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一名专门从事复杂内镜手术的胃肠病学家。我曾为一位怀孕24周的年轻女性进行过内镜逆行胰胆管造影术（ERCP）治疗上行胆管炎。该操作明确指出，技术上并不复杂。然而，手术完成几分钟后，患者突然出现寒战、心动过速、呼吸急促和缺氧。胎儿窘迫随之而来。接下来的几分钟是

我是一名专门从事复杂内镜手术的胃肠病学家。我曾为一位怀孕24周的年轻女性进行过内镜逆行胰胆管造影术（ERCP）治疗上行胆管炎。该操作明确指出，技术上并不复杂。然而，手术完成几分钟后，患者突然出现寒战、心动过速、呼吸急促和缺氧。胎儿窘迫随之而来。接下来的几分钟是模糊的，但我记得我推着病人的担架跑到手术室，在那里，一个身材矮小、面色苍白的胎儿通过剖腹产分娩。婴儿幸存下来，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疗程延长，并伴有颅内出血。他可能有与早产相关的终身问题。我会永远责怪自己。

我是个理性的人。我认识到，妊娠期合并逆行性胆管炎具有严重的风险，该手术避免了胎儿甚至产妇的死亡。胆管炎ERCP后的短暂内毒素血症是一种已知的风险，我相信我已经尽我所能预防它。我也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没有其他人能做得不同。但尽管如此，我仍然被这个病例折磨着，痴迷于可能产生影响的细微差别。这个过程客观上很简单——想象一下，当我相信自己犯了技术或判断错误时，我的痛苦。想象一下，如果我只专注于一门专业，风险会更大。

对我来说，行医最困难的部分是医源性并发症的心理影响。这对我的职业生涯来说是一个比其他任何更广泛宣传的倦怠原因更大的生存威胁。在手术并发症（无论大小）之后殴打自己的仪式在我的训练早期就很明显，并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稳步升级。虽然大多数事件只是轻微的令人沮丧，但糟糕的事件会表现出真正的焦虑、厌食和失眠。当我照顾一个有并发症的病人时，我每小时都会在家里检查几次电子健康记录，情绪波动反映了临床和实验室的趋势。我再也记不清有多少假期因并发症而蒙上阴影。我现在接受严重并发症的黑暗日子，作为对造成问题的忏悔。

当然，这种围绕医源性并发症的责任感、焦虑和内疚感有积极和消极的方面。对于那些受到高度关注和奉献的患者来说，这是有益的，比如当我痴迷于与外部医院沟通，并在周末亲自去看患者时，我做了一个导致伤害的手术。然而，这种强度实际上可能会让我远离临床医学。这可能会让我的同事们认为，我不相信他们会照顾那些因我的手术而出现并发症的患者。那我的妻子和孩子呢，他们应该在家里有一个情感和身体上都在场的丈夫和父亲？

最近对波士顿外科医生的一项调查和其他令人信服的数据表明，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经历的人。“第二受害者现象”一词是在2000年创造的，指的是也因医源性疾病而经历情绪和心理困扰的医疗保健专业人员。然而，人们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和解决这个问题的进展缓慢。尽管我在临床医学领域工作了20年，但直到最近开始以书面形式解决这个问题，我才听说过这种现象。和许多其他人一样，我只是在孤独中挣扎，偶尔会向受人尊敬的同事和导师寻求建议。但我的经验是，这种非正式的个人支持是不够的；通常提供的建议侧重于正确看待事物的建议。然而，挑战在于，我不记得这些年来我帮助过的无数患者，但我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我严重伤害过的少数患者。

虽然同事的特别支持和关于“第二受害者现象”的更公开的对话是一个公平的起点，但我们的职业需要系统性的变革来提高临床医生的幸福感和韧性。少数科室和医院制定并实施了“第二受害者”同伴支持计划，并获得了良好的早期经验。还有一些在线资源可能会有所帮助。然而，尽管最近受到了一些关注，但人们的认识仍然很低，我们对临床医生对医源性疾病的反应的理解还处于起步阶段。使这一问题复杂化的是与向患者和护理人员披露医疗错误相关的固有挑战，这是一项关键的伦理和临床义务，但也可能威胁到医患关系。

额外的研究侧重于为在医源性疾病后经历情绪和心理困扰的临床医生制定和有效实施结构化的计划和资源，这是必要的，可能包括咨询、同伴支持和药物治疗（如有需要）。应为受训者和执业医生制定循证课程，重点是针对医源性疾病的积极弹性策略。为了减少与寻求帮助相关的努力和污名，有必要对问题有更广泛的认识，广泛提供解决方案，并将这些解决方案始终如一地融入我们的专业文化。最后一点怎么强调都不过分——和许多临床医生一样，我的职业和个人承诺是这样的，虽然我觉得自己是“第二个受害者”，但我没有时间表现得像一个受害者。此外，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榜样，不想因为需要这种帮助而受到评判——这可能是一种古老但诚实的情绪。

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人，即使我们完美地行医，并发症也会发生。这是成为一名医疗保健专业人员的根本挑战。当我继续努力应对这一现实并等待更好的解决方案时，我试图看到我在医源性方面得出的唯一结论：我可以执行一个完美的手术，但并发症仍然可能发生；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职业中，我唯一能100%自信地控制的就是我如何善待病人，以及我如何努力帮助他们。这是唯一让我对并发症感觉更好的事情。

JAMA Intern Med. Published online March 10, 2025. doi:10.1001/jamainternmed.2024.7839

来源：重症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