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成长股捕手”首次揭秘AI投资法:为什么Google被严重低估?为何要重仓字节?|GP观察室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5-14 00:16 2

摘要:Baillie Gifford的核心投资策略哲学是全球长期成长策略(Long Term Global Growth,LTGG),即在全球范围内发掘并长期投资于最具竞争力、创新性和成长效率的极少数优质企业。

编译|qinyue、黄庆建,编辑|伊凡

投资公司Baillie Gifford拥有百年历史,位于苏格兰爱丁堡,这家公司以价值投资文明,被称为“全球成长股捕手”。

Baillie Gifford的核心投资策略哲学是全球长期成长策略(Long Term Global Growth,LTGG),即在全球范围内发掘并长期投资于最具竞争力、创新性和成长效率的极少数优质企业。

全球科技巨头的早期投资者中,有许多都能看到Baillie Giffor的身影。其在2004年开始投资Amazon,2011年投资了Illumina,2013年投资Tesla,2014年投资了阿里巴巴。

2013年,Baillie Gifford押注8900万美元建立了230万股的特斯拉头寸,平均持股成本仅为38.7美元;随后三年,Baillie Gifford继续在二级市场购买特斯拉股票,2017年持股量达1400万股,稳居特斯拉二股东席位。期间,尽管特斯拉的股价经历了多次波动,Baillie Gifford极少抛售。持续了7年的重仓陪跑,Baillie Gifford在高位减持约4成仓位并获利约170亿美元。

2016年,Baillie Gifford参与了美团的首轮融资,2018年美团点评在港上市中,BaillieGifford获配5800万股,占全球发售的12.08%。此后Baillie Gifford稳定持有美团股票仓位,曾在疫情爆发、互联网反垄断两轮危机中抄底美团股票。

Peter Singlehurst,是Baillie Gifford的成长投资主管兼合伙人。在这次20VC的播客中,他分享了对于AI的看法,他表示,Baillie Gifford在这个领域做了很多工作,但目前还没有在AI大语言模型下高注,并不是这个领域没有不错的产品或者创造出高营收的公司,而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分析出大语言模型这个层级公司真正的竞争性优势是什么。

在被问到当下最会进行的一项投资,Peter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字节跳动。即便是在如今的国际形势下,Peter预估,在字节跳动上的投资依然有五倍的回报率。

他分享了Baillie Gifford投资十问,这些核心的尽调问题能够帮助投资机构更好看清一家公司的成长价值。

来源:华泰研究

根据对话,硅兔君整理出了几条要点:

1、长期主义的胜利法则:Peter从四个维度解释了Baillie Gifford的尽调十问,首先是未来5-10年增长机会;其次是产品、竞争优势、规模等;第三是组织文化;第四是财务分析。

2、企业需要警惕“填鸭式投资”的危害,对早期风险投资而言,如果不把ROE作为投资的重点考虑,这会成为公司发展的隐患。

3、在生成式AI热潮中保持战略定力,他们投资了AI公司有DataBricks和Tenstorrent),他们目前还没有在AI大语言模型下高注,并不是这个领域没有不错的产品或者创造出高营收的公司,而是因为还没有分析出大语言模型这个层级公司真正的竞争性优势是什么。

4、当下最值得投资的公司是字节跳动,他们对字节跳动的投资主要还是着眼于它在中国的极为优秀的商业模式。

5、去全球化是对投资最大的风险,中国依然值得投资,“当所有人都贪婪的时候保持警惕,当所有人都警惕的时候变的贪婪。”

以下是对话全文,硅兔君根据内容,在不改变原文意思的基础上进行了编辑与删减:

我们正在建立一个针对中美创投人士的社群,实现更好的链接,希望了解北美创业项目、投资、及有出海需求,欢迎加“硅兔君”助手,拉你入群,共同交流。

进群后你将得到:

北美创投资讯的更新、了解优秀的创业项目与案例;

资源对接,咨询服务,与北美一线大厂、创业者及投资人交流机会。

长期主义的胜利法则

HARRY:在比较企业创始人或者CEO投资者与非创始人投资者的决策差异时,你觉得是否有大的差别?今年早些时候Paul Gram对此有过精辟论述。您刚才提到了组织和文化的论述让我很感兴趣,是否有一些实证数据给予支持——创始人主导型企业相较于非创始人主导型,是不是发展更为持久?

