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ure Biotechnology | 为“生物导弹”扩容:抗体-瓶刷偶联物(ABC)技术重新定义抗体偶联药物的设计边界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9-13 16:25 2

摘要:在与癌症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人类的智慧催生了无数的治疗策略。从最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传统化疗,到如今追求精准打击的靶向治疗,我们始终在探索更高效、更安全的抗癌路径。其中,抗体药物偶联物 (Antibody-drug conjugates, ADCs)无

引言

在与癌症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人类的智慧催生了无数的治疗策略。从最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传统化疗,到如今追求精准打击的靶向治疗,我们始终在探索更高效、更安全的抗癌路径。其中,抗体药物偶联物 (Antibody-drug conjugates, ADCs)无疑是近年来最耀眼的明星之一。它如同一枚“生物导弹”,由负责精确制导的“抗体”部分和负责摧毁目标的“细胞毒性药物”弹头组成,通过一个“连接子”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这种设计理念,旨在将药物精准地投送到癌细胞内部,从而在最大化疗效的同时,将对健康组织的附带损伤降至最低。然而,即便是如此先进的“生物导弹”,在实战中也并非完美无瑕。现有的ADC技术面临着一个核心的困境:载弹量有限。这迫使研究人员只能为其搭载威力巨大、毒性极强的“核弹头”级药物,这不仅限制了药物的选择范围,也带来了潜在的毒副作用和耐药性挑战。我们能否为这枚导弹设计一个更强大的“弹药舱”,让它能够携带更多样化、甚至威力稍逊但更具策略性的“弹头”?

9月9日,《Nature Biotechnology》的研究报道“Antibody–bottlebrush prodrug conjugates for targeted cancer therapy”,为我们描绘了一幅激动人心的蓝图。研究团队颠覆性地设计出一种名为“抗体-瓶刷前药偶联物” (Antibody-bottlebrush prodrug conjugates, ABCs) 的全新技术平台。这不仅仅是对现有ADC的简单改良,更是一场深刻的范式革命。它如同一位武器大师,为“生物导弹”换装了全新的、可自由定制的“多功能集装箱”,彻底打破了载弹量的束缚,为靶向治疗开启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新纪元。

要理解ABC平台的革命性,我们来看看其前辈,ADC技术所面临的挑战。ADC的成功,建立在抗体的高度特异性之上。例如,靶向HER2蛋白的抗体,可以精准地识别并结合在那些过度表达HER2的癌细胞表面,如同GPS锁定了目标。一旦结合,癌细胞会通过内吞作用将整个ADC分子“吞”入内部。随后,在细胞内的特定环境(如溶酶体)中,连接子被切断,释放出高活性的细胞毒性药物,对癌细胞执行致命一击。

这一策略的成功案例不胜枚举,例如靶向HER2的药物Enhertu (T-DXd) 和Kadcyla (T-DM1),以及靶向TROP-2的Trodelvy,它们在临床上都取得了显著的疗效,改变了许多癌症患者的命运。然而,在这份辉煌的成绩单背后,一个关键的技术参数,“药物抗体比” (Drug-to-antibody ratio, DAR),始终是悬在所有ADC研发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DAR,顾名思义,指的是平均每个抗体分子上连接了多少个药物分子。对于传统的ADC技术而言,这个数字通常被严格限制在8以下。这并非是研究人员不想提高载弹量,而是受到了抗体分子本身物理化学性质的制约。抗体是一个精密的蛋白质机器,其结构和功能对外界修饰非常敏感。药物分子,尤其是那些高效的细胞毒性药物,往往具有很强的疏水性。当过多的疏水药物分子被直接偶联到抗体表面时,会像给光滑的导弹外壳贴上太多粗糙的补丁,极大地改变抗体的整体性质。这会导致一系列严重问题:

首先是稳定性下降。过度修饰的ADC分子容易在血液循环中发生聚集,形成无功能的蛋白质团块,不仅降低了药物的有效浓度,还可能引发免疫反应。其次是药代动力学特性恶化。这些“笨重”且“黏糊糊”的ADC分子更容易被肝脏等器官的清除系统识别并快速代谢掉,导致其在体内的循环半衰期显著缩短,还没来得及找到肿瘤目标,就已“中途退场”。

