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时的农村,土坯房,泥巴墙,全家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里,夏天闷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骨头疼。继父每天披星戴月下地干活,为的就是让我和母亲过上好日子。
求学路上的刀光
"支书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扣下了?"继父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粗糙的手掌握紧了桌角,那是1982年的夏天,一个改变我命运的夏天。
天色将晚,屋外知了叫得震天响,继父脸上的皱纹像是黄土高坡上的沟壑,一道一道,刻着岁月的艰辛。
我叫王建国,生在六十年代末的黄土高坡上,那会儿正是"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年代,母亲给我取这个名字,寄托着对新中国的希望。
母亲守着我这个拖油瓶改嫁给了李德明,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他不是我亲爹,却比亲爹还亲,从不嫌弃我是别人留下的种。
那时的农村,土坯房,泥巴墙,全家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里,夏天闷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骨头疼。继父每天披星戴月下地干活,为的就是让我和母亲过上好日子。
"读书,读书才有出息!"这是继父常挂在嘴边的话,虽然他自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却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记得我上初中那会儿,邻村一个娃考上了地区师范,全村人都去他家道喜,像过年一样热闹。那时候,继父站在人群外头,眼神里满是渴望,回来后盯着煤油灯下的我,轻声说:"建国,爹就指望你了。"
母亲在旁边叹气:"咱家这条件,哪里念得起?"
继父瞪了她一眼:"砸锅卖铁也得让娃读书!"
那年月,乡下娃考上大学,比天上掉馅饼还稀奇。我们大队从建国以来就没出过一个大学生,连高中毕业的都屈指可数。
邻村的张麻子见了母亲就阴阳怪气:"你家那读书郎,怕是白费心思咧,咱农家娃,命里没有穿长衫的福分。"
母亲不吱声,只是缝补时针脚更密了,像是要把所有的希望都缝在那些破旧的衣服里。继父也不说话,扛着锄头下地时背却挺得更直了,仿佛扛着的是全家的未来。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摆着一张自制的木桌,是继父用山上砍来的木头一锤一凿钉成的。每到夏天,我就在那儿看书到深夜,蚊子叮得腿上全是包也不觉得痛。
村里人都说我傻,大热天不去田里帮工,整天抱着死书本有啥用?"种了几千年地,哪个靠书本吃饭了?"村里的老李头常这么说,一边吧嗒着旱烟袋,一边朝地上啐口水。
高考那天,继父起了个大早,煮了两个鸡蛋,还有一碗荠菜面。这在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家里的鸡蛋都是留着换钱的。他不善言辞,只说:"建国,吃饱了去。"
就这样,我背着他用面粉袋子缝的书包,走了四十里山路去县城考试。脚后跟磨破了皮,痛得直抽气,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因为我知道,家里人的希望全都压在我身上。
考完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穿着白衬衫,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底下坐满了学生。醒来后,我对着土墙发了好久的呆,那个梦太美好,美好得不真实。
六月的麦子黄了,七月的庄稼绿了,录取通知迟迟不来,院子里的向日葵都谢了,豆角也老得挂不住了。村里陆续有人捎风,说咱村难得出个大学生,有时能有这等好事啊,还说是李向阳支书亲自去邮电所取的信。
"支书为啥扣下我的通知书?"我坐不住了,问继父。心里一团乱麻,考了那么多年,难道功亏一篑?
继父不答,只抽着烟,屋里烟雾缭续,呛得人直咳嗽。母亲在灶台边偷偷抹泪,手里的铁锅刷得叮当响。
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本大队今年高考,无人录取,请社员们死了这条心,好好安心生产。"那声音像一把刀,狠狠扎在我的心口。
那晚,我听见院子里"咯吱咯吱"的声音,起床一看,继父在院角的石磨上磨刀。月光下,刀刃寒光闪闪,他的额头上布满汗珠,像极了地里的露水。炎热的夏夜,他的背心已经湿透,贴在黝黑的背上。
"爹,你磨刀干啥?"我好奇地问,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明天砍柴。"他头也不抬,手上的老茧在刀背上摩挲,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坚定。
那把菜刀是家里的宝贝,是继父成亲时带过来的,用了十几年,刀刃都卷了,磨了又磨。在我们这样的穷人家,一把好刀顶上半个家当。
第二天一早,继父没吃饭就出门了,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高大。我和母亲都没多问,只是各干各的活,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继父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回,脸色越来越沉,眼神却越来越亮。
第三天黄昏,母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德明去哪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锅里的红薯都煮烂了。"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额头的皱纹越堆越深。
邻居王大婶探头进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像刚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听说你男人带着刀去找支书了!全队都炸开锅了!"她一脸兴奋,仿佛看到了多年不见的露天电影。
"啥?"母亲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阿弥陀佛,可别出啥事啊!"她开始念叨起来,那是她最无助时的习惯。
"都说了,你家那娃考上大学了,黑纸白字,可支书硬是不承认,说是指标给了他侄子!"王大婶又补充道,"你男人这回可是动了真格的!"
