我忽然想起考研时她总抱怨微波炉吵。那时合租屋没独立厨房,她复习到凌晨,我就等她睡了再热冷饭,把微波炉按钮按得极轻,像怕碰碎什么。
“陈叙,我...”她睫毛上挂着细雪融化的水珠,“那天分手,我不是...”
“我知道。”我打断她。她提分手时眼里的焦虑,和背书时咬着笔杆的模样重叠——她不是不爱了,是怕落后怕得慌。就像刚毕业那会儿,她挤地铁投简历,回来哭着说“本科连面试机会都换不到”,我抱着她说“我养你”,可“养”字太轻,撑不起两个人的未来。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实习生小张探进头:“主管,王总让去会议室,新直播选品要过会。”
我应了声拎起便当盒,路过她时,她突然抓住我袖子。指腹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和七年前在自习室帮我捂手时一样。那时她骂我“手凉得像冰块”,却把我的手塞进她毛衣口袋捂了整节课。
“周末能一起吃个饭吗?”她仰头看我,“我...想道歉。”
我低头看她的手,指节还是细白的,可毛衣口袋里的温度,早散在去年冬天的风里了。“下次吧。”我抽回袖子,“今天选品会很重要。”
她站在原地,饮水机“咕嘟”冒了个泡。我走到门口回头,看她对着玻璃窗理头发——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考研前在楼道背单词时,她总对着消防栓的玻璃照头发,说“知识点要记牢,头发不能乱”。
雪还在下,我踩着积雪往会议室走。手机在口袋里震,是妈妈发来的视频:橘猫趴在她膝盖上打哈欠,阳光透过纱窗洒在猫背上。我忽然想起小夏最怕猫,说猫毛会粘在笔记上。可现在她的笔记本早换成了高级活页夹,而我的生活里,多了只不怕生的橘猫。
会议室的灯亮着,王总在投影前等我。推门时,玻璃幕墙外的雪光映在脸上,暖风裹着咖啡香吹过来,有些恍惚。
不知道小夏今天会不会去图书馆?以前她总说图书馆暖气最足。不过现在她该知道了,北京的冬天,哪里都有暖气,除了——
除了那些不敢往前跑的人心里。
你说,如果当初我死缠烂打求她别走,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是像现在这样在茶水间尴尬相对,还是在更逼仄的出租屋里,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来源:西柚文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