PETER SINGLEHURST:统计数据可能存在一定偏差,但在我们的十大投资案例中仍有九成由创始人主导。即便在我们当前的投资体量下,我们的整体投资组合仍明显向创始人主导型企业倾斜。说白了,如果创始人不能带领企业营收规模达到2000亿美元量级,那么他们早在我们关注到之前就发生团队领导人的更迭了。但是我还是要补充一下,非创始人领导的优秀企业依然存在——Vinted(一个在线市场,用于购买、销售和交换新旧物品。)就是典型案例。

HARRY: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才刚和Thomas(Vinted创始人Thomas Plantenga)发过信息,他们在欧洲的项目做的真的不错。

PETER SINGLEHURST:是的,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非CEO的领导者彻底改造了一家公司。

HARRY:你曾提到增长是第一要素,比如bending spoons(一家意大利科技公司,成立于 2013 年,总部位于米兰。该公司主要以其开发或收购的移动应用程序而闻名。)的例子,我记得他们初轮估值就达到50亿美金。当你考虑到投资一家公司,获取收益的起始点的时候,是不是会做一些情景预测,比如一家估值25亿美金的公司,如果满足这些条件,我们就能获得5倍的回报?

PETER SINGLEHURST:我们在构建回报模型上始终保持一致。针对标的公司的评估,我们基准模型会预设5倍上行空间,但核心验证在于是否能够达成该回报,所需的概率和假设是否成立。而这种模型和思考方式可以横向运用于不同的投资项目。当然,我们也会同步考虑更长时间,但带来超额回报可能性,但基础模型始终锚定5倍回报基准。

HARRY:如果想要5倍投资回报,你觉得投资人可接受的可能性是多大?比如说有8成可能达到这个回报率,那我们就投钱。

PETER SINGLEHURST:不会有那么高的几率的,如果你认为有80%的可能性会得到5倍投资回报率,很有可能你只是自欺欺人了,对于长期持有产生的高回报过于乐观。如果基于公开市场过去30年的数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简单来讲,平均来说,任何公司达到5倍回报率,可能性是5%,所以如果有家公司评估会有30-40%的可能性达成,就是非常稳妥的投资对象。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基本每次都会入局。

HARRY:你们有没有一套评估企业可持续性与价值的框架?

PETER SINGLEHURST:我们有。这要追溯到我还在长期全球增长团队的时期,那个时候我们叫它“10个问题框架”。我不会展开讲全部的10个问题,从根本上说,这些问题大致分为4个维度:

第一组问题聚焦企业未来5年、10年甚至更长期的增长机会。

第二组问题关注那些有生命力、持久的成功决定因素,包括产品、竞争优势,以及这些优势随时间和企业规模如何改变。

第三组问题最抽象,但你可以理解他们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组织文化。当然,其中包括管理团队和他们的执行力。这里的一个关键点是,这些问题并不在于分辨文化的好坏,关键在于企业文化是否与企业的特定目标深度契合。

第四组问题是财务分析,看看这家公司能否成为高ROE企业?我们通常会看看该行业有没有高回报企业的先例。我们的模型与公开市场的评估模型高度相似,因为我们追求的是长期的内在价值,而这种价值是远高于目前的市价的。

Harry:你提到确保竞争优势的问题。当前我们看到的是,新兴AI工具正在吞噬大量现有商业模式。在这种技术地基不断变动的环境下,你认为真能准确预测科技公司持久的竞争优势吗?

Peter:这取决于优势是依托于产品还是其他要素。最持久的优势往往不在具体产品本身——(笑)不是"我的杯子比你的好所以永远卖得更多"这种逻辑。再以Bending Spoons为例,它的优势不在某个具体应用功能。

Harry :而是在并购方法论上。

Peter:对,是整套商业策略:如何将收购企业整合到现有服务体系,通过共享工具链实现协同增长,最终转化为自由现金流。真正的竞争优势往往深植于创始人文化和组织基因中。这种优势会随时间消退吗?当然可能。但会被AI直接摧毁吗?我不确定——它比技术迭代更持久。如果某公司的优势仅是"我们的零件比别人好",那AI确实可能造出更好的零件。

Harry:创始人兼任CEO的企业与其他类型企业是否存在显著差异?Paul Graham今年初曾高度评价这种模式。结合你刚才谈的组织文化,是否有数据表明创始人领导的公司更具持久优势?

