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周烬白这个名字已在国际影坛声名鹊起,成为了一位备受瞩目的天才导演。众多媒体为了争夺采访他的机会,可谓是煞费苦心,竞争激烈。
六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周烬白这个名字已在国际影坛声名鹊起,成为了一位备受瞩目的天才导演。众多媒体为了争夺采访他的机会,可谓是煞费苦心,竞争激烈。
就在那天,我被临时指派去采访他。
我手里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采访稿,语气生硬地提问:“听说你的新作品灵感来自于你的初恋,那么,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呢?”
周烬白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身上,他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地说:“其实我也挺好奇的,要不你帮我去问问?”
“她此刻就坐在我的对面,却装作不认识我。”
这些年来,我脑海中浮现过无数次与周烬白不期而遇的场景,但从未料到会是如此突如其来。
高架桥上发生了一连串的交通事故,负责今日直播访谈的主持人被困在了路上。
直播访谈即将开始,只剩下不到十分钟,总编急匆匆地把台本递给我,好像在寻找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很看重时间,只给了我们二十分钟,你照着念就行。”
总编一向行事果断,能让他如此慌张的情况实属罕见。
我好奇地翻阅资料,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我愣住了——
周烬白。
总编没注意到我的异常,还在继续介绍:“天才导演,六年来拍电影从未失手,获奖无数,据说是周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唉,人比人气死人……”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六年前,我和周烬白不欢而散。
我沉默了片刻,最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能不能换别人?”
“谈舒,你在报社工作这么多年,是时候抓住机会往上爬了,如果周导演的访谈做得好,你知道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他轻轻推了我一下,继续说:“好了,快去换衣服。”
就在周烬白推门而入的前一刻,我差点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逃跑。
他坐下后,无数镜头对准了我们。
我听到导播开始倒计时,心神才逐渐集中,看到坐在我对面的人,我勉强挤出笑容:“周导,久仰大名,我是今晚采访你的主持人,谈舒。”
周烬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六年不见,他比荧幕上更加冷漠。
脸色苍白,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下,目光冷漠,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周烬白对每个问题都回答,但总是言简意赅,大部分问题都已经问完,我还没有得到任何有新闻价值的回答。
我本想随便应付一下也好,至少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痛苦,但当我看到台本上的最后一个问题时,我突然停住了——
我艰难地抬起头,迎上他冷漠的目光,僵硬地问道:“听说你的新电影灵感来自初恋,那么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周烬白盯着我,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他没有回答。
现场一片寂静,持续了好几秒。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想要自己打破僵局的时候,他的声音响起。
“我也想知道,要不你帮我问问?”
“周导说笑了,我怎么会……”
“会认识她”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周烬白就打断了我:“她现在就坐在我对面,假装不认识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我耳边仿佛有山风呼啸,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现场一片混乱,连导播都忘了切断直播。
周烬白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我身上。
在所有人震惊的几秒钟里,周烬白说:“谈舒,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在嘈杂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
他的话音刚落,直播的屏幕就变黑了。
我回过神来,假装的冷静终于在这一刻崩溃,最后几乎是仓皇而逃。
周烬白最后那两句话还是被网友们录屏剪辑,在网上疯狂传播。
关于我和周烬白的话题不到半个小时就冲上了热搜榜。
网友们正忙着追踪线索,准备挖掘真相时,周家的公关团队及时出手,撤下了所有的热点话题。
短短两小时内,网上所有关于我们的信息都变成了一片漆黑。
我的微信里堆满了询问的消息,我划了许久,却一条都没回复。
就在我打算关掉手机时,微信提示我收到了一个新的好友请求。
一个黑色的头像,没有昵称,申请理由里只写着:周。
我的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开始沉思,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我和周烬白的故事,说起来俗套得很。
他是被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却对我这个灰姑娘一见倾心。
他为了我,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宁愿跟着我填报了六个北方的大学。
后来,我母亲病重,急需六万块救命钱。
我家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六万块对我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父亲为了逃避责任,留下离婚协议书,带着家里仅有的财产消失了。
母亲夜里偷偷哭泣,但白天还是会安慰我:“没事的,小舒。”
那时候,周烬白为了保护我可怜的自尊,很少用家里的钱,课余时间陪我四处打工。
周烬白的母亲对此很不满,曾私下偷偷给我名片,说我想好了可以联系她。
我向周太太索要了十万,条件是我离开周烬白。
周太太微笑着,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轻视。
好像在说:“原来在你眼里,我儿子就值这个价。”
她给了我一张近八位数的支票,说:“我不仅想让你离开烬白,还希望你以后不要和别人说你们的事。”
为了彻底和周烬白断绝关系,也为了让母亲得到更好的治疗,我办理了休学,连夜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年的北市。
但周烬白一整天没联系上我,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在我即将登机时赶到了机场。
他好像摔了一跤,平时一尘不染的白衬衫沾满了泥点,额头上甚至磕出了血迹。
“你要离开我吗?”
