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街头魔幻现场：西装男排队交尿检，争抢移民局“铁饭碗”

摘要：移民与海关执法局（ICE）本周在达拉斯郊外的“电子竞技体育场”举办了一场招聘会。这座原本用于电子游戏赛事的场馆，位于德州游骑兵棒球场与六旗过山车乐园之间，入口处那面绚丽的蓝色屏幕墙，向每一位求职者宣示着使命：“我们将以荣誉与正直守护美国人民、国土及价值观。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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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与海关执法局（ICE）本周在达拉斯郊外的“电子竞技体育场”举办了一场招聘会。这座原本用于电子游戏赛事的场馆，位于德州游骑兵棒球场与六旗过山车乐园之间，入口处那面绚丽的蓝色屏幕墙，向每一位求职者宣示着使命：“我们将以荣誉与正直守护美国人民、国土及价值观。开启您的执法事业征程。”

宽阔的主展厅内，一辆涂装“捍卫国土”字样的亮闪闪野马跑车赫然陈列。舞台中央，90英尺宽的巨型LED屏幕炫目地闪烁着ICE标识与招募标语，整个场景宛如一场扑克锦标赛或ESPN选秀之夜，弥漫着激动人心的机遇气息。

ICE所强调的意义与使命感，似乎吸引了众多应征者。其中不乏曾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服役的退伍军人，他们坦言渴望重拾昔日的战友情谊与归属感。还有人直言生活乏味，或想为国效力，或试图填补婚姻破裂留下的空洞，抑或弥补二十多岁时犯下的错误所带来的中年悔恨。

34岁的电梯维修工克里斯·弗里斯告诉我，他后悔没像当了陆军爆破专家的哥哥那样高中毕业就参军。“只要能保卫国家，我愿意做任何事。”弗里斯身着印有星条旗的T恤和帽子，却忘了带简历。“这次如果落选，我还会继续尝试，”他向我保证。

特朗普政府计划在明年年初前招聘、培训并部署1万名新ICE官员，这一疯狂的扩张速度，将使该部门现有警力几乎翻三倍。尽管ICE部门宣称已收到13万份申请，但国土安全部仍将在未来数月投入逾4000万美元用于招募工作。ICE承诺对合格的候选人（特别是退伍军人或有执法经验者）当天录用，并提供5万美元奖金作为激励。停车场里停满了来自新墨西哥州、田纳西州乃至远在新泽西州的车辆。数百名申请者在上午8点开门前就开始排队，许多人身着西装，手持简历和文凭。

道路对面聚集着一小群抗议者，他们高喊着“可耻！”、“嘿呦嘿呦，ICE必须走！”，但排队的人群大多对此不屑一顾。

漫步招聘会现场，仿佛置身于游戏节目布景之中，这场“驱逐工作速配”活动颇具戏剧性：现场面试后，部分人当场获得录用通知，并被引导去提供尿检样本；其余人则需静候叫号。

ICE计划在为期两天的招聘会结束前，向新招募人员发放900份录用意向函。入选者需通过体检、体能测试及背景审查。但移民局官员向我透露，合格者可在四至六周内进入移民局培训学院。

应聘者以男性为主，但整体呈现出年龄与种族多元化的特征，绝非某些总统的激烈批评者所描绘的“纯白人特朗普军队”。我来到得州，正是为了了解这些新兵们对这份工作的认知，以及ICE向他们描述的岗位实况。

国土安全部发言人特丽莎·麦克劳克林在邮件声明中表示：“ICE职业博览会为怀有爱国情怀的美国人提供了机会，他们渴望协助清除危害国家最严重的罪犯。”

我接触的招聘会参与者表示，“捍卫国土”的理念和特朗普总统任期是主要吸引力。“我想捍卫信念，保护美国免受外来入侵，”30岁的布伦南·希茨告诉我，“我愿守护那些无力自卫的人。是上帝指引我走上这条路。”

