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弃对佛子营长的爱,申请结束援藏还乡,他却用余生为我写经幡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6-11 11:51 2

摘要:1980年寒冬,藏地军营的知青宿舍里炭火正旺。窗外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十几个年轻人裹着棉袄围炉而坐,热烈讨论着返城事宜。

1980年寒冬,藏地军营的知青宿舍里炭火正旺。窗外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十几个年轻人裹着棉袄围炉而坐,热烈讨论着返城事宜。

"下个月最后一批知青就要撤离西藏了,你们都会回去吧?"穿红棉袄的姑娘突然将话题转向角落。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江妍秋正蜷在旧木椅上剥烤红薯,火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跳跃。

"咱们妍秋同志哪舍得走啊!"扎麻花辫的姑娘笑着起哄,"人家可立誓要把吉律营长追到手才肯罢休,咱们这些电灯泡就先回上海喝喜酒去!"

炉火发出噼啪爆响,江妍秋捏着红薯的手指微微发颤。吉律瑾年——这个刻在她心尖五年的名字,此刻像块烧红的炭,灼得她喉头发紧。

作为转世灵童还俗的军营新星,他永远身姿挺拔如青松。初见时那身笔挺军装裹着清冷眉眼,恍若冈仁波齐峰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当其他战士被高原烈日晒得黝黑时,唯有他白皙面容透着禁欲般的圣洁。

可就是这样座冰山,会亲手教她写藏文,会把她从农场调去军校当老师。江妍秋摩挲着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他某次巡逻时随手摘给她的格桑花,晒干后成了她最珍贵的信物。

"这次申请的返乡名单,有我。"她忽然开口,惊得满屋子瓜子皮簌簌落地。姑娘们面面相觑,仿佛听见雪域雄鹰说要学麻雀筑巢。

"不是嚷着要拐人家去领证?"红棉袄差点打翻搪瓷缸。

江妍秋将红薯皮扔进火盆,火星窜起又坠落:"不领证了。"轻飘飘三个字,像雪粒落在结冰的湖面,连回声都听不见。

正尴尬时,门外传来生硬的普通话:"格桑!仓央营长找你!"

这个藏语名字曾让她心跳如擂鼓。那时他执起她的手,说这朵高原之花该配最炽烈的太阳。可后来她才懂,格桑花从不生长在万年冰川之上,就像她永远捂不热那颗佛心。

军绿吉普车旁,吉律瑾年如标枪般伫立。五年边疆风霜将他雕刻得愈发锋利,唯有看向身旁妇人时,眉眼才会泛起春水般的柔波。

"江老师。"桑吉裹着藏青氆氇,鬓角别着素银发卡,"听说你要调回内地?"

江妍秋盯着吉律瑾年替桑吉拂去肩头雪花的动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两个月前这位邻家阿姐回乡时,她就该明白——能让冰山融化的从来不是烈日,而是同源的雪水。

当年桑吉远嫁他乡,他便脱下袈裟披上戎装;如今桑吉成了寡妇,他便亲手为她铺就回乡路。什么清心寡欲的活佛,不过是没遇到让他甘愿堕入红尘的业障。

"嘉措帮我谋了份差事。"桑吉从布兜掏出调令,铅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以后在军校教孩子们唱歌,还要劳你多指点。"

江妍秋望着那张印着"音乐教员"的薄纸,突然笑出声来。偌大军区学校不过百来个学生,何须安排两位音乐老师?原来偏爱从不需要遮掩,就像他看向桑吉时永远温柔的眼眸。

雪粒扑簌簌落进衣领,江妍秋裹紧褪色的军大衣。炭盆里的火苗明明灭灭,映得她眼底也浮着细碎的光。该醒了,这场长达五年的独角戏,终究要随着返乡列车一起驶出雪域高原。

第2章

江妍秋扬起温婉的笑意,朝桑吉颔首应允:"好。"左右她即将启程返乡,权当是交接工作的仪式感。思及此处,她抬眼望向吉律瑾年,抿了抿唇角欲言又止:"吉律……我有话想同你说。"

对方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声线清冷如霜:"军务会议要迟了,有事容后再议。"言罢径自转身离去,吉普车扬起的尘土模糊了江妍秋凝望的视线。

哪有这般十万火急的军机要务?分明是连句告别都不愿听完。江妍秋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缩,将翻涌的涩意强压心底,转身踩着落叶朝宿舍楼走去。

次日清晨,江妍秋甫一踏进教师办,便见三两同事正围着桑吉嬉闹。"今早是仓央营长亲自送你来校的吧?副驾驶的位子可算轮到你喽!"