Peter:数据可能不够精确,但我们的十大持仓中有九家仍是创始人领导。即便在现有规模下,我们仍明显倾向这类企业——因为能达到2亿美元营收的公司,若非创始人掌舵,往往在我们投资前就已经历管理层更迭。当然也存在杰出非创始人领导的企业,比如Vintage就是个典型案例。

“填鸭式投资”的危害

HARRY:你有提到从错误中学习教训,你也说真正的投资技能是从这里得到的。你的过往经历,如果说最让你痛心但学到最深刻的教训,会是什么?

PETER SINGLEHURST:我们确实做过不少堪称惨痛教训的投资。但讽刺的是,并非所有失败投资都必然是错误决策。投资本质上是在预测未来或估算未来事件发生的概率。有时我们主动承担不确定性,但负面结果最终与我们预期相悖,这本身就是投资的一部分。不过确实存在另一类投资失误——那些本应预见却因疏忽导致的错误。

我举两个典型案例。第一个是生物科技公司Intarcia,我们首个破产的投资标的。该公司研发GLP-1药物(现减肥药主流靶点),若当时能维持运营本可获惊人回报,但其疗法遭FDA否决导致破产。这类属于可预见的风险暴露,虽造成客户损失但属投资业务固有风险。

第二个错误类型体现在Northvolt这个失败的投资案例。这家欧洲动力电池企业本应承载能源自主使命,但我们对团队执行力的判断严重失误。他们未能有效落实计划,这让我非常懊悔。

HARRY:当时有迹象吗?

PETER SINGLEHURST:在我们复盘投资过程时会发现一切总是有迹可循的。我认为当时在投资的过程中我们是看到了一些迹象,那个时候我们也暂停了继续投资。

HARRY:这也正是我接下来想问的。你做第一次估值的时候,犯的错误有情可原,最痛苦的是当你越来越深的参与进去之后,会发现这笔投资融入了太多感情的因素在里面,你有没有因为这个原因继续投入?

PETER SINGLEHURST:在第一笔投资之后,我们确实也追加了投资。但是当公司跟我们要更多的资金的时候,考虑到执行问题和融资结构的问题,我们认为再追加投资会和股权表产生错配,因此决定停止追加投资了。

HARRY:你刚才提到Intarcia公司时,谈及其涉及多重风险, 包括市场时机风险、FDA审批的监管风险等,这些是多数风投机构避之不及的。你们如何界定投资中愿意承担与不愿承担的风险边界?

PETER SINGLEHURST:投资的核心在于持续收窄关注领域,专注于自身竞争优势最强的方向。如今我们大概率不会投资Intarcia这类企业。过去五六年,我们始终聚焦于真正成长期的企业——这类投资不涉及产品风险,而是考验商业模式的质量与可扩展性风险。你可以看到,我们投资组合的演变正反映出这种持续的精简与聚焦,因为这类企业最能发挥我们的优势。

HARRY:Lead Edge Capital的创始人Mitchell Green也参加过我们的节目,他提到过8项投资原则,像是如盈利性、高增长边际、低竞争等等。当时我觉得:“这些元素当然是投资应该考虑的!”但你提到的“业务规模化风险”,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能举个实际的例子?

PETER SINGLEHURST:我们从定性和定量两个方面考虑:

定性层面:我们从定性与定量双重维度评估。定性层面要求企业已解决产品风险,重点判断能否实现规模跃升和高股本回报率。移我们投资组合的中位数企业为例,通常具备以下特征:约2亿美元营收规模、保持70%年同比增长、EBITDA利润率仍为-14%。中位数意味着部分已盈利,部分仍亏损。当企业营收达2亿美元时,基本验证了产品与市场的契合度,此时我们不再承担产品市场匹配风险。

HARRY:这就是你们的入场时点?

