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救下周团长这天,想起前世的夫嫌儿怨,我果断选择拿钱走人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7-25 17:10 2

摘要:刘诗怡浑身透湿,发梢滴着水珠,颤抖着叩响村长家的木门:"马伯伯,您之前说过,在海岛服役的大儿子有意娶我,不知他现在可还愿意?"

1977年深秋,胜利村的知青点笼罩在滂沱大雨中。

刘诗怡浑身透湿,发梢滴着水珠,颤抖着叩响村长家的木门:"马伯伯,您之前说过,在海岛服役的大儿子有意娶我,不知他现在可还愿意?"

"傻丫头!这是遭了什么罪?"村长马建国慌忙拽开房门,将自己裹着的旧棉袄裹住她单薄的身子,"快进屋烤火,瞧这手凉的。"

柴火噼啪炸响,暖意渐渐漫过四肢。村长端来姜茶,粗糙的掌心在她肩头拍了拍:"我家老大去年探亲时就看中你了,成天念叨着要讨你做媳妇。马家的男人最是疼人,尤其是当兵的,骨子里就刻着责任二字。"

"您放心,成婚后他定会待你好,一辈子都待你好。"

一辈子……

刘诗怡攥紧茶碗,指节泛白。就在今夜,曾许下"一生相护"诺言的薛琛,却在她腹痛难忍时,将她推出房门,任由瓢泼大雨浇透全身。

她垂下眼帘,将翻涌的酸涩压回心底:"我愿意嫁,等手续批下来就跟您儿子去海岛。"

"这就对喽!"村长一拍大腿,烟灰簌簌落下,"我明儿就打报告,最多半月就能启程。"

借了手电筒和油布伞,刘诗怡踩着泥泞往知青所走。每一步都像有冰棱刺入小腹,今夜来例事时,薛琛竟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雨丝钻进衣领,她忽然不想再爱这个男人了。

十载深情,终究败给了时光。

土坯房近在眼前,里头却飘出细碎人声。新来的女知青许莹声音软得能掐出水:"薛大哥,诗怡姐这么晚还没回,要不咱们出去找找?"

"不用管她。"

薛琛的嗓音裹着冰碴子,刺得刘诗怡呼吸一滞:"说她两句就闹脾气,真出了事也是自找的。"

她扶着墙站稳,眼眶骤然发热。

是谁闹脾气?分明是他扯着她的胳膊,将疼得蜷缩成一团的她推出门,冷着脸骂:"大半夜把莹莹的被子弄湿,她睡哪?这房子是我盖的,容不下人你就滚。"

刘诗怡从未想过,那个曾为她偷摘桑葚、半夜翻墙的少年会变得如此陌生。当年在京市大院,他听说她要下乡,竟背着父母偷偷报了名,理直气壮道:"咱们有婚约,我不跟着,你被野男人拐跑了怎么办?"

可自从半年前许莹从海城来,他的目光就渐渐移到了别人身上。

"站外面吹冷风做甚?"薛琛突然开门,眉峰紧蹙,"让其他知青看见像什么话?"

许莹跟在他身后,怯生生揪着衣角:"诗怡姐,薛大哥怕我着凉,让我去他屋里睡……"

话里藏着的得意,像根细针扎进刘诗怡心口。许莹总爱这般,抢走本属于她的东西还要装无辜。从前她总会哭闹,如今却只侧身让开路。

薛琛瞥见她苍白的脸色,语气更冷:"再闹脾气就永远别回来。"

刘诗怡望着两人并肩的背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低声呢喃:"放心,半月后我就走,再不会碍你眼。"

换下湿衣时,天已蒙蒙亮。刘诗怡从木箱底翻出一本画册,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各式婚礼场景——她曾幻想有天能和薛琛用上这些。

数了数,正好十五张。

她抽出第一张,炭笔勾勒的薛琛正温柔笑着。指尖发颤,画纸撕裂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十五场婚礼,只剩十四场。

距离去海岛倒计时十四天,距离彻底离开薛琛,也只剩十四天。
天刚蒙蒙亮。

村里的公鸡扯着嗓子打鸣,知青点的土坯房陆续亮起灯火。刘诗怡蜷在硬板床上,盯着墙角那口褪色的樟木箱——十四天后就要启程去海岛,后半夜她把压箱底的碎花布、蓝头绳都重新叠过一遍,始终合不上眼。

盥洗盆的磕碰声惊得她一激灵,刘诗怡抓起木梳随便划拉两下,刚推开门就撞见薛琛端着铝制饭盒站在檐下。搪瓷缸里飘着奶皮,他垂着眼皮给许莹擦嘴角,连余光都没分过来半寸。

"诗怡姐,我早上实在吃不下。"许莹捏着嗓子把馒头往她跟前递,杏眼弯成月牙,"丢掉多可惜呀。"

刘诗怡望着薛琛袖口蹭到的油渍,喉头发紧。下乡三年,这人总能把桃酥藏在袖筒里焐热了给她,冬天的牛奶要兑三遍开水才肯端出来。可自从许莹调来胜利村,她的搪瓷缸里再没出现过完整的鸡蛋。

"真不用。"她攥紧门框,指甲在斑驳的红漆上抠出月牙印。绕过那对依偎的身影时,薛琛忽然开口:"记着把许莹那份活干了。"

麦田里的露水打湿裤脚,刘诗怡蹲在田埂啃冷红薯。记分员老王叉着腰喊:"刘知青,许莹今儿头疼请了假,你一个人把五十拢麦子收完。"

"昨天开会不是说……"

"薛队长批的条子!"老王抖着纸片,麦芒扎进刘诗怡手心,"完不成工分全扣!"

天擦黑时她踉跄着往回走,裤管沾满黄泥。知青点的油灯亮得扎眼,薛琛正把蜜饯塞进许莹嘴里,药碗在桌上转着圈儿。

"怎么又这么晚?"他蹙眉时,许莹突然抽噎着往门外冲,虚晃两步跌进他怀里。薛琛的怒喝震得窗棂发颤:"五十拢地收不完,不会找别人帮忙?"

刘诗怡盯着墙上的日历,画册里撕下的婚礼插画被风吹起边角。天不亮她就摸黑起床,翻出压在最底层的信封。电话听筒里阿妈的声音带着哭腔:"海岛那地方台风多,你从小就怕打雷……"

"妈,我嫁人。"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信封上"马修璟"三个字被晨雾洇得模糊,"是正经结婚,随军去的。"

转身时撞见薛琛杵在身后,他捏着从信箱取来的航空信封,喉结动了动:"南方海岛?这人谁?"