"就是就是,江老师追了三年都没坐上的位置,你倒是一来就享福咯!"刺耳的调笑声扎得人耳膜生疼,"早先还以为营长对她多特别呢,如今看来……"

若是往日,江妍秋早该涨红着脸据理力争。可此刻她只是平静地推开办公室门,清凌凌的声线打破喧闹:"预备铃快响了,诸位不去教室候着?"

几个嚼舌根的顿时噤若寒蝉,抓起教案作鸟兽散,徒留桑吉杵在原地。江妍秋知她并非刻薄之人,正欲转身却被唤住。

"江老师你别误会,我只是搭嘉措的顺风车……"桑吉急切解释,眸光澄澈如初春的纳木错湖,"他自小待我就这般体贴,绝无旁的意思。"

江妍秋望着对方温柔无害的面容,喉间泛起细密的酸楚。青梅竹马的情分本就该更亲厚,自己又凭什么介怀呢?她强撑着扯出笑意:"真不必解释,我明白的。"

桑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骤然响起的上课铃截断话头。江妍秋望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后知后觉尝到舌尖蔓延的苦意。同事们的话虽刻薄,却字字属实——吉律瑾年待桑吉,终究是不同的。

她比谁都更早看清这个事实,所以才在深秋时节递上了返乡调令。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窗棂,江妍秋将桑吉留在音乐教室,手把手教她调试手风琴。"我先示范一遍,你仔细听。"

纤长手指按动琴键的刹那,《南卡》的旋律如高原的风掠过琴身。这首吉律瑾年最爱的藏地民谣,她曾对着残缺的乐谱反复练习数百遍,原是想在某个特殊的日子弹给他听。

"江老师将这首曲子练得这般纯熟,怕是要弹给心上人听吧?"桑吉托着腮帮打趣,眉眼弯成新月。

江妍秋指尖微顿,旋即释然笑道:"从前确有此念,如今却作罢了。"

"为何?"桑吉睁大杏眼追问。

江妍秋望着窗外飘落的杨树叶,将翻涌的情绪压回眼底:"不过是……不想再喜欢了。"话音未落,紧闭的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第三章

是吉律瑾年。

他依旧身着笔挺的军装,像株青松般伫立在廊下,不知已静立多久,是否听见了方才的对话。

那道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江妍秋肩头,让她无意识攥紧了衣角。正要开口时,对方却已移开视线,转向她身后的桑吉,连嗓音都浸着春日溪水般的温柔:"给你送了热乎的糌粑。"

江妍秋看着递到眼前的黄铜饭盒,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原来那些忐忑不安不过是场独角戏,无论他是否听见那些剖白,都撼动不了分毫。就像此刻,那双永远清冷的眸子唯有触及桑吉时,才会泛起粼粼波光。

心脏像被细针扎了似的,泛起绵密的酸胀。桑吉热情的邀约声适时响起:"江老师一起用些吧?"她却只觉得喉间发苦,勉强扯出笑意:"你们慢用,我去食堂。"说罢转身便走,连余光都不敢再瞥向那双璧人。

直到凛冽寒风灌入鼻腔,江妍秋才惊觉自己已冲出教学楼。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恍惚让她想起初到草原那年——彼时她还在牧场当知青,为寻走失的羊羔闯进风雪迷阵,险些成了野狼腹中餐。是吉律瑾年策马破雪而来,羽箭破空声里,她跌入那个裹着藏香的热烫怀抱。

"别怕,我在。"低沉的嗓音曾让她误以为窥见天光。可当她红着脸追问,得到的却是公事公办的答案:"守护百姓是军人的天职。"

从前总觉他木讷,如今才懂,那颗心从来都捂不热。江妍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寒意顺着经脉直抵心口。罢了,何必再作茧自缚?

她轻吐浊气,正要往食堂去,头顶忽然笼下片阴影。藏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吉律瑾年撑着油纸伞站在她身侧,伞面微倾替她挡住风雪:"雪天路滑,当心着凉。"

江妍秋猛地抬眸,正撞进那双幽深瞳孔。男人半张脸隐在伞下阴影里,声线却放得极轻,恍若情人絮语。她心跳漏了半拍,刚要开口,对方后半句话却如冰棱刺入耳膜:"你还要给孩子们上课,若染了风寒……"

原来不是关怀,是怕她传染给桑吉。方才涌起的暖意瞬间结成冰碴,江妍秋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皮肉:"放心,我这就回宿舍。"

转身刹那,手腕却被人拽住。吉律瑾年眉心微蹙,似在斟酌措辞:"听说……你递了返城申请?"