我心急如焚,顾不上安慰母亲,连忙往支书家跑。夏末的风很燥,卷着黄土,呛得人睁不开眼。路边的高粱直指天空,红彤彤的,像是在给我打气。
村口的老槐树下,三五老人摇着蒲扇,看我跑过,欲言又止。小孩子们追在我身后,像一群好奇的小麻雀。
支书家的大门紧闭,却围着一圈人,议论声此起彼伏。"老李家的这次可是要翻天!""咱们农村娃读书难,碰上这么个支书,更难!""嘘,别乱说,人家可是队上的干部!"
村委会前,已经围了一圈人。继父站在支书家门前,那把刀,插在门框上,刀身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承载着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李德明,你这是要造反啊!"支书站在门内,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就像他院子里那棵苦楝树的枝丫。
继父站得笔直,像地里的高粱,眼睛里没有一丝胆怯。我从没见过继父这样,平日里他总是低着头,任人呼来喝去,可此刻,他站得如此挺拔。
他声音不大,却响亮:"李向阳,你把建国的录取通知书交出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倔强的味道。
"什么通知书?没影的事!"支书矢口否认,手却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眼神游移不定。
"我李德明不是文化人,但我知道啥叫公道。"继父一字一顿,像是在给队里开广播,"建国考了多少分,全队都知道。大学不要他,会发信说不要,不会啥信都没有!你别以为我们老实人好欺负!"
人群中有人低声道:"就是,人家娃考上了,为啥不让人家去?"声音虽小,却像一颗石子丢进池塘,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昨儿个我娃上杨家集,碰见邮递员老陈,人家亲口说,咱村来了两封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是李支书签收的!"一个穿蓝布衣服的妇女高声说道。
"是不是因为他爹不是本村人,咱们大队的指标就不能给他?"又有人问,声音里满是质疑。
支书家的黄狗开始狂吠,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支书的脸色更难看了,像是刚从炉子里拿出的砖,又红又黑:"胡说!啥指标不指标的!咱们生产队很民主,啥事情都是集体研究决定!"他提高了声音,像是要盖过议论声,"再说了,一个农村娃,读那么多书干啥?回来还不是种地?"
"我是在地里长大的,一辈子也甩不掉黄土地的味道。"支书又补充道,"你们别被城里人那一套给忽悠了,咱农民的孩子,就该在地里刨食!"
"那您侄子咋就能去上大学?"人群中有人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我从人群中挤上前,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支书叔,我就想念书,不给队里添麻烦,读完书我还回来,建设家乡。"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呸!"支书啐了一口,"都像你爸,外来户,心里只装着外头的世界,一走了之!这些年咱生产队有啥好事,哪一桩轮得到你们?还不是看你们可怜!"
我愣住了,没想到支书会提起我的亲生父亲。那是我从未谋面的人,只知道他是城里下放的知青,和母亲好了后,一走了之。
这时,队里的老赵头拄着拐杖站出来,他是队里的老党员,在村里很有威望:"向阳,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你咋还记着?德明这些年在队里任劳任怨,建国又是咱队上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娃,你凭啥扣人家的通知书?"
老赵头的话像一剂强心针,给了大家勇气。
"就是,俺闺女在邮电所,亲眼看见你拿走了建国的信!"赵家婶子突然站出来说,她家闺女是村里少有的"国家干部",在邮电所工作。
"我侄子考上大学那是真本事!"支书急了,脸涨得通红,"你们别在这儿胡搅蛮缠!都散了吧,我还要开会呢!"