PETER SINGLEHURST:正是。这是我们首次投资的关键节点,也是我们为客户创造优异回报的领域。那些最终实现规模量级跃升的企业,往往起步阶段都符合这个特征。

以Wise为例——我们首次投资时其年营收仅约5000-6000万美元,如今已成为数十亿美元级企业。它不仅在其核心的C2C外汇市场持续增长,还拓展了当时尚不存在的企业外汇业务板块,最终实现了极高的股本回报率。尽管初期处于亏损状态,但我们看准了两个关键点:一是巨大的可触达市场规模,二是其商业模式具备规模效益——即在扩张后能以较少股本创造可观利润。

任何来自公开市场、熟悉规模化优质企业的人都知道,股本回报率是最核心的指标之一。但有趣的是,这个概念在风投领域几乎是个异类。

HARRY:是因为如果不关注ROE就会影响公司的成长吗?

PETER SINGLEHURST:不,因为这会影响到企业过早过度的融资。这让我想起一个不太好的联想,你知道法式鹅肝吗?

HARRY:这个比喻太妙了。"创业公司填鸭式投资"。强行灌入资本管道,对吧?

PETER SINGLEHURST:确实!虽然情况有所变化,但回看2019年、2020年,尤其是2021年,大量企业获得了远超实际需求的资本。

Harry:但我觉得现在依然如此,Peter。当前市场充斥着大量成长资本:热钱如潮涌向供给端,投资者们盘算着"我宁愿提前两年以2.5倍估值押注这家年收入3000万美元的公司,因为它未来肯定值100亿,即便现在入场也能赚4倍"。他们误以为资本量不会改变结果。但我们都认同的是,过度投资终将会反噬,就像鹅肝过度催肥会爆掉一样。

Peter:资本过剩在AI等热门领域依然存在。但如果是三四年前火爆、如今已少人问津的领域,比如金融科技赛道,情况截然不同:许多公司已实现盈利或接近盈利拐点,它们拥有优质产品、卓越管理团队和广阔增长前景,却不再被资本疯狂追逐,估值趋于理性。若将视野拓展至全球范围,机会则更为丰富。我们作为全球化综合型投资者,不受行业或地域限制。比如你之前采访过的Bending Spoons创始人Luca Ferrari,就是绝佳案例:这家公司几乎全靠自筹资金,建立了令人艳羡的可扩展盈利模式,成功避开了资本过剩的陷阱。

我们如何投亚马逊和特斯拉

PETER SINGLEHURST:如果你关注的是一个3-4年前火热的行业,现在大家都开始审美疲劳,转而寻找其他方向——比如金融科技领域。实际上,许多企业早已进入盈利爆发期,不再需要资本疯狂追捧。你会发现一些公司拥有惊人的盈利能力、巨大的市场机会、顶尖的产品和管理团队,但它们的估值却远未透支未来。

或者你可以把目光投向更早期的赛道。这正是我们坚持“泛领域全球化”策略的原因——不自我设限于特定行业或地域,才能发现那些被低估的宝藏企业。

比如你之前请来的Bending Spoons创始人Luca Ferrari,他们就是典型案例:几乎靠自筹资金起步,却打造出可规模化的顶级商业模式,盈利能力让无数公司艳羡。他们成功绕开了过度资本化的陷阱。

HARRY:在投资决策过程中,你是否会主动提前评估企业的资本需求?同时你怎么评估权衡股权稀释对你的影响?

PETER SINGLEHURST:我们当然会提前计划,考虑清楚应该为公司预留多少资金。

HARRY:有两种企业,一种是像Uber或者DoorDash这样很烧钱的创业公司,另一种是传统型的企业,对资金的要求不是很高,这两种企业的投资你怎么看?