第四章

江妍秋心头猛然一震,全然没料到吉律瑾年会主动开口询问。她咬了咬嘴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我要离开了,那天想对你说的就是……"

话未说完,吉律瑾年眼神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刀般剜过她的脸:"别耍小孩子脾气。"

耍性子?江妍秋怔在原地,精心准备的告别词全堵在喉间。吉律瑾年见她这副模样,眉峰皱得更紧,嗓音裹着冰碴:"你不该为桑吉的事闹情绪。"

"她孤身在外讨生活不容易,你该多体谅些。"江妍秋这才恍然,原来他根本不信自己要离开,只当她在赌气说狠话。

望着他紧蹙的眉头,江妍秋鼻尖泛起酸涩,苦意在胸腔蔓延。从前不舍得走,是笃定自己在吉律瑾年心里与众不同,坚信能等到他回心转意。可此刻……

想到他对桑吉的百般维护,心痛如潮水漫过喉头。她早已亲眼见过吉律瑾年爱人的模样,是该彻底死心了。可他为何就是不肯相信?

她刚要开口,桑吉清脆的呼唤突然响起:"江老师!"吉律瑾年立刻松开拽着她胳膊的手,甚至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仿佛两人只是陌路。

江妍秋望着他行云流水的避嫌动作,心脏揪得生疼,那些辩白的话彻底卡在喉间。罢了,等到启程那日他自会明白,无需再多费唇舌。

她强压下翻涌的酸楚,跟着桑吉离去。接完电话出来时,风雪已歇,江妍秋的心境竟也出奇地平静。听筒那端父母得知她要返乡的狂喜,仿佛一剂良药抚平了所有伤痕。

归家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半月光阴转瞬即逝,新年将至。这是驻藏知青们在这片雪域高原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下乡知青们既兴奋又怅然,纷纷给相熟的藏民送去告别礼物。

有人打趣江妍秋:"你给吉律营长备了什么礼?"

江妍秋指尖微微蜷缩,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没准备,也不打算送了。"她确实不知该送什么。

原本亲手织了条藏式腰带,跟着心灵手巧的藏族阿妈学了数月编织技法,还忍痛用攒了半年的粮票换了颗红玛瑙。只因听当地人说过:"玛瑙象征爱情,腰带缀玛瑙赠予意中人,是我们藏族姑娘表达心意的方式。"

可当她满怀期待递出礼物时,吉律瑾年却冷淡回应:"穿藏袍行动不便,我平日很少穿。"那条腰带便永远封存在木箱底层。

如今既然要离开,倒不如断得干净。江妍秋扯出个牵强的笑:"时间太赶,来不及置办,就不送了。"

知青们看她笑容勉强,七嘴八舌支招:"你不是会拉手风琴?给他演奏一曲当告别礼,多浪漫!"

立即有人附和:"对啊!指不定仓央营长看你专注表演的模样,当场就被打动了呢!"

江妍秋听着这些异想天开的提议,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吉律瑾年心里早有了桑吉,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她没有解释,只是借口透气转身出了门。

本该给桑吉送琴谱,却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撞见一袭雪白藏袍的吉律瑾年。夕阳西沉,橘红色晚霞染红半边天际。广袤草原上,他牵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静静伫立,晚风掠过额前发丝,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落日余晖为他镀上层金边,往日疏离的眉眼竟染上几分悲悯,微蹙的眉头仿佛在怜悯众生疾苦。江妍秋失了神,久久凝视着这幕画面。

第五章

吉律瑾年的声音响起,这才让江妍秋的凝视戛然而止。

"桑吉在忙,我来替她取乐谱。"

江妍秋匆忙收回视线,颔首将曲谱递过去,终究没忍住追问:"你之前不是说藏袍穿脱不便,今天怎么……"

吉律瑾年薄唇微抿,语调平直如尺:"桑吉托我为亡夫超度。"

这番寻常应答却似重锤砸在江妍秋心口。

她怔怔望着眼前人,恍惚想起前日为住院的父亲求他祈福时,对方斩钉截铁的拒绝:"我已还俗从军,如今只知保家卫国,不再诵经礼佛。"

当时虽感遗憾,却也理解军人身份的顾忌。

可此刻……

江妍秋听着这番对比鲜明的话语,胸腔仿佛被无形巨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刺痛。原来不是不会,不是不能,只是她不配拥有这份例外。

她攥紧指尖强压酸涩,扯出苍白笑意:"原来如此……"

斜阳余晖在他身后渐次沉落,为锋利眉眼镀上金边。江妍秋斟酌片刻,由衷赞叹:"倒是头回见你穿藏袍,很衬气质。"

吉律瑾年明显愣怔,深邃眸光微动,终究未发一言。

对于他的沉默,江妍秋早已习以为常。她将曲谱递出时正要告辞,却被对方抢先开口:"明日正午有超度法事,你可愿来观礼?"

江妍秋脚步顿住,惊愕抬眸:"这是……邀请?"