人群开始骚动,支书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像是刚从水井里捞出来一样。
一直沉默的继父突然开口:"向阳,记得那年你上山打猎,踩到夹子,是谁背你下山的?是谁垫了医药费的?咱农村人,讲究一个理字,不能恩将仇报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支书。
继父走上前,从门框上拔下那把刀,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向阳,我不是来闹事的。这把刀,是想告诉你,我李德明虽然没文化,但我知道啥叫大是大非。你看看,这刀我磨得多亮,我对建国的心,比这刀还亮堂。你就说,通知书到底在不在你那?"
那一刻,我看见支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有追忆,又似有悔意。他曾经也是个热血青年,只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好!"支书突然大声说,仿佛下定了决心,"我承认,通知书在我这。但你们也别冤枉我,不是我要扣着不给,是大队研究决定,咱们指标有限,要照顾老党员的子女!"他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拿去吧,看你们这般造势,我还能怎样?明天队里开会,你们自己去解释!"
我颤抖着接过信封,那薄薄的纸张,承载着全家的希望。拆开一看,果然是北京农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像极了继父院子里的那朵红辣椒。
人群开始散去,有人拍着继父的肩膀,有人冲我竖起大拇指。支书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复杂,像是输了一场赌局,又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
回家路上,继父说了这么多年来最长的一段话:"建国,你支书叔年轻时也是知青,想考大学回城,没考上。后来分到咱队当会计,日子过得还不错,可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人这一生啊,有时候就卡在那么一道坎上,过不去就是过不去。他不容易,你别记恨。"
晚上,继父把那把刀重新磨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挂回墙上。母亲煮了一锅白米饭,蒸了两个红薯,还炒了一盘青菜,算是庆祝。那一晚,继父罕见地喝了两碗米酒,脸上泛着红光,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后来我才知道,继父那天磨刀,真是为了上山砍柴卖钱,给我凑学费。那把刀插在支书门上,也不是威胁,而是我们家的倔强,硬骨头的尊严。
九月的阳光洒进北京的校园,我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离家那天,全村人都来送我,连支书也来了,还给了我一包家乡的辣椒面,说是让我在北京也能尝到家乡的味道。老赵头抹着眼泪说:"娃啊,可别忘了俺们老家这一亩三分地!"
那时的大学生活,对于我这个乡下孩子来说,简直像做梦一样。学校的宿舍楼有电灯,食堂一天能吃三顿热饭,图书馆里的书比我们村委会的房子还多。第一次写信回家,我用了整整四页纸,把学校的一草一木都描述了一遍,恨不得让家里人也能看到这个崭新的世界。
继父从不提那年夏天的事,也从来不在信中抱怨生活的艰辛。每次回信都是简短的几句话:"家里一切都好,你只管安心读书。"字迹歪歪扭扭,却满是对我的深切关怀。
四年后,当我拿着毕业证书站在校门口时,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继父和母亲。继父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母亲头上多了几根白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两人站在富丽堂皇的校门口,显得那么朴素,却又那么自豪。
"建国,你以后是留在城里,还是回咱们老家?"母亲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里满是期待又满是不舍。
我没有犹豫:"我回家乡。"
继父的眼睛亮了起来,却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城里条件好,你要是想留下,我和你娘也不拦着。"
"爹,是您教会我,做人要有骨气,要懂得感恩。"我握住继父粗糙的手,"我不会忘记咱们村的那条黄土路,不会忘记您为我磨亮的那把刀。"
就这样,我没有留在城里,而是回到了家乡的县城,进了水利局。那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进了山沟沟,乡镇企业如雨后春笋,家乡需要建设的人才。
回乡那天,是支书开着大队唯一的拖拉机来接我的,还说是大队专门开会决定的。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村里的变化,眼神里满是骄傲:"建国啊,你是咱们村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可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啊!"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继父的话,人这一生,有时候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支书的心结,或许在我身上得到了某种弥补。
继父从不提那年夏天的事,只是把那把刀挂在了堂屋正中,每天都要擦拭一遍,仿佛那不是一把普通的菜刀,而是他一生的骄傲。每次看见那把刀,我就想起夏日的黄昏,继父挺直的背影,和那句"我对建国的心,比这刀还亮堂"。
工作后,我常回村里看望父母。村里的面貌渐渐变了,泥巴路变成了水泥路,茅草屋变成了砖瓦房,家家都有了电视机,村委会还装了一部公用电话。支书也退休了,由年轻人接替了他的位置,但村里人还是习惯叫他老支书。
记得有一次,我回村赶上老支书六十大寿,全村人都去他家吃酒。继父喝了点酒,竟和老支书抱头痛哭,说起了当年的事:"向阳啊,我那时也是逼不得已,你可别记恨我!"