这位曾服役于陆军的退伍军人目前在一家地毯清洁公司工作，他表示自己和妻子即将迎来第一个孩子——一个女儿。2024年2月，一名非法滞留美国的委内瑞拉男子在佐治亚州杀害了莱肯·莱利，这起案件成为了特朗普支持者的号召口号，他告诉我：“这件事让我心痛。”当天下午，他便收到了录用通知。

希茨是我在招聘会上接触的15名求职者之一。部分人仅透露名字，称尚未告知现任雇主，甚至未告知部分亲属，包括那些不喜欢特朗普和ICE的父母或兄弟姐妹。

我问希茨，他如何看待逮捕家庭、面对孩子哭喊而移民局却将父母带走的情景。他停顿片刻：“我擅长将情感隔离。我相信自己能做出必须做出的艰难决定，”他说，“生活并非全是爱与彩虹。”

特朗普的拨款法案设定了每年遣返100万人的目标。尽管美国城市和社区的移民逮捕量增长了四倍，但最新数据显示，ICE未能按计划达成目标——该机构在截至9月的2025财年预计仅能完成约30万次遣返。大规模招聘将使特朗普明年得以向更多由民主党主导的“庇护城市”部署队伍——这些城市限制警方与ICE的合作。

官员透露，ICE目前全国约有5700名遣返官员。新入职岗位年薪约7万至9万美元，含加班费及生活成本调整。在国土安全部下属机构中，大规模招聘行动备受警惕——上世纪美国边境巡逻队快速扩张的教训至今被视为警示案例。当时该机构降低招聘标准，最终导致员工违规和腐败案件激增。

特朗普政府官员坚称不会重蹈覆辙。他们已将ICE18至20周的培训课程压缩至八周（每周六天），同时免除西班牙语要求、车辆追逐课程及其他教学内容。麦克劳克林表示新招募人员将在工作中获得所需培训。她承诺，各办公室的高级官员将“全程指导、辅导和培训特工及警员”。

“ICE正在建立一套严格的在职培训计划，该计划将强制实施，通过在线系统追踪并接受严格监督，”她向我透露，“我们希望新员工将所学知识...应用于执勤时的真实场景。”

ICE的招募宣传号召应征者扭转“文化衰退”，这令部分特朗普批评者担忧白宫正急于将新兵投入街头，打造一支意识形态驱动的队伍——其效忠对象是特朗普的指令而非美国宪法。

不过，经济激励对许多应聘者确实极具吸引力。29岁的卡尔文·巴约纳从路易斯安那州乡间驱车前来参加招聘会，他胸肌发达，解释说自己刚从陆军宪兵队被裁员，此前服役九年。他和妻子刚买下房子，巴约纳表示不愿让女儿们背井离乡。“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现在的生活，我绝不打算失去这一切，”他对我说。

巴约纳在关岛长大，高中毕业后加入陆军。他表示自己的岗位因五角大楼主导的重组裁员计划而被取消。虽然他可以申请路易斯安那州的警员职位，但ICE的薪资要高得多。（次日他便收到了录用通知。）

在主会场等候的应聘者面前，ICE的招募视频循环播放，反复重播的画面令人感觉像是在接受思想灌输。视频内容从《联邦党人文集》和汉密尔顿关税政策，跳转至关税历史、移民法，以及9·11事件后该机构的成立历程。视频宣传策略似乎停留在特朗普执政前时代——当时ICE主要招募其他联邦执法机构中寻求技术性与专业性岗位的警员。视频大肆宣扬ICE在调查知识产权犯罪、追回被盗文物、追捕侵犯人权者、网络犯罪分子、性犯罪者及洗钱者方面的作用。

在特朗普执政期间，这些主要由国土安全调查局（ICE调查部门）承担的任务已让位于驱逐出境行动。视频中没有出现移民官员在法院大楼或家得宝停车场抓捕人员、或拆散惊恐家庭的场景。

至中午时分，门外的抗议人群已增至数十人，他们的口号声甚至传入尿检等候区。抗议标语中既有“我喜欢纯正的德州风味”（巧妙借用鸡尾酒命名梗），也有“ICE就是合法绑架”等直白控诉。