刘诗怡把信纸折成方胜,指腹摩挲着边角:"我男人。"
‘结婚对象’四个字刚出口,薛琛的脸色便倏地沉了下来。

“这种话也能随便说?就算你介意我对莹莹多照顾些,也该有个分寸。要是让旁人听了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刘诗怡心口一揪,望着他轻声问:“那你为什么总不跟许莹保持距离?现在村里人都说你们俩才是一对……”

话未说完就被薛琛打断:“我们和你情况不同。”

“总之,以后别再为了气我,说什么结婚对象的胡话。”

说完他转身便走,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留。

刘诗怡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明白薛琛根本没把她的话当真,只当她又像从前那样吃醋耍性子。

可这次不同,她要结婚是真的。

刘诗怡收了信往回走,默默去了地里上工。

父母是军医,就她一个女儿,从小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连重活都没让她碰过。下乡后也有薛琛护着,她没吃过什么苦。

如今干起活来格外吃力,倒也暂时忘了心里的疼。

饭点时,嫁到村里的李知青来找她,说自己快生了,想请她搬过去住,万一夜里发动也好帮忙接生。

这年头,妇女生孩子跟过鬼门关没两样。

刘诗怡没犹豫,当下应了,吃完午饭就回知青所收拾东西。

刚把包袱扎好,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刘诗怡回头,就见薛琛正盯着她手里的包裹,沉着脸大步走来:“你要去哪儿?闹了这么久脾气还没——”

没等他说完,刘诗怡直接打断:“李知青要生了,请我过去住几天,怕生孩子时来不及找接生的。”

薛琛顿住,脸上的怒气还挂着,表情有些僵硬。

片刻,他掩饰般清了清嗓子:“知道了。”

“对了,我来其实是说正事,莹莹的病更重了,我送她去公社卫生院看看。今天下午要给地里播种,辛苦你把莹莹负责的那块地一起忙完。”

“我会尽快回来帮你。”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望着男人的背影,刘诗怡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薛琛偏心许莹,把许莹的活推给她也不是头一回了。他是知青队长,不管她愿不愿意,最后都得按他的吩咐做。

刘诗怡默默把包袱提去李知青家,接着立马去了田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疼。

周围干活的知青陆续收工回家,刘诗怡又抬头望了眼村口方向,还是没见薛琛的影子。

她攥了攥磨出水泡的手,苦笑着继续弯腰干活。

薛琛看来是又把她忘了……

这半年,他忙着照顾许莹,已经不止一次把她忘在地里。

没办法,她只能咬着牙硬撑。很快,田里就剩她一个人。

风声在耳边呜咽,吹得她心里直发慌。

她又饿又冷,不由再次抬头看向村口方向。这一看,魂差点吓飞了!

黑暗中,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悄无声息地朝她围过来——是狼!
不!

她绝不愿就此死去。

刘诗怡撒腿狂奔,二十出头的年纪本该绽放芳华,家中双亲还眼巴巴等着她归去,怎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上演?

"嗷呜!"

狼群嘶吼着逼近,她惊慌失措间踉跄跌入化粪池。霎时间,绝望如潮水般淹没了刘诗怡。

千钧一发之际,村民们循着狼嚎声举着火把赶来。烈焰摇曳的光亮中,恶狼夹着尾巴逃窜。

劫后余生的刘诗怡浑身污秽,狼狈不堪地从池中爬起。刺鼻的恶臭萦绕周身,她实在不便前往李知青家,只能强忍着寒意奔向河边。冷水浸透衣衫时,她竟分不清是冰河刺骨还是心更冷。

哆哆嗦嗦跟着村民回到村口,刘诗怡的牙齿已冻得打颤。正要叩响李知青家院门,薛琛的声音却穿透门扉刺入耳中——

"知青所屋子漏风,莹莹身子弱受不住,这段时日就劳烦李知青照应了。这些钱票你收着,权当莹莹的住资……"

透过门缝望去,薛琛正将棉袄大衣紧紧裹在许莹身上,那般珍而重之的模样,像根细针直直扎进刘诗怡眼底。

他能为许莹忙得团团转,明知自己最怕黑,却将她遗忘在田埂。此刻她不禁自问:若今夜真葬身狼腹,这个男人可会为她落一滴泪?

许是寒意浸透了骨髓,刘诗怡竟流不出半滴泪。她面如冰霜推门而入,屋内三人齐刷刷望来。薛琛难得露出讪讪之色,松开了扶着许莹的手:"你……回来了。"

他甚至没发现刘诗怡浑身湿透。反倒是许莹裹着大衣迎上前,边咳边道:"薛大哥想着诗怡姐在此,便让我也来作伴,咱们姐妹互相照应。"

背过薛琛的视线,许莹唇角扬起挑衅的弧度。刘诗怡又冷又倦,实在无心周旋,只淡淡道:"既病着便离孕妇远些,免得过了病气。"

言罢径直入内,刻意忽略身后那道冰冷的视线。换下湿衣钻进被窝时,积压的泪意终于决堤。

半年前,谁能料到那个自幼疼她的薛琛会变成这般模样?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这般田地的?

……

纵使心如刀割,日子仍要继续,天光终究会亮。

这些时日,刘诗怡每日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抽出画册撕去一页婚礼图。转眼间,画册上的喜宴只剩七日倒计时,去往海岛的船期也仅余七天。

寒冬渐深,田事已毕,烧煤的厂子却忙碌起来。

这日清晨,刘诗怡正扶着李知青散步,叮嘱着临盆的注意事项。记分员急匆匆赶来,说要调她去挖煤。

"我受李知青所托来接生,工分自有她家人代劳,怎的还要额外派活?"刘诗怡蹙眉。

记分员不耐烦摆手:"薛队长发话了,许莹也懂些医理,由她照看李家媳妇,你去挖煤!"

刘诗怡沉默下来。个中缘由再清楚不过——挖煤是苦差事,薛琛舍不得许莹受累,便又拿自己顶缸。每次都要她为许莹让路,这般作态,倒像是要将从前予她的温柔尽数讨还。

李知青体谅地拍拍她手背:"去吧,我这离生还早着,不妨事。"

刘诗怡只得点头,临走前又不放心叮嘱屋内还未起身的许莹:"李知青月份大了,需得慢走助顺产,你且仔细扶着,莫要磕碰。"

许莹敷衍应了声,却未起身。刘诗怡压着闷痛前往煤厂,途中眼皮直跳。

煤铲未挥满半日,村里两人慌张奔来:"李知青摔了!要生了!你怎的还在此处?快回去!"