PETER SINGLEHURST:我们确实会同时看这两种公司,确保我们手上的投资在这两者之间取得平衡。去年,我们投资的好几个公司已经实现盈利,有些即将在今年实现盈利,这种情况下,你提到的股权稀释的问题其实不存在,因为这些公司都实现了资金的自给自足。我认为在投资界有种误解,每个人都在谈增长和盈利只能做二选一,但我觉得从来不是这样,而应当是如何持续的实现投资回报。

HARRY:那亚马逊的投资也符合你说的这种情况吗?因为他们很多年都持续在非盈利的状态,同时还在继续在新领域和研发方面投钱。

PETER SINGLEHURST:亚马逊对我们来说可以算是奠基性的投资案例,我们最开始投它的时候还是2004年,我们见证了它的成长,特斯拉是另一个例子。我们刚开始投资是在2013年。我们一直都有这样的投资经历,这些公司一开始投资的时候都是非盈利状态,很多人也觉得我们能这么长期持有这些公司的股权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但是我们看到了这些公司的增长点,可规模化和持续的竞争性优势,也清楚这些最终会转化为规模和利润。

大语言模型层级的公司的商业竞争优势还不清晰

HARRY:你们是否刻意避开这些新兴的AI公司?因为估值目前来说确实非常高。

PETER SINGLEHURST:并不是说我们避开AI公司,而是说我们比较看重公司的价值会如何累积。如果我们在接下来的10年要投资一家公司,它需要什么要素来获取高收益以及长期高回报,这就回到了竞争性优势、公司文化等这些具体的东西上。

我们确实布局了AI产品革命中的企业:数据平台Databricks、专注芯片基础设施层的Tenstorrent等。但对大型语言模型公司保持观望,并非质疑其产品力和收入规模,而是尚未看清LLM层面的持续竞争优势。基础设施层的护城河相对清晰,应用分发层也有迹可循。但当开源模型(如Deepseek)引发LLM领域的同质化趋势也有迹可循。

HARRY: 我完全同意。我们都说AI有三个层级,商业化是中间那一层,如果你看应用这一层级,公司收入的规模化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有些公司一周就能增长三百到五百美金的收入。你觉得如果是在应用层级,如何保持投资人的专业和严谨?

PETER SINGLEHURST:我觉得投资的严谨并不在于避开一些领域,也不在于只有看到一定倍数的增长才投钱。如果你看到一些非常特别的公司,应该考虑参与到估值过程中。这么做的风险是,你也许会说服自己很多家公司都是特别的,那么就会给到过高的估值。考验投资人的点在于如何在高估值的情况下作出正确的选择。

Harry:你是否意识到一个深层危机?当前企业收入增速呈现史无前例的陡峭曲线——我们投资的传统SaaS企业仍在遵循"三倍三倍、双倍双倍"的线性增长模型,而AI新贵们却在一年内实现从200万到1亿美元的跃迁。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给前代创业者植入了错误的增长预期?当增长阈值被AI企业重置,传统企业是否将难以获得中后期融资?

Peter:这种风险确实存在,但必须强调:前AI时代诞生的卓越企业仍将保有生命力。它们的核心竞争力在于产品构建方式——例如金融科技领域复杂的监管框架设计能力、银行系统对接深度等底层能力。AI固然能优化风控模型或客户服务环节,但要完全重构这类企业十年积累的合规体系与基础设施网络?至少在未来五到十年内,这些基础性护城河不会因AI工具的出现而彻底瓦解。

字节跳动是一家惊人的公司

HARRY:你觉得当下,会让你投钱进去的真正的“杀手锏”公司是哪个?

PETER SINGLEHURST:字节跳动。

HARRY:(吸冷气)有勇气!你明明清楚政治这只“隐形的手”,或者说美国当局能随时对字节喊停,为什么还会作出这样的判断?

PETER SINGLEHURST:关停TikTok对于字节跳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中国,字节跳动是一家收入和利润都惊人的公司,他们的用户量和利润额都无可匹敌。

HARRY:能给我多讲讲吗?我对于字节跳动的视角还是非常“西式”且天真的。所以字节在中国到底是什么商业模式?为什么它这么厉害?

PETER SINGLEHURST:字节跳动在中国有两个主要的分支,一家是头条新闻,它也许不能等价对比,但是可以理解为比applenew好太多的应用;另一个就是抖音,也就是中国版本的TikTok。这两个应用在中国都是在线广告平台的佼佼者。我没记错的话,目前他们是中国电商平台的第三位。这家公司体量巨大,简直是怪兽级别的。TikTok确实有很大的用户基数,我也不想低估它如果真的能在美国市场坚持存在,会对我们有多大的影响,但是我们对字节跳动的投资主要还是着眼于它在中国的极为优秀的商业模式。

HARRY:如果TikTok被美国封停,不再是字节跳动的核心产业,将会产生多大的影响?5%?20%?还是25%?

