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握着发皱的火车票，看着月台上挥手的老同事，突然意识到这次是真要离开生活了四十年的县城。老伴把60万存折贴身揣着，说是要给女儿装修新房。"等咱们带大外孙，这钱还能剩点养老。"她戴着女儿去年买的丝巾，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在发光。

01

我握着发皱的火车票，看着月台上挥手的老同事，突然意识到这次是真要离开生活了四十年的县城。老伴把60万存折贴身揣着，说是要给女儿装修新房。"等咱们带大外孙，这钱还能剩点养老。"她戴着女儿去年买的丝巾，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在发光。

女儿女婿亲自开车来接站，三室两厅的新房里飘着红烧肉香气。外孙安安刚满周岁，在我怀里蹬着藕节似的小腿。"爸，您看这阳台改造成儿童房怎么样？"女婿指着图纸上的飘窗，我立刻掏出银行卡："改！改成安安喜欢的星空顶。"

头两年过得像泡在蜜罐里。我每天六点去早市挑最新鲜的虾，老伴戴着老花镜研究辅食搭配。女婿升职那天，我悄悄往他钱包塞了五千块红包。女儿撒娇说同事都换了新车，我二话不说转了八万。

02

直到那个暴雨夜，安安突发高烧。我抱着滚烫的小身体冲进急诊室，缴费时才发现工资卡里只剩零头。老伴在走廊搓着围裙边："这个月房贷...又替他们还了。"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我第一次觉得医院的白墙冷得刺骨。

亲家母第一次登门就掀起风浪。她摸着真皮沙发咂嘴："这料子容易划伤，得套个罩子。"当看见安安穿着我缝的百家衣，更是直接扯下来："现在谁家孩子穿旧衣服？"女儿尴尬地打圆场，我却看见女婿把丈母娘带来的进口玩具堆满客厅。

中秋节家宴成了导火索。亲家公抿着茅台点评："老哥你这养老金该拿出来理财，放银行都跑不赢通胀。"我端着酸菜鱼的手一抖，汤汁溅在他阿玛尼西装上。当晚女儿欲言又止："爸，要不你们...搬去次卧？"

03

装修队突然进驻那天，老伴正给安安织毛衣。电钻声里，女儿小声说要把主卧改成儿童乐园。"亲家要来长住指导早教，他们比较专业..."我看着满地行李，那件织了一半的毛衣被踩进灰尘里。

搬到出租屋那天下着冻雨。老伴数着退回的押金突然哭了："给安安存的成长基金，他们说要报国际幼儿园..."我摸着口袋里皱巴巴的存折，60万变成了3800。楼道里飘来亲家母的笑声："早该请走，育儿理念差着代呢！"

居委会送来拆迁通知时，我正给发烧的老伴熬粥。房东要涨租金的消息和女儿的未接来电同时抵达。"爸，下个月安安要上钢琴课..."我盯着通话记录里三个月没见的安安照片，突然发现他戴着金锁片——和亲家母朋友圈里炫耀的"传家宝"一模一样。

在老家老同事发来的视频里，我们的房子正在挂牌出售。女儿支支吾吾承认："亲家说投资学区房...反正你们也不回来住。"视频里，我养了十年的君子兰被扔在垃圾堆，花盆还是老伴用退休金买的。

04

火车站安检仪吞没存折时，老伴突然死死抓住我的手。那张写着3800元的纸片，是我们最后的尊严。广播里在放《常回家看看》，候车室大屏幕正播放家庭教育讲座，专家说："隔代育儿容易滋生家庭矛盾。"

"钥匙放在消防栓，冰箱里还有安安爱吃的虾饺。"发送前又逐字删除。火车启动时，老伴把头靠在我肩上，银发里缠着根彩色的橡皮筋——是去年安安学会扎辫子时给她戴的。

铁轨撞击声里，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女儿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爸妈，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怎么办..."而此刻手机屏幕亮起，是亲家母更新的朋友圈：全家福里，安安穿着小西装坐在三角钢琴前，背景是我们亲手贴的星空壁纸。

来源：娱乐探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