刘诗怡浑身剧震,铁锹"哐当"落地。她疯了般往回狂奔,寒风刮过面颊如刀割。

冲进李家院门时,正撞见接生婆摇头叹气:"大人娃子都悬了!"

刘诗怡眼前发黑,推开人群冲进屋内。她越过嘤嘤哭泣的许莹,沉声吩咐李家人备热水取药箱。两个时辰后,她将襁褓中的婴孩递向李知青丈夫。

"这是嫂子用命换下的儿子……对不住,我尽力了。"

男人面如死灰,抱着孩子冲进内室痛哭。婴孩啼哭与大人哀恸交织,刘诗怡的心似被细针反复穿刺。

她强忍泪意走向院外,欲给屋内众人留出告别时辰。行至后门土墙处,许莹带着哭腔的声音却飘入耳中——

"薛大哥,是诗怡姐让我带李知青散步的,我哪知走快些便会摔倒……呜呜,我真不是存心的……"

"李知青没了,我会不会被抓去坐牢?薛大哥你定要帮帮我……"

一条人命当前,许莹竟还在推诿责任。刘诗怡悲愤欲裂,正要冲出去质问,薛琛的话却如利刃劈来——

"李知青素日由诗怡照看,即便问罪也轮不到你。别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刘诗怡就这样站在墙角的这一边,听着薛琛宽慰许莹。

或许是失望到极点了,刘诗怡捂住心口靠在墙艰难喘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回过神来,墙角已经没有了人。

她缓缓回屋,帮着李知青家料理后事,忙到傍晚。

死人这事就像掉入油锅的一滴水,很快把平静的村子搅合的沸沸扬扬,期间,许莹一直没露面。

薛琛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傍晚,刘诗怡准备回知青所,发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这时,村长面色凝重奔来:“闺女,公社忽然发了告示,说薛琛举报你害死了人,你赶紧去瞅一眼。”

刘诗怡变了脸,忙跑到村口,看到黑瓦白墙的公告栏,贴了一张新的大红‘批告’通知。

告示写了三点——

第一,大力赔偿死者家属。

第二,严肃处罚负责李知青的刘诗怡大夫擅离职守,吊销行医资格。

第三,许莹许知青及时上报情况,才能及时挽救孩子的一条生命,给予工分奖励。

这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插入刘诗怡的心口。

救人的自己成了罪人。

害人的许莹反而成了英雄。

多可笑啊。

村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处分我可以做主不记入你档案,行医资格也会帮你保住。”

“但村里闲话恐怕堵不住,你马上就要去海岛随军了,最后这一周只能委屈你忍一忍。”

刘诗怡闭了闭眼。

能不记档案自然好,可她什么都没做错,薛琛凭什么这么对她?

她为什么要忍受莫须有的闲话?

“马伯伯,我要去找薛琛,叫他还愿事情真相。”

刘诗怡顾不得其他,匆忙追进知青所。

这会儿,薛琛正热了一茶缸牛奶,笑着送到许莹手上:“你今天没怎么吃饭,没有营养病怎么好?赶紧喝了。”

她冷冷看着,压着怒气冲上前:“薛琛,公社的告示怎么回事?”

“诗怡姐!”

许莹当即一副怕极了的样子,整个人摇摇欲坠。

薛琛连忙放下茶缸,拖着刘诗怡往屋里拽:“你跟我进来。”

很快,他把刘诗怡带进屋。

关上门后,他还带着些许埋怨:“诗怡,外面还有其他知青,你不该那样直白喊出来。”

刘诗怡极力忍着胸口奔涌的委屈,盯着他的眼睛质问。

“我伸冤为什么不能喊?是许莹害得李知青摔倒难产,你想要保住她我也理解,可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出去?”

薛琛忙过来牵人,示意刘诗怡小声。

“我知道公示的处罚委屈了你,但我也没有办法,莹莹没有你的好家世,我们若不给她遮掩,这次处罚会计入档案,会成为她一生的污点,她说不定以后都回不了城。”

“就算是侥幸回城,她也找不到好工作,嫁人也会被婆家瞧不起……”

眼前的男人絮絮叨叨说着,都是对许莹的担忧。

瞧,其实薛琛也知道公示发出后,会有什么后果,但他还是选择让她背锅。

刘诗怡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又隐隐作痛。

她凝着眼前人,只觉得分外陌生。

记忆中那个飞扬溺宠她的少年,好像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了。

忍着满心的酸涩,她最后问了句:“那我呢?薛琛,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发誓说会护着我一辈子?”

下一瞬,薛琛微微一笑,像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诗怡,我和莹莹已经说好了,如果你因此被严重处罚,我和她会永远照顾你,我们三个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刘诗怡静静站在原地,久久没开口。

“诗怡?”见她不说话,薛琛的笑也慢慢淡了,“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会尽可能补偿你。”

刘诗怡挣开他的手,心头是彻底失望后的平静。

在他的眼里,她的名声,她的未来竟然是补偿就可以了?

她早该醒悟了,从薛琛第一次为了许莹委屈自己那一天起,他们就不再是一路人。

她摇了摇头:“我有点累,想去休息了。”

薛琛松了口气,以为已经安抚好了刘诗怡:“好,那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刘诗怡没说话,默不作声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不知道薛琛是以什么心情,说出三个人一辈子生活这种话。

但她不想和薛琛有以后了。

她和他,也的确没有以后了。

……

之后几天,刘诗怡没再提李知青难产真相。

她一直安安静静,就连被嘴碎的知青骂杀人犯,她也当做没有听见。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怼回去,但现在她不想为这种无畏的争执浪费口水。

距离去海岛的倒计时,只剩3天。

这晚上工回来,她回到知青所,照例拿出画册要撕掉一张。

可她正要动手,眼前突然一片黑影笼罩,接着手腕却猛地握住。

“你不是最宝贝这画册吗?你不是说我们以后得婚礼会从这里面选一个,你把它撕了,我们婚礼用什么?”