吉律瑾年微微颔首。

得到确认的刹那,江妍秋心尖剧颤。追随数载,向来是她追着对方跑,何曾受过主动邀约?正待细想,却听他补充道:"桑吉盼着你能到场。"

心湖涟漪瞬间凝结成冰。

江妍秋自嘲地勾起嘴角,方才的心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原来这破天荒的邀请,竟是托了桑吉的福。

酸楚如潮水漫过喉间,她望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终究点头应下:"好,我会来。"

毕竟半月后就要启程返乡,就让她再放纵这最后时光,多看几眼这个刻在心尖的人吧……

江妍秋驻足原地,望着骏马驮着藏袍身影渐行渐远,久久未能收回目光。

次日古刹红墙内。

江妍秋刚踏入佛殿,便被眼前景象摄住心魄。

庄严佛殿中,吉律瑾年一袭绛红僧袍端坐蒲团,檀木佛珠轻捻指间,垂眸诵经时周身仿佛笼罩圣光,恍若壁画中走出的护法金刚。

她看得失神,直到法事终了才恍然回魂。能在离别前得见这般场景,或许真是上天垂怜。

江妍秋轻抚掌中腰带,终于下定决心。就当给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画个句点,不求他日日佩戴,只盼某天他系着藏袍时,能忆起曾有女子这般赤诚相待。

"吉律瑾年,我有样东西想……"

话未说完,桑吉的笑语便插了进来:"新年到啦!都别急着走,留下来守岁啊!"

江妍秋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不是因这突兀邀约,而是桑吉腰间那抹刺眼的绛红。

繁复纹样与吉律瑾年身上那条如出一辙,在藏地习俗里,唯有结发夫妻才会佩戴成对的邦锦。

刀绞般痛楚从心口蔓延,江妍秋踉跄后退半步。原来他们早已亲密无间到这般地步……

她正欲转身逃离,忽见藏袍翻飞处滚来孩童,张着藕节似的手臂扑进两人怀中,用稚嫩藏语欢叫:"阿爸!阿妈!"

第6章

江妍秋怔在原地,耳畔骤然轰鸣,心脏直坠谷底。

桑吉将孩童托举起来,带着温润笑意纠正道:"诺布,要叫舅舅,不是阿爸。"

她这才勉强稳住心绪。

原是孩童的童言无忌。

可诺布却执拗地摇晃脑袋,藕节似的手臂环住吉律瑾年脖颈:"我就要叫阿爸!他身上有太阳的味道!"说着又朝对方张开双臂:"阿爸,诺布饿啦!"

桑吉正待开口,吉律瑾年却轻扬唇角。

这抹转瞬即逝的笑意恍若冰川初融,连眉梢都浸着缱绻柔光,晃得江妍秋眼眶发酸。

只见他珍而重之地将孩童接过来,声线清冽如泉:"随他高兴。"

望着男人眼底化不开的宠溺,江妍秋喉间泛起细密苦涩。

他分明这般欢喜,怕是早就在心底演习过千百回当父亲的模样……

目睹三人并肩而立的画面,江妍秋如遭针扎,仓皇别开视线。

"你方才要给我何物?"吉律瑾年忽然侧首,声线恢复往日疏离,仿佛方才的春风化雪只是幻影。

江妍秋攥紧藏在身后的腰带,瞥见他腰间崭新的鎏金腰封,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不过是些琐碎物件。"

吉律瑾年果真未再追问,抱着诺布径直走向摆满糌粑的木桌。

江妍秋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松开掌心——那条耗费月余心血编织的藏蓝腰带,此刻竟成了烫手山芋。

"江老师这手艺真绝了!"路过的副官瞥见腰带,脱口赞叹。

话音未落,江妍秋已将腰带塞进对方怀中:"既喜欢便送你。"

副官霎时涨红脸,高声推拒:"使不得!这般精巧物件……"

众人目光如炬投来,连吉律瑾年都顿住脚步。江妍秋耳尖发烫,冷着脸道:"闲来无事的练手之作,你不要便丢进火塘。"言罢头也不回地冲出帐篷。

她未看见身后那道始终追随的墨色瞳眸。

夜幕降临时,亲朋好友齐聚桑吉家共庆藏历新年。

煨桑的青烟缭绕中,人们用五色青稞堆砌"切玛"盒敬奉神灵,将油炸面点"卡塞"供于灶台。篝火噼啪作响,烤全羊的香气混着青稞酒的醇香在夜风中飘荡。

江妍秋坐在吉律瑾年正对面,看他自然地替桑吉挡下敬酒,看桑吉将烤得焦香的羊排夹进他碗中。刀割般的痛楚在胸腔蔓延——这般青梅竹马的默契,她穷尽此生都难以企及。

"桑吉啊,我外甥在县里当干部,人老实……"邻座阿妈突然凑近搭话。

吉律瑾年执杯的手蓦地攥紧:"阿妈莫急,桑吉还守着孝呢。"