正是由于这个“DAR≤8”的紧箍咒,ADC的“弹头”选择范围被大大压缩。为了在有限的载弹量下实现足够的杀伤力,研究人员不得不选用那些毒性极强的药物,比如微管蛋白抑制剂 (MMAE, MMAF) 或DNA损伤剂。这些药物的威力相当于“核武器”,即使只有几个分子进入细胞,也足以致命。然而,这种对极端威力的依赖,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一方面,强大的毒性意味着更高的脱靶风险,一旦药物在血液中意外释放,对健康组织的伤害不容小觑;另一方面,癌细胞可能会通过各种机制(如药物外排泵)对这些特定类型的“核弹头”产生耐药性。更重要的是,许多具有独特抗癌机制、安全性更好的“常规弹头”类药物,因为单分子威力不够强,在低DAR的限制下无法达到有效治疗剂量,因而被ADC平台拒之门外。

这就像一支特种部队,虽然装备了最顶级的狙击手,但规定每人只能携带8发子弹。他们或许能完成一些定点清除任务,但面对更复杂、更多样的战场环境,这种“弹药焦虑”将极大地限制其战术灵活性和持续作战能力。ADC技术,正迫切需要一场深刻的“弹药库”扩容革命。

面对ADC的困境,研究团队没有在“如何给抗体多挂载几个药物分子”这条老路上继续纠缠,而是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极具想象力的解决方案:为什么不给抗体外挂一个专门的“药物集装箱”呢?

这个“集装箱”,就是他们设计的核心部件,瓶刷状高分子前药 (Bottlebrush prodrugs, BPDs)。想象一下我们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瓶刷,它有一根中心“刚性骨架”,周围则密布着向外伸展的“刷毛”。BPD的结构正是对这一形态的巧妙模拟。它的中心是一条高分子主链,构成了“骨架”;从主链的每个重复单元上,都生长出一条或多条柔性的高分子侧链,如同柔软的“刷毛”。

这个设计的高明之处在于,研究人员将药物分子和亲水性的聚乙二醇 (Polyethylene glycol, PEG) 分子同时“编织”到了这些刷毛上。药物分子通过一个可被切断的连接子(例如酯键)连接在侧链上,处于“前药”(prodrug) 的非活性状态。而亲水性的PEG链则像一层柔软的外壳,将疏水的药物分子包裹、隐藏在瓶刷结构的内部。

这种设计的优势是多方面的:首先,它彻底解放了DAR的限制。药物不再直接与抗体“硬碰硬”,而是装载在BPD这个独立的载体上。BPD的骨架长度和侧链密度都可以精确调控,这意味着研究人员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药物的装载量。在这项研究中,他们轻松地合成了DAR值高达135的ABC,比传统ADC高出一到两个数量级。这个数字的提升,意味着“弹药库”的容量实现了指数级的扩充。

其次,它保持了优异的物理化学性质。由于疏水的药物分子被亲水的PEG外壳有效屏蔽,整个BPD分子在水溶液中表现出良好的溶解性和稳定性,避免了传统高DAR ADC所面临的聚集和快速清除问题。这为后续与抗体的结合以及在体内的长效循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最后,它实现了无与伦比的模块化和灵活性。整个ABC的构建过程,被设计成了一套像搭乐高积木一样简单的“点击化学”(Click chemistry) 流程。研究人员首先合成好装满“弹药”的BPD,并在其骨架的一端预留一个特殊的化学“卡扣”(四嗪基团,tetrazine)。同时,他们对抗体进行简单的化学修饰,在抗体表面安上另一个与之配对的“锁环”(反式环辛烯,trans-cyclooctene, TCO)。最后,只需将两者在温和的生理条件下混合,两者就会像钥匙插入锁孔一样,发生高效、特异的化学反应,牢固地连接在一起,形成最终的ABC。

这个过程的模块化程度极高:你可以轻易更换BPD中装载的药物类型(更换弹头),也可以更换用于靶向的抗体(更换制导系统),而无需对整个合成流程做大的改动。研究人员在论文中展示了他们利用这一平台,成功地将六种功能各异的分子(包括不同作用机制的化疗药MMAE、SN-38、紫杉醇PTX、多柔比星DOX,以及用于成像的荧光染料Cy5.5等)装载到BPD上,并与靶向HER2或MUC1的两种不同抗体相结合,轻松构建了超过10种不同的ABC。这种“即插即用”的特性,为快速筛选和优化针对特定癌症的治疗方案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

ABC平台的设计,就像是从为狙击手单独配发子弹,升级为给他们配备一个标准化的、可挂载于任何武器系统、内部能容纳成百上千发各类弹药的“多功能战术背包”。这场从“散装”到“集装化”的升级,为靶向治疗的火力、灵活性和战术多样性带来了质的飞跃。