老支书擦着眼泪说:"德明,其实我心里一直亏欠你们。那年要不是你,我这条腿就废了。建国能考上大学,是咱们村的光荣,是我鬼迷心窍了。这些年,看着建国回来建设家乡,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
时光如水,我从科员做到副厅,如今退休了。回到老家,发现那把老刀还挂在墙上,只是继父的头发全白了,曾经粗壮的手臂也瘦了。老支书早已过世,临终前还让人带话,说对不起当年的事。
县里办了个"回乡建设座谈会",请我去讲课。站在讲台上,我望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脸,突然想起了那个夏天。
"我的大学路,是用一把刀劈开的。"我笑着说,"不是靠暴力,而是靠一个父亲的倔强和坚持。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给了我最深沉的爱。"
台下静静的,有人偷偷抹泪。
"那个年代,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对于农村孩子来说,比天上的星星还遥远。"我继续说道,"但我继父告诉我,只要心中有光,再远的星星也能摘到手。"
放映机投出的光影里,是七十年代的老照片,瘦弱的我站在继父身边,他的手搭在我肩上,笨拙而温暖。那是我高中毕业那年照的,是全家唯一的一张照片,照相馆的师傅用酒精灯给牛皮纸烫平,才有了这珍贵的记忆。
"如今的你们,不必再用刀去争取读书的权利,但请记住那个年代,记住那些平凡人的不平凡故事。我们今天所有的顺理成章,都是前人一刀一刀劈出来的。"
讲台下,年轻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来的期许,也是对过去的敬意。
"那把刀,至今还挂在我家的堂屋里。。。"
窗外,是故乡的风景。黄土高坡上,青苗成行,那是新时代的希望。
下课后,有个年轻人跑来问我:"王老师,那把刀现在还在吗?"
我笑了笑:"当然在,它是我家的传家宝。"
晚上回到老家,继父已经睡下了,鼾声如雷,像是一生的疲惫终于得到了释放。厨房里飘出阵阵饭香,是母亲在准备明天的早饭,那是我最爱吃的荠菜包子,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
我轻手轻脚地取下墙上的老刀,在月光下细细端详。刀刃早已钝了,但刀身依然有光。就像继父的爱,朴实无华,却照亮了我的一生。
想起了高考前那个夜晚,我问继父:"爹,您说我能考上吗?"
他正在院子里劈柴,闻言停下动作,看了看手中的刀:"这刀,用了这么多年,磨了又磨,还是亮堂的。人啊,也一样,经得起磨练。"
那时我不懂,如今回想起来,才明白那是多么深刻的人生哲理。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已经泛黄的录取通知书,和老刀一起,郑重地放进了木箱。这两样东西,是我一生最珍贵的宝藏,见证了那个年代普通人的坚韧与希望。
院子里,老槐树沙沙作响,夜风轻抚,如同时光的手掌,温柔地拂过我们的过往。求学路上的那道刀光,已成为照亮前行的灯。
明天,我要带着孙子回一趟村子,让他看看那片黄土地,让他知道他爷爷是如何从那里走出来的。那把刀的故事,会一代一代传下去,成为我们家族的精神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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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父已年过古稀,却依然每天清晨起来,打扫院子,仿佛那是他毕生的习惯。我问他累不累,他总是笑着说:"不累,咱农村人,一辈子不就是干活吗?"
那个固执地为儿子磨刀的身影,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暖的记忆。如今我也当了父亲、爷爷,才真正懂得了父爱的分量。
有人问我这一生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想了想,说:"是那把刀。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所承载的精神——为了所爱的人,敢于直面一切困难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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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老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那把老刀,在月光下默默守护着一家人的梦。
来源:青山不老一点号1