这借口找得体贴,可江妍秋太清楚他眼底的占有欲。他不过是想用时光做茧,将桑吉永远困在名为"等待"的牢笼里。

酒盏在掌中碎裂,江妍秋踉跄起身:"我身子不适,先回了。"

桑吉欲挽留,却被吉律瑾年出声截断:"夜路难行,我送江老师。"

若是往昔,能与心上人独处定叫她欣喜若狂。可此刻知晓真相的江妍秋只想逃离,桑吉却将驼绒围巾系上她脖颈:"嘉措送我的新围巾,你戴着御寒。"

指尖抚过围巾上熟悉的针脚,江妍秋如坠冰窟——这正是她去年亲手织就的生日贺礼。

第7章

江妍秋摸着手中的围巾,心口酸涩。

怪不得她今年没见到吉律瑾年围过这条围巾。

本以为是他不喜欢,原来是送给了桑吉。

江妍秋想到自己为了这条围巾,不仅特意写信让家人从上海寄来毛线,又熬了好几个晚上才织成,心就好像刀割一般痛。

这毕竟是她的心意,吉律瑾年怎么能这样说送人就送人了呢?

那股酸涩感久久挥之不去,没注意吉律瑾年走了过来。

他目光扫过江妍秋手上围巾,眼眸沉了沉,却没问,只移开了目光淡淡道:“走吧,我送你。”

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好像把礼物转送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妍秋看着他那无所谓的模样,心伤痛更甚。

她有些压抑不住,想问吉律瑾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意送人。

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

“吉律瑾年,这五年来,你对我有没有过哪怕一丝的喜欢?”

吉律瑾年神情微微变了,沉默了半晌,只说了句:“我穿上这身军装,就只想保家卫国。”

江妍秋紧紧提起来的心猛地砸在了地上。

她难堪地攥紧了手里的围巾,扯出一丝自嘲的笑。

也是,如果有过喜欢,他怎么会把自己送他的礼物转手送人?

她红了眼眶,还没开口,就听到诺布的哭声响起。

桑吉焦急的声音随之传来:“诺布,别……”

话尾淹没在嘈杂的歌舞声中。

吉律瑾年神色一变,立刻望向篝火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焦急。

他看了眼江妍秋,犹豫了一瞬,就留下一句:“我先去看看,等会再来送你回去。”

而后他转身大步离开。

只留江妍秋站在原地,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心像被撕扯一般痛。

她何必这样自取其辱呢?

江妍秋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难受,努力劝自己释然。

既然东西已经送给吉律瑾年了,那之后转送给谁,都与她无关了。

江妍秋想着,没有戴围巾,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吉律瑾年。

草原上的风像是凌冽的刀,一寸寸刮过她的皮肤,也将她的人吹透。

不知等了多久,只看着人群散去,篝火熄灭,她才终于明确——吉律瑾年不会来了。

江妍秋垂眸苦笑,好像嘲笑自己的傻。

吉律瑾年忙着照顾桑吉,怎么还能记得起她呢?

江妍秋转过身,独自上了马。

她的路,终究要她一个人走。

藏历新年一直持续到农历十五,学校却在初七就复了工。

不是要上课,是要将后院的废旧校舍清扫修缮出来,用做教室。

江妍秋和桑吉一组,在最里面那间教室清扫。

桑吉看了眼门牌,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这是我和嘉措以前一起上学的那间教室。”

江妍秋愣了下,看着空荡的教室,实在想象不出吉律瑾年读书写字的模样。

那是独属于桑吉和吉律瑾年的少年时光……

她不知怎么回应,只能礼貌地笑笑,转头拿了打扫的工具进了屋。

桑吉也拿着工具进屋,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下,说:“那时我们天天形影不离,大人都说要不是他不能结婚,早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呢!”

她话音里带着笑,只当这是童年趣事。

江妍秋却笑不出来。

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比她想的还要深……

江妍秋想着,心好像被人攥住,难受得话都说不出,只勉强挤出一丝笑。

一扭头,就看见吉律瑾年和校长带着一群人和卡车过来。

他们似乎是来帮忙修缮的。

卡车车斗里是几块沉重木料,停了车,就有下来一群人去搬卸。

校长见她们在屋里,顿时变了神色。

焦急招手:“你们怎么在这间教室?这个教室顶梁腐蚀最严重,随时有坍塌的可能,快出来!”

江妍秋愣了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房顶。

平顶的瓦房因为年久失修,瓦片稀疏,暴露出光裸的承重横梁。

许是因为年前的雪,那梁木有一段颜色格外深,还有不少虫洞,几乎就在断裂的边缘。

确实很危险。

江妍秋和桑吉对视一眼,正要赶快离开,地面突然一震。

是搬木料的人脱了手,木料从卡车上坠下,沉重地砸在空地上。

咔——

江妍秋心猛地一坠,一抬眼,就看见屋顶横梁骤然断裂,瓦片扑簌簌地坠了下来!