他开口第一句话,差点让我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崩溃。
我没回答,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声音颤抖着问我:“为什么?”
从小到大,这个富家少爷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周烬白,我们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他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但他冷笑着:“你今天才知道我们不合适?”
“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谁?”
我深吸一口气,不敢再看周烬白的眼睛。
我怕我下不了决心。
“你妈妈给了我一大笔钱,周烬白,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你别说你也能给我,周烬白,打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不靠家里,你什么都不是。”
周烬白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字一句地对我说:“谈舒,你真行!”
“你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见到你,我怕我会忍不住掐死你。”
往昔的记忆如同一根麻绳紧紧缠绕在我的脖子上,时而紧绷,时而松弛,让我感到窒息和痛苦,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
我回过神来,弯腰拾起地上的手机。
在好友请求页面,我选择了“忽略”。
在家躺了整整一周后,苏炀硬是把我拉出了家门。
他告诉我有个家庭聚会,需要我帮忙演一场戏。
苏炀是我母亲的主治医生。
那年,我母亲手术失败,我绝望至极,哭得昏天黑地,连母亲的后事都是苏炀帮忙处理的。
后来,我们渐渐成了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朋友。
即便是像苏炀这样忙得团团转的人,到了适婚年龄,也难逃被催婚的命运。
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扮演了他近三年的女朋友。
凭借我精湛的演技,我帮助苏炀骗过了所有的亲戚。
包厢里坐满了苏炀的家人,他们见到我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一样,热情地向我打招呼。
苏炀的母亲更是迎上前来,搂着我的胳膊边走边说:“小舒啊,你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看起来又瘦了呢……”
家宴进行到一半,我感到有些疲惫,便借口要去洗手间。
深秋的苏市寒风刺骨,我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了,但此刻却很想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我拿着烟盒犹豫了许久,不知不觉中站在风口吹了很久的风。
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下,刺眼的灯光让我忍不住看了过去。
车刚停下,门口的服务员就急忙迎上前,为后排的人打开了车门。
是周烬白。
他依旧是一脸的冷漠,眼神冰冷,眼睛深邃如同深潭。
明知道自己在暗处,不会被轻易发现,但我还是心虚地转过了身。
心脏狂跳不已。
等人走进去后,我终于抽出一支烟咬在牙间。
但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火。
我不甘心地按了不知道多少次,“咔嚓咔嚓”的声音让自己本就焦躁的心变得更加烦躁。
突然,一个人站在了我面前。
他用纤长的手指从我指尖拿走了烟。
动作一气呵成。
我愣了一下,才勉强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抬起头。
只见周烬白拿出打火机点上烟,自己抽了一口。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问道:“见到我就想跑?”
“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好友请求?”
面对这两个问题,我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周烬白握住我的手腕,试图让我们的掌心相贴,但我紧握成拳,无声地拒绝了。
他的掌心滚烫如烙铁,仿佛能够将我烧穿。
“有事吗?”
“谈舒,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同一个问题——怎么区区几百万,就值得你放弃我了?你能告诉我吗?”
“我向你妈妈索要的是十万,周烬白,你在我心中,只值十万。”
周烬白的眼神仿佛瞬间冻结。
好在下一秒,有人打破了僵局。
苏炀见我太久没回去,出来找我。
“小舒,这位是?”
“朋友。”
趁着周烬白放松了力道,我赶紧挣脱他的束缚,走到苏炀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然后,我大大方方地向周烬白介绍:“这位是我的男友,苏炀。”
我尽量不躲闪周烬白的目光,虽然只是静默对视了几秒,却感觉像是熬过了漫长的岁月。
突然间,周烬白似乎回过神来,他冷哼一声,问道:“他比我更富有吗?”