来人是薛琛。

刘诗怡抬头,就撞进薛琛通红的眼。

他固执握紧她的手,等着要一个答案。

可撕掉画上的婚礼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这画上的婚礼永远用不着。

她和薛琛永远不会再有婚礼。

但她只是笑笑,敷衍说:“撕了以后可以再画,不用这么紧张。”

“对了,许莹好像还没有会回来,你要不要去找找她?”

提到许莹,薛琛果然面露着急:“那我去找找。”

说着,他就急匆匆拿起外套往外走。

等他走进黑夜后,刘诗怡便冷脸找出火柴,点燃了撕下来的那张画。

看着火光一点点吞噬画上的笑脸,她的心已经没有从前那样痛了。

是薛琛,亲手把他从她的心里拔出去。

等画册烧完的那一天,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

刘诗怡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不清楚许莹有没有回来。

第二天出门上工的时候,薛琛又来了,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刘诗怡狐疑,自从许莹来了后,他已经不再送自己东西了。

今天这是?

正狐疑着,就听薛琛问:“马修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是给你寄信,又是给你寄东西?”

“我看有些东西盖了军区的章,你爸妈是军医,这是他们托人寄来的吧?”

原来这大包小包是马修璟寄来的东西。

刘诗怡接过东西,放在自己床铺上:“不是我爸妈,上次和你说了,马修璟是我结婚对象。”

话落,薛琛又沉脸。

“都说了结婚对象这种话不能乱说,从我们下乡到胜利村那天起,谁不知道我爱你?谁不知道你将来要嫁我?你一直闹这一出有意思吗?”

刘诗怡也听得满心闷堵。

他一直强调她和他的关系,强调他们未来会结婚,可为什么又总是为了许莹叫自己受委屈呢?

难道得到他的爱和婚姻,就要忍受委屈吗?那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见刘诗怡不说话,薛琛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生气离开。

刘诗怡没有像从前那样追过去,只把包裹打开大致看了眼,有新衣服,海鲜干货,还有一沓子粮票肉票。

马修璟出手倒是大方。

刘诗怡将东西重新包好,就出门上工。

想着只剩不到3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她就干劲满满,还头一次提前完成了任务。

下工回屋,一推开门,她的好心情刹那消失。

只见屋内就跟遭了贼似的,早上刚收到的包裹被洗劫一空。

满床满地都是被剪碎的新衣服碎片。

而许莹,正坐在床边,看戏一样看着她。

刘诗怡捡起衣裳碎片,面无表情问:“你干的?”

许莹撇撇嘴:“是我剪碎的又如何?吃的,钱票,我都跟知青们分了。”

“薛大哥带来的东西,你凭什么一个人独吞?”

这无耻的话气笑了刘诗怡。

“谁告诉你,我的东西是薛琛给的?你知不知道凭你拿我的那些东西,我可以告你去坐牢?”

许莹脸色一僵,欲盖名彰的藏起一个蓝色包袱,还嘴硬:“你有本事就去告!薛大哥才舍不得我受罚。”

刘诗怡冷笑:“行,你等着。”

她都要走了,为什么还要惯着许莹?

夜色未晚。

刘诗怡拎起两个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杯,冲到知青所院外‘邦邦’敲了起来。

“伙同许莹偷了我东西的人给我听着,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把我东西还回来,不然我就去找村长报公安,你们一个两个都别想好过。”

薛琛最先冲了出来。

声音冷冷:“你又闹什么?”

刘诗怡把杯子发在木桌上,面无表情说:“我未婚夫给我带的东西被人偷了,我要回来有什么错?”

薛琛蹙眉变脸:“大晚上,你就为了那几个不值钱的玩意发疯?”

刘诗怡只冷冷回了一句。

“包裹里的票和钱都盖了军区的章,如果不把东西还回来,拿了的人就等着坐牢吧。”

话落,许莹哭哭滴滴跑了出来,把一个蓝色包袱扔到了刘诗怡面前。

“对不起诗怡姐,我以为那些东西是薛大哥给我的,我把拿了的东西都还给你,求求你别报公安,我给你跪下了……”

许莹说着就要给刘诗怡下跪,意料之中的被薛琛拦住。

“够了!刘诗怡,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薛琛抱着要哭晕过去的许莹离开。

刘诗怡缓缓低头捡起地上的包裹,擦干净带进屋。

她已经不在乎薛琛失不失望。

见许莹还东西了,其他知青也不情不愿把东西还了回来。

直到半夜,这场闹剧才算收尾。

又是一天过去,距离去海岛的倒计时,只剩2天。

因着昨晚的事儿,薛琛又不再搭理刘诗怡,看见她也无视。

这半年,他没少为许莹冷暴力她。

若是从前,刘诗怡早就无措,早就贴着他求原谅了。

毕竟,他们一起来到胜利村,一开始她谁都不认识,曾经哭鼻子的时候都是薛琛安慰,没人比薛琛更清楚,她对他的依赖。

大约是仗着这一点,薛琛总以为无论她受了什么委屈都没有关系。

刘诗怡以为,薛琛昨晚护着许莹的行为已经是最后一件偏心的事,但这天下午,她去公社转档案去海岛的时候,竟意外在拐角遇见了许莹和薛琛。

冷风灌来,许莹的自责无比清晰。

“薛大哥,回城名额只有两个,你自己要一个,把诗怡姐那个给了我,被你家人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是说,你们两家自小定了娃娃亲……”

紧接着,是薛琛温柔关切的声音:“不用管她,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身后的冷风一直吹,灌入脖子透心凉,但刘诗怡却觉得,这远没有薛琛的话凉。

她抬头失焦望着高高的天空,良久才苦笑一声。

薛琛对自己是真的狠心。

也好,这才能彻底叫她放弃他。

从今以后,她和薛琛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刘诗怡拿着村长给的电报,成功把档案转去海岛。

之后又特地去车站买了车票,才回到知青所。

这会儿,薛琛后天要带着许莹回城的事,已经传遍了知青所。

时间就在后天。

刘诗怡去海岛的时间,也是在后天。

正巧验证薛琛刚下乡承诺的那句话:“诗怡,我们要下乡就一起去,以后回城我们也一起走。”

见她回来,薛琛大约是愧疚,终于结束一天的冷暴力,主动找她说话。

“回城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我知道论资历,你确实更适合返回京市。”

“但莹莹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准备先带她去京市大医院看看……”