房子要塌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听到吉律瑾年焦急的叫喊:“小心!”

那道军绿色的身影瞬间冲了过来,将桑吉一把拉过去紧紧护在了怀里!

第8章

世界在江妍秋眼前塌陷,她的心也跟着坠落深渊,让她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

数不清的瓦片和沉重的横梁砸落下来,江妍秋都来不及躲,就被轰然倒塌的房顶掩埋其中。

她只觉得脑后一痛,就昏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人已经在卫生所,头上伤口也被包扎好。

照顾江妍秋的知青坐在床边,见她醒了,松了口气。

“幸好木头被虫蛀空了,你被砸了一下,只是缝了三针,捡回了一条命。”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又忍不住说:“江妍秋,你怎么这么傻,屋顶往下掉的时候,人人都躲,就你呆站着不动!”

江妍秋愣了下,脑中浮现出吉律瑾年奋不顾身冲向桑吉的身影。

那焦急的神情和担忧的眼眸仿佛慢放一样,无比清晰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也让她意识到,从始至终,吉律瑾年都没看她一眼。

江妍秋心口一颤,酸涩与苦闷涌上心口。

垂眸自嘲一笑:“确实挺傻的……”

傻傻地追了五年,傻傻地以为能触动他的心,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江妍秋想到这,心好像被人攥住,酸痛蔓延四肢百骸。

知青见她没精神,只当她累了,为她掖了掖被角:“医生让你好好休息,快歇着吧……”

江妍秋点点头,缓缓合上了眼。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江妍秋拆线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吉律瑾年和桑吉跟着医生一起进了病房。

江妍秋愣了瞬,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吉律瑾年身上。

却看他淡淡扫了一眼自己:“你怎么样?”

话语随意,仿佛例行公事。

江妍秋心中一酸,压下难受,点头道:“挺好的。”

吉律瑾年点点头,不甚在意地移开了视线,温柔地扶着桑吉坐下。

桑吉却挂着歉意的笑开口:“抱歉,你住院这么多天,我也没来看你……”

江妍秋这才回神,礼貌笑笑:“没事的,你听说你也受伤了,是该好好养——”

话没说完,桑吉就笑着打断:“轻微脑震荡罢了,不是什么大伤,是嘉措非要我在家休息,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了。”

说着抬眸看了眼吉律瑾年,眸中似是责备,却仿佛娇嗔。

吉律瑾年温柔一笑,没反驳,只默默给她递上一杯温水,说:“少说点话,小心头疼。”

江妍秋心中一颤,几乎是逃避一般地移开了目光。

他们的恩爱模样如此刺眼,她只能默默攥紧手,才勉强压下上涌的泪意。

一厢情愿付出感情的人,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缝针时需要麻药,拆线却很快。

中途桑吉说去上厕所,不等她回来,线就已经拆完了。

护士离开前叮嘱了一句:“要办出院手续就尽快啊,一会我们就下班了。”

江妍秋点头应下,转头就对上吉律瑾年皱起的眉头。

“伤口才拆线,还需要留院观察,不着急出院。”

他眸光沉沉,似是在担心她的身体。

江妍秋的心习惯性地泛起涟漪,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自己住院这么多天,他只顾着桑吉,没有来看过自己一眼。

现在这样的关心,有什么意义呢?

可转瞬,她又想起自己没有立场这样吃醋。

江妍秋神情更加落寞,抿了抿唇想开口,就听门外响起桑吉的声音。

“嘉措,该走了,诺布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吉律瑾年立刻应声,皱眉看着江妍秋,直接下了决定。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亲自来接你出院。”

江妍秋一怔,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

话没说完,吉律瑾年更加强硬地打断:“等我!”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江妍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叹了一口气。

吉律瑾年注定接不到她的,她也……不会再等他了。

第二天一早,她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提着行李赶到集合点,与返乡的知青汇合。

其他知青都在当地人的陪同下三三两两过来,只有她独身一人。

有人注意到她,上前询问:“江同志,怎么没有人来送你?”

江妍秋笑了笑,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害怕离别,也不想面对分离的场面,所以选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

冷风凌冽的袭来,吹过她的大衣和颈上洁白的哈达,送来藏区的辽阔。

她回眸,看到了灿烂日光下的冈仁波齐。

阳光透过云雾照亮山脊,向来冰冷凌冽的山散发着淡淡的佛光,神圣又温和。

江妍秋第一次知道,冈仁波齐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她晃了神,驻足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冰霜会消融,春天会到来的,可是她已经等不到了。

车上司机大喊:“上车啦!出发了!”