“我们即将订婚,你有兴趣参加吗?”
苏炀的反问,没有言语却充满了力量。
周烬白的目光几乎要把我吞噬。
在外人眼中,他是那个高贵而内敛的周家少爷。
一个年轻有为的天才导演。
一个超脱世俗的周烬白。
但在我眼前,他仿佛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他冲上前来,一拳就把苏炀击倒在地。
“你有什么资格娶她?”
“你似乎管得太多了。”
周烬白紧抓着苏炀的衣领,指关节都泛白了。
在他再次挥拳之前,我急忙出声,阻止了这场混乱。
“周烬白!”
“我选择和他订婚,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爱他。”
周烬白瞬间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
他艰难地抬起头来看我。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愤怒和痛苦。
苏炀趁机推开他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
周烬白毫无防备,直接跌坐在地上。
昂贵的手工西装沾上了尘土,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的周烬白。
也是这样。
不顾形象,带着委屈和狼狈地看着我。
他仿佛在确认自己又一次被遗弃。
他的眼睛红红的,含着几滴泪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谈舒,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抛弃我?”
“明明我已经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一刻,我再也说不出任何狠话。
我的心像是被挤压的柠檬,又酸又胀。
我没有回答,只是带着苏炀转身离开。
为了避免苏家人担心,苏炀没有回到宴会上。
我在药店给他买了药,在车里帮他处理伤口。
周烬白下手不轻,苏炀的嘴角可能要肿一段时间了。
苏炀一边因为我笨拙的处理手法疼得龇牙咧嘴,一边问:“那是你的前男友?”
我“嗯”了一声,反问:“你干嘛去招惹他?”
苏炀笑了笑,说:“难怪你这些年一直单身,从奢侈到节俭难啊,谈舒同志。”
“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
“那你看我怎么样?”
我手上的动作一停,愣住了,抬头看着他。
苏炀的目光热烈而真诚:“谈舒,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和我试一试?”
在他摸到我的头之前,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勉强一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苏炀的目光暗淡了一些,但还是温和地笑着:“是我太冒昧了,该道歉的是我。”
在我休假结束时,我收到了自己升职的邮件。
无论是从工龄还是功劳来看,这次晋升的机会都不应该是我。
总编迅速回复了我的询问,发了好几段长达六十秒的语音跟我解释。
其实简而言之,是因为周烬白。
周烬白的直播访谈被周氏压下去了,没有达到报社的预期效果。
但周烬白的特助说:“为了表示歉意,以后QA报社想要对周导进行任何采访我们都会尽力安排,只有一个条件:必须由谈舒小姐负责。”
总编最后问:“谈舒,你和周烬白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垂下眼睛,心里仿佛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一寸一寸往里扎,那种绵密的痛感,连呼吸都变得怅然。
我上网搜索周烬白的新电影。
新电影《在乎》上映短短半个月,票房就要破四十亿,评分高达9.2。
电影的宣传片结尾,有周烬白念的几句独白。
“人们总是习惯于追根究底,想把一件事情弄清楚,想知道对方是否真的在乎你。”
“但每个人在行动之前都会预想过结果。”
“你的伤心是对方预想过的存在,只是她真的不在乎。”
“一厢情愿,全盘皆输。”
他的语气平淡,却又飘渺得像是从留声机里传出来的。
我开始想要了解,我和周烬白分开后。
六年时光匆匆,他都在忙些啥?
周烬白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他的成就几乎跟周家没半毛钱关系。
网上关于他的报道少得可怜,他回答问题总是那么简洁,我翻了半天,找到的信息还不如我记忆中的多。
有个老掉牙的访谈引起了我的注意。
周烬白最初只是在洛杉矶给导演打杂,偶然间遇到了一个赏识他才华的导演,命运的轮盘才开始转动。
主持人问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有没有想过放弃?是什么支撑你一直走下去?”
周烬白回答:“一个人。”
“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周烬白难得多说了几句,主持人还想继续追问,但时间到了。
周烬白立刻起身告别。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网络还没那么发达,媒体记者也都对周家有所忌惮,没人敢深挖。
所以,周烬白,现在对我是怎样的感情?是恨?是不甘心?还是两者都有?
