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解羊啃庄稼“拉锯战”

摘要：荣成市埠柳镇的冯大爷勤勤恳恳侍弄着几亩小麦。2024年春天，他到地里时，发现麦苗被啃了。后经观察，是邻村老张头放养的羊群所为。老张头养了四五十只羊，每次放羊时都是“大撒把”，“羊跑十里饱”，走哪吃哪，总是啃人家的庄稼。

记者闫继勇通讯员吕思琪文/图

又是一年农忙时，田野里的麦田泛着新绿。

这天一上班，山东省荣成市人民法院立案庭庭长刘宁坐在办公室里，盯着一纸诉状，眉头紧锁，“一个案情并不复杂的财产损害赔偿纠纷，一年来，多次协商不成、调解无果，这邻里之间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一定要走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吗？”

图为荣成法院法官在综治中心为当事人进行调解。

都是羊惹的“祸”

荣成市埠柳镇的冯大爷勤勤恳恳侍弄着几亩小麦。2024年春天，他到地里时，发现麦苗被啃了。后经观察，是邻村老张头放养的羊群所为。老张头养了四五十只羊，每次放羊时都是“大撒把”，“羊跑十里饱”，走哪吃哪，总是啃人家的庄稼。

和冯大爷有同样困扰的村民不在少数。四五家村民曾一起多次找老张头说理，但老张头不仅态度不好，还照样去地里放羊。无奈之下，2024年7月16日，冯大爷等几人将老张头起诉至法院。

考虑到案件取证难、裁量难，又是邻里间的纠纷，法院将案子委托给埠柳镇综治中心进行调解处理。经过多次调解，开始还有成效，老张头没再去地里放羊，彼此相安无事了。

谁知2025年2月，冯大爷几人又找到法院。“那个老张头又来地里放羊了，看看把我们的地祸害成什么样了？这次你们法院必须给判了，不让他赔一万元，这事没完！”

“我的羊就从地里过了一下，凭什么说祸害了庄稼，你们有证据吗？”

此时，刘宁多年办案的直觉告诉他，这起案子的“战场”不在法庭。一纸判决容易，但如果不能彻底解开当事人的心结，邻里矛盾恐怕还会再度升级。

“背靠背”调解解心结

这次，刘宁决定再依托和发挥综治中心的集约优势，彻底把纠纷解决了。

他一方面，协调熟悉乡情的镇领导、村支书组成联合解纷小组；另一方面，多次进行实地勘验、集体研判，并决定采取“背靠背”方式逐一做原告、被告的工作。

近日，在综治中心的一间调解室里，原告一提起羊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倒苦水，坚决要让老张头“付出代价”。

见此情景，镇领导一面耐心倾听，摆事实，讲道理；一面指出，“不合理的诉求，法院肯定不会支持。”刘宁则从法律角度帮大伙儿分析，“赔偿得按实际损失赔。但这事很难鉴定。取证、鉴定、诉讼一套走下来，心里添堵不说，也会耽误地里的收成啊！”

此时，冯大爷一拍大腿：“我们就是气不过，哪有他这么不讲理的！”

村支书趁热打铁提出解决方案：“赔偿可以根据面积商量着来，通过调解把赔偿和放羊的问题一次性解决了，大伙都能安心回家料理自己的营生。”

其他几家也纷纷附和：“对，最主要的是他要诚心实意改正，不再来放羊！”

在另一间调解室里，面对态度执拗的被告老张头，镇领导劝说：“咱们庄稼人谁不明白，这地里的收成是全家的指望？如果是你自己的庄稼，叫人家天天来地里放羊，能行吗？”

“那肯定不行！可这就这么大点地方，不去地里，我没处可去！”

熟悉老张头家里情况的村支书跟着出主意：“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要么雇个帮手好生管着，要么修个篱笆把羊圈起来养，不能为了自家的营生破坏别人家的营生。闹到法院去，乡里乡亲的脸上多不好看啊。”

“叫我赔一万元肯定不行，这不是讹人吗！”

刘宁掰着指头帮张大爷算账：“人家的地被羊蹚了快一年，心里憋着气呢，主要是要你一个态度，赔偿人家也同意协商。如果不调解，这事就只能在法庭上解决，打官司要花费时间、精力，还涉及费用，为这么点事值得吗？”

掏心窝子的话带着春风的暖意，让老张头紧攥的手慢慢松了劲。

终于他手一挥：“得！你们把理掰扯得透亮，从中午说到这大晚上，也是为我好。罢了罢了，我再不去放羊就是了。”

不误农时不误春

当原告和被告再次面对面坐下时，心中的气都消了大半，气捋顺了，案子就好捋了。

老张头诚恳地道了歉，并解释了自己的羊实在无处可放才会去地里，表示回去尽快把这批羊处理掉，换个营生干。

有了老张头的态度，冯大爷几人也平了气，双方各退一步，很快就赔偿数额达成了调解协议，还当场支付了赔偿款。不仅如此，老张头还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保证书，承诺不再到庄稼地里放羊。

冯大爷拿着赔偿款直点头：“法官、镇领导都在这帮我们评理，一气儿把问题全解决了，还一趟没往法院跑，这综治中心真管用！”

“大爷，你说得对，一个人走得快，但一群人可以走得更远。法院和综治中心联合，不仅把解纷力量聚集在一起，还能把‘方言方语’和‘法言法语’结合起来，推动矛盾纠纷实质性化解。”刘宁搓着手乐开了花，“心结解了，地里的苗儿也该蹿个儿了。回去抓紧春耕，别误了农时！”

这场财产损失赔偿纠纷的“拉锯战”终于在镇上化解。

走出综治中心时已经月上柳梢，刘宁只觉得春风拂面。“案结事了，不正如这春风一般，让那些因矛盾而紧绷的心绪重归和缓吗？相信在‘法院﹢综治’的模式下，更多的矛盾纠纷将会被化解在基层、消弭在萌芽。”

隔天，埠柳镇半山的田野里，老农们正抢抓农时施肥培土、育秧育苗，奋力为田野“织绿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