研究人员首先在细胞水平上,对ABC平台进行了一系列严苛的“模拟战争”测试,以检验其是否具备理想中的精准打击能力。

第一关:能否在不影响制导系统的前提下,成功挂载“集装箱”?一个核心担忧是,将一个尺寸堪比抗体本身的巨大瓶刷分子(直径约25纳米)连接到抗体上,是否会干扰抗体的“雷达”,也就是其与靶点抗原的结合能力?研究人员利用微量热泳动 (Microscale thermophoresis, MST) 技术,精确测量了各种ABC与靶点蛋白HER2的结合亲和力。结果令人振奋:即使是装载了60个药物单元的ABC (ABC60-1),其与HER2的结合能力,与未做任何修饰的裸抗体(曲妥珠单抗,trastuzumab),以及已经上市的临床ADC药物T-DM1和T-DXd相比,没有显著差异。这表明,BPD这个“集装箱”被巧妙地设计为从抗体上“伸展”出去,而非紧紧“包裹”住抗体,从而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抗体的靶向功能。制导系统,完好无损。

第二关:能否精准识别并进入敌方堡垒?接下来,需要验证ABC能否被靶细胞有效“俘获”。研究人员将带有荧光标记 (Cy5.5) 的ABC,与三种HER2表达水平不同的细胞系共同培养:高表达的BT-474细胞、中等表达的SKOV-3细胞和不表达的MCF-10A细胞。通过流式细胞术进行定量分析,结果清晰地展示了ABC的精准识别能力。靶向HER2的Cy5.5-HER2 ABC被BT-474细胞大量摄取,其摄取量是同样处理的非靶向对照组(Cy5.5-IgG1,一种不识别人类细胞的抗体偶联物)或单独的瓶刷聚合物(Cy5.5-BP)的超过100倍。而在不表达HER2的MCF-10A细胞中,靶向ABC与非靶向对照组的摄取量则几乎没有区别。这一巨大的差异,有力地证明了ABC的细胞摄取是严格由抗体-抗原相互作用介导的。它只会敲响特定“敌人”的门,而对“平民”视而不见。

共聚焦显微镜下的荧光成像,为我们提供了更直观的证据。在HER2阳性的BT-474细胞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红色的荧光信号(代表Cy5.5-HER2 ABC)首先大量聚集在细胞膜表面,随后逐渐被内吞,进入细胞内部,最终在细胞质中形成明亮的荧光斑点。而在非靶向对照组中,细胞内外都几乎看不到荧光信号。

第三关:进入堡垒后,能否有效释放并引爆“弹头”?成功进入癌细胞只是第一步,关键在于能否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释放出药物“弹头”并发挥作用。为了验证这一点,研究人员进行了一系列体外细胞毒性实验。他们比较了搭载微管蛋白抑制剂MMAE的MMAE-HER2 ABC与不含抗体的MMAE-BP对BT-474细胞的杀伤效果。结果显示,经过24小时孵育,MMAE-HER2 ABC的半数抑制浓度 (IC50)仅为7.1 nM,而MMAE-BP的IC50则高达101.4 nM。两者之间超过14倍的效力差异,完美地诠释了靶向递送的巨大优势。没有抗体的“制导”,即便有再多的“弹药”,也只是在战场上空盘旋,无法对目标造成有效打击。

为了进一步追踪药物释放后的去向,研究人员设计了一种“一箭双雕”的ABC,它同时装载了具有天然荧光的药物SN-38(蓝色荧光)和作为示踪剂的Cy5.5染料(品红色荧光)。在孵育4小时后,蓝色和品红色的荧光信号高度重合,说明药物仍牢固地连接在ABC上。然而,当孵育时间延长到24小时甚至72小时后,奇妙的现象发生了:品红色的ABC主体依然主要分布在细胞质的囊泡中,而大量的蓝色荧光信号(SN-38)则“挣脱”了束缚,成功地迁移并聚集到了细胞核内,这正是SN-38作为拓扑异构酶I抑制剂发挥作用的“战场”。这一动态过程,生动地展示了ABC在被内吞后,其连接子被切断,药物得以释放并到达其作用靶点的完整机制。

这一系列环环相扣的体外实验,从结合、内吞到药物释放和杀伤,系统性地证明了ABC平台的设计理念在细胞层面是完全成功的。它不仅是一个能装载大量弹药的“集装箱”,更是一个能确保弹药被精准投送、并在目标内部有效引爆的智能化武器系统。