我曾经和周烬白在一棵千年古树下许下誓言。
曾在世界之巅大声对他说我爱你。
也曾在各种节日里,我们手牵手,说永远不分离。
但誓言是我许的,违背誓言的也是我。
我把周烬白的真心,换成了几两碎银。
没等我做出选择,同事们已经帮我搬好了办公室。
大家围着我起哄,让我升职了别忘了请客。
我的升职宴一直持续到很晚,我去结账时才发现自己喝多了,头昏脑胀。
我独自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休息,才发现苏炀给我发了三条消息。
“聚餐会持续到很晚吗?注意安全。”
“别喝太多酒。”
“下雪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苏炀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
苏市下雪了吗?
我望向落地窗外,才发现外面已经白雪覆盖。
苏市并不是每年都下雪。
我突然又想起了周烬白。
他陪我去北市读书的第一年冬天,在雪地里用手给我写名字,结果当晚就发烧了。
周烬白的室友说,周烬白一个人在雪地里写了我的名字不下一百次,不冻着才怪。
周烬白给我写了不下百次,但只把他认为最满意的那一张发给了我。
这些年,我无数次回顾我和周烬白的感情。
就算母亲没有病危,没有周太太的阻挠。
我和周烬白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和周烬白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想象我们的未来。
他可以为了一块手表毫不犹豫地刷爆信用卡。
我却连一日三餐都要精打细算。
或许正如周太太对我说的。
“爱情在人的一生中所占的比重太小了,就算没有我阻拦你们,你就有勇气和烬白走到最后吗?生活是柴米油盐,不是有爱就能饮水饱,你们从小生活的环境,接受的教育都不一样,很难做到相互理解,更不用说白头偕老。”
回忆太乱了,我不想再纠结。
我和周烬白,本就生活在不同的轨道上。
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偶然相遇,短暂地擦出火花。
那段美好的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时刻。
我用最糟糕的态度对待周烬白,只是想把潜在的问题扼杀在摇篮里。
悲伤只是暂时的。
我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
我的生活,就应该像一潭死水,不要再有任何波澜。
当周烬白的消息再次传来时,苏市已经迎来了寒冷的春天。
“鬼才导演可能好事将近”的热搜迅速登顶,总编不到五分钟就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
他希望我能联系周烬白的工作室,以便获取独家消息。
我打开热搜,最上面的是九张模糊的动态图。
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亲昵地挽着周烬白的手臂,周烬白任由她牵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神情宽容。
大家都在评论区说“郎才女貌”,纷纷送上祝福。
这个女孩我认识。
M艺术馆的创始人,周烬白的青梅竹马。
徐凝。
高考那年,她选择了出国深造,和周烬白偶尔还会联系,当我在场时,她还会亲切地叫我“嫂子”。
她和周烬白从小就像兄妹一样,怎么可能……
“他们工作室现在拒绝了所有媒体的电话,但我相信,周导是个守信用的人。”
总编的话让我回到了现实,我把手机放回桌上,轻声说:“好的。”
周烬白的特助告诉我,周烬白今天在山上拍摄,可能要到晚上十点才能结束,如果我想去,可以去片场,周烬白愿意给我十五分钟。
导航显示,从这里到井山有五十公里。
我挂断电话后就开始准备材料。
我的助理在旁边帮我,突然问:“谈姐,今天苏市预报说晚上有大雨,你确定要自己去吗?”
“不是什么大新闻,别浪费人力,我早点去早点回来。”
山上不允许车辆通行,苏市寒冷的春风让我一下车就冻得怀疑人生。
等我到达山顶时,周烬白的特助迎上来接过我手中的物品,低声对我说:“谈记者,周导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能休息,你需要再等一会儿。”
坐在监视器前的周烬白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手里拿着对讲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色很不好。
我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瑟瑟发抖,突然听到周烬白在外面大喊:“宋妮,你他妈要让全剧组的人陪你冻多久?”
我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稿件掉在地上。
周烬白的特助正好送取暖器进来,他帮我捡起来,有些歉意地跟我解释:“周导很少发这么大的火,是投资方临时安排的女二号演技不行,我们已经陪她在这里NG无数次了。”
我淡淡一笑,忍不住问:“那徐凝小姐平时会来剧组探班吗?”
