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6月16日下午五点,乐陵文化中心的台阶泡在半尺深的雨里,张伯鑫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大褂,站在门口的塑料雨棚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检票机的边缘——屏幕上的数字刚跳到“147”,而剧场的总座位数是210。他抬头望了眼天上的乌云,又低头数了数大厅里的人影:前三排的红
6月16日下午五点,乐陵文化中心的台阶泡在半尺深的雨里,张伯鑫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大褂,站在门口的塑料雨棚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检票机的边缘——屏幕上的数字刚跳到“147”,而剧场的总座位数是210。他抬头望了眼天上的乌云,又低头数了数大厅里的人影:前三排的红椅子全坐满了,中间排空了三个座位,后排还有个穿雨衣的小伙子正扶着老人找位置。雨点儿砸在棚顶的声音像放鞭炮,他没听见观众的笑声,但看见第一排的大妈把手里的塑料袋往怀里收了收,袋口露出半块没吃完的煎饼。
这场景要是搁在半年前,连张伯鑫自己都不敢想。去年10月,他在直播间举着“高兴社”的牌子宣布开班时,评论区的留言像泼了盆冷水:“又当班主?前两次挚友社、第二班都黄了,这次能撑过春节不?”“志大才疏,以为相声是靠嘴皮子就能盘活的?”还有个ID叫“相声老炮儿”的网友直接@他:“你要是能把巡演的票卖出去10张,我直播吃键盘。”
张伯鑫不是没栽过跟头。2011年参加《笑傲江湖》,一段“报人名”的段子被评委批得狗血淋头,说他“基本功不扎实,只会耍嘴皮子”;2018年《相声有新人》,和孟鹤堂pk时那句“我们让了”,让他被网暴了整整三年,有人骂他“输不起”“丢了高英培弟子的脸”。之前的两次班主经历,要么因为票房太差连房租都付不起,要么因为内部矛盾散了伙,圈里人提起他,都摇头说“这小子太爱折腾,天生不是当老板的料”。
可这次他像换了个人。高兴社成立的第一天,他就定了规矩:每周三、五、日晚八点直播,不管有没有人看,都要穿着大褂站在镜头前,说传统段子,说自己小时候跟爷爷学单弦的事儿,有时候还教观众唱两句《打渔杀家》。直播人数一开始只有几百,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两千,但他没放弃。有天晚上,他在直播间说:“我知道有人觉得我不行,但我就想试试,把相声还给老百姓,让他们花得起钱,听得高兴。”
今年4月,他带着高兴社去了淄博和济南。票价定在88、188、288,比曹云金的巡演票价低了12块。有人说他“东施效颦”,模仿曹云金的直播+巡演模式,但他没解释,只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在直播间宣传:“淄博的朋友,我们要去你们那儿说相声了,有空的话来凑个热闹。”结果淄博的演出卖了327张票,济南卖了256张,虽然不算火,但至少没赔本。有人在评论区留言:“张老师,你说的《买猴儿》比我小时候听的还带劲。”
乐陵这次,他本来没抱希望。前一天看天气预报说有暴雨,他凌晨三点给剧场经理打电话,问能不能延期,对方说:“观众都买了票,再等等吧。”早上八点,雨就开始下,越下越大,他坐在后台的化妆间里,听见外面的雨声,手心全是汗。十点,第一个观众来了——是个穿粉色雨衣的大姐,手里拿着个塑料袋,说:“我是从临县骑电动车过来的,就想听听你唱的单弦。”十一点,来了个拄拐杖的大爷,伞被风吹得翻了边,裤脚全湿了,说:“我孙子给我买的票,说你讲的段子有意思。”十二点,雨棚下排起了队,有人举着伞,有人穿着一次性雨衣,还有个小伙子把外套顶在头上,手里拿着杯热奶茶,说:“我是看你直播来的,就想现场听听。”
演出开始后,张伯鑫站在台上,看见台下的观众有的擦雨水,有的啃煎饼,有的拿着手机录像,突然就不紧张了。他说了段《拴娃娃》,又唱了段单弦《风雨归舟》,台下的掌声比平时还响。散场的时候,有个大妈拉着他的手说:“张老师,下次来乐陵,我给你带我们家做的包子。”他笑着点头,看见大妈的雨衣上还沾着泥点。
晚上,他发了条视频,标题是“感谢乐陵的每一位朋友”,里面说:“我没想到,下着这么大的雨,还有这么多人来支持我们。上座率到了70%,这是我们一起完成的。”评论区炸了——有人说:“张老师,你终于熬出来了!”有人说:“之前骂你的人呢?出来道歉啊!”还有人说:“我昨天去了,现场特别热闹,你唱的单弦真好听!”但也有不和谐的声音:“肯定是赠票!”“送鸡蛋拉的观众吧?”甚至有人说:“这70%都是托!”
魏文华的弟子钱城在视频里点评:“曹云金的成功不可复制,他有流量,有话题,而张伯鑫不是曹云金。但张伯鑫有自己的招——他把相声放回了老百姓身边。他的直播不说那些高大上的东西,就说家长里短;他的巡演票价不贵,让普通人能买得起。”
张伯鑫没管这些评论。他说,接下来要开北京王府井的剧场,还要去更多的城市巡演。有人问他:“怕不怕赔?”他笑着说:“前两次赔得精光,这次就算赔了,也值。至少我试过了,没遗憾。”
其实,张伯鑫的故事,就是无数小相声社团的故事。他们没有德云社的流量,没有曹云金的话题,靠的是每天的坚持,靠的是把相声当成老百姓的乐子。乐陵的那场暴雨,浇灭了很多人的质疑,却浇不灭张伯鑫的热情。就像他在视频里说的:“相声不是艺术品,是给老百姓解闷的。只要有人愿意听,我就一直说下去。”
那天晚上,张伯鑫坐在回北京的高铁上,看着窗外的雨幕,手里拿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乐陵大妈给的包子。他咬了一口,包子还是热的,里面的肉馅儿很香。他掏出手机,给高兴社的演员发了条消息:“下次巡演,咱们去聊城吧。”
来源:快攻集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