细胞实验的成功,为ABC平台进军更复杂的生命体环境,动物模型,吹响了号角。在真实的生物体内,ABC将面临血液循环的冲刷、免疫系统的监视以及复杂的肿瘤微环境的考验。这才是检验其真正潜力的终极试炼场。

第一项考验:体内“续航”与“寻的”能力。一个成功的药物递送系统,必须在血液中保持足够长的循环时间,才能有机会到达肿瘤部位。研究人员将荧光标记的Cy5.5-HER2 ABC注射到荷瘤小鼠体内,并定时采集血样检测荧光强度。结果表明,ABC表现出优异的药代动力学特性。注射24小时后,仍有超过40%的剂量在血液中循环;即使在72小时后,依然有超过30%的剂量存在。这种长半衰期与裸抗体类似,远优于许多小分子药物或小型纳米颗粒,确保了其拥有充足的时间去“搜索”并锁定肿瘤。那么,它能找到肿瘤吗?在注射72小时后,研究人员解剖小鼠并对各个器官进行离体荧光成像。一幅清晰的“靶向地图”展现在我们眼前:在接受了Cy5.5-HER2 ABC治疗的小鼠中,肿瘤组织显示出极强的荧光信号,显著高于所有其他器官。相比之下,接受非靶向Cy5.5-IgG1或Cy5.5-BP治疗的小鼠,其肿瘤部位的荧光信号则非常微弱。定量分析显示,靶向ABC在肿瘤中的富集程度,是同剂量非靶向对照组的数倍之多。这证明,ABC在复杂的体内环境中,依然保持了其精准的肿瘤靶向能力。

第二项考验:对不同“弹头”的实战效果评估。在证明了其优越的体内靶向能力后,研究人员开始评估搭载不同“弹头”的ABC的真实抗癌效果。他们首先测试了搭载传统高效药物MMAE的MMAE-HER2 ABC。在HER2阳性的BT-474乳腺癌小鼠模型中,每周一次的ABC治疗,展现出了惊人的疗效。经过40天的治疗,MMAE-HER2治疗组小鼠的肿瘤几乎完全消失,在组织学切片中甚至找不到残留的癌细胞。而盐水对照组和非靶向对照组的肿瘤则持续疯长。接下来,他们换上了另一种临床常用的“弹头”——SN-38(伊立替康的活性代谢物)。SN-38-HER2 ABC同样表现出色,不仅能有效抑制肿瘤生长,甚至实现了肿瘤的完全消退。更令人瞩目的是其长期效果:在为期280天的观察期内,SN-38-HER2治疗组的小鼠实现了100%的存活率,而所有对照组小鼠均在短期内因肿瘤负荷过大而死亡。

然而,本次研究中最激动人心的部分,莫过于对低效价药物多柔比星 (Doxorubicin, DOX) 的测试。DOX是一款经典的化疗药物,但其效力比MMAE低了约100倍,这使得它在传统ADC的低DAR框架下,几乎不可能达到有效治疗剂量,因此一直被认为是ADC的不良候选药物。但现在,有了ABC平台的高载量加持,情况会否不同?答案是肯定的。搭载了DOX的DOX-HER2 ABC,在同样的给药剂量和频率下,同样在BT-474模型中取得了完全的肿瘤清除效果。在治疗结束时,治疗组小鼠的异种移植部位已经看不到任何可见的肿瘤。这一结果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它证明了ABC平台的核心优势:通过极大地提高DAR,我们可以将那些曾经因为“威力不足”而被忽视的、但可能具有更好安全性或独特作用机制的药物,重新纳入靶向治疗的武器库。这极大地拓宽了靶向治疗的边界。

第三项考验:与“现役王牌”的巅峰对决。为了进一步衡量ABC的实力,研究人员安排了一场与临床“王牌”ADC的直接对话。他们将SN-38-HER2 ABC与T-DXd(Enhertu的生物类似药)进行了头对头比较。T-DXd是近年来ADC领域的重大突破,其优异的疗效,尤其是在低HER2表达乳腺癌中的成功,重新定义了HER2靶向治疗的格局。在一项针对极低HER2表达的HCC-70原位肿瘤模型的实验中,SN-38-HER2 ABC展现出了比T-DXd更为优越的抗肿瘤活性。在相同的抗体给药剂量下,ABC治疗组的肿瘤生长抑制效果明显优于T-DXd组。研究人员将这一优势归因于ABC的超高DAR。在同等抗体剂量下,ABC能够向肿瘤递送更高浓度的拓扑异构酶I抑制剂(SN-38 vs DXd),这种“饱和式攻击”在靶点密度较低的肿瘤中可能尤为关键。这一发现暗示,ABC平台不仅能与现有最优的ADC相媲美,甚至在某些“攻坚”场景(如低抗原表达肿瘤)中,可能更具潜力。