PETER SINGLEHURST:我们的预估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字节跳动的投资依旧能有5倍的回报率。

HARRY:你们什么时候入场的?

PETER SINGLEHURST:我记得是2019年,这家公司成长的太快了。

HARRY:你怎么评价字节的资产流动性?我知道一些资方持有字节跳动的股份,要么是直接购买的,要么就是通过他们的基金持有。这些投资人都在问,字节跳动怎么提供流动性?

PETER SINGLEHURST:我认为迟早字节跳动会上市,要么在美国,要么在香港。当然当前的情况,其中一个的可能性是更大的(笑)在美国市场,我们不能排除掉任何事件发生的可能性,但是众所周知,字节跳动在回购股份了,这就说明他们到底有多赚钱。

Harry :考虑到当前中美关系,你认为现在还有可能在美国上市吗?

Peter:在当下复杂环境下很难完全排除任何可能性。但公司自身造血能力极强,股份回购已构成重要的流动性管理手段。

Harry :你提到上市地点的问题。但我的核心疑问是:为什么非要上市?有位嘉宾曾说"如果需要一个25岁投行分析师来教你提升利润率,那可能说明你的业务本身就有问题"。在私募市场资金充裕的当下,上市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Peter:坦白讲我也给不出完美答案,所以我才专注私募投资,代表客户投资非上市公司。不过话说回来,我本身也是在大型上市金融机构里做这件事。

Harry :你的投资逻辑因此改变了吗?

Peter:没有改变,我认为当前趋势反而强化了这个逻辑。

Harry :是因为私募市场资金过剩降低了上市必要性?

Peter:我觉得原因更微妙。虽然资本周期确实有影响,但企业选择长期保持私有状态,更多是因为如今人们发现:更长的私有期能让你打造出更优质的企业。

目前投资圈最担心的是去全球化

HARRY:现在很多私募投资者动辄投入数十亿美资金,他们正从传统风投转向这种类IPO的新玩法,你不觉得他们很可能遭遇滑铁卢吗?

PETER SINGLEHURST:过去十年成长型私募投资呈现这样的演变模式:这些企业原本是上市公司,股东都是贝莱德、惠灵顿管理、黑石这样的上市机构。但随着企业私有化周期延长,传统公开市场股东开始被迫退出,市场出现真空地带。

这里我并没有贬义的意思,此时我们会看到一些机会型机构趁势而入——对冲基金和早期投资机构开始设立成长期基金。这是他们首次有机会持有熟悉的企业,但规模和企业所在的阶段是完全不同的。

2021年后我们看到大量机构退出,仍有部分坚守者。理想状态下,这些机构已经学会了如何运作这个体量与阶段的企业。健康的市场需要理性的股东做出审慎决策,进行扎实的基本面分析。唯有如此,市场定价机制才能真正有效。当前我们见证的正是市场的制度化与专业化进程。

举个例子,我们是Anduril的股东。我们去年投资了这个公司,那时的投资轮有一些内部人员,但是也有传统的公开市场投资人,他们也做一些私募投资。该公司当时需要一些有公开市场投资背景的股东,因为这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的转向公开市场。

HARRY:能否具体谈谈投资逻辑?我个人非常看好他们,但您为何如此兴奋?

PETER SINGLEHURST:具体业务层面,Anduril让我联想到两个经典案例——特斯拉和SpaceX。他们的共性在于攻克了以软件为核心驱动、但硬件难度极高的技术挑战,已验证产品有效性和市场需求,扎根数十年未发生颠覆性变革的巨型市场,与最接近的私有竞争对手之间形成明显的优势区隔。这正是特斯拉2013年、SpaceX 2018年的状态,也是Anduril今天的现实。硬件突破+产业惯性+竞争断层,构成了其核心壁垒。

HARRY:你说Anduril和特斯拉以及spaceX很相似,但是我们都看到后两家公司因为马斯克的政治立场受到了一些冲击,你如何看待这种风险?