江妍秋提着行李上车落座,转头看向西藏军区驻地的方向,轻声说:“吉律瑾年,祝你此生得偿所愿,幸福美满。”

说完,她舒展的眉眼间,满是释然和轻松。

随着回乡的车渐渐驶向远方,她也再没有回头。

第9章

另一边,吉律瑾年倚着车门,也在看着冈仁波齐。

他罕见地没穿军装,而是一身藏袍。

灿烂的日光洒在他身上,好像渡上一层圣洁的佛光。

桑吉从帐篷里出来时,就看到他站在光下,眼眸沉沉,眉头皱起,望着远山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愣了一下。

看着那仿若远山的剪影,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弟弟,真的长成大人了。

吉律瑾年见她出来,收回了目光,平静道:“谈好了?”

桑吉点点头:“他们答应不再插手诺布的抚养事宜。”

说完,她又抬眸看了眼吉律瑾年,轻笑了下,道了声:“多谢你帮忙。”

“若不是你陪我过来帮我坐镇,说不定今天还扯不完这些事呢。”

丈夫去世两个月,诺布的抚养权问题却一直牵扯不清。

年前才借着过年的名义把诺布接回来,现在也正好趁机与他们说清楚。

本来今天只打算自己来的,吉律瑾年却担心她受委屈,硬是要跟来。

也多亏了他,本来要扯一天的事,在他的凌冽气势下,才到下午就结束了。

桑吉看着他,下意识想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他的头,却突然发现伸手摸不到他的脑袋了。

……原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也长得这样高了。

她摇头轻笑,手落在他肩上拍了拍。

“你长大了,阿佳很欣慰。”

吉律瑾年闻言定定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答应过索朗,会照顾好你。”

索朗是桑吉的丈夫,也是吉律瑾年的好友,后来成为他的战友。

他当初就是受到了索朗的感召,才毅然决然还俗参军的。

桑吉听着他再提起亡夫的名字,心中一颤,默默岔开了话题。

“回家吧,晚上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她扬起笑脸,拉开车门上车。

吉律瑾年却摇了摇头:“我得去趟知青办。”

桑吉愣了下,疑惑问:“你去送行吗?但这个时间恐怕……”

此话一出,吉律瑾年动作一顿,有些不解:“什么送行?”

桑吉疑惑更深:“最后一批知青今天一早回乡,你不知道吗?”

吉律瑾年听着话,心突然一颤,一股莫名的不安萦绕在心间。

可转瞬又被他压下去。

知青回乡罢了,江妍秋又不会回去。

他抿了抿唇,镇静道:“我不去送行,去看江妍秋。”

桑吉闻言有些怪异。

她听说江妍秋也申请了回乡,难道今天不走吗?

桑吉本想问,可看着吉律瑾年那笃定的模样,只怀疑是自己消息有误,就没有多问。

直到天色将晚,吉律瑾年才敲响了知青宿舍的门。

可是没人应答。

他眉头一紧,那股不安又冒了出来,敲门力度重了些,还叫了声:“江妍秋。”

依旧没有回应。

空荡的走廊中,只有他的声音回荡飘远,散在风中。

吉律瑾年愣了愣,突然想到那天伞下。

江妍秋眼眸决绝而坚定,轻启唇畔,说:“是,我要走了。”

——难道那不是她的气话,而是真话吗?

第10章

吉律瑾年心间一颤,只觉自己这想法真是离谱得厉害。

也许江妍秋还在医院等自己,或者出去了不在宿舍也有可能。

他劝说自己压下心间那股莫名的不安和怀疑,转身离开。

再去趟医院吧。

吉律瑾年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他派去传话的副官。

副官见他从宿舍的方向过来,愣了一下,才立正敬礼。

他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

吉律瑾年就先皱了眉责问:“我不是让你去给江妍秋办出院吗?怎么去宿舍找她不开门?”

副官怔了一瞬,似是不解道:“江老师已经走了啊……”

他话语轻轻,吉律瑾年却呆在了原地。

像是石英钟出了故障,他脑袋空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什么走了?”

“我今天去接江老师的时候,就扑了个空,后来才知道早上知青返乡,江老师已经坐着车走了。”

这话仿佛炮弹在他心口炸开,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江妍秋真的走了。

那股惴惴不安的预感在此刻终于成真,他却没觉得解脱,只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觉得江妍秋会离开。

吉律瑾年还记得两年前,知青返乡政策刚下来的时候,江妍秋说:“我不会回去的。”

她笑得灿烂,看着他,极为认真地许下承诺:“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建设西藏。”

当时他压下心中横生的窃喜,轻轻点了点头说:“西藏正需要你这样具有革命热情的同志。”

他看到江妍秋眼眸一颤,笑得更为灿烂。

所以哪怕之后听说江妍秋签了申请表,他也只当赌气。

——江妍秋怎么会真的走呢?