如果说ABC平台仅仅是让我们可以使用更多种类的传统化疗药,那它还只能算是一次重大的技术改良。但这项研究的视野远不止于此。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了下一代抗癌药物,试图探索ABC平台在递送全新治疗模式分子方面的潜力。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近年来备受瞩目的蛋白水解靶向嵌合体 (Proteolysis-targeting chimeras, PROTACs)。PROTACs是一类革命性的小分子,它不像传统药物那样抑制蛋白质功能,而是像一个“分子胶水”,将目标致癌蛋白“粘”到细胞自身的“垃圾处理系统”(泛素-蛋白酶体系统)上,从而实现对致癌蛋白的彻底降解。尽管前景广阔,但PROTACs分子通常较大,物理化学性质不佳,导致其在体内药代动力学行为很差,需要频繁、大剂量给药才能见效,这极大地限制了其临床转化。

ABC平台能否为PROTACs的体内递送提供解决方案?研究人员将一种靶向BET蛋白的PROTAC分子ARV771整合到了ABC平台中。在BT-474小鼠模型中,他们比较了ARV771-HER2 ABC、游离的ARV771以及非靶向对照组的效果。结果令人震撼:在每周一次、相对较低的给药剂量下,ARV771-HER2 ABC治疗组的肿瘤几乎完全消失。而在同样的剂量下,无论是游离的PROTAC分子,还是非靶向的ABC,都对肿瘤生长毫无影响。这清晰地表明,ABC平台成功地克服了PROTAC的药代动力学缺陷,将其精准地递送至肿瘤内部,并实现了强大的体内抗肿瘤功效。这为靶向蛋白质降解疗法的临床应用,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最后,为了证明平台的普适性,研究人员将“制导系统”从靶向HER2的抗体,更换为靶向另一种肿瘤抗原MUC1的抗体。MUC1在卵巢癌、肺癌、乳腺癌等多种癌症中高表达,是另一个极具潜力的靶点。实验结果再次印证了ABC平台的模块化优势。靶向MUC1的ABC(例如MMAE-MUC1)在MUC1阳性的卵巢癌CAOV-3细胞和小鼠模型中,同样表现出了高度的靶向特异性和强大的抗肿瘤效果,成功地抑制了肿瘤的生长。

从HER2到MUC1,从细胞毒药物到PROTACs,这项研究系统地展示了ABC平台惊人的灵活性和广阔的应用前景。它不再仅仅是一个药物递送工具,更是一个强大的、可自由编程的治疗平台。通过简单地更换抗体、药物或连接子,研究人员可以快速地构建出针对不同癌症、不同靶点、不同耐药机制的定制化“生物导弹”。

这项开创性的工作,不仅仅是为ADC领域增添了一种新的技术选择。它通过“瓶刷”这一巧妙的结构,从根本上解决了传统ADC面临的“载弹量-稳定性”悖论,将靶向治疗的设计理念从“精选高毒弹头”的精英模式,解放为“兼容万千弹药”的平台模式。它为无数因递送难题而搁浅的创新药物分子提供了重获新生的机会,也为攻克癌症耐药性、治疗低抗原表达肿瘤等临床难题带来了新的曙光。未来,我们甚至可以想象,在同一个ABC上搭载多种不同作用机制的药物,对癌细胞发动协同攻击的“鸡尾酒”疗法。这条由“瓶刷”铺就的道路,正引领着靶向癌症治疗,走向一个更加精准、更加强大、也更加充满想象力的未来。

参考文献

Liu B, Nguyen HV, Jiang Y, Wang AX, Lensch V, Sun Z, Boyer ZH, Raftopoulos PA, Dai Y, MacNicol PL, Wang Y, Jyotsana N, Wang W, Bhagchandani S, Hemdev S, Shieh P, Kristufek SL, Boucher M, Downes M, Evans RM, MacMillan DWC, Johnson JA. Antibody-bottlebrush prodrug conjugates for targeted cancer therapy. Nat Biotechnol. 2025 Sep 9. doi: 10.1038/s41587-025-02772-z. Epub ahead of print. PMID: 40925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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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生物探索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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