特助似乎愣了一下,插上取暖器的电源后才说:“徐凝小姐平时也很忙,两人很少有机会见面,据我所知……”
“谈记者,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等周导拍摄结束后亲自问他,我不方便替他回答。”
我点头:“抱歉。”
说是一个小时,我一直等到天黑,周烬白才一脸不高兴地走进来。
周烬白拧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然后在我对面坐下。
“开始吧。”
我把录音笔打开放在桌子上,说:“为了保证采访的真实性,方便后期整理,我们的对话将全程录音。”
周烬白嗤笑了一声,问:“谈记者一直这么专业吗?”
“我妈给你的钱不够花?还是你的未婚夫不给你钱用?十几分钟的采访值得你长途跋涉,不计前嫌来找前男友。”
我依然保持着微笑,回答:“周导这么优秀的人都在努力工作,我又有什么理由偷懒?”
“抛开工作,你来采访我,有没有一点私心?”
周烬白盯着我,目光炽热,一时间,我竟然分不清这刨根问底的语气,是否全是因为怨恨。
“没有。”
周烬白斜倚在椅子上,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烟雾弥漫中,他的声音细若游丝:“谈舒,我曾幻想过无数种与你重逢后报复你的计策。”
“然而,当我真正再次见到你时,我所有的防备都变得不堪一击……我对你的爱,让我束手无策。”
“只要你说一声想念我,我就能放下一切,但你怎么能够,如此决绝地向前走?”
他的眼眶泛红,声音也变得沙哑。
就这样,他冷冷地盯着我。
我关闭了录音设备,露出一个比哭泣还要难看的表情,勉强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周烬白,你应该向前看。”
外面突然雷声大作,紧接着是瓢泼大雨。
我手中的录音笔掉落在地。
我费尽心思准备的心理建设,精心组织的语言,反复修改的采访稿。
在周烬白面前,全都崩溃了。
我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硬着头皮低声说:“周烬白,你家庭背景显赫,事业成功,佳人相伴,为何非要纠缠我,非要和我互相折磨?”
周烬白掐灭了烟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述一件平常事:“谈舒,我无法向前看。”
“如果你嫁给他,我就选择死亡。”
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我和周烬白依旧针锋相对,没有达成和解。
等到雨停,已是深夜。
周烬白和我争吵后便消失了,最后是他的助手带我下山。
天刚蒙蒙亮,雨后的山路湿滑难行,我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胆,但还是不小心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又害怕又疼痛,坐在地上,头脑一片空白。
江助手急忙扶我起来,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我的脚踝错位,肿得厉害,现在是无法急着赶路了。
“对不起,耽误了你的工作。”
“应该道歉的是我,护送你下山是我的职责,我没有做好。”
江助手拒绝了让我独自留下的提议,打电话联系剧组的安保来帮忙。
但来的不只是安保,还有周烬白。
他瞥了我一眼,目光随即转向我的脚踝,本就紧锁的眉头更加紧皱:“连走路都走不好?”
他伸手握住我的小腿,又问:“怕痛吗?”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痛也要忍着。”
周烬白话音刚落,他直接握住我的脚踝,随着“咔嚓”一声,骨头复位。
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烬白横抱起我,步伐坚定。
他边走边说:“最近的医院有三十多公里,骨头错位太久不好。”
“周烬白,我重吗?”
周烬白被我这个突然的问题逗笑了:“你还没我剧组里的那些摄影机重。”
这个怀抱对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冷冽的沉木香,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是我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美梦中才会出现的。
沉寂已久的心在这一刻仿佛重新焕发了活力。
我小心翼翼地靠在周烬白的胸膛前,闭上眼睛,泪水就开始不自觉地流淌。
我想,就当作我又做了一个美梦吧。
我是被周烬白叫醒的。
他抱我上车,我竟然毫无察觉。
我还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路睡到了目的地。
镇上的卫生院医疗设备有限,周烬白让江助手直接开车回到市区。
周烬白让护士准备了轮椅,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让我坐了上去:“你要是说一个不字,我就把你的嘴巴封起来。”
周烬白陪我做检查,电话几乎每三分钟就响一次。
最后他索性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我的助手很快就到,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走……”
“你的未婚夫呢?”