吉律瑾年眉心拧成川字,眼眸沉沉。

“会不会……是江老师误会了您和桑吉同志的关系?”

副官说完,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家长官的脸色。

毕竟江妍秋追吉律瑾年追得满军区都知道,怎么会轻易放弃他选择回乡?

副官想到那天长官特意拿自己的新腰带和他换走了江妍秋的腰带,忍不住抿了抿唇。

长官对江妍秋,也是有情谊的吧?

他猜测着,看向吉律瑾年,就见他眸间一颤,下一瞬,就攥紧了手。

“原来是这样……”

吉律瑾年立刻明白了,江妍秋是误会了他和桑吉的关系。

想明白这点,江妍秋这一个月的反常和避而不及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吉律瑾年却只觉心中一沉,好像被人攥了一把,又酸又胀得难受。

他对桑吉的好,只是出于从小的情谊和她亡夫的寄托罢了。

江妍秋怎么能这样自顾自地以为,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

吉律瑾年深呼吸一口气,人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一双眼眸阴沉得可怕,仿佛孕育一场风雪。

周身气势也冰冷摄人得厉害,长手一拉,直接上了车。

副官愣了瞬,赶紧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询问:“营长,我们去……”

“回军区,”吉律瑾年冷得好像一块冰,“我要请假去上海。”

第11章

江妍秋对吉律瑾年的心路历程一概不知。

她已经走出了西藏,到达了了西宁开往上海的火车。

从西宁到上海,一共2401公里,火车要走26小时56分钟。

当年,江妍秋就是坐着这条火车线来的。

时隔五年,她终于又坐着这条线离开了。

江妍秋摸了摸自己脑后的伤口,不知是不是离开了让人伤心的地方,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满心都是一天之后就能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的激动。

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回想起刚才打回家里的那通电话。

本来是想和父母说自己已经出了西藏,后天就能回家了,却意外听到:“纪钊也回来了。”

纪钊,是她父亲恩师的遗孤。

江父江母都是大学老师,江母教物理,江父教建筑,寒暑假常常出差,到处勘探测绘。

一次测绘工作完成后,他比预计的时间迟了半个月回家。

纪钊就是在那一天出现的。

那时她八岁,上小学,父母都忙,小伙伴也有事,只能自己走回家。

马上就到家属院了,却被一个陌生人拦住问路。

江妍秋没当回事,给他指了路就要走,却不想那人直接拉住了她往角落里拽。

力道之大让当时还是小孩的她无力反抗。

江妍秋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高声喊:“救命——”

只说了一句,就被他捂住了嘴。

“小丫头反应还挺快!”男人咧嘴一笑,拿出藏在身后的木棒就要对她挥下。

江妍秋害怕得闭紧了眼,泪水夺眶而出。

可下一秒,只听到一声惊叫:“啊——”

她睁眼,就看到纪钊一口咬上了男人的手。

木棒应声掉地,男人愤怒而扭曲地惊喊:“你个小兔崽子,你敢咬我!”

纪钊却镇静无比地拉着吓呆了的江妍秋东窜西窜,跑回了他家,锁好了门。

后面的事她不太记得清了。

只记得纪钊温热的手给她擦去眼泪,抱着她轻哄着,说:“别怕。”

那是纪钊来到她家的第一天,也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从那天开始,她成了纪钊的小跟班,哪怕人人都说纪钊客气又疏离,冷得像块冰。

她也从来没觉得过。

……毕竟救过她的命啊。

江妍秋想到他那双温柔的眼眸,心蓦地一颤。

她想到当年分别。

自己才上一年高中,纪钊就毕业参军,走之前极为深沉的看了她一眼。

“别担心,哥一定会回来的。”

江妍秋望向窗外看着火车穿山而过,草木愈发青翠,收起了心中思绪。

回来也好,回来了,一家就团聚了。

火车到达上海时,是上午十点。

江妍秋走出车站,听着耳边熟悉的乡音,闻着熟悉的湿冷气味,才真正觉得,回来了。

上海,她的故乡。

她终于回来了。

江妍秋深呼吸一口气,刚拎着行李走出车站,就听到了江母熟悉的声音。

“囡囡!”

熟悉的乡音响在耳畔,她抬眸望去,隔着人群看到了阔别多年的母亲。

那一瞬,无数的委屈与难过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她顾不上行李,直接冲进了江母的怀抱。

“妈——”

泪随着她的呼喊夺眶而出,沾湿衣襟。

江母也湿了眼眶,环住她的背,温柔拍拍:“诶,妈在呢……”

来源:烈日下站岗的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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