刘诗怡并不想听他有多护着许莹,平静的打断:“不用和我解释,你是知青队长,带谁回城你做主就好。”

薛琛愣住,没料到刘诗怡不吵不闹。

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刘诗怡有多想回家,刚下乡那段时间,刘诗怡几乎每天都哭湿枕头。

他急着追加补充:“你放心,我回到京市后会尽快把你接回城。”

“我也拿钱票打点了知青们,我走后他们会帮你干活,你不用担心一个人在这里会被欺负……”

刘诗怡依旧神色淡淡:“没其他的事,我就上工去了。”

薛琛剩下的话都卡住。

刘诗怡拎着铁铲在转身就走,她不需要薛琛所谓的愧疚,所谓的补偿。

也早就厌倦的三个人的世界。

她退出后,薛琛想怎么宠许莹都行。

……

时间飞快,转眼就来到两天后。

距离去海岛的倒计时,只剩4个小时。

一大早,刘诗怡就起床洗漱,检查行礼。

她只带了证件,药箱和几件衣服,马修璟寄来的那些海货,她昨天都带去村长家,交给了马伯伯。

上午十点的绿皮火车,刘诗怡大清早就要离村。

薛琛和许莹也是今早离村。

许莹早就穿戴整齐,见刘诗怡收拾药箱,扭头嗤笑一声:“你又不能走,把药箱拾掇再利落,还不是要窝在这个小村子。”

刘诗怡没应声,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许莹见她不搭话,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下乡半年就能回城的,她可是整个胜利村的头一个。

刘诗怡是京市来的大小姐又怎样,还不是得给她当垫脚石,老实在胜利村待着吧!

许莹笑意盈盈的出了门。

不多时,刘诗怡把包裹收拾完,正要出门离开,薛琛来了。

或许是她的东西太少,又背着药箱,薛琛竟都没发觉她要走。

还问:“你这是要去隔壁村出诊?”

刘诗怡没理他,自顾自朝走出院子,却忽得被薛琛从背后一把抱住。

“诗怡,你这样让我很慌,我一会儿就要走了,我们好好聊一下好吗?”

刘诗怡挣开怀抱,退后一步静静看着他:“你说。”

薛琛看出她的不乐意,只好压着心头莫名的不安,郑重承诺。

“我照顾莹莹,只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我一直爱的是你。我保证,我回城就立马想办法接你回去,等你回去后我就娶你。”

“你不是这一直想要一个婚礼吗?我们就按照你画册上画的那样,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好吗?”

可惜薛琛不知道,画册上的婚礼,昨晚就已经被她全部销毁了。

她如今已经放下他,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刘诗怡没说话。

薛琛不放心,正想补充,不远处许莹却在催促:“薛大哥,公社派的拖拉机到了,我们该走了,要不然恐怕赶不上火车。”

不知为什么,薛琛的心慌再一次窜高,竟叫他有一种,这次和刘诗怡分开之后,就一辈子见不到她的错觉。

可怎么可能呢?刘诗怡的爸妈在京市,她又从小说要嫁给他。

她永远不会离开他的。

想着,薛琛最后抱住刘诗怡,散去心底的慌:“诗怡,等我回来接你。”

刘诗怡这一次没有拒绝。

伏在男人的肩膀,脑海中划过他们从小到大的无数次拥抱,开心的,难过的,心动的,失落的……

他们,从前是真的很好很好。

眸光落下遗憾,刘诗怡缓缓闭上眼,把这场拥抱当做诀别,像从前无数次告别那样,温柔应话。

“薛琛,再见。”

得到回应,薛琛的不安才放松,他一步一回头离开。

看着载着薛琛的拖拉机远去,刘诗怡才背着小包裹,迎着清晨的阳光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她和他一南一北,永不相交。

薛琛,我们再也不见。

刘诗怡坐上了南下的火车,颠簸了一天一夜才出了车站,腿肚子都坐得直抽筋。

人还没缓过神来,又已经到港口坐上了船。

虽说这次不用在海上漂一天一夜,可四个小时的货轮也不是那么好呆的。

刘诗怡胆汁都快吐没了才听到广播说快要靠岸了。

她强撑着到了甲板上,整个人都晕的眼冒金星。

离岸还有段距离,但已经看得到岸上熙熙攘攘的人了,都挤在岸边朝船上挥手。

刘诗怡睁大眼睛瞧了瞧也没能看清岸上的人长什么样子,只能进了船舱收拾东西。

记得马修璟在信中说过,这海岛名叫红山岛。

红山岛离陆地较远,大部分军官在这一扎就是一辈子,基本就在这里安家了。

刘诗怡是内陆人,别说进海岛,看海都是头一遭。

但这遭罪的晕船反应,算是彻底让她对海没了欣赏的心思。

在船上不是躺着就是吐着,要人命的四个小时总算要过去了。

刘诗怡到水槽上洗了把脸,打起精神,准备迎接自己未知的命运。

其实上船之前她心里是有过退缩念头的,可也只是一秒。

她既然做好了准备答应了村长,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更何况,通过信件她大致对马修璟也有了点了解。

都说字如其人,字写得那么大气遒劲,想必人也会是个正人君子。

如果两人是真的合不来,或许她可以给对方补偿,好聚好散,到时她就回北市,回她自己的家。

打定主意,刘诗怡的精神活络多了。

同船舱的女人见她进来,一脸笑意的跟她打招呼:“哟,妹子,这要到岸了立马脸色就好看了,想你男人了?”

刘诗怡十七岁下乡,尽管从小和薛琛关系好也都各有界限,现在下乡三年过后也不过二十年岁,听了这露骨的话瞬间闹了张大红脸。

这女人约摸三十五六岁,刚上船见面就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让刘诗怡管她叫芳姐,刘诗怡也不好冷脸,毕竟这条船就一个去处,一般都是岛上的住民或者军官家属探亲的。

短短四个小时,她吐得昏天黑地的,倒是芳姐又是给她拍背又是递水的,除了嘴快话多,人是真好,刘诗怡便也放下了戒心。

刘诗怡嗔怪的看了眼女人:“芳姐!我说了我都没见过他!”

陈芳一个女人,听到刘诗怡这一声芳姐,心都要酥了,不由得心想,哪个兵蛋子怎么好福气,能娶得了这个美人。

“好好好,等下了船我可得跟我家老罗好好打听打听你说的那个谁?马什么?”

刘诗怡无奈的笑了笑:“马修璟。”

“哦对,马修璟!”