听到我让他离开,周烬白的言辞又变得尖酸刻薄。
我觉得没劲,回答说:“他还不知道这事。”
苏炀昨晚上夜班,估计现在才到家。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说起来,自从上次家宴后,我和苏炀的联系就变得很少,我总是下意识地拒绝他的邀请。
正当我发呆时,我的助手出现了。
“谈姐,你……”
“她没挖到我的料,想不开了。”
周烬白扶着我的轮椅,好像在宣示什么。
小滕尴尬地笑了笑,心虚地向周烬白打招呼:“周导,久仰大名。”
“这里我来就行,你回去工作吧。”
“不行!”
我急得差点站起来:“周烬白,我不要你……”
周烬白直接粗暴地捂住我的嘴,打断了我的话,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小滕说:“你们报社可以写我和徐凝的恋情是假的,我正在努力追回我的初恋。”
“你初恋是?”
“谈舒。”
没等小滕反应过来,周烬白说完就推着我的轮椅进了电梯。
我压抑着心中的烦躁,讽刺道:“周烬白,你天生就是贱骨头吗?昨晚还跟我吵得不可开交,今天就急着来照顾我。”
“对,谈舒,我想明白了。”
“我宁愿做个贱骨头,也不想再让他有机可乘。”
周烬白说到做到。
医生让我住院观察两天,周烬白直接赖在我的病房里不走,抱着电脑在我床边处理工作。
忙碌起来的周烬白又回到了“生人勿近”的状态,键盘敲个不停,眉头紧锁。
苏炀来的时候,我正和周烬白因为我不想吃苹果但他非要给我削苹果而争执。
苏炀带着温和的笑容,举起手中的保温盒:“你最喜欢的芥菜瘦肉粥。”
我没有告诉苏炀我摔跤的事。
但这是他工作的医院,我来找他很多次,很多医护人员都认识我,他知道也不奇怪。
但我还是有些尴尬:“会不会太麻烦你?”
“小舒同志现在跟我这么客气?我们这么多年的战友,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会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认了吧?”
苏炀帮我把床上的小桌板支起来,然后打开保温盒,热气腾腾的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多大个人了,眼睛长头顶了?”
“什么战友关系?”
周烬白显然直接捕捉到了关键词。
他侧头看我:“你们不是要结婚?”
苏炀的笑容更盛:“骗你的,可惜不能再骗了。”
“再骗下去,小舒要把我从好友位里删除了。”
周烬白轻笑了一声,说:“谈舒,你还挺会演。”
“你和徐凝不也挺会演?”
三天时间里,我的病房成了热门景点的打卡圣地。
报社的记者们络绎不绝地前来探望,带来的水果篮和鲜花堆满了房间的角落。
徐凝是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出现的。
周烬白因为工作室的事情,半天没回来。
当敲门声响起,我还以为是他订的外卖到了。
徐凝挑了挑眉毛,把手中的饭盒放在了我床边的桌子上:“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尝尝吧,这是我在国外自学的玉米排骨汤。”
她依旧那么活泼开朗,自来熟……
高中那会儿,她帮周烬白递给我情书,还得意洋洋:“是我教周烬白写的,要是你欣赏我的文笔,就答应他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你嫂子。”
“迟早的事。”
徐凝毫不客气,从水果篮里挑了个红苹果开始削皮,边削边说:“不是给你的,我自己吃,这段时间减肥饿坏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和周烬白上热搜的时候,我就打算来找你,但那老狐狸不让,我忙着澄清呢,他真不是我的菜。”
徐凝很快就削出了一长条果皮,头也不抬地继续和我聊天:“你说周烬白怎么这么多年还没开窍?照他那样,想把我嫂子追回来,我孙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我是看他孤家寡人挺可怜的,所以想来帮帮他。”
徐凝咬了一大口苹果,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
她告诉我,我和周烬白分手那年,周烬白突然病倒,还很抗拒治疗,周母差点跪下来求他,但没用。
周烬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最后从二楼卧室跳了下来,幸好只是骨折,没有生命危险。
最后他和周母达成了六年之约。
周烬白说六年后如果还无法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他就回家接受周母的所有安排。
“周烬白手腕内侧有个纹身,是为了掩盖刀痕的,你可能还没注意到,他纹了之后觉得刀痕还是很明显,就开始常年戴手表。他不依赖家里,独自在洛杉矶那两年真的很苦,很拼命,想不通的时候就会用美工刀划自己的手,有一次他割破了脉搏,如果不是我恰好发现……”
徐凝捏着吃了一半的苹果,突然哭了起来。
她抱住我的腰,整张脸埋在我的腹部,泣不成声地继续说:“他的卧室里有一张电子照片,是你和他的合照,他被抢救过来后告诉我,那是你们唯一的合照。”
“这些年你的名字对他来说像是个禁忌,但又像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他有很多次找你的机会,但都被他以‘还不是最佳时机’一一拒绝,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这么突然重逢。”
“嫂子,我真的不是故意挽周烬白的胳膊,我们没有在一起,如果你还喜欢他,就回头看看他吧,他真的很爱你呜呜呜……”
我的手慢慢放在女孩的头上,轻轻抚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心中的乌云终于散去,但为何朝阳还未升起?