PETER SINGLEHURST:这确实让我蛮担心的,但是大家往往忽略了SpaceX有非常棒的管理团队,而马斯克不是其中之一。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的现象,但是确实我们比较担心。

HARRY:不管他们有没有好的管理团队,当一个州取消了和SpaceX的合约时,这依旧是很大的问题。加拿大是他们第二大客户,墨西哥排第三。你觉得到什么时候SpaceX的问题会成为非常关键的弱势?

PETER SINGLEHURST:这是重大隐患。

HARRY:你刚才提到的公司,他们都涉足了国防、硬科技以及很有挑战性的技术领域,我担心的是,这一代的投资人,也许我自己也算一个,会逐渐过时。你觉得风投人的核心能力要素是否发生了改变?

PETER SINGLEHURST: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在科技领域是专家,或者自己是科技板块的投资人。我只是投资公司和商业模式。这些公司也许用高科技来打造无与伦比的商业模式而已。我们团队确实有对高科技很感兴趣的人,但是我自己的长处在于,我能够在公司的成长阶段就看到他们的优势,而不是理解科技。

HARRY:目前的投资圈,你最担心的方面是什么?

PETER SINGLEHURST:去全球化。我们是布局全球的投资者,我很喜欢给客户讲这个故事。我们的第一笔投资是给马来西亚的一家橡胶种植园,他们生产的橡胶会用于Model T的轮胎制造。我们的第一个私募投资是在中国,而不是美国。我们的投资和客户群是全球化的。我担心的是更多的门槛以及国家之间更弱的连接。对我来说,这不仅对投资不是什么好事,对我们人类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HARRY:现在世界范围内,资本都在逐渐退出中国,你觉得这里还有大的机会吗?

PETER SINGLEHURST:我是这么认为。

Harry:你们目前还在中国积极部署资本吗?

Peter:是的。在公募领域,我们在中国设有专职团队,持续评估投资机会。投资中国当然存在额外风险,但风险报酬比才是核心考量。我笃信巴菲特那句名言——"别人恐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恐惧"。当前市场对中国充满恐惧,当所有人观点趋同时,恰恰需要质疑共识。我们计划夏季实地考察,毕竟已太久未到访。中国市场的确存在风险,但我们会继续寻找有价值的投资标的。

没投Coinbase是一项失误

HARRY: 有说stripe这家公司是你可以再投资但是没有的,是不是可以给一个例子,你做了初轮检查,你本可以投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投呢?

PETER SINGLEHURST: 那么coinbase算一个。

HARRY: 为什么没投他们?

PETER SINGLEHURST: 我当时写了一个极尽详细的表格,估计了如果在比特币市场需要拿到5倍收益,需要的资金量级和流动性,当时我觉得这个模型非常棒,但是我估计错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没投他们。

HARRY: 你担心有时候你会过于掉书袋吗?

PETER SINGLEHURST: 我觉得这始终会是个风险,我的问题并不只是热衷于建立分析模型,而是很多时候会过于理智化的看待问题,而有时候最好的投资项目往往非常明显。

HARRY:什么比较明显?

PETER SINGLEHURST:2013年我们投资特斯拉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在做公开市场投资

HARRY:2013年你们就觉得特斯拉是很明显的成功投资项目了?

PETER SINGLEHURST: 是的,他们预售了成百上千的modelS车型,消费者愿意拿出他们的真金白银来消费产品。他们证明了自己的产品过硬,从执行层面说,他们搭建了汽车工厂,并能很快的规模化产出,这对我们来说投资的价值已经很明显了。当时他们的市值只有30亿美金。

谷歌是当下被严重低估的公司

HARRY: 接下来10年你可以买并持有一支股票,是哪家,为什么?

PETER SINGLEHURST: Bending spoons. 他们的商业模式和文化无与伦比,他们就像是身体里的免疫细胞,到处找寻吞并有点问题但产品过硬的公司,然后能从他们身上产出利润和现金流

HARRY: 他们的商业模式有什么让你这么称道的地方?