船上呜呜的汽笛声响起,说话间,船在靠岸了。

刘诗怡和陈芳一起拿着行李朝外走。

“嫂子你这次来是探亲吗?”

“不,我是辞了工作来岛上定居的,我们俩也不能总是两地分居。”

刘诗怡了然的点点头,看着陈芳的年龄下意识问道:“那孩子呢,孩子是留在城里还是在岛上?”

陈芳的脸色微变,摇了摇头低了下去:“我们俩还没孩子。”

刘诗怡一怔,立马歉疚起来:“抱歉芳姐,我不知道……”

陈芳笑容变得苦涩了些:“这年头,二十二不结婚都算晚了,我这三十五了还没孩子,也难怪你误会,不怪你。”

刘诗怡有些尴尬,也不敢再乱说话,安静的跟在陈芳后面下了船。

岸上人挤人的,都是来迎接亲人的。

还有一堆身穿白蓝相见海军服的人笔直的站成一排,很是亮眼。

海风徐徐,临近十一月,还是有点冷的。

刘诗怡缩了缩,吸了吸被海风吹的通红的鼻头。

而她前面,陈芳已经上了辆军绿色的军车,还有专职穿着军装的人给开车。

“妹子,我先走了!”

刘诗怡连忙“诶”了一声,跟芳姐告别。

也不知道岛上大不大,还能不能再跟芳姐见面了。

刘诗怡这么想着,继续往前走。

却突然被一身白蓝海军服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你好,你就是刘诗怡刘同志吧?”

刘诗怡脚步一顿,愣愣的抬头,有些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一身军装,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偷偷打量了一番男人,直觉告诉她他不是马修璟。

马修璟回胜利村探亲的时候她好像远远的看见过一眼。

是个很高的男人。

眼前的人虽然并不低,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是谁?”

见刘诗怡警惕,男人敬了个军礼:“红山岛海军司令部的助理员,刘同志您叫我铁山就行,我是马团长派来接您的,他执行军务,这两天都不在岛上。”

“马团长……哦,好。”

刘诗怡琢磨了下才想起来,马修璟在红山岛还是个团长。

“哦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刘诗怡?”

刘诗怡不由得疑惑问道。

她看了看铁山,也没带个什么照片,居然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她自然不认为马修璟能有自己的照片。

铁山嘿嘿一笑:“团长说了,直接找长得最白净好看的,准没错。”

刘诗怡一愣,脸又羞红了一大片。

铁山礼貌的将人请进了车里,一边开车一边为刘诗怡介绍着岛上的风景。

天冷了,天黑的早,才下午五点,太阳就有落山的意思了。

昏黄的夕阳照到车里,暖了一大片。

刘诗怡深呼吸了一口海风,平白生出一种愉悦的自由感。

摆脱过去,抽离从前。

原来这么令人轻松。

铁山将她送到了岛中心的住宅区。

住民的家和军区的家属院都是连在一块的。

到处都是浓厚的生活气息。

几个穿着绿色条纹上衣的小孩聚在一起,在沙堆子里逮螃蟹。

还有几个结伴挑水的女人,说说笑笑的一同往家走着。

铁山见她看去,解释道:“岛上的水只在固定时间开放,所以家家户户都得自己挑水喝。”

刘诗怡点点头,扭头看了眼水井的位置记了个大概。

想着以后得来这里打水。

虽然以前在胜利村的三年也都是各个知青自己到井里挑水,可薛琛从没让她干过这样的活。

许莹来了之后的半年,因为有许莹,屋里的水缸也时时刻刻都是满的。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得了这个。

不过看着车外每人满满当当的两桶水在肩上挑着都还能说说笑笑的女人们。

刘诗怡想,自己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起码不会让人觉得她什么都干不了。

铁山将车停到了坡下,指着绿色平房让刘诗怡看。

“上去这个台阶就是您家了。”

家这个字眼,让刘诗怡心头都是一颤。

她向铁生道谢后拿着自己并不多的行李进了屋。

可能岛上就是驻军区,家家户户都没有锁门的习惯。

刘诗怡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绿色的墙皮被带着湿润水雾的海风吹的掉了不少墙皮。

但看得出,有一部分是新刮上去的大白,看起来还没完全抹完。

刘诗怡猜想,他应该是很忙。

收回思绪,刘诗怡推门进了屋。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杂乱,反而很是干净整洁,只是看得出,是独居男人的房间,除了简陋就是简陋。

明明挺大的一个房间,就摆了张床,还有铁架子,上面放着洗脸的搪瓷盆,毛巾就叠的整齐搭在盆边,墙沿边是摆放整齐的牙刷牙杯。

这个男人应该不邋遢。

这是刘诗怡对马修璟的初印象。

刘诗怡把拿的行李整理了一番。

大部分都是马修璟给她寄过去的那些东西,还有她的一些衣服啥的。

收拢好之后,刘诗怡又去了厨房溜达。

不得不说,这房子采光是真的好。

夕阳西下,四处是落日昏黄。

有了心理准备,看见厨房里四下空空的,刘诗怡已经不惊讶了。

大概看完一圈后,刘诗怡出了门。

来的路上铁山跟她说了岛上供销社的位置。

她靠着记忆还真摸了过去。

供销社跟岛外的差不多,除了东西比外面稍微贵些,还是挺全的。

刘诗怡把屋里没有的,需要常用的东西都买了。

花的还是马修璟寄给她的钱和票。

大大小小的买了一大堆,供销社还特意指了个人帮着刘诗怡把东西送回家。

不多会儿,刘诗怡这个名字就在整个红山岛都传遍了。

刘诗怡又花了点时间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好,又塞了个红薯压饥后这才烧起洗澡水。

在路上一天一夜,又在船上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她身上都臭了。

舒舒服服的洗了热水澡,刘诗怡刚准备拿毛巾。

“啪”的一声,整个屋里突然黑透了。

把刘诗怡吓了一跳:“啊!”

下一秒,只听“嘭”的一声,卫生间的门就被从外撞开了。

“啊!!!!”

这次刘诗怡是真的在高声尖叫。

她瞪大了眼睛也没能看清闯进来的人是谁。

“别怕,是我。”

男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以防这声尖叫传到哨兵耳朵里。

下一秒,刘诗怡察觉到自己身体被长毛巾围了起来。

她心稍安。

只是……被圈在男人怀里,一只手还压在她嘴上。

温热的男性气息紧紧将她笼罩。

刘诗怡猛地将人推开:“你是谁?!我丈夫是马修璟,红山岛的马团长,我警告你赶紧走!”