出院那天,我和周烬白的名字再次登上热搜。
起因是周烬白在微博账号上发了一篇文章,这是他多年来首次更新动态。
他详细描述了我和他的过去,以及我们分开的六年里,他所有的经历。
文章最后,周烬白说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想起我。
“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太阳,但她给我的温暖,让我熬过了这六年寒冬。”
“我想象过她离开我之后的生活,但每年双手合十的愿望,都是希望她平安喜乐。我一边担心她往前走不回头忘了我,一边担心她和我一样止步不前萎靡不振,人总是在矛盾中找到平衡……但不得不承认,时隔六年,她仍是唯一能照亮我的太阳。”
“她有太多的顾虑,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拒之门外,可是谈舒,你为什么不愿意,鼓起勇气,与我并肩作战一次?”
“谈舒,如果人生是一部电影,那我的故事里,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女主角。”
文章发布不到一小时,M艺术馆就转发了这条微博:有情人会一次又一次地重逢,祈愿余情未了的每一对恋人,都能鼓起勇气再次相爱。
这一次没有周家的干预,我和周烬白的名字并排挂在热搜上很久。
网友们疯狂磕我和周烬白的过期糖,纷纷在评论区求我和周烬白复合。
我抬头看去,周烬白正站在排队取药的队伍中,低头回复消息。
或许是有感应,他突然转过头。
在茫茫人海中,我们相视一笑。
朝阳缓缓升起,刚好照在他的侧脸上。
周烬白清瘦的面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一刻,我想要拥抱周烬白。
告诉他,他才是我的太阳。
番外篇:周烬白的视角
我反复询问谈舒何时去领结婚证,她却总是岔开话题。
不是抱怨天气不佳,就是说时机不对。
最终,我趁她醉酒之际,直接带她去了民政局。
谈舒虽然有诸多不足,但醉酒时却特别听话。
她虽然醉眼朦胧,但思维依旧清晰,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周烬白,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吃饭。”
“喝酒后为啥还要吃饭呢?”
“因为我饿了。”
谈舒醉眼朦胧,随口应了一声,转头望向窗外。
“周烬白,吃饭为啥要拍照?”
“是我的粉丝认出我们了,说你很漂亮,想和我们合影。”
谈舒满意地搂住我的胳膊,笑容满面地看向镜头:“别忘了给我开美颜。”
谈舒酒醒时,我在朋友圈宣布领证的消息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看到微信上满屏的“恭喜”,差点以为世界颠倒了。
她顶着一头乱发跑下楼找我,连鞋子都穿反了。
我把那本红本本摆在她面前:“早安,周太太。”
谈舒盯着结婚证看了许久,最后指着上面的钢印,难以置信地问:“我们?昨天?真的领证了?”
“为什么不等我化妆再去?”
“你昨晚喝醉后一直求我娶你,时间紧迫,只好委屈你了。”
谈舒并不相信我的说辞:“周烬白,我们能不能先离婚,然后再重新结婚?”
“不可能。”
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尽量抚平她的头发,继续说道:“我最多答应你,下次你和苏炀吃饭时,我不会吃醋。”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