PETER SINGLEHURST: 他们有可以通用的一套工具,让任何面向消费者的在线应用体验更好,还可以增加收益,运行的更有效率。他们对标的市场正是风投圈里薄弱的环节,也就是那些公司有好的产品但是糟糕的商业模式。

HARRY: 所以核心风险在于并购价格的敏感度?

PETER SINGLEHURST: 是的,而且你还持续性且规模化的做这件事。

HARRY:我和他们并购的一家公司的CEO聊过,他说整个过程很神奇,bending spoon拿着方案过来找他们,说“你们接受是最好的,但是不接受,那也没关系”,完全没有商讨空间,我真的很喜欢这种非黑即白的模式。

如果你不会投资失败,你会做什么?

PETER SINGLEHURST: 如果是这样,你的风险容错率将会无限拉大,你会选择最不合理的风险去投资,比如在很早期就投资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因为你知道这些公司最后都能研发出行业大卖的药物,而你早期的投入会有超额的回报。

HARRY: 你最尊敬的上市公司CEO是谁,为什么?

PETER SINGLEHURST: 我非常尊敬wise的创始人Kristo。他的执行力一流,同时对于自己产品非常小众的市场拥有极强的热情,也就是降低转账的成本并提高效率。他和自己的公司一同成长。

HARRY: 在Baillie Gifford的决策流程中,如果你只能改变一件事,你会做什么

PETER SINGLEHURST: 我想要花更多的时间在每一个投资决策上,真正花自己目前三倍、五倍的时间来分析。

HARRY:如果openAI估值3亿,gork 5000万,anthropic 6000万,你会买入哪家股票,你会卖出哪家?

PETER SINGLEHURST; 我选择当下哪家都不买入。这并不是说我对他们的商业模式有什么顾虑,而是我在大语言模型领域并没有看到可持续的竞争性优势。

HARRY: 你觉得问题不是产品或者品牌?

PETER SINGLEHURST: 我觉的是资源分发。

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Google是当下严重被低估的公司。你看他们的面对消费者的分发终端,再看看他们在AI 领域的所作所为,我觉得迄今为止他们是最令人激动的投资机会。

HARRY:过去12个月,你改变最多的是什么?

PETER SINGLEHURST; 我们之前提到如何为公司增加价值。我在过去的很多年,就这一点上都大错特错。我曾以为,在增长阶段,估值这个概念并不是很适用,公司自己应该最了解自己,也许在很窄的范围,比如公司运行的领域这个想法是可行的,但是我忽略了成长期公司的一些特定的需求,比如怎么上市,怎么作为一家上市公司来运行,怎么创立一个独立的董事会这样的问题。过去的几年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成长期公司有这样那样的需求,而我们正是能在这些环节帮到他们。

HARRY: 最后一个问题,当你看向未来10年,你最乐观的事情是什么?

PETER SINGLEHURST: 我最为激动和乐观的就是看到这些进入增长期市场的公司的状态。从未有过如此多风投背书的公司进入我们这个市场,这是增长型投资者能找到的最佳时机,你可以同时对比多个公司看什么投资最有价值。同时从未有过这么多人专职于公司的增长和规模化,这个角度说,人力资源也从未这么好过。

HARRY:抱歉我要打断一下,那么还有很多公司增长慢,并不盈利但是有很高的收入流,这些公司怎么办?

PETER SINGLEHURST:我觉得这正是bending spoons的机会,不是吗?他们可以把这些公司并购进来,改进产品从而盈利。你提到的这些公司,他们自己也许不是很好的商业案例,但是只要有合适的资源分配方参与,他们就能创造出很大的现金流

HARRY: 你会成为bending spoons的CFO吗?

PETER SINGLEHURST: 他们目前的CFO已经做的很好了。

回到刚才的话题。为什么我觉得现在是最佳的时机。目前我们即没有看到资本过剩,也没有资金亏欠。资金供给达到了黄金平衡点。你既有充分的资金池,又未泛滥到扭曲企业长期价值创造。综合我提到的,大批风投背书的公司入场,优质的人力资源和适度金融资本,正是驱动我们在这个市场加速资本配置的基础。

来源:硅兔赛跑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