视觉没了,听觉就异常的清晰。

刘诗怡似乎听到男人低低的笑声,可仔细听,却没了。

是幻觉吗?

也许是对方怕了,竟真的退后关上门走了。

刘诗怡迅速抵住门,也顾不得身体没擦干,快速的将自己的衣服套上。

她抵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声音后,刚准备开门,门口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随即是烛光亮起的昏黄。

刘诗怡刚要开口质问。

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我是马修璟。”

刘诗怡一怔,并没有轻易放下戒心:“你说是就是?”

“信中和你说了,265元彩礼,三转一响可有错?”

信只她一人看过。

马修璟还真的这么写了。

当时她只觉得惊异,她爸妈在京市开医馆生活不算差,一个月也才三四十块钱工资,平常人家娶妻的聘礼加上操办更是八十块钱都顶了天了。

刘诗怡犹犹豫豫的开了门,却开的并不大。

马修璟端着蜡烛,就站在门外。

看着门先是开了道小缝。

然后从门缝里钻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来。

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变化不大,更像是张开了。

从前是清纯收敛的美丽,如今更多了分靓丽。

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马修璟知道她心里还在又惊又慌,将蜡烛往后照着地,自己身子往方桌前走。

刘诗怡放缓了脚步,看着马修璟的背影。

确实很高,很壮。

应该是他无疑。

她不由得打量起来。

比她高了得有两个头都不止,身上穿着和铁山不一样的白色硬挺军装,戴的是红星标檐帽,五官英俊,脸部线条硬挺,看着就一身正气。

在刘诗怡观察着马修璟的时候,她自己也正被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一头湿黑的长发滴答的还往下淌着水,小巧的瓜子脸,鼻头上有颗细小的不算太明显的红痣,眼睛又黑又亮,像黑宝石。

每次见到她,都让人忍不住想盯着她瞧,盯着她看。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女孩儿坐到了他的正对面,略带警惕的盯着他。

马修璟将蜡烛放到桌上,道歉道:“岛上每晚都会在吹完熄灯号的五分钟内拉闸,就没电了,我到家的时候听到你尖叫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才会冲进去,是我太鲁莽了,抱歉。”

闻言,刘诗怡脸色缓和了些。

那么黑,刚才她连男人的脸都没看清,他应该也没看到什么吧。

刘诗怡怀揣着庆幸点了点头。

马修璟长得高,坐下时坐的笔挺也比刘诗怡高出不少。

他甚至不用低头,就能看得到刘诗怡莹白如玉的脖颈,白皙又纤细。

想起刚才昏黑环境下来不及闭眼时候看到的雪白细腻,马修璟喉结微微滚动。

待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他猛地闭上眼,耳根微红的收回思绪。

“你好诗怡,正式介绍下自己,我是马修璟,26岁,现任红山岛海军司令部团长。”

其实他生辰快到,按老家习俗他该说自己27岁的。

但从前从不在意年纪大小的他,甚至说觉得年岁大更有经验的马修璟,破天荒的头一次将自己往小了报。

毕竟,眼前是才二十出头,小自己那么多的刘诗怡。

刘诗怡轻轻的“嗯”了一声,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初次见面的未婚夫,声音也算不上热切,但听在马修璟耳中,却觉得软软糯糯的,心都快化了。

“床这种大件在供销社没卖的,我们都是部队里的木匠自己打的床,不过我怕你嫌不舒服,从岛外定了张床来,原本是昨天该到的,但遇到海风大,船没开,只能重新排号,应该明天就到了。”

马修璟说着,从里屋里拿出来了一套被褥:“你睡床,我打地铺,你放心。”

原本张嘴打算和马修璟说好聚好散的刘诗怡听此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将话咽了回去。

除了刚见面时候的不愉快,言谈举止看下来,这个人好像也不错。

如果这时候回了京市难免让家里担心,也免不了要遇到薛琛。

或许是命运使然。

刘诗怡突然觉得,可能留在海岛,不是坏事。

于是她点点头,问道:“我去供销社买了被子,你这个太薄了,现在晚上冷,你换厚的吧。”

她是真觉得冷。

在胜利村时候都冷,这里岛上四处刮海风,更冷。

刘诗怡想着自己也没说什么,马修璟一张硬汉脸突然露出洁白整齐的门牙笑了两声。

然后很是郑重其事的去换了被子。

“好,听你的。”

“……”

刘诗怡觉得,他还是别笑了,明明非常英挺的军人,怎么一笑起来有点憨憨的。

再看,对方笑脸已经收起来了,仿佛刚才是她错觉一样,又是一副正气凛然的形象。

嗯,这才对。

睡前马修璟又扯了块布来,站在床上给整个床围了一圈。

海岛的晚上风很大,又是来的第一晚,刘诗怡躺在床上,听着海风呼呼,不由得想,这个男人还挺细心。

她又想起村长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

可在她的记忆中,两人似乎并没有过什么交集。

好像连话都没说过一次。

难道就远远的看一眼,就能喜欢上?