“转身！”一名女子用扩音器对着排队通过金属探测器的申请者高喊，“转身！”

48岁的戴维·雷西奥是几位被抗议情绪所扰的与会者之一。这位前海军陆战队员在南德克萨斯州石油行业担任焊接检查员多年。“我想清除国内的坏人、罪犯、贩毒集团和强奸犯，”他略带辩护地告诉我，“我会以仁慈之心履行职责，不针对任何种族或族群。我会怀着同情心工作，绝不会把妇女或儿童摔倒在地。”

ICE官员称有2500名求职者报名参加了此次招聘会，主会场全天人流不息。33岁的凯瑟琳十多年前因健康问题从海军陆战队退役，如今已康复。她的女儿已到青春期，对她的依赖减少了。她在整脊诊所的工作枯燥乏味。面对门外的抗议者，她耸了耸肩。“有些人不懂，但我全力支持特朗普总统对ICE的决策，”凯瑟琳告诉我，“鉴于当前世界局势，这是必要的。美国必须关闭边境，确保最大程度的安全。”

凯瑟琳尚未告诉黎巴嫩籍的母亲自己可能加入移民局，也不确定母亲是否会同意。最近母亲因在公共场合说阿拉伯语被一名男子怒斥。凯瑟琳说，这并非母亲第一次因外国人身份遭受不公待遇。“我能理解双方立场，”凯瑟琳表示。“我相信能向她解释清楚。”

64岁的帕特里克曾从事IT工作，组织过青少年国际教会旅行，还开过售卖有机炸鸡的餐车。他曾认为特朗普是个小丑，如今却成了拥趸。他因参加铁人三项保持着绝佳体魄，甚至穿着西装骑摩托车来到招聘会现场。他向我保证，为获得签约奖金（五年服务期内每年1万美元）所需投入的时间不成问题。场外抗议者曾对他怒吼：“他们付你多少钱当种族主义者？”

“过去25年，我们的国家衰落得太厉害了，”他告诉我。

30岁的保罗出生成长于乌克兰，现服役于国民警卫队。他表示会告诉芝加哥老家的人自己从事“国土安全工作”。他坦言芝加哥是“最蓝的城市之一”，但仍愿留在这座城市打击犯罪，“持续回馈”自己的第二故乡。

尼克·米罗夫：特朗普偏爱移民海关执法局，其员工处境却前所未有的艰难。

申请者中还有其他归化公民。38岁的法尔扎娜·普拉马尼克出生于孟加拉国，头戴头巾。她告诉我没有执法背景，但会说孟加拉语和一些印地语，认为自己能帮助那些只懂这些语言的ICE在押人员。“我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事，做些有意义的事，”普拉马尼克说。即便这意味着遣返她本想帮助的人？“只要能帮上忙，最终我能说自己有所作为，”她表示。

活动中心大门开放至下午4点，随着时间推移，前来申请者愈发形形色色。西装革履者渐少，胡须凌乱者增多，五十岁以上申请者也日益增多。

24岁的调酒师杰克·罗宾斯失望地离开，他苦候数小时只为等待被叫到名字。他既无服役经历也未上过大学，但表示有位表亲死于芬太尼过量，他想做点什么。“我不在乎追查普通劳动者，我要抓的是毒贩，”罗宾斯告诉我。他表示若移民局发邮件通知，次日会再来。

下午，资深移民官员马特·埃利斯顿登台答疑。问题涉及工作地点选择（允许）、外语能力归化公民（移民局需要）及培训学院后勤（埃利斯顿建议将物品寄存以节省房租）。

有申请人问及特朗普卸任后的影响。ICE从总统的《一项宏伟法案》中获得750亿美元拨款，近乎其年度预算的十倍，这笔资金将用于未来数年的人员扩充和移民拘留设施扩建。“我有点担心未来，”申请人对埃利斯顿说。“换届后我们是否面临失业风险？”

埃利斯顿表示ICE官员已为此制定应急预案。“确保下属获得保护是我的职责，”他向在场人员承诺，“我们正在探索方案，确保万一发生变故时能尽最大努力保障你们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