刘诗怡是不太信这个的。

床下,一向睡姿都笔直的马修璟,难得的歪着头,望着床帐里朦胧的身影。

思绪越飘越远。

她应该不记得了。

也是,她根本就不知道。

那是两年前,他回乡探亲。

刚下车就看见河面上扑腾的人影,他刚要下水救人,就见另一道娇小身影扑通一下子,跳了下去。

利落伶俐的从后拖住落水人的身子正往岸边游。

可正值涨水季,河面不平静,一道又一道的水波把落水人的脸都盖到了水下。

那人一慌,就下意识的开始攀附着娇小身影往水下按以求自保。

马修璟脸色一变,连忙下水将人救出。

落水人除了受惊并无大碍,倒是救人的娇小被灌了不少水,昏迷了过去。

只一眼,他就对着那张脸僵住了。

一见钟情,是这样的。

古人的词诚不欺我。

在部队上学的急救法在落后的乡村并不容易施展,马修璟特意遣了落水的人回村叫人,才在四下无人时才给娇小做了心肺复苏,按压,人工呼吸。

因为他知道,让人看见的话,在这落后山村里,女孩儿除了嫁给他就没活路了。

对不起,冒犯了……

在村里人赶来前,他已经把肺里呛的水都压了出来。

在一个男人将女孩儿抱进怀里之际,女孩儿悠悠转醒。

男人着急的呼叫女孩儿的名字,马修璟这才知道女孩儿有个和她长相一样美的名字:诗怡,刘诗怡。

原本他以为两人是夫妻,他便将那抹心动藏于深处。

可后来,村长父亲给他的家书中偶然提到村中事儿,说起了半年前许莹到来后薛琛的负心。

马修璟的心思,又活络了。

他让父亲告知刘诗怡自己的心思。

又在一次次家书的打探中得知了诗怡的一切。

直到她彻底被那个名叫薛琛的男人伤透了心选择离开,又直到,现在。

既然人已经来了,那他就可以循序渐进的让诗怡信任自己,接受自己。

他会让诗怡知道自己远比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薛琛更值得交付。

夜渐深。

听着逐渐平稳的呼吸,马修璟将帘子微微掀开一角,漆黑的眸里全是刘诗怡白皙秀丽的脸庞。

再不是梦里的匆匆一瞥,马修璟松了口气,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来。

刘诗怡睡醒的时候,马修璟的床铺已经收起来了。

她抿抿唇,看着外面天已经大亮,日头升的老高,还以为自己睡过头了。

刘诗怡有点担心,会不会初来乍到就给人留下好吃懒做的印象。

她正尴尬的叠床铺时,结果看到了桌上马修璟留下来的手表,刘诗怡拿起看了看,才四点五十。

看来海岛这边天黑的早亮的也早。

正无措时候,马修璟两手都拿着饭盒回来了。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拿了点,岛上不比外面,条件不算好,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马修璟将饭盒放到桌子上,又去厨房提着热水壶出来。

“热水烧好了,你先洗漱。”

刘诗怡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洗漱过后,刘诗怡坐在方桌上看着马修璟打开饭盒。

一个里头是小米粥,里面星星点点像是掺了海鲜粒,闻起来香得很馋人,还有另一个盒子里放着白面馒头,小米面做的窝窝头,还有白菜土豆萝卜这些做的大烩菜挤在一堆。

比她在胜利村吃的好太多了。

刘诗怡不由得望向马修璟,后者正从厨房给她取了碗筷来。

她在心底暗暗想,这个男人状似无意实则非常细心。

知道她起来看见天亮的早会想看时间,就把手表摘了下来放桌上。

打饭说是不知道她爱吃什么,实则是把最好的都打回来了。

她也不傻,岛上临海,白菜土豆那些都得从外面运进来,更何况,还有大白面馒头。

知道她怕冷,去打饭之前还先把热水烧上,他一回来,热水正好烧开给她洗漱。

刘诗怡拿起白面馒头递给马修璟,男人一愣,笑着摇了摇头:“你吃,我在食堂吃过了。”

刘诗怡盯着他的眼,也看不出是不是真话,到底也没吃白面馒头,就着窝窝头吃起烩菜来。

“我吃一个就够了,你当兵的体力消耗大,等会儿收起来,你饿的时候吃。”

马修璟又是一愣,只觉得眼前的刘诗怡温柔好看的不像话,晨光笼罩在女孩儿身上,渡上了一层金光。

将他的心晃了又晃。

马修璟心里一暖,有些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说:“好,听你的。”

饭后,刘诗怡在院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厕所,这才发觉自己昨天到的时候在屋里基本都转过了,还真没看到厕所。

再进屋时候,马修璟已经将饭盒洗净了。

刘诗怡有点为难,却又不得不红着脸问男人:“那个……嗯……我想问下……厕所在哪里?”

马修璟闻言,忙擦了擦手出来。

百密一疏,大意了。

竟然忘了这个。

马修璟偷偷在心里规划起来。

“住宅区只有一个厕所,住民和家属都在一起,所以得先委屈你了,走,我带你去。”

刘诗怡摇摇头,跟在马修璟后面往外走。

这算什么委屈,他也太容易草木皆兵,自己又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姐,好歹也是下乡三年的知青。

听说第一批下乡的知青到胜利村的时候连厕所都没有,村民都是在外屋地里方便。

后来还是改革了,就算如此,到了她这一批下乡的时候也还有很多老一辈的人没习惯用厕所,一大早集中在村头方便。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刘诗怡还是被排的长队惊住了。

“马团长。”

“马团长好!”

一路,都有人和马修璟和刘诗怡打着招呼,马修璟只是面无表情的回应,刘诗怡看他冷着脸的样子,和在家里时候简直大相径庭,突然就想到了他笑的憨憨的时候。

有点想笑。

被刘诗怡忍住了。

刘诗怡想了想也觉得正常,毕竟是个团长呢,好言好语的怎么震住下面人。

思及此,她便自己当起红脸来,和大家热切的打着招呼。

也不能让人说闲话,说马修璟的新媳妇是个闷葫芦。

见她好说话,一群媳妇也自来熟起来,拉住刘诗怡打量起来,有惊羡的,有嫉妒的。

“你就是马团长从老家来的新媳妇吧?长得可真俊,都不像俺们庄稼人。”

“你家是哪里的,也是胜利村的吗?”

刘诗怡摇摇头:“我家是京市的。”

京市可是首都,此话一出,好几个人脸上露出讶异,还有人语气酸溜溜的。

“哟,原来是京市的娇娇啊,怪不得呢,我听说昨天可是快把岛上供销社都给搬空了呢,果然城里人花钱没数,马团长不会都不知道吧,别把马团长工资都给花没了。”

刘诗怡听着对方这阴阳怪气的话,忍了忍,选择笑着回怼道:“既然他给我钱那就是给我花的,更何况,我买的都是你们平时也要买的必需品,要因为这个说我花钱没数,那嫂子我看你以后也就不用去供销社了。”

刘诗怡说的并不客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实在笑的温柔。

“你……马团长,你看看你这新媳妇,可真是一点不让人,别人开玩笑说一句,她能怼十句。”

那人似是说不过刘诗怡,脸涨的通红,只能转而看向一直没说话看着刘诗怡的马修璟。

男人们都不愿意在外面跌面,这刘诗怡初来乍到就这么厉害,可不就是给自家男人跌面吗?

女人一脸看戏的望向刘诗怡。

她倒要看这马修璟怎么修理这个刘诗怡,不就是长得好看点,狐狸精一个。

来源:皮皮虾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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